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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明白突然从体内急速涌起的身份不明的不快感到底是什么,萨兰丁一时间僵立在了当场。



就到刚才为止,还在坏心眼的折磨内科医生的男子,用单手撩起刘海,一个人自语自言道:是不是有点欺负过头了呢。



啊?



我所认识的白氏族,全都是优越感全开,半是认真半是好玩的就能折磨杀死他人的家伙。所以原本以为那个程度刚好。难道是有点太过分了吗?



难不成,你刚才是以演戏的态度做出那种事情?



最初的不快感,逐渐变质成为了其他种类的不快感。



路西法多不知道是把他的愤怒想到哪里去了,若无其事的微笑着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相当有趣哦。美少年哭泣的脸孔原来相当可爱啊。我说不定会着迷呢。开玩笑啦。哈哈。



萨兰丁全身脱力。



被出生后过了二十七年岁月的人类用如此玩笑的口吻议论,不知道卡加会怎么想呢。



和那位内科医生已经有了三十年交情的萨兰丁,第一次对这个比自己小七十七岁的斗嘴伙伴产生了同情。



算了,我就不向卡加告密了。你要谢谢我哦。



是,我很感谢。医生。除此以外,谢谢你为我操了那么多心。



也说不上是操心的程度啦。看你这个样子,身体应该也没问题了。既然确认了你平安无事,我还有工作要做,就先回去了。



外科医生冷淡地用事务性口吻说道。



今天已经忙到了快要累死人的程度,所以他不想再因为这个男人而团团转了。



都已经好久没见面了,你这么快就回去吗?我一直都想要见你呢。



你还真是天真无邪的突然吐出花花公子的台词啊。



不过毫无自觉的路西法多,完全没能理解医生带着高雅笑容所说出的冷潮热讽,轻轻耸了耸肩膀。



医生又不是能被我怎么样的人。虽然为在你又忙又累的时候打扰你很不好意思,但是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但是我们一直是这个样子,老是擦肩而过,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如果是拉斐人的事情的话,我已经听卡加说过了。他说他曾经见过拉斐王族的最后的直系王子。



见过马里里亚多?哎呀,马奥连队长也好,卡加也好,明明是这么偏僻的基地,为什么却可以经常见到和父亲他们有关的人呢。医生认识马奥中校吗?



作为基地的士兵之一,他的医疗资料我确实有所掌握。但是因为他到这个基地就职不过一年左右的时间,所以我和他的私人交往,也就是在在士官食堂就餐时曾见到过他而已的程度。



虽然同样是中校,但是马奥和萨兰丁在私交上也颇为亲密的副司令官拉克罗中样不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只有六人的连队长中的一人的话,大概都不会在萨兰丁的记忆中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吧。



马奥中校虽然外表完全不像,但是在说话的方式和气质上都和那个马里里亚多很相似,你下次可以这么告诉卡加医生哦。



为什么?



一定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我觉得卡加医生多半很喜欢马里里亚多吧。不过我到底也不是他本人,也许没什么关系吧。



卡加当时很难得地真心夸奖马里里亚多。说在拉斐人中算是异端分子的他,是非常美丽的人物。



路西法多高兴的笑了起来。就好像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父母的孩子一样,用有些得意的口吻说道:就是说嘛,就算是讨厌拉斐人的白氏族,也会喜欢马里里亚多呢。



那么说,马奥中校就是和这位不管是谁都喜欢的马里里亚多王子,感觉上很相似吗?所以,你也对他抱有好感了?



不管是谁都害怕的魔鬼医生,如此微笑着询问。



啊,当然。不光如此。我觉得他为人公平,视野开阔,能够有这样的上级是很幸运的事情啊,如果我是被分配到班卡中校的连队的话,说不定就要被剃成和尚头呢。哇啊,我顶着颗和尚头。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事到如今才世实感觉到自己的幸运的男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无意中的言行给马奥中校增添了多少的不幸。



萨兰丁为自己心中的马奥中校的资料做了个特别对待的记号后,暂时感觉到了满足。



我想我已经说过了不止一次,你的头盖骨的形状非常优美。所以应该也很适合光头吧。



一方面是因为发型的问题,不过更重要的是头发短的话会比较不便。



不便?就是因为无法完成好像刚才对付卡加的那种使用方法是吗?



如果不能像那样,时不时小规模地使用力量的话,到了关键时刻如果忘记控制方法,事情可就不得了了。要想在这个狗屁PC环会动不动就叫唤的情况下平安了事,利用头发是最方便的办法。



作为道具使用的话,当然是越长越好。头发之所以长得如此异常,甚至于都到达了膝盖的理由,一旦说穿了其实也很单纯明了。



就这样,对于路西法多的了解正在一一增加。



虽然乍看起来是很容易明白的性格,但是在某种感觉上又很深不可测。



卡加曾经说过,那位拉斐人王子和路西法多的内在完全不同,所以没有什么相似的印象。



但是,可以受到任何人喜爱的这一点倒是非常相似。



所以,卡加也



医生,等一下



从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拿回了护目镜的路西法多,在戴上这个之前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房门那边。单单如此萨兰丁已经察觉了事态,蹑手蹑肚子地走近门边。轻轻的按下了墙上的开关按钮。



面对突然打开的房门根本没有时间藏身,一个护士当场僵立在了那里。



隔着房门的巡视恐怕无法明白患者的病情吧。或者说内科和外科的巡视方法都不一样吗?



不,那个那个因为卡加大夫从这里回去之后,样子有点奇怪



满脸通红的中年护士,为了替被发现的听墙角行为找出借口,磕磕巴巴的寻找着适当的词语。



路西法多说明了情况。



刚才被那位大夫叫起来之后,我顺便讲了个超有信心的灵异故事,结果他半途就路了出去。我真的没想到那位医生居然会这么害怕呢。



不过灵异故事这种东西就是越可怕才越有趣呢。外科因主会有死人的关系,所以也人来不缺乏这方面的素材。我也正好想和大尉畅谈一番这类的话题,请你去转告卡加,如果他还想听的话就过来吧。



是,是的。打扰了。



巧妙地配合了路西法多的话题,把护士送走的外科医生,回头看着黑发的大尉。



我没有说谎啊,确实是甚至可以让人颤抖哭泣的灵异故事吧。干脆我们真的来讲医院或者战舰内的灵异故事如何。我可是知道一大堆哦。



看到男人毫不惭愧地一边如此说,一边招手让他坐到床边,萨兰丁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



那么,你具体都对卡加做了什么?



他使用了精神感应者的能力。窥控了我的头脑内部。他也许是觉得说不定可以顺利地掌握我父亲的弱点之类的东西吧。结果糟糕的是我正好因为治疗而卸掉了一边的PC环。总而言之,因为这属于对隐私的侵害,所以我要他保证绝对不会再做。就在这个时候,医生你就到了你不是很累了吗?那就不要老是站在那种地方,坐到这里吧。



这么深更半夜的,两个大男人肩并肩的坐在这里,兴高采烈地讨论灵异故事吗?



虽然嘴里说着风凉话,萨兰丁还是听从了路西法多的建议。



刚才赤脚站在地板上的路西法多,大概是觉得四肢冷了吧,一回到病床上就把身体缩回被褥,选择了背靠床头的姿势。



其实也不用肩并肩地坐着啦。



如果是你以外的人的话,我会首先把他逼到床角,让他无路可逃再坐下。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人一向是把我当成了会走路的恐怖代名词,敢和我畅谈灵异故事的猛人,恐怕也就只有你一个了吧?



那些人太没有眼光。你明明这么帅,这么美丽,这么性感的说。



萨兰丁坐在病床的中心部分,因为对方一如既往的腔调而苦笑了出来。



能够像这样毫不做作的排列出称赞的话语的,恐怕也只有孩子了吧?虽然真正的孩子,多半不会使用什么性感之类的形容。



噢,你是那种看见白袍会兴奋的类型吗?既然如此,这里对你来说就是天国了。



你不要擅自把别人当成变态。我不是罗莉控,不是SM狂,也不是白袍爱好者。那个也许是在你上次弹那个弦乐器唱歌时,受到歌词内容的影响吧,我是真的觉得你很性感。



那真的是非常让人愉快的夸奖啊。我曾经说过那把三味线是朋友的遗物吧?那个人就是我唯一爱过的女性她是地球人,所以没能逃得过衰老的命运。在死亡分离我们之前,我们都生活在一起。



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完全属于隐私部分的话题。



蓬莱人医生对于毫无抵触地说出了这一点的自己感到了困惑,为了不让人发觉自己的羞涩而低垂下了眼帘。



不过话说回来,萨兰丁的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就算是以寿命短暂的地球人为基准,也还是应该划归年轻人范畴的路西法多,此时的心思都花在了如何对于这个很可能是发生在几十年前的事情表示意见上面。是应该对萨兰丁恋人的死亡表示哀悼呢,还是对异种族之间的恋爱悲剧表示同情呢?因此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医生的羞涩。



我想她一定很高兴吧。虽然属于不同种族,自己的恋人还是继承了她的宝贵的民族乐器,我想她本人应该最高兴才对吧?



希望如此吧。我原本就是连她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的笨拙弟子,最近更是忙得连弹奏的时间都没有了。虽然我不认识她以外的演奏者,但是我认为她的才能非常出色,就好像那些特别优秀的歌手一样,她每次弹奏起曲子的时候都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在我的面前,众多的女性进行着各式各样的恋爱,但是,她的演奏可以将这些区分得一清二楚。



也许是在脑海中浮现出了这番景象吧,缓缓的,一字一句的充满感情地诉说回忆的萨兰丁,失去了平曰的干练印像,露出了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的温柔而安谙的表情。



光是如此,已经能让人知道他和这位女性住在一起的曰子是多么的幸福。



但是,路西法多对于早早已经去世的陌生女性的话题没什么兴趣。



虽然他脑袋里面明白,萨兰丁会主动谈起过去的事情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但是在他忍耐着倾听的同时,还是感觉到了相当的不快。



果然有些奇怪。



他也知道自己所产生的不快感有多么的不自然,并且因此感到了不对劲。为了防止由于激情而产生的超能力的暴走,所以路西法多从出生起的大型起伏就受到的控制,在对于人类感情的了解上可以说有着相当的缺陷。因此现在的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产生了什么样的情绪,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握。



平时在这种时候,都会由莱拉这个专属心理医生找出他混乱的源头,进行简单明了的解说。但是现在她既然不在身边,路西法多就无法得出合理的答案了。



如果是平时那种下意识的不愉快的话,他还可以无视。但是因为现在是相当的不愉快,所以路西法多不免在意原因到底是什么。



他连随声附和都没有做出的沉默态度,让外科医生虽然晚了一步,还是发觉到了自己的话题的自我中心。



对不起,让你听到了无聊的事情。



路西法多对于医生的道歉做出了意义不明的回应。



你也想杀掉鸟儿吗?



啊?



为了她而杀尽三千世界之鸦?



好不容易明白过来的萨兰丁,露出了发自心底的笑容。



啊,你是说那首歌啊。谢谢你还记在心里不过很抱歉,答案是不。我和她的生活,是与激烈的热情无缘的平稳安详的曰子。



是吗?那样就好。



你说什么?大尉。



感觉到意义不明的相当不愉快就此消失的路西法多,心情开朗的的回答。



我爸爸可是那种会切实把那首歌付诸实现的家伙哦。不过因为对象不是恋人,而是好朋友,所以应该不会想要一起睡觉才对。



难不成,上次我们交谈的时候,你说到的那个没有了那个人就无法生活下去的台词,是从你父亲口里听来的?



对,在他的好友为了保护他而去世的时候,他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失去了视力和听觉。虽然后来又恢复了,但是当时他甚至连声音都失去了。就算因为他是超级的精神感应者,所以就算失去了那些感官也不会为难,但是说真情为也算是很惨烈的经验了吧?虽然平时人们都说坏女人一旦动了真情就特别痴情,不过看到父亲的时候,我就深切地感受到,原来坏男人也可以用痴情来形容的。



不能这么说自己的亲生父亲吧。



萨兰丁一边真心佩服着那位做父亲的友情,一边不由自主由于那个做儿子的都不能当笑话看待的过度不谨慎的言行笑了出来。



没关系,在口无遮拦这方面我们两个是彼此彼此啦。我说的那个好朋友就是那位马里里亚多王子。有一段时期,父亲是把为他复仇当成了生存的唯一目的,因而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体兵器哦。据说为了摧毁援助恐怖份子的组织,他差一点就把一个太阳系黑洞化,让六百亿人为王子陪葬呢。



这个好像都有些超越了麻烦的领域吧



你说的太客气了。应该是完全超越了常识极限才对吧。不过,对于能对一个人喜欢到这种程度的父亲,我其实相当羡慕。既然医生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恋爱,就更加难免产生疏离感了。



路西法多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明白了那个相当不愉快的原因。



迟早有一天你也会遇到可以让你如此去爱的对像的。你也不过才活了二十七年的岁月,从现在起就感觉到疏离感,未免也太着急了一些。



这个安慰听起来还真是差劲呢,大夫。我对于自己在性格上存在多大的缺陷,多少还是有所自觉的。你可以去问问那个白氏族的医生。他就是因为看到了我的内心才害怕到了那个程度,我就是那么异常的人类说不定连人类都算不上吧。



面对吐出了不符合他平曰风格的自虐性台词的路西法多,就算想要否定也没有证据的萨兰丁,感觉到了非常的无奈和心酸。



实在是太过讽刺了。



你不用露出这种表情。托了这个的福,就算是面对普通人会悲观到自杀的大问题,我也顶多是觉得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是也没办法啦就了事了。虽然我想如果是被两个普通的父母生下来的话,我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但是毕竟孩子不能选择父母,父母也无法选择孩子嘛。不过就算和那个混蛋老爸是彼此彼此,但就是有点没脸去见弗莉达了。



最后的一句,转变成了轻声的自言自语。



弗莉达是?



我母亲的名字弗莉达姆。在地球的语言中是自由的意思。如同名字那样,我想她现在也乘坐着个人用宇宙船冥府王纪号,正在互处流浪吧。我从六岁和父亲分开后,到十五岁进入士官学校为止,都是作为她这个赏金猎人的助手,在宇宙船上生活的。



虽然能够选择02这样的丈夫,养育出路西法多这样的儿子的女子,理所当然不会是普通女性。但是即使如此,医生也还是完全无法想象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如何从事追捕通缉犯的赏金工作。



你的母亲是怎么样的人呢?



作为女生来说是极限的异端,作为人类来说则比任何人都要正常。作为战士来说也是超一流的。有那个意思的话就是完美的母亲。没有那个意思的时候就是完美的父亲。



听到男人流畅的脱离常规的回答,萨兰丁感到一阵头晕。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确实还是由比较普通的父母生下来比较好吧?



人类的人格形成,不光取决于幼儿时期的生长环境,孩子本身的遗传细胞也起到了很大作用。



所以,虽然不能说和性格相关的问题本质全都在于父母,但是至少可以断言一点,那就是路西法多的父母全都个性化到了让人想奉劝他们去接受一次心理治疗的程度。



在他调任到这时时所提交的医疗资料,萨兰丁已经看过不止一次,几乎可以背下将近一半的内容。但是却看不出他为什么要定期性地接受精神检查。



萨兰丁在心里决定下次要抓个精神科医生来问问都是调查些什么。



医生,你的父母呢?



没有什么可以多谈的事情。据说我的父亲只是母亲为了制造孩子而找的只有一夜感情的对像。



因为萨兰丁是属于混合种,所以按说不应该说出这些事情,但是因为不想被路西法多误会,踌躇了一下后他还是继续了下去。



我的种族,如果不是在同族的男女之间,是无法孕育出孩子的。而和同族相遇的机会,在当时已经接近于奇迹。



是吗?那么幸好发生了这个奇迹。如果没有医生的父母的相遇,我就无法见到医生了。既然是线纯血种的话,医生的母亲也一定好像梦幻一样的美丽吧。



刚要回答她确实非常美丽,但是萨兰丁突然注意到,自己已经无法想起母亲的面孔。为了拼命逃脱紧逼不放的追兵,为了让儿子有逃脱的机会而自动去引开追兵的母亲,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当作遗物的东西。



现在残留在自己脑海中关于她的记忆,就只剩下了失去她的时候的那种无尽的绝望感。想起来也实在是过于悲哀了。



看到那双笼罩上阴影的焰色双眸,路西法多紧张了起来。



医生,我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没有,我的母亲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去世了。我刚才发现,虽然在我记忆中她是个美丽的人,但是我却已经忘记了她的面孔所以我受到了一点打击。因为我母亲非常神经质,所以非常讨厌自己的容貌被记录下来。



萨兰丁无力地回答道,视线落到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上。



02的儿子陶醉的凝视了一阵他茫然无措的雪白侧脸后,想起了父亲作为上级发出的命令。



从狩猎蓬莱人末裔的家伙手上保护他。



那句话应该就是暗示着医生没有说到的悲剧的部分。



路西法多烦恼着有没有能自然地进行询问的方法,最终还是在踌躇之后决定使用古典性的手法。



那个大夫会成为医生,是由于你的母亲是病故的吗?



不,我母亲不是病故的。她是不是真的死了,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在中途分开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她也没有在约定的场所出现。只不过,从那时母亲的样子来看也许会被相当残酷的杀害吧只是我这么觉得而已。



是被卷入了犯罪吗?警察呢?



摇摇头的萨兰丁,凝视着自己的手指沉默了好一阵子,不久之后用不包含感情的淡淡的口吻继续了下去。



从我懂事时候起,母亲就一直在因为追踪者的阴影而提心吊胆。不止一次转换过居住的星球,不止一次换过名字。然后,在清楚的感觉到追踪者气息的那一天,母亲为了让我能尽可能逃远一些,自己去吸引他们的视线。她最后叮嘱我,就算不能再次见到她,也绝对不要去找警察,不要和任何人商量。执著地追踪着我们母子,并且把我母亲抓走的人是谁母亲为了什么才被追杀,我都完全不知道。



一时间,沉重的沉默支配了现场。



不久之后,当萨兰丁好不容易打点起精神,想要为了造成尴尬的局面而道歉的时候,路西法多抢先开了口。



我想,一个人被留下时的医生的感情,我多半可以明白。



你不用这么说,我没事的。大尉。毕意是连我这个本人都已经记忆模糊的两百多年前的事情。



不是的。我还没有机灵到可以随便说些什么来安慰你的程度。因为我有过相似的经验,所以真的可以理解我十岁的时候,在工作上犯了个不得了的错误。弗莉达留了下来,在我逃到安全场所之前,牵扯信了全部的追兵。在等待着她的期间,我好害怕。害怕这个感情是这个样子,我那时候大概是第一次知道吧。



动人的男低音,也许是反映出了感情的混乱,有些微微的颤抖,失去了平时的明朗。回忆着十岁那年的感情的路西法多继续了下去。



当然了,那只是错觉。在被一个人留下的瞬间,包围着自己的世界仿佛就无限地扩大,那种压迫感几乎要压垮了我。我甚至觉得自己是毫无价值的垃圾。当时觉得好悲惨好差劲偶尔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就会特别怀念他人的温暖。就想要和什么人在一起,是什么人都无所谓也许是想要依靠这份温度而安心的感情,一起复苏了过来吧。



这个男人的内在和他人不同到了何种程度,并非他本人的萨兰丁当然不可能知道的。即使如此,从他平常的言行也可以看得出,他并不依赖那种代入他人感情的敏锐的感受性。



既然如此,十岁的路西法多,应该是体验到了和那时的自己完全相同的感情吧。



说到底,那就是成为了迷路孩子的小孩子的心情吧。不过我已经完全迷路了两百年就是了。



萨兰丁用玩笑的口吻说道,想要尽快转离这个话题。这个男人,总是能卸下萨兰丁防御的铠甲,让他暴露出心灵的脆弱部分。



但是,这次的路西法多毫不容情地将他逼到了死胡同。



可怜。你当时一定很痛苦吧。



如果这是发自其他人口中的同情话的话,萨兰丁一定会让他后悔居然会对自己表示同情吧。



但是,这是十岁的路西法多对于十二岁的萨兰丁表示出的深切共鸣和体贴。



在这句短短的语言中,也包含了对于没有能够到达儿子身边的萨兰丁母亲的死亡所表示的哀悼,以及对于自己的母亲可以回到身边所感到的幸运。



两百多年前还是个孩子的蓬莱人末裔,对于十几年前还是孩子的拉斐人的末裔产生了猛烈的怒火。



他说过自己有缺陷。说过自己异常到了甚至不是人类。可是这样的人,却像这样如此粗鲁而乱来的扰乱了自己的心灵。卑鄙小人,大驴子,超级诈骗犯,迁怒的词汇接二连三浮现出来,在脑海中激烈地飞旋。



之所以感觉到自己哭了出来,是由于从双眼溢出的泪水,顺着下颚滴落的那种讨厌的感觉。



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即使确定了这些是泪水,还是缺乏真实的感觉。萨兰丁苦涩地心想,这就证明了自己混乱到了什么程度。



萨兰丁摘下没有度数的眼镜,收进胸口的口袋,用手从眼帘上捂住了还是无法停止泪水的双眼。



在这个基地最强的,似乎是你才对啊。短短的一晚就让卡加和我都哭了出来。



面对勉强挤出的冷笑,冷嘲热讽的医生,至今为止都没有反应的路西法多询问道:那个,是你为了母亲而流下的,第一次的泪水吗?



你还在说这个!这个无礼的家伙!而且这算什么意思!



萨兰丁如果现在手里有把刀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瞄准路西法多的心脏扔出去吧。他就是已经恼火到了这个程度,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认真地思考着回答。



这种地方,大概就是医生的天性了吧?因为他们随时要面对患者病情的巨变,所以在面对突发事件的时候必须保持冷静性。



可是这么思考下来的话,萨兰丁却吃惊的发现,路西法多居然说得没错。



也话是因为一个人要生活下去已经很拼命了也许是因为在心底的某个角落,还不想承认母亲的死亡



虽然是无神经到极点的问题,但是一想到这是拥有过相同体验的人才能指摘出来的部分,他的怒火也不禁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