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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 病魔一亿(2 / 2)




“被现在的你看到什么都不会有问题——就算你是一位言语道断、空前绝后的天才,忍法撒菱指弹可不是凭你这种状态能使用的招数。”



而且啊,始终瞄准着七实,蜜蜂继续说。



“和螳螂兄的忍法爪合,以及蝶蝶兄的忍法足轻不同,这个招数得有撒菱才行——就算被你知道了,手里没有撒菱的你还能怎么样。还是说,会突然冒出‘你碰巧随身携带忍者道具的撒菱’这种里设定吗?”



“…………。”



“也许你觉得自己很强——可是鑢七实小姐。凭你现在的状态,不论说什么都像在逞强。”



“……我,一次都没有认为自己很强。”



七实说道。



“只是——你们太弱了。”



“哈——我会认为这句话是你的逞强而当做没听见。……如果你不再作无谓的抵抗的话,我保证我不会继续进行无谓的攻击的。倘若你肯作为针对你弟弟的人质乖乖听命于我,我也就没理由那么做了。而且我作为一名男性,实在不忍弄伤你美丽的肌肤。”



“这可真是——谢谢您了。”



说完的同时——七实动了。



不,她原本想动的。



从头笔直奔向蜜蜂的动作,但却因蜜蜂无声发射的撒菱指弹而被封住。就算不被封住,从一开始那就像奔跑的动作转向跌倒的动作的过程一样,因此值得怀疑她的身体能否够到蜜蜂——可是蜜蜂就连让七实朝前倒都不允许。



这次还是,命中了腹部。



穿破和服——穿破皮肤——撕裂皮肉。



其冲击力将七实猛地砸向身后的树干。



“喀——。”



随着这个声音,空气从喉咙溢出。



接着,她的身体慢慢滑倒——看来她已经无法维持站立姿势,蹲坐在了树的根部。



“…………,…………,…………。”



“果然——已经说不出话了吧。”



说着——蜜蜂已经,不把新的撒菱装填到他的手上了。没那必要……不如说是,虽然是非致死性的神经毒,但打入三发撒菱的毒素还是有些过分了。考虑到七实的病弱和虚弱,就更不能这么做了。如果要发射第三发的话,必须先要把毒从撒菱上洗净才行——。



可是,取而代之。



真庭蜜蜂,将插在腰间的大太刀——一口气拔出来了。



“…………,…………,…………,…………。”



七实只会喘粗气,就算看到寒光闪闪的刀刃她也没做出任何反应。也许,眼睛睁着但已经失去意识了吧——至少应该处于极度的朦胧状态,蜜蜂这样想。



任何高手都无法打败毒和病。



应该不会错。



“虽说现在还很老实,但是毒的功效一过就前功尽弃了。我是个客观地分析事物的人——我承认你的身手远远在我之上。所以——趁你还老实的现在,我应该砍下你的双臂。”



“………………。”



“应该不会有多少痛楚的。我没有虐待败者的嗜好——传遍你全身的毒素,正好将会起到止痛的效果。请不要怪我——都怪你太强了。……我觉得单单砍下一条手臂是不够的——。”



说完——蜜蜂架起大太刀,逼近蹲坐在树根上的七实。七实就算看到蜜蜂把刀高高举过头顶——都没有做出反应。



“——哈啊!”



随着一声喊——蜜蜂毫不犹豫地将大太刀挥下。抱着连同七实背靠的树干,把她的手臂一下子砍断的气势——!



“………………!?”



砍下了。



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实际上蜜蜂的大太刀所砍断的——只有她背后的树。刀刃砍过树干,甚至达到了树根——仅仅是如此罢了。虽然剑术中存在不斩断对象却能斩断对象另一侧的东西这种奥义,当然了,身为忍者而非剑士的真庭蜜蜂是使不出那种奥义的——。



既然如此,鑢七实究竟在哪里。



当蜜蜂从莫名其妙的混乱中回过神来,想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晚了。肩膀掠过一阵剧痛。只见——长满针刺的撒菱,深深地刺进去了。



穿破忍者装束——穿破皮肤——撕裂皮肉。



“……什,呃……。”



因剧痛差一点跌倒,但蜜蜂还是振作起来回过头看向背后——鑢七实不扶着任何东西,不依靠任何东西,也没有特别摆出架势——只是有些无力地站在那里。不,她好像这样称呼这个手臂下垂的姿势。



零之式“无花果”——



“什,……,什,什么时候到了身后——。”



“……忍法足轻。”



静静地——缓慢地,夹杂着叹息,七实说道。



“……,还有,再加上虚刀流的步法。嗯。就算做不到瞬间移动,如果让两者结合起来的话还是能达到这种速度的。”



还有这个——七实故意将自己的右手亮给蜜蜂看,然后拇指做出用力弹射的动作。



“那个,记得是……,对了,叫忍法撒菱指弹……对吧?”



“什——。”



撒菱刺入了肩膀——现在可不是询问什么,或者对所回答的内容感到惊讶的时候了。想都不用想——七实靠着如同瞬间移动般的动作回避了蜜蜂的太刀,然后对他进行了攻击。而七实用的偏偏就是撒菱指弹——!



“原来,你带着撒菱啊——你——怎么就——这么凑巧?你身上带着撒菱这种设定,至今连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不是您给我了吗——而且是两颗。”



七实说完,停下用拇指弹射的动作,指向自己的和服。撕破和服的蜜蜂的撒菱——只有一个。



看不到另一个撒菱——最开始命中的撒菱。



“撒菱指弹——虽然可以进行远距离攻击这一点非常优秀,但攻击后的结果却是将武器送给敌人,这真是遗憾得很——。”



“什——可,可是!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拔出钻进肉里的撒菱啊!刺上是带有回钩的——。”



“所以啊。”



这次,七实亮出的是她的左手。



只见左手的指甲——非常不自然地变长了。



就像,利刃一样。



忍法爪合——



“连同周围的肉,一块挖下来了。”



“…………!”



忽然——蜜蜂的视野扭曲了。



七实所说的亲手挖取自己身上的肉这个事实给太带来了莫大的冲击——但原因不止这个。没错,自己射出的撒菱直接被射回来这意味着,这颗撒菱是带毒的。毒素渐渐地,传遍蜜蜂的全身——!



“怎,怎么——怎么能有这种事……我,我的忍法撒菱指弹——仅仅看一次就——。”



“不——我不是奉承您,这个招数,似乎真的很难哦?我原本瞄准的您后背的中间部分,可结果却向右上方偏离了很多……而且,明明离得这么近,威力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这个啊,不起眼又难度大——如果可以的话应该看两遍的。”



“咳,啊啊——。”



发不出声音。



因为毒吗,还是因为心有不甘——



身体不听使唤。



不,等等,不要中断心思——不要中断集中力。战斗还没有结束。就算命中了撒菱不过打偏了要害。采取挖掉撒菱这种粗鲁措施的七实,所遭受的肉体损伤应该更大一些。更何况,自己受到的毒只有一发的分量,而她是两发的分量,那么考虑到彼此身体的大小,还是自己比较有优势——



“——呃。”



到了这时——蜜蜂终于发觉了。



毒呢——毒哪里去了?



不论是忍法足轻,虚刀流的步法——还是忍法爪合或是忍法撒菱指弹——都不是中了两颗撒菱分量的那种神经毒还能使出的招数!



不是还差一点就要失去意识了吗!



那痛楚——那痛楚哪去了!



“啊啊。那是我表演的。”



七实轻描淡写地,毫不愧疚地说。



“区区不能致人死地的毒——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知道你们打算活捉我,所以我已经预料到就算撒菱上有毒,顶多就是这种程度罢了。”



“什……。”



怎么回事……,那简直是在说其实可以多开第一发撒菱和第二发撒菱却故意被命中的说辞——!为了诱使蜜蜂大意,才故意装作被逼入绝境的说辞——!



为了看清撒菱指弹。



为了让真庭蜜蜂多嘴。



简直是在说为了知道来到这座岛的忍者是三个人——蜜蜂就是最后一名,才特意设下了圈套,那态度是怎么回事——!



“呜,……啊呜啊,啊,啊呜,呜啊啊啊。”



舌头不灵了。



是毒的效果。



说这份毒——不算什么,这不可能。绝不能有这种事。就算鑢七实是个天才,不论是言语道断还是空前绝后……,任何高手都战胜不了毒药和疾病——!就像现在的蜜蜂,身体只被注入一发撒菱指弹分量的毒,全身就被撕裂般的疼痛支配了!



“……身体被撕裂般的疼痛?”



七实用左手的指甲,把钻进体内的另一颗撒菱,连同周围的肉一块挖了出来——并说道。



一边用自己的指甲挖自己的肉。



表情不变地说。



“那种东西——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



“…………。”



“借用您的话说就是,刚刚好的止痛。痛苦也好疼痛也罢,在我的眼里就像相处很久的朋友一样。事到如今多一两个——就如字面之意,不疼不痒。不——该说是,既疼又痒吧。”



鑢七实——不该降生的女子。



从一开始,她就到达了。



将无数习武之人,吐着血掌握的终极技术,不费吹灰之力,从一开始就能实现——



那例外性的强大。



那犯规性的强大。



那种东西——已经不是什么强大了。



所以神,降罪于她。



因为她过于优秀这个理由——将一亿个病魔给予她的肉体之中。将每一个死亡率都无限接近十成的病魔,肆无忌惮地塞进她的体内——每一个病魔都引起慢性并发症——肆无忌惮地折磨她的身体。



可是她的天才性就连这些病魔都拒绝了。



拒绝毒和疾病。



不管多么痛苦,不管多么疼痛,不管如何奄奄一息——她的身体却不会选择死亡。十足地病弱,不可比拟地虚弱——她却在极限处挣扎,一直活了下来。



活死人这个词用在她身上都不合适。



她是,没错——是死活人。



拥有可与一亿个病魔抗衡的异常治愈能力的肉体。



用指甲挖掉的腹部的伤口——也会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吧。



蜜蜂理解了。



明明缺乏实战经验,但这个女人却能毫不犹豫地杀死螳螂和蝶蝶的理由——对这个女人来说,和痛苦或疼痛一样,死亡也是相处很久的朋友。



所以——死去或杀死。



或者被杀。



从一开始她对这些无动于衷。



“真的——我呀,很羡慕你们。”



将顺利挖出的撒菱,注意着刺在手中把玩——七实侧目看向蜜蜂,然后说。



“我打从心底羡慕——理所当然地健康的你们。这种才能,我一点都不想要。我想要的是,健康的身体,和小小的——梦。”



无法实现梦想的身体。



不必梦想的才能。



这种东西——都不需要。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算如此——真庭蜜蜂还是鼓起浑身之力朝天咆哮。就像为了传到真庭蝙蝠或真庭蝶蝶,还有长眠在这座岛的途中的真庭蝙蝠,以及在收集四季崎记纪的刀的路上牺牲的真庭白鹭和真庭喰鲛——大声喊着。



“还没有!我还没有输——你这个东西能承受的毒,我不可能承受不了!我还能战斗——从现在开始就是精神力的战斗!我不能在这里力竭,我还能战斗!”



“不——我想您做不到了。”



可是,连这必死的呐喊——都传不到鑢七实。



“说到我射进您肩膀中的撒菱——从您涂的毒药上面,我涂了另外的毒药。”



“…………!”



“是最开始袭击我的忍者——螳螂先生藏在槽牙的毒药。……我手里有这种毒药的设定,我想有出现过吧!”



就算是我,如果血液里被射进那种毒药的话,也会没命的——七实说道。



“您可不要说——用毒是个卑鄙的手段哦。”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用于自尽的毒——致死的毒药。



这么说,胜负已分。



还说什么肉体和精神啊。



面对无法躲避的绝望,蜜蜂的脸色变得煞白。



可是——他再怎么煞白,也不及鑢七实皮肤的颜色。



不及将死的——死活人的她。



“……机会难得,请您挑选好吗?”



对着就算这样还不倒下,但却无能为力而茫然的真庭蜜蜂,七实说道。



“被毒杀死——还是被刀杀死。”



“…………。”



“我正好有一个像试一试的招数——在离开岛之前就看了一回,可我自己却好像从没有试过的。……当然,不管是那一边我都无所谓。”



听到这个询问。



真庭蜜蜂露出僵硬的笑容——却毫不犹豫地,



“请用刀杀死我。”



这样说说道。



“要是因为自尽用的毒药死去的话——我实在没脸去见同伴。……希望把我的尸体和大家埋在同一个地方。”



“我知道了。”



七实把手里的撒菱丢到一边——保持无力垂下手臂的无构姿态,自然而缓慢地,走近蜜蜂。蜜蜂只有等待审判了。他不打算做无用的挣扎——因为不管如何挣扎,这座岛上已经没有守望他的同伴了。



“虚刀流一共有七个奥义——将这七个奥义同时打进对手身体的招数——虚刀流的第八个,即为最终奥义——”



一之奥义·『镜花水月』。



二之奥义·『花鸟风月』。



三之奥义·『宝华缭乱』。



四之奥义·『柳绿花红』。



五之奥义·『飞花落叶』。



六之奥义·『锦上添花』。



七之奥义·『落花狼藉』。



“——虚刀流,『七花八裂』。”



■■



真庭虫组——于不承岛全灭。



舞如蝶刺如蜂食如螳螂——死如虫。



因为这是在无人岛上进行的战斗,所以这个情报传到本土,当然是在许久以后——可是,在这个阶段真庭忍军十二头领的人数一口气被削减一事,真庭忍军不用说,将会对奇策士咎儿和鑢七花的征刀之旅造成重大的影响。



那是,因为——



“…………。”



鑢七实——站在沙滩上。



身穿沾满鲜血,到处是洞的和服。



外表原本就细弱的她,看起来变得更加消瘦了——果然,以她虚弱的肉体,进行堵上性命的三连战,就像走钢丝一样危险。她的胜利可不像从三连战三连胜的结果能想象到的轻松。虽然原本以为在蜜蜂之后只剩两人的话就算谢天谢地了,可实际上如果再来一名真庭忍军的头领级人物的话,她估计就不行了。现在没有吐血,这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她眺望海洋。



望向海的另一边——本土的方向。



弟弟和白发的奇策士正在进行征刀之旅——在名叫日本的国家之中。



“……可是,终于,看到了啊——。”



瞄一眼拿在一只手上的,收进刀鞘的大太刀——七实非常犹豫地叹息。



这把大太刀——是真庭蜜蜂的东西。



似的。



为了斩断七实的手臂而被挥下,一直砍到了七实背后的树的根部。七实砍到了——蜜蜂的剑技。



看到了。



竟然看到了。



“我明明是虚刀流的人……,竟然知道了——刀的用法。”



在禁止带入刀具的这座岛上——自从七实掌握见稽古这个技术之后过了将近二十年,她第一次目睹的剑技之演绎。



她不打算说自己没有这个打算。



就像假装进行拷问却让真庭螳螂使出了忍法爪合那时一样——还有就像让真庭蜜蜂,射出第二发忍法撒菱指弹那时一样——



七实故意诱使他挥刀。



不用刀,所以虚刀流才会强大。



先于虫组三个月来到这座岛上的真庭蝙蝠,曾经这样说过——“不用刀的剑士用刀的话”——“比不用刀的剑士更强”。



这句话如今竟然——在鑢家家长的身上得以实现。



作为比天才更高一个台阶的天才——被完成了。



然后。



“还有啊……七花这孩子,说什么最终奥义。净说些大话……,那个招数——不是有个这么不像话的弱点么。那样的东西实在称不上奥义。我竟然会这么大意。不实际用一下还真的不知道……如果不赶快告诉他,那孩子会惹大麻烦的——嗯嗯。”



如何是好的,七实歪着脑袋。



然后——慢慢地望向汪洋的另一侧。



深深的深深的,叹息。



没有比她更适合叹息的人了。



接着她低声说。



伴随着邪恶的微笑。



“还是,让我也掺一脚吧——征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