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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1 / 2)





  模模糊糊他想起来,父亲算得上是半隐退江湖,母亲只是教导他,阿英以后要做一个好人。不是武林高手,不是人中英杰,仅仅是让他做一个好人而已。

  可是,好人全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好人滚落了山坡,好人跳下了悬崖。除了师兄和师父,活在这世上的,竟全是恶人。

  那么为什么要做好人不做恶人?做恶人可以开开心心的,可以活下去。

  不如便成至恶

  与至恶相比,沧浪四魔的奸.淫杀戮好似真的什么也算不上,那跳崖女子的面庞也慢慢变得模糊。

  然而,这世间究竟什么是至恶?

  谢惭英看向开头的两句话,世间皆恶,人心尤甚,那么,人心便是至恶吗?

  好像是的,又好像不是,谢惭英脑海中闪过许多张面孔。

  阳光移过石面,落向了一边的草丛,那里有一张黑色的面具,从左边额角到右下脸颊边被划开一刀,几乎裂为两半,刀口处还沾着暗红色早已干涸的点点血迹。

  谢惭英拾起面具,虚虚覆在自己脸上。透过裂口看出去的世界也沾上点点血迹,似乎透过这个面具,能看见面具主人至恶的一生,能够窥见他眼中的江湖。

  他重新看向石面上的字,是用利器刻上去的,每一笔每一划都充满了肃然杀意,要将这世界也劈砍出一条裂缝。

  在字的最后,刻着一个小小的萧字。

  远处山间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天色渐渐暗下去,太阳不知何时隐没。那远处的声响越来越近,夹杂着淅淅沥沥的声音。

  下雨了。

  谢惭英抬头,看见漫天的雨滴倾泻而下。

  阿英!随着那春雷的闷响而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谢惭英把面具戴在脸上,将草丛拨回来遮住了山石,然后朝着声音来处走去。

  宁拂衣找到墓前,看见山林里被人新踩踏出的一条小径,于是循着小径一路找来,在笼罩了天地的雨帘之中,终于看见已变得浑浊的溪水旁缓缓往上走来的身影。

  阿英,宁拂衣跑过去把人护在怀里,用手臂替他遮挡着雨水,去哪儿了?怎么跑这么远?

  就是随便走走。一年多过去,谢惭英已经长高了许多,到了宁拂衣肩膀处。

  宁拂衣注意到他脸上的面具和那个略有些滑稽的裂口,笑道:是不是生师父的气了?我回去好好哄哄他,他就不会罚你了。

  师兄,谢惭英看向他,见他眉眼温柔,心中一动,问道,如果我以后变成大恶人,你还会对我这样好吗?

  宁拂衣一愣,看见少年眼中的忐忑、不安,不知他为何会问出这样一句话,但想到这也是独属于少年人的迷惘,于是把人轻轻拥进怀里,道:师兄永远待你好。

  谢惭英嘴角终于勾起笑容,只要师兄永远在,他便什么也不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阿英就是想岔了,接下来宁仙子的任务要开启了:每天都在阻止师弟黑化。

  宁拂衣:我不是仙子。

  阿歌:好的宁仙子。

  宁拂衣:

  ☆、面具

  雨势渐渐大了,清澈的溪水彻底变得浑浊,奔腾着朝山下呼啸而去。

  两人一路赶回竹屋,宁拂衣让谢惭英悄悄躲进房里,自己去灶上烧了热水提进房里,道:快洗个澡,你内伤还未好全,初春的雨还是冷的,可别着凉。

  趁着谢惭英踏进浴桶的时候,宁拂衣也褪去衣衫,找来干布巾将身上的雨水擦干。谢惭英趴在浴桶边,看到宁拂衣身上健壮结实的肌肉,前胸和后背遍布深深浅浅的伤疤,心想不知师兄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不在山里的这些日子他都去做了什么。

  不等他开口问,宁拂衣便注意到他的目光,道:羡慕吗?那就多吃点饭,好好练功,等你再大几岁,也能像这般壮实,那什么劳什子四魔就再也打不过你了。

  谢惭英笑了笑,忽而问:还疼吗?

  什么?

  那些伤口。谢惭英指向他肩上最深的一条,问。

  早些年的,早就不疼了。宁拂衣走过来,替他解下发带,拿木勺舀了热水浇在他头上,像往常一样替他洗头发,快洗,我还等着洗呢,一路马不停蹄回来的。

  谢惭英躲到一边,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来。

  哟,这就嫌弃师兄了,去年还缠着我替你洗呢。等你再大两岁,想让我洗我还不洗呢。宁拂衣伸手去捏他的脸。

  谢惭英想到以后,不知怎的又有点难过,于是把脑袋凑过来道:呐,给你洗。

  这么乖。宁拂衣在他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把,撩起桶里的水扑在他脸上。

  师兄!谢惭英睁不开眼睛,也把水撩出去泼他。

  两个人就这么你泼我、我泼你,几乎把整间屋子淹了才停下来。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燕子在竹屋下筑了巢,一窝鸟儿还在熟睡的时候,院子里的梅树上照旧亮起了一盏灯笼。

  谢惭英已经能够和宁拂衣拆上几百招而不落下风,尽管因为他不大听话,浮游老人颇有微词,但却对他的天赋不吝认可,便是宁拂衣在他这个年纪时,也断没有学得这样快。

  眼见已是三月,几百招斗下来,谢惭英额头鼻尖出了一层薄汗,衣服上沾了几朵落花。宁拂衣伸手替他拈去,正要让他休息一会儿准备吃早饭,远处山头就传来讥笑:臭老头!缩头乌龟,还不快来拜见你四个爷爷!

  谢惭英皱了眉头,道:去年师父一招两式就把他们打跑了,怎么今年还敢来。

  宁拂衣道:师父多年前隐居沧浪山,发誓不过问江湖事,不出手杀人。这几个人和师父结下了梁子,又知道他不会下杀手,所以年年过来聒噪。

  谢惭英撇嘴道:师父不愿杀人,可没叫你别杀人。

  宁拂衣见他眼中颇有恨意,道:师父曾嘱咐我,若非死仇,亦不可随意伤人性命,再则我不是时时都在山中,所以并未理会。可是阿英,你还在记恨去年的事?

  察觉到宁拂衣语气很有几分严肃,谢惭英声音低了下去,道:不是

  那你为何宁拂衣没有说完,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原先以为不过是少年叛逆,可如今看来,谢惭英似乎已经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他所不了解的改变。

  谢惭英莫名地不敢正视师兄的目光,扭过头去,道:就是吵得人烦死了,不能杀了,那揍一顿叫他们闭嘴总行吧。

  你敢踏出山谷一步,瞧我这次不打断你的腿。浮游老人走出来,疾言厉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