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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2 / 2)


  入夜,暴雨降临。好像整个云梦湖颠倒了过来,湖水泼向大地。

  任勤勤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地回想着这一日经历过的一幕幕,将每个人,每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分开来,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今天一日学到的东西,比任勤勤过去十年里学的都还多。她对自我、对世界的认知被颠覆。她对人生的规划也被打乱得一塌糊涂。

  原本以为照着眼前这条路披荆斩棘地走下去,就能抵达光明的终点。可被沈铎拎着脖子看了看前方,才发现终点并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任勤勤迷茫了。

  闭上眼,不知怎么人就坐在了杏外的那间小教室里。

  徐明廷正坐在书桌对面,浅蓝的t恤,利落的短发,还是那一副清俊文雅的模样。

  任勤勤看到他就一肚子委屈往鼻头冲,哽咽道:“徐明廷,你就真的觉得我家庭背景那么不好?你真的瞧不上我?”

  徐明廷皱着眉,为难地说:“任勤勤,你很好……可是你不适合坐这里……”

  这里怎么了?

  任勤勤低头一看,书桌不知何时变成了餐桌,摆满了山珍海味,中间还放了一只金黄的烤乳猪。

  在座的都是沈家人和亲友,衣冠楚楚,唯独任勤勤穿着满是蒜味的衣服。

  不论蒋宜母女,还是“没头脑”和“不高兴”,或是徐明廷的母亲,都皱着眉,带着一副勉强又容忍的笑容看着任勤勤。

  他们教养好,不悦也不直接说,只用眼神发出驱赶信号。

  “瞧,我说了什么来着?”

  任勤勤回头,就见沈铎自讲台后站起来。这男人白衣黑裤,高挑挺拔,居然还戴着一副银丝边的眼镜,好一副鬼畜精英霸总相。

  真是见了鬼了!

  沈铎一脸的讥嘲十分欠揍,说:“你现在还不够格和他们同桌吃饭。等你将来爬到他们头上,哪怕在这张桌子上跳踢踏舞,他们也不敢吭一声。人贱不贱,全看对手是什么重量级。”

  说完,还伸出修长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任勤勤一个激灵,从梦里醒了过来,抖落了一床鸡皮疙瘩。

  *

  暴雨转中雨,拖拖拉拉下了两日才消停。沈含章也到了出殡的时候了。

  沈铎摔了盆,扶棺而出。

  沈家车队浩浩荡荡,清一色黑色豪车,差点阻断交通,还上了当天的本地新闻。

  沈家在城南郊买了一块风水宝地做自家的坟地。沈含章的骨灰装在一个银罐里,安放在了墓穴之中。隔壁则是沈含章父母的坟。

  一辈子到头,最后还是做回了安息在父母羽翼下的孩子。

  墓室关闭时,雨又转大了些,打落在伞上劈啪作响。

  诸人静默中,只有王英没忍住,哭着低唤了一声:“章哥……”

  无限哀伤,无限不舍。

  他或许不爱她。但她对这男人是有真感情的。

  任勤勤突然一阵难过,泪水紧跟着涌出了眼眶。

  她同沈老先生相处时间虽短,但是深受他的照拂和点播。他走之后,王英失去一大依靠,任勤勤也不知道今后还能再遇上这么好的长辈不。

  等葬礼后的餐会结束,亲友们纷纷告辞。熙熙攘攘了数日的宜园重新恢复了宁静。

  白灯笼被之前的暴雨打烂不少,又新换了一批,在细雨中静静摇摆着。

  沈家直系亲属齐聚在宜园的书房里,等着听律师宣读沈含章的遗嘱。

  王英带着任勤勤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保持着微弱的存在感。

  任勤勤也很惊讶自己竟然能在这份遗嘱单上拥有姓名。

  第18章

  沈含章的律师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绅士,姓何,带着两名徒儿徒孙过来办理这一桩要务。

  何律师正襟危坐,打开遗嘱,一行行念下去。

  任勤勤不大听的懂,但是看众人的脸色都很平静,连“没头脑”和“不高兴”都没有作怪,想来在遗产分割上大伙儿都已达成了共识。

  沈铎坐在一张老虎椅里,翘着腿,连眼珠子都没动,只有一根手指在橡木扶手上轻轻点着。

  王英没有料错。沈含章留给他们母子的东西,不多不少,足够他们过得体体面面,又不会招人眼红。

  沈含章没有给王英公司股票,只给了她一笔不小的现金,由沈家的信托基金管理。又有c城市区公寓房一套,商铺三间。哪怕将来王英再婚,这些东西都不会收回来。

  至于王英肚子里的孩子,等生下来后,公司股份,不动产,都有一份。并不多,且在孩子成年前,也都有信托基金管着。

  对于任勤勤,沈含章则叮嘱沈家人要供她读书。她能读到哪一步,就供到哪一步,不得推脱。

  然后,将他珍藏的几本古董书赠送给了这个小女孩。

  何律师的徒弟打开一个金属保险箱,带着白手套,逐一将那几本书拿给任勤勤看。任勤勤被他慎重的态度震慑住了,不敢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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