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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1 / 2)





  沈铎在头顶阵阵闷雷声中快步穿过前庭,朝老人道:“叔公,我们来向您辞行了。”

  老叔公转过身来,一张苍老的面孔布满沟壑,双眼却依旧炯炯有神。

  任勤勤乖巧地站在沈铎身后,朝老人鞠躬:“这些日子多谢阿公关照。我们不懂事,给您添了许多麻烦。我们明天就回国了,还请阿公多多保重身体。”

  老叔公淡然一笑:“年轻的鹰儿总是要离巢的。我们这些守巢的老人,也不过图孩子们平平安安,将这个家族继续兴旺地延续下去罢了。”

  沈铎扶着老人从正堂里出来,走进了东边的厢房里。

  厢房里亮着灯,茶水都已准备好了。老叔公朝隔壁的椅子指了指,沈铎便坐下。

  任勤勤见状,十分识趣地说:“那,你们两位慢慢说话,我就不打搅了。”

  老叔公很满意地点头:“小姑娘是聪明有福的面相,将来一定会有大造化的。”

  任勤勤笑盈盈地道了声谢,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头顶又是一声闷雷炸响,劲风吹入祠堂,在前庭里呼啸回旋。任勤勤快步朝大门走去,刚刚迈过门槛,就听一片唰唰声从天而降。

  雨落下来了。

  任勤勤冒雨勉强走了几步,最终还是撤回了屋檐下。

  附近不见半个人影,先前领他们来的管事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任勤勤只好耐心等沈铎出来,和他一路回去。

  堂屋里,老叔公提着紫砂壶倒茶,感叹着:“你爸就是个不恋家的,年纪轻轻就从这里走出去,到老了还把那头当家,死了也不肯回来。”

  沈铎笑:“爸也是葬在爷爷奶奶身边的,儿女跟父母在一起嘛。”

  “是啊。”老叔公感叹,“来,尝尝这茶。茶园里新送上来的。”

  那茶确实口齿留香,沈铎多喝了两口,说:“家中有人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却不将家族的长远利益放在心上。我不得不出手,要折损一些人的面子了。”

  叔公给沈铎添茶,苦笑道:“生意上的事,我是不懂的。只是你现在这么不留余地,就不仅仅是让家人脸上无光这么简单了。凡事呀,都要给人留条后路。”

  “我留了的,叔公。”沈铎冷声道,“大伯他们如今还能在外面逍遥自在,正是因为我放了他们一马。我和很多人的看法不同,我觉得集体的利益至高无上,任何个人都不可超越,包括我自己。很可惜,很多人并不认同我这个想法。这个家,看起来和乐融融,其实早就不在一条船上了。”

  头顶的雷声越来越近,风从敞开的门灌入堂屋里,吹得吊灯直摇晃。

  一老一少两张面孔上的阴影都在摇摆着,越发显得脸色阴晴不定。

  老叔公摇头:“你还是太年轻,做事太极端。你对家族的理解不对呀。家族求的是什么,你还不懂。”

  沈铎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带了点疲倦:“那还请叔公指教。”

  老叔公又给他添了点茶,说:“比起富贵,家族首要的,还是稳定呀。沈家就是一艘大船,海那么辽阔,如果航行方向都错了,走下去只会葬身海底。”

  沈铎轻晃了一下头:“爸的计划和决策是对的,我会向诸位长辈证明这一点。”

  “通过在公司里铲除异己吗?”叔公语气变得严厉。

  “您还是觉得我这么做是出自私人目的?”沈铎反问,“叔公,你……”

  沈铎的话说了一半,突然低头看向手中的茶杯,目光凝成一根针。

  茶杯被猛地掀翻在地,沈铎拍案而起。天晕地旋袭来,哪怕扶着桌子,还是跌跪在了地上。

  “叔公!”

  这一声大喝饱含着震怒,和遭遇亲人背叛的痛楚。

  第28章

  “别怕,不伤身的。”老叔公拄着拐杖微颤颤地站起来。

  “我这也是为你好呀,小铎。你还是太轻狂,做事太不讲情面,不适合这个位子。你这样退场,对大家都好……”

  沈铎强撑着晕眩,猛地抬起头,一双眼里闪着灼热的白焰,如亮出了利齿的豹子。

  “想把我从董事主席上弄下来,用得着给我下药?看来你们得到的支持并不多,手里没几票,才被逼得使阴招吧?”

  老叔公被年轻人那炽热耀眼的目光一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阿公,不用和这小子废话了。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沈大伯阴沉着脸从屋外走进来。他带来的人一拥而上,一条麻绳左三圈右三圈,将沈铎结结实实地捆成了一只缠丝兔。(注)

  屋外传来两声惊慌的尖叫。片刻后,一个壮年男子拖着正在不停挣扎的任勤勤冒雨走了进来。

  “这个细妹真是鬼精得很。老七一砸了杯子,她就拔腿往外跑。好在给我追上去抓……”

  任勤勤猛地抬腿屈膝,重重踢中了男人。男人的眼珠都要瞪脱眶,弯腰抱住肚子嚯嚯地喘气。

  沈家大堂兄喝了一声,扑过去将任勤勤拽住,铁扇似的手掌高高扬起来。

  任勤勤扯开嗓子尖叫。

  “你做什么?”老叔公跺着拐杖喝道,“她就是个小孩子!我们沈家是正经生意人,不是黑社会!”

  大堂兄沈钦一脸晦气,将任勤勤推给手下:“捆好了!娘的。说好只收拾老七的,怎么还多了这么一个麻烦?”

  他鼻孔里喷着气,弯腰将沈铎从地上一把拽了起来。

  沈铎低垂着头,仿佛已失去了意识,头发下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

  “不要动粗!”老叔公道貌岸然地讲着大道理,“那是你兄弟!他不仁,但是我们不能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