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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以驯服的绳索,换来永远留在她的身边。((1 / 2)





  一个月后,宁昭同大包小包拖家带口,进城(回国)参加大闺女婚礼。

  崔乔一下飞机就让老爹老妈拎回去了,宁昭同没跟家里人说,还得自己带着行李打车回家。一下车,门口站岗的警卫差点没敢认她,磕绊了一下:“朱、朱鸿老师?!”

  怎么晒得这么黑啊。

  “你认识我啊,你认识我就行,”宁昭同把行李一扔,“累死我了,帮我打一下家里电话,让家里人出来帮我搬下东西。”

  “啊、好!”

  结果很尴尬,宁瓅在小区那边候嫁,沉平莛基本上不回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宁昭同没辙,先给闺女打了个电话让她赶紧过来,然后不太熟练地找出了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那边接得很快:“你回国了?”

  “能回来吗,帮忙搬个东西,”宁昭同长长呼出一口气,“不行你找人来帮我搬,实在太沉了,我手都软了。”

  沉平莛推开凳子,拿起外套小步往外跑:“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到。”

  宁昭同带回来的是自己的手稿,用纸笔整理思路和留下灵感是她的习惯,上面还有很多崔乔的速写,她觉得相当有价值,该好好保存。一行人搬着一摞摞纸张回到官邸,宁昭同直接上楼洗了个大澡,沉平莛觉得干等着煎熬,打发了司机后在一楼的盥洗室洗了一下。

  洗完进房间,她还没出来,他看着桌上凌乱的纸张,心说她也没有特地装订藏着,应该可以看吧。

  结果这一看,就看入了迷。

  崔乔在绘画艺术上的造诣不知道怎么样,但是这一系列速写小画都很有水平,寥寥几笔就灵动勾勒出整个画面,生动巧妙。

  晨练的女人,抱枪的猎手,篝火旁的舞蹈,星月下的歌声。

  那是她和崔乔的小世界。

  留白的部分都是满足和幸福。

  一声轻响,门开了,宁昭同裹着头发出来,瞅了他一眼:“看啥呢。”

  沉平莛动作一顿,起身:“看你的笔记。”

  “整理出来我就放家里了,到时候你随时随便翻,”宁昭同打了个哈欠,端起熟悉的杯子喝到口温度适中的牛奶,心里满意他体贴,“商量个事儿,能抱你一下吗?”

  他怔了一下。

  “提前说好,抱了不负责的那种。”她道。

  他轻笑一声,过来从后面搂住她,低声道:“多抱几下。”

  我很想你。

  宁昭同晒得太黑,柜子里的礼服基本上都没办法穿了。

  不过宁瓅也黑,选了小半月,最后礼服挑的都是黑的。宁昭同跟品牌方联系了一下,那边态度很好地表示愿意为她赶工一件同系列的长辈婚宴礼服。

  当然,结婚总不能抢新人的风头,改版到最后裙摆剪到踝间,稍稍冲淡了一点庄重感。

  就是有点显年轻。

  沉平莛看着她尝试给自己编两个辫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在最后她散开了头发,打消了这个念头。

  婚礼当天送亲,宁昭同跟沉平莛站在一起,打量着一家四口,突然扑哧一声。

  沉平莛握住她的手,低声问:“笑什么?”

  “你看这个对比,”宁昭同笑,“一看小英子就是嫁进来的。”

  宁瓅穿黑,封远英就只能穿白了,而宁昭同和沉平莛是黑裙搭黑西装,看着确实泾渭分明了一些。

  封远英失笑,宁瓅不满:“妈妈!不许叫他小英子!”

  “好好好,妈妈不叫妈妈不叫,”宁昭同把橘团团扔到宁瓅裙子上,跟沉平莛笑着吐槽,“还没出门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婚车在中,一辆前车,一辆后车,看着相当低调。然而一进钓鱼台,就能看见薛姓便宜老爸究竟砸了多少钱了。

  宁瓅抱着橘团团下车,人群里已经颇能见到几张熟面孔了,封远英看路不太平想来扶她,结果抓了个空。

  “奶奶!”宁瓅笑得跟花儿似的,扔了橘团团扑到苏笙怀里,“瓅瓅好久没见到你了!”

  苏笙都吓着了,想让她别乱叫又有点张不了嘴:“啊、瓅瓅……”

  吴琴在旁边看着,心说原来瓅瓅是一直这么离谱,逮着个面善的女性长辈就叫奶奶。

  想到这里,吴琴多看了穿军礼服的聂郁一眼,略有感叹。

  看看人家这帅儿子,多精神啊。

  钱没少花,但在座真正能说得上是“客人”的估计也就两桌子,还得涵盖封远英那边的亲戚,所以一应礼节都过得非常松弛。比如新人根本没站门口迎客,开餐之前新娘就拉着新郎认了一遍脸,“爷爷”“奶奶”“平平”“郁郁”地叫了一圈,封远英都不敢看沉平莛的脸色。

  不过这也让来宾们不那么拘束了,不多会儿崔青松和聂渡云已经是约过饭后下棋的交情了,陈承平甚至说好了要跟吴琴凑搭子打麻将。

  “我记得,朱鸿不是你的真名吧,”赵楷诗坐到宁昭同旁边,看着边上的喧闹,“终于见到你了。”

  宁昭同还不太认识赵楷诗,刘蒙估摸着也是这么回事,主动介绍道:“我夫人,赵楷诗。”

  “多有怠慢,您见谅,”宁昭同缓了神色,跟赵楷诗握了一下手,“我姓宁,宁昭同,昭显的昭,同意的同。”

  沉平莛补充:“赵夫人说要请你吃饭,说好几次了,是我们不周到。”

  赵楷诗面对沉平莛就要客气生疏很多了,递了两句场面话过来,又跟宁昭同解释:“楷体,诗书,赵楷诗,我也在高校工作。”

  宁昭同一听就笑:“您说‘也’,但我现在是真不敢说自己在高校工作了。”

  赵楷诗也笑:“外面人都很好奇你在哪里,沉书记爱妻心切,也不肯透露芳踪。”

  “我在非洲折腾,”宁昭同倒是坦然,“闲不住。”

  非洲折腾。

  赵楷诗没想到这个答案,琢磨出点意味后微有叹息:“还是年轻人好,有勇气踏出舒适区。”

  舒适区。

  沉平莛想着,或许那块贫瘠的土地才是她的舒适区。

  说到年轻,刘蒙问:“朱鸿几岁啊?”

  沉平莛道:“三十三了。”

  赵楷诗嗔了刘蒙一句:“羡慕吧?”

  “羡慕我也不敢说啊,”刘蒙开玩笑,还想说什么,却看见门口老男人们来了,“啊,都来了。”

  几人神色都齐齐敛了敛,起身迎上去,只是外人看着那姿态,倒说不上恭顺。

  不过这二位,确实也不必做什么恭顺姿态。

  宁瓅爱磕头,午宴仪式上就安排了一个跪谢父母的环节。

  封家人其实没太多讲究,但宁瓅想多给封远英一点面子,所以是先跪的封家父母。反正就算排在后面,也不会有人看低宁昭同和沉平莛,况且宁瓅也有更多的话要跟宁昭同说,放到后面慢慢来正好。

  宁瓅拜过父母,拿过话筒说了一句:“妈妈,我再给你磕一个吧。放心,我不会问你多要一个红包的。”

  底下哄笑了一声,宁昭同开玩笑:“要带你家英英吗?”

  “当然,进我们宁家的门,多给家主磕一个理所应当,”宁瓅扯了封远英一下,“你恭敬一点,妈妈要赶你的话爸爸也拦不住的。”

  封远英忍着笑:“好,我恭敬一点。”

  两人齐齐拜下,宁昭同看着都恍惚了一下,眼睫沾上点湿润痕迹。

  没想到,她还有机会参加瓅瓅的婚礼。

  拜完又起,宁瓅看着母亲的面容,不知道怎么的,满腹的话都堵住了。

  宁昭同好像看出来了,神情柔和地安慰道:“看来太紧张了,要不以后再慢慢跟妈妈说。”

  这话一入耳,宁瓅顿时大哭起来,惊得上座四个人都站起来了。

  宁瓅推开那些安慰的手,抱着宁昭同的腿泣不成声:“妈妈、妈妈!瓅瓅不要等了、妈妈……”

  “以后”二字说不得的。

  她曾经轻描淡写地将这两个字吐出来,往后就再没能见她的母亲一面。

  宁昭同被哭得心都疼了,把周围人拨开,紧紧把女儿抱进怀里:“好了好了瓅瓅,妈妈在这里,瓅瓅先哭一会儿,妈妈在这儿呢……”

  宁瓅拼命把脸往她怀里埋,哭得声嘶力竭,几如失凭的雏鸟。场中人看着听着,突然就一起湿了眼眶,心里极不是滋味。

  这个小姑娘,肯定受了很大的委屈吧。

  一场仪式虎头蛇尾,等新娘被母亲抱着回了后台,台下跟着空荡了不少。刘蒙还挺尴尬的,旁边人也小声问他:“这个女儿,不是沉书记和朱鸿的养女吗?”

  怎么抱着朱鸿哭成这样。

  “肯定是费心教养的,”赵楷诗感叹,“这是真把养女当亲女儿看。”

  把养女当亲女儿看,却没有亲女儿,这指向的是另一个暗地里沸反盈天的传闻,沉平莛估计没有生育能力。

  气氛凝滞了片刻,很快又恢复如初,何效允主动举杯,笑出了一脸的祝福。

  新婚当晚,宁瓅是挨着爸妈睡的。

  宁瓅躺在正中,抱着宁昭同的手:“妈妈,舅舅家的妹妹和你长得很像,妈妈还记得乐乐吗……”

  宁昭同捏着闺女的手,温声道:“妈妈记得。”

  “乐乐长得特别像你,比我长得像,”说完这句,察觉到沉平莛动了一下,宁瓅用另一只手揽住沉平莛的手,“爸爸们都特别喜欢乐乐,乐乐一到家他们就抢着抱她,后来舅舅看我吃醋了,就不太带乐乐过来了……”

  宁昭同嗯了一声:“他们坏,竟然忽视瓅瓅,以后我们不理他们了。”

  “也没有,我知道,他们只是特别想你,”宁瓅失落,“哥哥家也是小女孩,小名叫桐桐,梧桐树的桐。非非说哥哥不像话,都不避母讳,后来连家法都请出来了,哥哥就是不肯改。”

  “……你哥哥怀的?”宁昭同问。

  沉平莛又动了一下。

  “对,哥哥自己的细胞,卵子是哥夫的姐姐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