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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Ⅰ「弓兵」(2 / 2)




对其举止感受到冲击的,是为遮蔽右手腕疼痛而嘀咕咒文的魔术师。



他祖先赌上一切所追寻的「宝库」钥匙。



那项对魔术师家系而言,甚至足以称为唯一荣耀的伟业,竟像垃圾般被抛弃。而且,还是理应被自己视作奴隶或道具对待的使役者拋弃。



由于他过度愤慨,以至于右手的疼痛甚至不必咏唱咒文便减缓许多。



但是──褐色肌肤的少女犹如乘胜追击般,仅扭动颈项转向魔术师,以充满威压与怜悯的嗓音对他说道:



「如果这就是王的意图,那我也没打算继续和你拚个你死我活。还请你退出。」



「什……」



「如此一来,我便不致于取你性命。」



「──────  ──────」



魔术师的意识于剎那间即被轻易支配。



从自身体内泉涌而出的愤怒支配魔术回路,他甚至无法发出一言一语,就让聚集在左手上的魔力失控。



集所有诅咒与热度和冲击于一身的漆黑光球,来势汹汹地彷佛要吞没少女脸庞般撕裂空间──随即奔驰、驰骋、飞奔。



连喘口气的空闲都没有,魔力洪流即作势要冲走少女。



然而,结果却没成功。



「【                    】」



无声的咏唱。



少女边开口,边无声地于自身体内组织魔术结构。



但是,庞大的魔力顿时在少女与魔术师间涌出。



简直宛如压缩诅咒至极限,因此抵达无声境界的压倒性咏唱。



最后的瞬间──魔术师看见了。



于少女面前现身,可能达自己身高两倍的火焰巨颚,轻易吞噬自己释放的魔力──



──不对。



这是他最后浮现的词汇。



究竟是朝何者吐露「不对」这词汇,对方甚至不给他思考的闲暇。



──不对……不、不对……不该这样。



即使自己死去,家系也能延续。身为魔术师的他至少希望自己能这么想……但他却想起,自己早在前几天就亲手葬送家系的继承人。



──不对!不对!难道我……要在这里……死去……?不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



──────────



然后,魔术师的身影消逝。



他在自己的人生与这场斗争赌上诸多代价。



还有,他不断坚持的魔术师家系。



全在一瞬间,仅在一瞬间。



在区区数秒的争斗下,他的存在便乾脆成为被火焰吞噬的结果。



「譲您见识难堪的场面了。」



明明才刚杀死一个人,少女却处之泰然地垂首。



即使金色使役者送出不怎么感兴趣的视线,却依然提起她刚才使用的魔术。



「原来如此,我不在的这段期间,是你们支配这块土地吗?」



刚才的魔术并非借助她体内直接涌出的魔力。



恐怕是利用这块土地的灵脉所行使的魔术。



少女彷佛肯定这点似的,在此初次流露表情,她维持脸朝下的姿势,以某种蕴含寂寥感的音调答覆。



「并非支配,而是共存……诚如您所推测,若走出史诺菲尔德这块土地,我们一族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杂种不过是杂种,是否会魔术称不上有所差别。」



少女没驳斥半句他那对自己以外的一切均平等视之的傲慢言论。



她的右手已经转印原本在魔术师右手上的令咒。



英灵确认著魔力洪流由魔术师转而来自少女,不改威风八面的态度,同时仍旧一脸百无聊赖──却无比坦然地斩钉截铁问道。



「那我重新问过一遍。你是明知傲慢也要仰仗王之光辉的魔术师吗?」



金色的英灵。



被誉为英雄中的英雄,王中之王的存在──



少女对他强而有力地颔首,并再次饱含敬意地一鞠躬。



╳  ╳



「……我并非想追寻圣杯。」



少女沿途迈向洞窟外,同时沉静地编织言词。



少女自称「缇妮‧契尔克」,她获得黄金使役者而得以参加圣杯战争。



然而,她却吐露自己并非想追寻圣杯这种甚至足以称为矛盾的言论,随后她将话峰转往更加详细陈述其本意的方向。



「我想驱逐挑选这块土地当作举行虚伪圣杯战争的地点,打算蹂躏一切的魔术师……我等夙愿仅只如此。」



面对乾脆轻声陈述「想摧毁这场圣杯战争」的少女,该名金色英灵──在备有六种的职阶中,再度以弓兵职阶显现于此时代的「王」,回以不太感兴趣的言论。



「我也对圣杯之类的不感兴趣。若是真品就对想掠夺我财宝的不肖之辈予以惩罚,若是赝品就直接诛杀举行这场仪式之徒即可。」



「感激不尽。」



少女道谢完毕后,继续描述关于他们的来历。



「这个史诺菲尔德,是从一千年前就与我们部族共存的土地……是从来自东方降伏这个国家的人们,从其暴政手中坚守的土地。对此,政府部分人竟和被称作魔术师的一群人联手……不满七十年便彻底蹂躏这块土地。」



少女陈述的言词间交织悲伤与愤怒,英灵却似乎对此不抱持特别感慨。



「无聊。不论谁趁势掘起,所有土地终将归落我的庭院。杂种在庭院引发纷争,原本应该置之不理即可……若来者是打算掠夺我财宝之徒就另当别论。」



少女面对这名从头到尾只考虑自己的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她并未感到不快,也非对此愕然。



对方举手投足皆充满王者风范,想必他正因此被认定为王者。



少女仅一瞬间对他这份傲慢抱持类似羡慕的情感,接著她重新打起精神踏出洞窟外。



在洞窟外等待他们的是──数十甚至数百名的黑衣男女。



人群中有许多同少女般拥有褐色肌肤的人,但其中也能看见白人与黑人。



这批散发的氛围显然不怎么正派的庞大集团,坐满好几辆车来到溪谷山麓,呈现团团包围洞窟的状态。



他们看向从洞窟出来的少女,与驻足其身旁充满威吓感的男子──



人群当场一齐下跪,对少女与「英灵」表示敬佩之意。



「这些家伙是什么人?」



王淡然询问,缇妮自己同样下跪后答覆。



「……是我们部族的幸存者,为了对抗魔术师们而在城镇中创建的组织里的人。我身为父亲的继承者,才因此被选为总代表参战。」



「哦。」



众多人类群齐崇敬自己,并对自己跪拜。金色之王或许是想起自身肉体尚存时的景象,他眯细双眼,稍微改变对少女的认知。



「虽说同为群杂种,但他们似乎挺景仰你呢。」



「在王的威光前能听您这么说,我除深感惶恐外,别无他想。」



「难怪你们打算借助我的威势,看来是做好相当的觉悟才来迎接这场战争。」



尽管理应是该光荣受领的言词,少女却感到不安。



原因出在即使眼前的「王」如此诉说,依然丝毫不掩饰他似乎感到很无趣。



接著,她的不安几乎算在下个瞬间彻底命中,英灵平淡编织出言词。



「不过,这终究是虚假的台座。即使有我以外的狐群狗党被引诱进这场战争也没什么,那种人物不论制裁多少,都无法排遣郁闷。」



说时迟那时快,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罐小瓶子。



根据看见该瞬间的黑衣人事后描述,说是「空气扭曲,接著有罐小瓶直接落入英灵手里」。施加过美丽装饰的瓶子,却无法分辨是何种素材。或是陶器或是玻璃,光滑表面呈现剔透的半透明,因此得以看见内部晃荡著某种液体。



「既是儿戏就只要有儿戏程度,轻松应付足矣,根本无需我认真。在值得我认真应付的敌人出现前,我就稍微改变外观吧。」



当他如此嘀咕后便准备打开瓶盖,打算一饮而尽时──



就在此瞬间──



与其称为偶然,不如说只像是某种命运产生作用,才能有如此精准的时机──



大地,鸣响。



【──────────────────-】



「!」



不仅缇妮,连她麾下的黑衣集团也群齐仰望天空。



从远处的听到的,是震撼天地的巨大咆哮。



然而,那却是以咆哮而言过分美丽的音色,简直犹如巨大天使,或是大地直接唱起摇篮曲般的音色。



尽管如此,仍旧能分辨出该声音来自远方──也就是从史诺菲尔德西部的辽阔森林传出。



甚至无视物理法则的鸣动,使缇妮能确信某件事。



这道声响既是代表孕育出某种事物的产声──



而对方恐怕也是某位无比强悍的使役者。



另一方面,弓兵同样因为那道声响而静止不动。



拿著瓶子打算就口的手停下动作,金色之王的脸孔此刻才初次浮现出强烈情感。



假使是昔日就认识他的人看见这副表情,或许会震惊地表示「简直罕见至极」。尽管这位「王中之王」冲动易怒,绝非常保泰然自若之人──然而,他又是否流露过此等表情呢?



「这声音……难道说──」



从他眼底浮现的是惊讶、焦躁、困惑,以及──感动。



「……是你吗?」



缇妮看见英灵如此嘀咕的神态,仅一瞬间,她察觉到他身为王者的威压感因此撼动。



但是──在下个瞬间,弓兵身为王者的傲慢威压回归脸上,并一个劲儿地放声发出响彻云霄的高亢笑声。



然后,当一阵笑声结束后──



「哈……竟有此妙事!这般偶然的重逢,也应该视作我身为王的证明来歌颂才是!」



前一刻百无聊赖的神色简直像在骗人,他的脸上满溢欢喜与英气。



「杂种小姑娘!高兴吧,看来这场战斗似乎值得我拿出真本事!」



英雄之王畅言不像他风格的言论,同时彷佛想掏空肺部般变得多话。



「能了结在那广场的决斗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不,假如那家伙作为狂战士显现,或者……不,还是别说了,也免得要逐一特准杂种洗耳恭听。」



即使他兴高采烈,依然不减半点身为王的威严,边轻笑边凝视咆哮的震源,再向跪于一旁的缇妮搭话。



「抬起头,缇妮。」



突然被喊到名字的缇妮,惊讶的同时照对方所言抬头。



接著,前一刻还在王手里的小瓶子被丢到缇妮手上。



「这是返老还童的秘药。虽然以你的年纪来说无需使用,不过这药对如今的我已经没必要。你就心怀感激地受领吧。」



「啊……?遵、遵命!」



少女因吃惊瞪大双眼,弓兵仅略微瞥她一眼,随后以充满威严的音调说道:



「既然你要当我的臣下,我就先命你办一件事。」



另一方面,弓兵虽然不再看她,却以愉悦至极的音调赐下他身为王的御旨。



「既然你是幼童就有点幼童的样子。既然你还不懂何为万物真理,那就只要让目中闪耀我身为王的威光即可。」



或许这番话参杂讽刺,但确实是十分强而有力的言词。



原本为一族舍弃感情的少女,因为英灵的话受到些许震撼。



正因为她抛开自身情感,才能打从心底敬佩眼前的男子──同时,少女仍无法使眼中闪耀光辉,因此她仅充满歉意地垂首。



「我尽力而为。」



如此这般,一组使役者与主人便跃然投身战事。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与土地遭到掠夺的少女。



他们在纵然知晓这是场虚伪圣杯战争的情况下,依然贯彻自己的主张并赌上一切。



自此瞬间,王与少女君临。



为了替这场只有虚伪的战事,重新粉刷上名为自己的那毫无虚伪的真实。



王的战事,就此揭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