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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倘若梦境现实皆化为虚幻Ⅱ」(2 / 2)


「哦哦!危险危险!你没受伤吧?」



「……嗯。」



椿有些难受地回答。



虽然总算能好好地站起来,但对即使在同年代的人当中仍属身材矮小的椿而言,光用拖拉的方式搬运弩弓,似乎就费尽力气。



「没办法拿著走啊……?咕……没计算到人类的弱小力气吗……政那个臭小子,这把诛杀我的工具上安装太多礼装、装饰之类的玩意儿了吧!真是的,战力过剩啦!像那个长城和还没建好的阿房宫也是,那家伙是不是以为东西只要盖得又大又气派就行啦?真是的……」



不知在大声责备何方人物的丽人,忽地想起了什么,又向椿说道:



「等等喔。既然在这个世界你才是『主人』,只要你相信它很轻,应该就能轻松地抬起来吧……不对,可是,这孩子好像还没认知到这里是梦境吧……?」



彷佛不想让话语的后半段传到椿的耳里,丽人喃喃地低声说道。



「这样吧,谁都行,你叫个愿意帮你的人过来。找你的爸爸妈妈也行喔。你去拜托一下,他们一定会愿意帮你吧。」



「会吗……」



「你听,好像有人来喽。快去拜托那个人来帮忙吧。」



听到有脚步声从阶梯的方向响起,丽人如此提议。



「嗯……啊!」



觉得来者大概是父亲或母亲的椿,正想著要拜托这几天对自己非常温柔的两人,不过──从阶梯下来、出现的人既不是父亲,也不是母亲。



「原来你在这种地方……这里是你家的工房吗……?」



穿得全身漆黑的佣兵西格玛,目光才停留在椿身上──



「……!什么人?」



接著马上就察觉到待在椿身后的丽人,并摆出警戒姿态。当他见到丽人那身艳红得不得了的衣裳,确认对方毫无敌意的同时,怀疑地低声说道。



「宗教审判……?」



╳  ╳



结界内的城市 水晶之丘 最顶楼



「啊!喂,教授!是我啦,是我是我!」



『费拉特吗!这股反应是……怎么回事?你到底从哪里打这通电话给我的!』



费拉特当场完成的「祭坛」上,摆著一支手机。



从切换为扩音模式的机体响出的话语,是交杂著放心与困惑情绪的男人声音。



「啊,老师!抱歉,太晚联络您了。呃,怎么解释呢……这里彷佛就像在梦里一样……」



『……什么?费拉特,难道你真的是睡过头才怠慢了联络吗!』



「哇哇!您在说什么呀?没有啦!我不是那个意思,呃……结界!对,我在结界里啦!有点类似之前和老师您还有格蕾他们,一起在威尔斯的墓地遭到囚禁的『过去的重演』,但这边该说是『现在的重演』版本吗……」



『……?慢著,先等等!冷静下来,从头解释状况给我听。』



听到语气回到平常训斥学生般口吻的男人──君主艾梅洛阁下二世的声音,费拉特愉快地笑了。



因为他早已明白。



在这个状况下──不对,正因成了这种状况,才能以最棒的状态接受艾梅洛教室的「讲座」。



而且,费拉特相信讲座结束后,一定会有能够突破现状的计策出现。



不过,是否能成功完成那个计策,就得看费拉特的表现了。



听完来龙去脉后的钟塔君主,说出难以理解的名词。



『是……冥界吧。』



费拉特对艾梅洛二世的发言感到茫然费解。



「呃,请等一下!老师,您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死掉了吗?」



『行了,费拉特,你先安静一会儿。然后……监督官阁下,我可以认定在脱离此处一事上,能得到您的协助吧?』



「可以。不过阵营之间的斗争我不会干涉喔。而且,圣堂教会也欠了你一份恩情。你曾经救过与我有段孽缘的伊露米亚修女,而且──」



『不,若要提及「个人方面」的恩情问题,那我也受过卡拉博阁下的帮助。但是,将状况替换到组织层面的范围上,对你我两边都会有些尴尬。这次的事件,请您纯粹以监督官的立场身分,对我的学生提供协助就足够了。我无意要您曝于危险当中。』



听到这席话,汉萨苦笑摇摇头说道:



「费拉特,你师父的性质正如传闻所言,与魔术师相差甚远呢。这般作风,真亏他能一直在钟塔那个伏魔殿里活得好好的。」



『……只是承蒙运气好与有缘人施我恩惠而已。自身能力不足这种事,不用您说我也心知肚明。』



「失敬,我是在赞誉,并非侮辱你啊。正因为你具备那种性质,我的同事与前辈们才会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吧。无论你如何否认,恩情就是恩情。我一定会回报我个人得以回报的部分。就算日后你成为吸血种,只要不行恶事,我就对你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以圣堂教会的神父来说,您似乎也有些偏离常轨呢。不过当然了,我既无成为吸血种的计画,也没有相应的实力。』



略微傻眼地说完后,二世重新开始解释。



『虽然说是冥界,但当然不代表你们已经真的死去。我指的是那个结界内的性质。』



「什么意思?我在这里不觉得有像是地狱,或者天国般的感觉啊。」



『费拉特,我很清楚你平常都没有好好听课了。快点把那种一般人的既定观念全都给我扔掉。话说在前,这个解释带有我的推测。你们待的地方,恐怕是以叫做缲丘椿的少女,与其魔术回路、精神作为起点形成的地方吧。神父远远见到的魔兽……不,算神兽吗?既然那头地狱三头犬在那个世界出现了活性化的现象,表示那个地方恐怕含有冥界的【容貌】。』



「是像『互相对应』那类状况吗?」



『刚才费拉特形容「彷佛在梦里一样」的表现算是说中了。在魔术性含意这方面,也有将梦理解为死后世界的例子。那名使役者恐怕是以昏睡状态的少女──缲丘椿的梦作为触媒,制造出拟似性的冥府了吧……我当然想过其他假说,但配合费拉特你们的经历,与我独自得到的情报加以组合后,这个可能性可说是最高的吧。』



二世说完后,一直保持沉默的汉萨询问道:



「嗯……我的立场是不能谈论『死后世界』的多样性啦。换句话说……这里是将实际存在的城市,以镜射呈现出来的冥界吗?」



『与现实相似的冥界要多少有多少。与其用你那种说法,不如说是像法老与皇帝的坟墓那样,将其本身作为一个都市整个带进冥界的仪式。世界上多得是「见到死后的祖先,在完全一样的地方过著一模一样的生活……」这种记述。而且,既然那里形成与生者生活的地方完全一样的世界形态,我认为这表示制造出那个结界世界的使役者,本身也是非常系统性的存在。再加上对方将地狱三头犬都带进了世界之内来看,或许它此刻仍然在进化当中。』



「进化?老师,那是什么意思?」



『那名英灵恐怕是所谓【死】的概念本身。是冥界的具体化形态。如同黑帝斯、海拉、内尔伽勒、埃列什基伽勒那类的冥界之神本身……不,再怎样都不可能唤来那种层级的灵基……才对。而且,如果真是冥界的管理者那般存在,那个结界世界的模样应该会更接近各自冥界的形态才对。那名英灵,我想恐怕是比起近似冥界……更接近「死」这个概念的某种事物吧。』



二世如此说完,彷佛念出从一开始就已经写在黑板上的结论,用流畅的语调把未曾亲眼所见的结界世界一一拆解开来。



『那名使役者的人格,恐怕是在受到召唤时起,就以应对其主人缲丘椿的形式在不断地学习吧。虽然它有可能每次受到召唤都会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但召唤境界纪录带这种事本身就是稀有状况,因此也无从比较。不过,既然你们以未曾有过的异物身分进入了那个世界,那它有可能正在进行别种学习。』



「可是老师,为什么我们没有遭到洗脑呢?」



费拉特插嘴提问。



来到这栋大楼前,他也曾与街上那些彷佛遭到洗脑的人们擦身而过。



维持警戒的费拉特与汉萨等人虽然也有准备防御对策,但一路上完全没有企图对他们发动洗脑术式的迹象出现。



『你们与那些人应该有什么差异才对。光是洗脑本身就有数不尽的办法,无法推测,但是若从为何不这么做的观点来思考,倒是能够缩小推测范围。』



「我知道!就是『Whydunit』吧!老师的招牌名言!」



「哦?所谓的『作案动机【Whydunit】』吗?的确没错,『作案凶手【Whodunit】』已经解开了,既然有魔术参与其中,探讨『作案手法【Howdunit】』也毫无意义可言。不过,居然会说那种招牌名言,与其说你是魔术师,听起来更像侦探呢。」



汉萨的发言让二世瞬间语塞,他轻咳几声后又继续说下去:



『就别提那些了,我只是利用过去得到的知识加以分析而已。要是我有侦探那样的洞察力与灵机一动的敏锐思考,我的人生也多少会有些改变吧……总而言之,你们没有遭受洗脑的理由,我想应该就在你们被拉进那个世界的理由当中。』



二世随后指出几个值得注意的部分,分别是「离开城市的人们伴随诡异的举止折回城市」这个现象,以及蔓延于动物之间的怪病等等。



根据二世从名为富琉的魔术师那里得到的情报,虽然有个人差异,但无论是人类或者动物,都有从中观察到出现某种类似内出血的病变案例。



从那些情报中,二世推测能够区分为二──「受到疾病般的诅咒所感染后,只有精神被拉进了结界世界后再构筑而成的人,以及连同肉体一起被强硬拖进结界内的人」。



『对方视后者为敌人的可能性非常大吧。虽然前者也可见到有敌对性的举动……但不仅没有肉体性的损伤,也没有将那些操纵过的人利用在圣杯战争上的迹象。我想只是手段异常,没有敌意的可能性很高。』



「啊啊,钟塔也有很多那样的人呢。自认为是为对方好才做,但周围的人一看就觉得只是在惹麻烦的事情。」



『我很想骂句「你有资格说吗」,不过现在就算了。总之,要离开那个世界的办法是能想到几个……不过,等对方用尽魔力这并不实际呢。按状况来判断,击败使役者与其主人的少女就是最佳捷径。但是,我方与警察阵营目前是以要保护少女的形式缔结同盟,所以会危害到那名主人的手段都不能使用。』



──就算没有同盟关系,你也会找些理由排除那个办法吧?



杰克与汉萨听到二世的解释都如此心想。但想到就算指出这点也会被二世转移焦点,便耸耸肩安静听下去。虽然,有一半的修女显得茫然费解,因为她们远比二世要更合理地思考「为何不解决那名主人就好?」。



『不危害那名主人,也就是与少女椿商量一下,让她亲自打开通往外界的道路……这虽然也是办法,但问题在于她是否有认知到自己是主人这件事。要是用暗示强迫她,很有可能被使役者视为敌对举动,而比现在更加主动地排除你们。』



「那么老师,和使役者谈判呢?」



『我说过吧,与其说它有明确的人格,更有可能只是类似系统的存在。无论它是何种存在,在确认结果前最好先避免与它接触。当然,关系到交战的状况亦同。使役者的可怕程度,你昨晚应该充分见识过了吧?』



二世回答费拉特,告诫他不可得意忘形。现在的二世对于目前支配著费拉特等人所处空间的存在,比现场所有人都更为慎重警戒。



毕竟二世曾经亲自与共处的英灵在其拥有的「固有结界」中同行相伴,并且亲眼见证了那恐怖惊人的光景。



『如果那个世界与冥界是互相对应的关系,使役者也是与其相关的存在,至少在那结界的内侧无处可逃。因为所谓的「死」不是只存在于黄泉,是遍及一切地方──就连魔术性方面来说,无论是空气、水、岩,甚至土都存在死的概念。你们所处的房间亦同。』



二世用沉著稳重的语气断言后,彷佛要费拉特等人绝对别轻举妄动一样,又再督促警戒道:



『换句话说,那里从一开始就是英灵的体内。你们就像是遭到鲸鱼吞下肚的小木偶皮诺丘一样。』



「鲸鱼的肚子啊?好像不错呢!」



『哪里不错啊!』



学生突然的疯言疯语让二世放声吼道,费拉特眼神闪烁光芒地说:



「老师以前上课时不是提过,英雄那些置死地而后生的举动,算是一种回归胎内欲望的表现吗?大家晋升典位时会举行的,以死与再生为主题的仪式也是。还有,遭到巨大鱼吞下肚又吐出来后觉醒信仰,成为超级英雄拯救城市人民的故事等等例子……」



『你难道是在说预言者约拿与利维坦的事情?虽然将回归胎内欲望拿去与巨大鱼、迷宫,还有死者之国等英雄谭互相对照的例子确实是层出不穷……你该不会想将这些粗糙的内容提交给我当作报告吧?唉,算了。关于那部分的补课以后再说吧。』



二世傻眼地说完后,直接将话题移到脱离行动的具体例子上。



『你们那个地方能与外面连系上,应该就表示在现实世界中同样位置的那个场所,存在与结界世界有高度融和性的某种事物。可能性最高的是尸体──但我不认为区区的平凡尸体能够对结界内产生影响。应该是处于某种魔术性影响下的尸体……又或者有什么东西凑齐了能比创造出这个世界的使役者更有高度融和性的条件才对。费拉特,你说过那里像是工房,有哪些特徵吗?』



「呃……有很多像是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产物的装饰。」



『……!原来如此。如果是「那名英灵」阵营的工房,那请求警察局长协助派人去现实世界的那个地方,就形同要人去送死了……既然如此,由你们那边寻找英灵的特徵比较妥当。虽然这样做会过意不去,但城市里如果有其他阵营的英雄正在与地狱三头犬交战,你们就趁机去找找少女住院的病房,或是叫缲丘的魔术师的家──』



就在手机出声孔还在传出话语时,监视四周方位的修女之一放声大喊:



「汉萨!」



「怎么了?」



「有什么从底下上来了!可能是使役者!」



下一瞬间──



一面落地窗破裂粉碎,一道人影从外头溜进房内。



「哇啊!」



『费拉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



手机出声孔响彻慌张的声音。



汉萨高速挥动双臂,漂亮地扫掉飞散开的玻璃窗碎片,并向自窗户现身的人影开口。



「哦……你也来到这里啦?」



「我曾经在官差的衙门见过你……是异邦的祭司啊。」



现身的刺客以锐利的眼光瞥过汉萨一眼,暂时不想理他似的环顾房间周围,发现费拉特的右手上有宛如令咒般的图案,便朝他说道:



「我问你。」



「咦?啊,是!啊,难道您是使役者吗?好厉害!」



「你也是寻求圣杯的魔术师吗……?」



被这么问道的费拉特瞬间一愣,稍作思考后回答:



「嗯──我该算在内吗?一开始只是觉得能得到圣杯很酷,所以才想要而已。不过现在……我的使役者有烦恼缠身,所以我希望先用圣杯为他解决烦恼再说。至于最后该怎么处理……毕竟大家都说圣杯很珍贵,我想还是捐赠博物馆比较妥当吧?您觉得呢?」



被反问的刺客眯细双眼,窥视费拉特的反应。



「……」



觉得青年既不像在说谎,也没有对自己出言挑衅的意思。



虽然很难立刻相信此人所言,但感觉他真的很犹豫该不该捐赠博物馆。



「你是……魔术师吗?」



刺客瞪了费拉特好一会儿,表情显露难以判断是否该铲除此人。



彷佛认为这个状况能帮助众人脱离险境一样,汉萨用力拍响双手,吸引刺客的目光。



「你应该是步于不同教义之道上的求道者吧。我虽以圣杯战争的监督官之身立于此地,但这些人目前似乎没有开战的意思──至少在脱离这个结界世界以前是如此。不过,虽然我现在是以监督官身分为这个僵局出声调停,但并不会束缚你的行动,自便即可。」



汉萨耸肩说道。



万一刺客是认真要来此地铲除自己,那就没救了。如果对手是吸血种,还能靠能力相克来与其周旋,但对手是武斗派英灵的话,状况反而不好。



即使如此,汉萨也没有偷偷摸摸地隐藏自己,而是为了做好师父命令的「监督官」的立场,堂堂正正地向刺客出声。



「……」



虽然刺客警戒地注视著那样的汉萨,但没有对他投以敌忾之情。



费拉特与汉萨非常幸运,现在的她正受到「是邪恶魔物的魔力让自己现界」这种罪恶感缠身,而且还与并非同胞的剑兵──偏偏还是「狮心王」有缔结协定的状态。因此刺客看待他人的态度,也比第一天宽容了不少。



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有不能让步的界线。



「……回答我。你们打算如何开辟通往外面的道路。」



声调沉重的询问。



连费拉特也能从中感受到「啊,万一答错,她会干掉我们吧」而瞬间语塞,难以回答──



但是,回答她的是祭坛上那支一直处于扩音模式的手机。



『我们才刚拟定方针,决定要极力避免动粗了。如果你的意见是不惜杀害少女也要离开那里,我们无法阻止你。不过,请让我向你出示还有其他办法。』



「……你是什么人?」



『我算是那边那名青年的监护人。我们也明白要你相信不在现场的我的发言,是个任性要求……』



「……」



稍作思考后,刺客仍然保持警戒并且问道:



「如果有能挽救生命的路可走,那必定是伟大存在的意志。你说说看吧。」



看到刺客表现出愿意一听的态度后,费拉特与手表形态的狂战士总算得以放心。



但是,彷佛要将那种气氛摧毁一样,一道尚存稚气的声音随著微温的风一同流进室内。



「──不可能喔,大姊姊。」



「!」



所有人都朝出声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一阵如黑霭般的烟雾,显露多种颜色的最后,慢慢地形成人类的模样。



「那种『路』啊,在这个『椿妹妹创造的世界里』并不存在喔。」



那是尚存稚幼的少年模样。



但是,缠绕其身的不祥魔力已经明白指示出,眼前的少年绝非表面所展现那般。



见到那模样的汉萨,刻意似的「啧」了一声,嘴角随之扬起。



「这可真是……不像在旅馆那时一样隐藏魔力,这样好吗?还特地出面揭开底牌,真从容呢。」



「因为我刚才已感觉到有人在观察我啦~我可是一直警戒著你喔,代行者。我不觉得同样的手段还能用第二次,而且……」



少年咯咯地露出令人不快的笑容,并把投向汉萨的视线转移到刺客身上,陶醉似的交织出话语:



「我想赶快欣赏到刺客姊姊露出的各种感情【面貌】啊……懂吗?」



他这么说的瞬间,刺客已展开行动。



看到少年的表情与缠绕的魔力,刺客就明白对方是召唤出自己的吸血种──名为捷斯塔‧卡托雷的魔物。



黑色的外衣宛如在地板上滑行一样快速移动,从中窜出的手刀瞄准少年的脖子刺了过去。



但是,如同刀刃的指尖虽然确实地贯穿了捷斯塔的身体,却感觉不到一丝手感。



「!」



只见少年的身体化为雾散去,又在稍远的位置再次凝聚成人形。



但是,再构成的时候已经不是少年的形态,而是曾在警察局与医院前出现过的,青年风貌的吸血种模样。



「哈哈哈哈哈!难道你以为我会老实地以本体出现在身为敌人的你面前吗?你真是可爱啊,刺客。当然啦,我也很想以本体出现喔!你答对了!要说我俩心灵相通也可以,但是很抱歉,我背叛你的期待啦,亲爱的刺客!不过,派冒牌身体来这里的我也是悲恸万分喔,你应该能体谅我吧?」



捷斯塔自恋地不断阐述交织了陶醉与难过的发言。



这段发言恐怕不是挑衅,而是真情流露吧。正当汉萨这么思考时,身后的手机传来二世的困惑声音。



『喂,费拉特。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爱的告白呢!」



彷佛没有听到这对师徒的对话一样,注意力专注在刺客身上的捷斯塔露出愉悦的神情,背对著破掉的落地窗展开双臂。



宛如指挥家在表演开始前要向观众致意问候的这个举动,让众人误以为他接著会深深鞠躬一样,然后──



在他身后,「世界扭曲变形了」。



╳  ╳



被封闭的世界 中央十字路口



「到底出了什么事?」



遭到地狱三头犬与黑色异形包围,剑兵与警察队目前陷入了胶著状态。



虽然一行人与重复发出如毛骨悚然咏唱之言语的兽群,不断展开一进一退的攻防战,但是自从剑兵放声询问后便看不到对方朝己方积极攻击的举动,而是一直做出不让己方离开这个十字路口的阻碍行为。



但是──从数十秒前开始,这种状态迎接了变化。



现况已经不是用「状况」就能形容的等级,已是世界本身正在逐渐产生变化般。



毫无岁月痕迹的水泥市街上,老鼠不断地从无数缝隙间大举涌出,肉眼甚至可见到处刮著带有黑色尘埃般色彩的高楼风。



乌鸦群在周围不断地盘旋飞舞,这些令人联想到死亡的事物不仅正在包围十字路口,所见范围内的城市街道都开始包围覆没。



同时,魔兽们的攻击手段也变得激烈起来──



一直从名为「城市阴影」的暗处中不停回响,宛如咏唱般的无数话语如今已形同嘶吼一般,震荡著绫香等人的耳膜。



彷佛这个世界本身正在放声嘶吼痛苦的悲鸣。



抑或──婴儿诞生的呱呱啼哭。



【此为】  【死之道也】



【冥府也】  【黄泉路也】



【其为裁判】  【其为福音】



【永远之安宁也】  【痛苦也】



╳  ╳



被封闭的世界 上空



缠绕缲丘椿的结界世界。



虽然封闭的空间是以城市为范围的局限空间,但天空也有其界限。



远方的湛蓝天空,不过是将现实世界的模样映照于结界的境界面上而已。如果尝试从地面驾驶飞机或直升机脱离结界,理应会像徒步走出城市一样,堂堂地在扭曲的空间中循环飞行才对。



但是,那片「天空」此刻正静静地遭受侵蚀。



如同在老旧民房的天花板上蔓延开的漏水痕迹一样,「异变」正在缓慢地、确实地蔓延扩展。



最后,天空的一部分遭到切除──



一对男女手牵著手,从切开的部分开始自由落体。



「啊啊!我们好像迟到了一会儿?赶快喔赶快喔!」



「没错没错!祭典好像已经开始了呢!」



出现的两道身影是真术士阵营的法兰契丝卡与法兰索瓦。他们像恋人一样地手牵著手,头下脚上地持续坠落。



映入两人眼中的景色,是彷佛镜中景象般重现的史诺菲尔德。



但是,那个世界已经完全与史诺菲尔德分离。



城市的中央一带逐渐失去色彩,漆黑的黑暗开始扩散。



从地面直直升起的黑影形成黑云,开始覆盖城市的天空。



闯进这片云涌形成的漆黑积雨云中,两名普列拉堤愉快地在云中不断放声大笑。



这段期间,在他们四周回荡的声响不是雷霆,而是发自这个结界世界本身的嘶吼。



【安宁吧】



【惨痛吧】



【黄泉路为吾仆役】



【守护吾主】



【将圣杯】



【将圣杯】



【向吾主】



【向吾友之手】



【呈献圣杯】



「好耶好耶!这个世界似乎值得一骗呢!」



身处这片状况中的法兰契丝卡,神情兴奋地在黑云中放声吶喊。



接著,两人的下坠速度突然缓慢下来,最后在空中飘浮。



英灵使用所能行使的最高等级幻术,蒙骗了世界的物理法则,是形同作弊的一著。



「啊哈哈!好简单!这个世界真好骗呢!果然是以梦作为基础啊!」



听到普列拉堤的话语,法兰契丝卡窃笑地忠告他:



「可是,你一定要小心喔!梦是基础就表示随著观众的反应不同,出现任何变化都并非不可能喔~」



穿过云的底部,如夜晚般昏暗的世界映入眼帘。法兰契丝卡一边俯瞰著这片景色,一边如同打从心底期待活动的小孩般面露喜色。



「希望你还活著呢,狮心王!亚瑟王的超级粉丝小弟!」



两人呼吸一致地,同时道出最后的台词:



「你究竟是会坠入绝望深渊,还是陷入熊熊怒火呢……我已经期待得受不了啦!」



╳  ╳



被封闭的城市 水晶之丘 最顶楼



【吾为剑】 【吾为兽】 【吾为焦渴】 【吾为饥饿】



【吾为运死之存在】【吾为奏死之存在】 【吾为死】【吾为死】【死】【死】【死】



毫无感情成分的嘶吼,埋没了旅馆最顶楼的周围空间。



彷佛世界本身即是一个生命体一样的嘶吼,逐渐将城市染为漆黑。



刺客惊讶得双眼大睁,费拉特则是神色兴奋地不时在手表与手机间来回交互喊话,汉萨一边以手势指挥修女们集合起来,一边沉重地低声说道:



「那些遣词用字……难道是……」



就汉萨的立场而言,他无法不立刻联想到某部预言书中的一节内容。



又或者说,虽然也能联想到历史上一些具有类似逸事传说的人物,但是随著刚才艾梅洛二世说过的【概念】一词浮现脑海,让汉萨导出一项推测。



「死的具体化……那是末世四骑士──运送死亡的苍白骑士【Pale Rider】吗……?」



另一方面,即使是在这种状况下,捷斯塔的分身仍然面露悦色地笑著。刺客对他喊道:



「你做了什么……」



「嗯?喔,这可不是我搞出来的喔。你应该早就知道吧,这个世界并不是由我创造而生。既然如此,这般美丽的变化自然也不是由我引起──」



「我不是在问那种事情!」



捷斯塔想说的事情,刺客早已心知肚明。



包含待在此处的行为在内,捷斯塔的一言一语无疑都是掌握了状况而做出的挑衅。



但是,即使深知是挑衅,刺客仍然无法不对他为之动怒。



「你对『那名少女』做了什么!」



听到那充满愤怒的嘶吼,捷斯塔眼神陶醉地将手按在胸前,向刺客深深地鞠躬行礼。



「啊啊,谢谢……我真的真的太开心了!不管这声嘶吼是出于憎恨还是何种情感,都让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你的思绪,还有身为人的真心真意呀!尤其此时此刻,你还确确实实地注视著我!虽然关心的部分好像移到缲丘椿身上去了,但那些想必也很快就会消失了吧!」



「我在问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喔。」



捷斯塔的嘴角扭曲成令人不快的角度,对刺客开口。



眼神一边窥视著刺客的一举一动,说出充满感情、彷佛是爱之告白的话语。



「我只是推了她一把而已。」



「孩童就该像个孩童一样,去追求壮大的梦想,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