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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章『影、终结始自幽谷之旅路』(2 / 2)




回想起久远的过去,Saber罕见地像是累坏了一样俯下了目光。



他静静地摇了摇头,然后半自言自语地说道。



「哎,果然独自行动的家伙无论如何都会出现,能不能根据他们的行动临机应变就显得非常重要。即使有无法抵挡敌人的奇袭和猛攻而破坏阵形或违反命令的我方,只要利用这一动向,反而能反打一手出乎意料」



说完这些,Saber又看向了西侧的森林。



「如果把那片森林还有神殿当作都市考虑的话,能不能迅速攻克要看的是守将的水平。说是将军好呢,还是王好呢……应该是神吧。虽然我打倒过好像是叫死徒还是什么玩意的魔物,但要拿下神明所在的城池还是头一次」



「诶呀,Saber阁下生前还讨伐过死徒啊?」



听到露维亚的话,Saber用余光瞟了瞟汉萨,苦笑着说道。



「我一生中,唯一一次与敌人联手,并拼尽全力也只讨伐了仅仅一人。但善后工作比战斗还要麻烦,还是尽量不要和圣堂教会里侧扯上关系比较好。也不是说全部了,但这帮人中的相当一部分都是麻烦的家伙」



「你说得对」



汉萨回答道,他离得很远但好像还是听到了。



「你说的没错」



凛也半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时,警队的代表薇拉开口道。



「也就是说,我们要在这里等到西边情况出现变化……是这么回事吗?」



对于明白城市的崩坏已经迫在眉睫的薇拉来说,这是很自然的疑问,但维尔纳摇了摇头。



「不,我们没法等到他们决出胜负。如果那个自称是『神』的家伙赢了,事态会变得更加棘手」



听到这话,蒂妮的女秘书询问道。



「怎么一回事?」



然后,大概是这里最了解圣杯战争的远坂凛回答道。



「……英灵在战败以后,灵魂会流入小圣杯。到这为止你们都明白吧?」



在以冬木为模板的圣杯战争中,圣杯被分成大圣杯和小圣杯两个。



大圣杯存储从地脉中汲取的魔力,小圣杯则是作为汲取被召唤出的英灵的灵魂的容器而存在。



战败而无法再维持灵基的英灵,其灵魂会流入小圣杯然后被储存起来。



到圣杯战争结束时,灵体会物质化形成圣杯的形状,变成许愿机器。



这时,如果是正经的圣杯的话,就可以到达名为灵魂物质化的第三魔法的领域,甚至有说法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不老不死。



弗兰切斯卡和法尔迪乌斯好像提到过『冬木的圣杯,除了达到第三魔法还有其他的目的』。但法尔迪乌斯说了『那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弗兰切斯卡又说『我又没兴趣,而且说到底,就我准备的赝品圣杯来说,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拟似第三魔法……是绝对无法打开为了更进一步的孔的』,记得他们好像说过这些奇怪的事。



警察局长当时也没有跟他们唱反调,所以更详细的情况薇拉也就没有了解。



远坂凛也没有谈得更加深入的意思,只是继续围绕着名为『小圣杯』的存在讲着



「你们的boss,知道这次的小圣杯是什么吗?」



凛向着薇拉问道。



身为这次圣杯战争的黑幕一侧的薇拉,一瞬间目光闪烁,但想到署长交给她的手牌,是除从者的真名之外一切都可以交涉的许可,薇拉缓缓地点头道。



「……我们知道这件事。由合作者弗兰切斯卡准备的,爱因兹贝伦家的人造人……名叫菲莉亚的个体」



「唉?」



发出这个声音的,是阿娅卡。



「菲莉亚……你是说,那个菲莉亚吗?」



「如果你认识的话那就省功夫了。然后,我也明白远坂小姐想要说的事情」



接过薇拉的话,Saber也带着沉稳的表情点头道。



「原来如此,某个英灵死了的话,灵魂就会流入身为小圣杯的人造人体内。话说回来,那个小圣杯里,寄宿着一位名叫伊什塔尔的神性……」



「倘若是普通的小圣杯,应该不具备把死去的英灵转变为自身力量的能力。但如果,容器内部真有神之类的存在的话,就要另当别论了」



接着凛的话,露维亚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因为第一个出局的英灵正好带有着神性,灵魂流入小圣杯才造就了现在这般的觉醒……这是我们的推测」



「也就是说,如果在她现在的胡闹之下有谁输掉,灵魂被吸收了的话……那我们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没错,所以作战计划很简单。我们要去袭击那座神殿了哦」



瞧着如此轻描淡写地说着的远坂凛,Saber好像很有兴趣,他笑呵呵地说道。



「唉唉?我怎么感觉刚才有人说只有笨蛋才会从正面冲进去呀?」



「是啊,从正面冲进去的是笨蛋啊」



远坂凛严肃而不敬地,好似在挑战某种巨大力量般断言道。



「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神……但我们要堂堂正正地,从背后给她一拳」



× ×



Neo·伊什塔尔神殿前方



此即为力量。



此即为世界。



好似把这话语直接视觉化了一样的光景,在天地之间展开。



神兽化身成的巨大台风。



守卫神的灾厄怪物。



否定神并与之抗争的复仇者所放出的漆黑洪水。



神造之楔与锁之兵器。



即将再次登上神之座的,古老女神所遗留的残响。



西侧的森林此刻俨已成为被神代遗物和否定者们所支配的箱庭。



误入其中者,无论英灵魔物,无资格者不过是尘芥而已。



庞大的能量就像是如此叙说着,不停地奔流在这片箱庭之中。



不成熟。



被卷入箱庭中的那位英灵,仅仅是在悔恨自己的不成熟。



自己一直带有着傲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想要靠双手去接近自己所虔敬着的伟大存在们,就已经是不成熟的表现了。



被汹涌的力量狂潮所翻弄的一柱英灵



作为无名的Assassin被召唤以来,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到。



消灭用邪恶的魔力污秽了自己灵魂的魔物。



拯救被父母虐待的幼女。



为了从即将到来的破坏中拯救城市,去阻止那自称为神的异邦之『力』。



她都没有做到。



无名的Assassin眼前所见的光景,说是世界在缓慢崩塌也不为过。



如同山脉一般的大蛇,缠绕在远超于其体型大小的巨兽身上,漆黑的洪水在大地上奔涌,



还有大概是之前在森林中见过的那位英灵,其持有的巨大的捕鲸枪尖正朝着这边袭来,自称是女神伊什塔尔的那个女人直接魅惑了世界,并将其随意扭曲。



绝不可容许。



不,哪怕可以容许,为了城市里的人们也必须将其阻止。



然而,情况早已超出了她力所能及的范围。



就算能紧紧抓住森林里的树木躲过那漆黑的洪水,也就仅此而已了



一旦灵体化,可能就会被卷入魔力的激流之中神形俱灭。



倘若是普通人,不对,哪怕是英灵,面对这种情形都只能死心。



但她不会。



面对着这可以称得上是暴虐至极的力量冲突,无名的Assassin仍在寻找着自己能做的事。



性命什么的,她早就有了将其奉献出的觉悟。



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她拼上命就有用的。



「哈哈哈!我亲爱的Assassin啊,在那般暴虐之力的面前,你我都如同尘芥一般啊!没想到初次与你站在同一台阶上竟能给我带来如此甘美的喜悦!绝望也是我一直想要品尝的东西啊!我也是终于做好了觉悟!啊,来吧!亲爱的!和你一起的话,就算是毁灭也——」



从旁边的树木中一遍又一遍地传来这种胡话,无名的Assassin把他们全当做耳旁风,以宝具回敬。



「……妄想心音(Zabaniya)……」



杰斯塔以毫厘之差闪过了从Assassin后背伸出来的红黑色手臂。



但是他的动作却不如以前那般精彩。现在的话——如果Assassin真的愿意只为了杀掉杰斯塔而使出全力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消灭掉他。



但是,她并不知道从阿娅卡那里借来的魔力到底能支撑到何种地步。如果真是如此,眼下不应该赌上那一缕的希望去消灭那个自称为「女神」的存在吗?



心生迷惘。



迷惘即是自己不成熟的证据。无名的Assassin这么想到。



悔恨自己的弱小,然而现在却连悔恨用的时间都弥足珍贵。



应该做什么?



做什么才对?



理性,还是遵从感性?



说到底,自己有选择的资格吗?



「啊,啊,我亲爱的Assassin啊,我美丽的Assassin啊!已经没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了。持有如此美丽的信仰的你啊,你那在异邦之力面前屈膝放弃的神态,我……我……啊啊!说心里话吧!我太想看到了!本来应该由我亲手来打击你,蹂躏你来展现我的这份爱。但既然现在我无法让心愿实现的话,那我就妥协接受,来欣赏被神明蹂躏的你吧!灰心了吗,丧气了吧!我竟然在爱你这件事上做出了妥协!这真是堕落!既然我们都如此灰心丧气,让我们一同从这个时代消失岂不是很美好——」



死徒的狂吟又从另一面的树木里传来,无名的Assassin果然还是置若罔闻。



但是,像是他说的那样,冲动和焦躁开始敲打自己心中的『门扉』了



被镇坐在神殿里的,甚至不是从者的女人当作使魔的神兽,仅仅挥动手臂,就让世界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是自己没有。



那抗争还有意义吗?



仿佛从背后有另一个自己伸出了手。



另一个自己低语着『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又好像是,在嘟囔着自己的恨意。



如果不追求更高的目标,也不奢望像山之翁一样生活,就像个普通人一样度日的话,就会过得更轻松。



接着又说出了『已经可以放弃了』这样的甜言蜜语。



『一切都无济于事』



『那么只要逃避就好了』



『比如,对了』



『和那个少年佣兵一起——』



咔嚓,无名的Assassin像是捏豆腐般单手捏碎了在身后低语着的自己的脖子。



「呃啊……!」



Assassin惊讶于这真实的触感转过身去,看到的是颈椎被捏碎的杰斯塔的痛苦的身影。(翻译者注解:朝后伸手掐住人的脖子,自己还能转过去。这姿势太神必了)



杰斯塔抓着还困惑着的Assassin的手,把自己头上的肉都撕烂了,总算是从Assassin手里挣脱。



「咳……哈哈,哈哈哈!你果然不会放弃啊!正因如此,你是如此的美丽——」



头都被挤压变形的杰斯塔,没说完话就落进了漆黑的洪水,被浊流吞噬消失掉了



Assassin这才注意到——



那个她觉得是自己心中的软弱所化身成的幻影,原来是杰斯塔让她看见的幻术之类的东西。



「……」



——仅是这种程度,他还死不了吧。



虽然也想了一下要不要追上去,但是有掉进漆黑的洪水里的危险所以还是算了



杰斯塔是魔物所以还好,但作为从者的自己要是掉进去了会有什么影响还无从得知。



尽管此刻没有一处安全之地,Assassin却不可思议般地取回了冷静。



冷静过后,无名的Assassin调整呼吸,用解开了心结般的表情望向天空。



「我真是,太不成熟了」



尽管是在狂风中,但却感到视野惊人般的清澈。



因为她从杰斯塔的低语中,回想起那名佣兵所拥有的信仰。



——「就算这座城市要被摧毁了,我也会寻找拯救缲丘椿的办法」



他,那个佣兵说「就算这座城市要被摧毁了」也要寻找拯救缲丘椿的办法。



强大的外力将带来毁灭,心中接受如此,仍要拯救那名少女。



「比起我来,西格玛要强大太多了」



她那有些阳光灿烂的表情,展现出了她心底的决意。



——命运并非在考验我,因为世间的大势所向早就已经被定下。



——何况,我也绝不能去挑战命运之神。



明镜止水。



周围的风雨,脚边的浊流,四周交织飞舞着的杀意的风暴,仿佛都变得遥远。



若是舍弃自己的人性,将对于过去的,伟大的『山之翁』大人们的模仿全都结合到一起,放弃作为人的话,说不定就能阻止那只巨兽和拥有异邦之力的女人。



——毫无畏惧。



——只是去成为自身应当成为之物。



——那不成熟的情感,只要尽数舍弃便可。



无名的Assassin决定应贯彻自己的道路,舍弃一切的情感。



让自己灵基根底里的东西蠢动,变成消去自我的某种东西。



然而——



她灵基的变化突然停止了下来。



「……?」



自己的过去、人格、肉体、感情——这些一路累积下来的东西,无名的Assassin已做好了将其全部消去的觉悟,正要开始咏唱宝具之名的时候——



可是,话语却无法说出口。



眼前的景象突然失去了声音,接着暴风带来的空气流动也完全消失了。



就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见,Assassin甚至有了是不是谁剥夺了自己的听觉的错觉。



Assassin仔细倾听,听到了衣物摩擦的窸窣声音。她发觉并非自己的耳朵而是与周围空间的关系性出现了问题。



好似被囚禁在了没有厚度的影子之中,自己的存在被完全从世界隔离开了。



更准确地来说,自己这个存在,被夹在自己与世界间的『影子』所隔断了。



透明的影子。



只能如此形容的,一种奇怪的感觉。



身体无法动弹。



尽管周围由暴风和战斗造成的冲击仍在交织飞舞着,但她不受半点影响,还是一直站在原地。



不对,就连自己是站着还是坐着都无从得知,甚至无法看见自己的四肢。



难道,自己已经消灭了,失去了肉体了吗?



她就是以一种让人不禁如此联想般的方式,被极其唐突地从世界中隔离开来。



接着,她的视野里出现了变化。



被狂战士化解掉的Lancer的攻击所造成的余波,让附近的一棵大树爆散开来。



然后,在散落的一片树叶飞过Assassin眼前的时候——



前一刻还不存在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了视界的中央。



『那个存在』像是融化在了世界中一样,极其自然地浮现在了视野中。



『那个存在』正是——



好似象征着死亡这一概念的,一张骷髅面具。



刹那间,无名的Assassin的时间静止了。



没有发问的余地。



没有惊讶的必要。



她生前的记忆,灵魂,锻炼的肉体,如今被魔物污秽的信仰都一丝不乱地理解了『那个存在』是什么。



脸上的皮肤恢复了触觉。



她感觉到,自己的双目无比自然地滴落下了眼泪。



骷髅面具仅仅是存在于那里,她周围就奇妙了响起了声音。



「……为何而来」



人类的声音。



然而,听起来却好似Assassin周遭的世界一起发出了声音,十分奇妙。



虽然Assassin本能般地以为自己是被封闭在了影子之中,但她立刻就理解了。



自己被封入的这片暗影,正是自己所崇拜之人。



「……为何向往于山」



这仅仅是宁静的提问的话语,却浸入了Assassin的灵魂。



既像是严厉的斥责,又能感受到被温柔地笼罩着的,不可思议的话语。



Assassin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这是要把自己的生存意义的根干之一剥出的提问。



然而,无名的Assassin却没有答案。



准确地来说,是没有回答的资格。



她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思考的比任何人都多。



狂信者所谋求的,是证明。



仅仅是,能说自己的确是信仰者,自己是神的信徒的证明。



追求这个证明本身就是不成熟的象征。她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了。



生命终结,如今成为英灵,她更是意识到了这种不成熟。



然而,正是如此,正是在她成为英灵的现在,有事让她不解。



自己,为何在追求「证明」?



想要能拯救更多生命的力量吗?



想要展示自己的信仰心给他人吗?



想要把靠此证明所得之物,连同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伟大事业吗?



是想要成为教团首领,想要改变世界这种傲慢的愿望吗?



还是说——是极其渺小的,自私的愿望吗?



自己的初心早就消失在了脑中。



仅剩下『正因自己不成熟而追寻着证明』这一悔恨。



开始的理由,早就在长久以来艰苦的修行中被舍弃了。



在非同寻常的苦行的尽头,肉体和精神都被替换,和自己与生俱来的不同了。



将历代的『哈桑·萨巴赫』所拥有的十八种伟业皆修习于身是需要牺牲自己的一切的。



虽然她本人绝不会承认——



但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任何人都要有才能。



献出苦痛,献出过去,献出未来,失去众多情感。



就连自己的姓名,最初的愿望和祈祷也是如此。



她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才最终站立于此。



正因如此,她才能抵达仅属于她的高处。



亦是如此,因为这般的生存方式,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自己的初心遭到诘问。



然而,那初心却被当作修行的阻碍而被舍弃了。



虽然现在身体还无法动弹,话语也无法说出的状态——



但就算她能够自由地活动,这个问题她也无从回答。



如果是投身于信仰的理由她当然能回答。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为西格玛萌生的信仰而欣喜,不会去攻击那些追求圣杯的魔术师们。



然而她此刻被询问的是『向往于山的理由』。



那些大人们在说到『山』时,意味的是一个名字。



哈桑·萨巴赫。



是在她所投身的宗派中,有特殊意义的名字。



虽然自相矛盾,但追求高位的理由,如今不应当回答不出。



虽然现在无法发声——但她却连想要抵抗的动作都没有。像是通过她悲伤的表情读取了她的内心,『声音』继续持续响起。



「吾自被召唤之时起,就感受到了汝的气息」



「!」



「而此刻,汝已在大势所向之前展示了汝的觉悟」



『声音』继续用那平淡的语气向Assassin宣告。



「……果然,汝与我等不同」



这可以视作拒绝的话语,响彻了她的世界。



这是仅凭字面意义理解,就可能让Assassin自我崩坏的话语。



但是,她却平静地接受了。



——当然啊。



——像我这般不成熟,仅是能亲口拒绝、否定我就已经让我不胜惶恐了。



一边为自己感到羞耻,她一边想道。



这位大人,是来终结我的。



仅听声音就明白。



这位大人并没有在追求圣杯。



他的声音没有傲慢没有欲望,简直就像是世界的化身一样。



无暇之人。



和我这种不成熟的存在完全不同。



——啊,啊,是吗。我又一次弄错了啊。



——在过往的圣杯战争中被召唤的伟大存在们,一定没有在追求圣杯。



——仅凭我一个人的臆断,就迁怒于圣杯和魔术师,伤害了这么多的人。



——成了憎恶与悲伤的俘虏。



——这位大人,定是来给我降下惩罚的。



「恕我冒昧」



回过神来,她已经开口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又能说话的,但就好像是上天注定一般,话语在此刻脱口而出。



「此前和我在一起的人们……西格玛和莎乔・阿娅卡,还有那个叫椿的小女孩和众多的本地居民,都只是因为我的不成熟而被卷入了这场灾祸之中。他们从未做过任何离经叛道之事。即使将我打落奈落之底,遭受百般折磨也无妨。但无论如何,还请您对他们宽大处理……」



她的心意早已决定。



如果面前这位伟大的先贤,连之前和自己一同行动的人们也要断罪的话,自己即使堕入无边黑暗之中——换而言之,就是要与面前的真·Assassin为敌——也要自己一人背负所有的罪责。



然而——



「能决定此事的,既非汝,也非吾。行使神罚的资格,人间无人拥有」



「……!」



骷髅面具像是看透了一切一般地宣告着。Assassin再次为自己的不成熟感到羞耻,但她即使如此也要为自她被召唤以来所遇到的人们辩解——



但在那之前,『声音』先发话了。



「汝与我等不同。不过……也仅仅是不同而已」



「……?」



「汝在还活着的时候应当就注意到了」



无名的Assassin不明白他的意思,静静地抬起了头。



她感觉骷髅面具眼窝处的漆黑空洞好像在注视着她。



然后,声音依旧毫无变化地响彻影之世界。



「迷惘、困惑、癫狂、焦躁、渴求——故此吾等抵达了山顶,然却无法从之逃离,吾等仰仗原初的那位大人的慈悲才回到了幽谷」



就这般慢条斯理地,『声音』在无名的Assassin的身体和灵魂——也就是她在成为英灵前积累的灵基(人生)上,刻上了话语。



「汝为行者」



被刻于世界的影子——



作为真·Assassin而在此显露出身姿的Assassin——哈桑·萨巴赫向着面前这位被他保护在影子之中的,虔诚的信仰者宣告。



「是吾等当守护之民……是吾所献身之信仰」



「————」



「原初之翁也许会否定你的选择,山和幽谷或许也会拒绝你」



下一刻,无名的Assassin感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到前一刻还被遮断着的声音,风吹过肌肤的感觉都回来了——她明白了这是自己的身体被『透明之影』解放了。



「既然如此……」



声音不知从何时起好像只从一个方向传来了。



再一看,影子在骷髅面具的周围扩散开,化作了一具人类的身体。



「引领归路,便是作为连接之影的吾之使命了」



在这般奇特的话语之后,



影子留下了与此前的机械般的音色所不同的,充满了慈爱的声音。然后身体和骷髅面又溶进了漆黑浊流的『影子』中。



「前进吧。信仰者啊」



好似想要彰显——无论是在无尽的诅咒中,还是在神圣的灵庙之中,『影子』都还是『影子』一样。



「在这伟大洪流之中,汝无须舍弃任何东西」



× ×



工业地区



「……这可真是麻烦」(翻译者注解:原文写的是千日手。千日手是下日本将棋时候两人一直来回移动相同的棋子造成多次重复局面。四次重复局面判和或重赛。将军时出现四次重复的将军局面判进攻方负。国际象棋里三次重复局面判和)



并非为了牵制,而一直是认真地想要击破对方而放出魔箭。



然而,只要天之公牛的前腿还在那里,就不太可能给神殿本体造成伤害。



虽然仅是能制住天之公牛的行动就已经是惊人的伟业了,然而对阿尔喀德斯来说,这毫无意义。



因为他并非为了守护人民和城镇而战。



阿尔喀德斯姑且收弓,然后向御主送去念话。



「……御主,我要多用一点魔力了,没问题吧」



要用多少?御主漠不关心的,询问的意志传达过来。



「我能用的全部」



阿尔喀德斯坦然地回答道,然后又加上了一句。



「如果能成功的话…… 之后也就再不需要魔力供给了」



× ×



神殿上方



在引起森林变质的中心耸立着的,是Neo·伊什塔尔神殿。



在立于其上的,同时与恩奇都和阿尔喀德斯开战仍能继续蹂躏世界的女神的残响——菲莉亚·伊什塔尔的背后,一尊『影子』降临了。



影子不过是影子罢了,只不过是让神殿屋檐下的黑暗又浓烈了几分而已。



虽然没有清楚地看到身影,但女神伊什塔尔确信,进入了自己权能范围的那个存在此时就在那里,然后向站在自己背后的影子问道。



「……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



「自认异乡之天空,金星之残光啊」(翻译者注解:原文汉字是夕星,汉字又写做长庚,即金星。金星每天黄昏出现在天空的西侧所以叫夕星。)



影子溶入黑暗,仅有声音在四周回响。



法尔迪乌斯的从者,Assassin——哈桑·萨巴赫。



并且,是不持有表示世代的接尾词,作为『幽弋之哈桑』,只有同样继承哈桑·萨巴赫之名的人才知道的存在。



虽然只不过是有些人这么称呼罢了,但他有时是也会被称作『初代之影』的,异质的骷髅面。



他仅仅是在影子之中,朝着自称女神的女子,如此宣告。



「代替先祖所持的原初之刃……给汝,送上晚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