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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2 / 2)




这位教师晒黑的额头上起了一道深深的皱纹,对春雪投以一种“观看”以上,“瞪视”未满的视线好一会儿,接着扬起嘴角说:



“有田,其实啊,别看老师现在这样,老师中学的时候一点女人缘都没有。”



“啊……?”



“我可没骗你。毕竟老师当时参加的是柔道社,对足球社那些三天两头就换女朋友的家伙们可羡慕了。”



春雪哑口无言地看着菅野连连点头的模样,在脑子里嘀咕:



——刚刚这段台词至少有四个地方言论失当啊。说自己长得很帅,又说柔道社社员都没女人缘,还说足球社的都是花花公子,最后还一口咬定我没女人缘。



春雪在内心补上一句“只是最后一点我也不得不同意”,菅野的独白却还没结束:



“所以啊,有田你这种年纪的男生会有很多地方管不住自己,这我也清楚得很,我非~常清楚……我说啊,有田。”



他说到这里,在两道粗眉毛上散发出“一切就交给我处理吧”的气息,重重点了点头:



“如果有什么话想跟老师说……如果有什么话非说不可,可以请你现在说出来吗?老师答应你,会站在有田你这一边,怎么样?”



“……”



春雪听得更加哑口无言,凝视着对方的脸好几秒之久。



之后才好不容易整理好思绪开口回答:



“……这、这个。”



“哦哦,什么事?有话尽管说!”



“呃……在这之前,我要录下我们的谈话……”



行动准则第二条上有提到一定要录音,但话才刚出口,春雪就强烈地后悔。菅野瞪大了眼睛,从脖子到双颊乃至于发际全变得通红,等到最后那可靠大哥哥的表情剥落时,春雪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铿”一声。



“有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信不过老师?”



看到他扬起眉毛大吼的模样,春雪立刻缩起脖子,但他已经没有退路,只好含糊地反驳:



“没有,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学生可以把跟老师一对一面谈的过程录音,这是法律准许的权利……”



“去他的法律!去他的权利!”



菅野发出了以教师而言略有失当的怒吼,磅一声用力拍在长桌上。



“你不明白老师是为你着想才这么说的吗?事情拖得越久,你的立场就会越糟啊!现在赶快认错,还有可能不用跟警察局扯上关系哪!”



他的台词忽然中断,是因为春雪自暴自弃之下操作虚拟桌面,启动了录音模式。春雪并不是校刊社的人,所以必须对方答应才能录下谈话。相信现在菅野的视野之中,应该已经显示出询问是否准许录音的按钮。



要是他这时按下拒绝钮,就会在记录档上留下拒绝正当要求的记录。菅野一脸有气没地方出的表情直瞪着空中某一点,最后终于举起手指,朝空气用力一刺。



春雪的视野中出现通知开始录音的讯息,同时【SREC】图示也开始闪烁。不过话说回来,春雪也没胆得意,只是拼命缩起脖子,结果就听到菅野更加僵硬的嗓音低沉地响起:



“有田,有件事我要你给我……要你说清楚。十四日礼拜天,你这……你没有参加社团却跑来学校,这是为什么?”



——看样子录音这招比想像中还要有效。



“为了跟剑道社的朋友见面。”



尽管说话声音变细,但春雪仍然立刻回答,菅野听了就沉吟着不说话。菅野应该也知道剑道社的拓武跟春雪很要好,校内网路也有拓武星期天来学校的记录。而且真要说起来,春雪这天会到学校来,的确就是为了跟拓武谈事情。



但菅野的太阳穴却青筋抽动,继续追问:



“真的只有这样?你敢断言没有任何其他理由?看着老师的眼睛回答。”



——算了,他应该不是坏人啦,只是我们多半没办法互相了解。



春雪心里这么想,同时抬头看着菅野黑白分明的双眼回答:



“我敢,真的就只有这样。”



“……是吗?我知道了,那你可以回去了。”



菅野以像是大型电风扇似的声音叹了口长气这么说,于是春雪赶快站起身,以进入这个房间以来最大的音量说声“我告退了!”接着走最短距离朝门口前进,只拉开最低限度需要的宽度就跑了出去。



春雪逃到走廊上,猛力深呼吸之后停止录音模式,确定录音档有正常储存下来的同时快步走向教室。这么一来,除非有新的证据出现,不然春雪的无辜已经算是得到校方认可。只是话说回来,刚才的互动多半会让菅野对自己的观感严重恶化。跟教师敌对不会有任何好处,而且春雪也没有这种兴趣。即便如此,如果只为了讨菅野欢心而招认自己根本没做的偷拍行为,就更是本末倒置了。



——不过话说回来……



春雪一边上楼一边思考。



即便能美没有拿出那段致命的影片,他设下的圈套也已经像是微弱的毒素一样开始生效。原因就是能美亲自犯险,在女子更衣室里藏了一台小型相机。



结果,他安排出那场实际发生的偷拍未遂案,导致没有参加社团却在星期天到校的春雪遭到怀疑。能美真的有算到这么远吗?不——怎么可能?



春雪摇摇头,在预备钟声响起的一分前打开自己教室的门。



一开门他就觉得不对劲,整间教室的闲聊音量似乎有一瞬间下降了。



“……?”



他四处张望,但这时教室里已经跟平常的早上没有什么两样。学生们三五成群,讨论着网路节目与运动比赛,春雪就从这些学生之间走过,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就在他将书包挂在桌旁想要喘口气时,视野中央开始闪烁语音呼叫的图示。发信人是——拓武。



春雪忍不住就想回头朝座位靠教室后面的他看去,但最后还是忍住,按下了图示。



‘小春,事情不妙了。’



劈头第一句话,就让春雪差点开口回答,但他还是选择以思考发声回话:



‘啥?是……是怎样啊,这么突然。’



‘班上传开了奇怪的谣言,说你就是……’



说到这里,通讯就毫无预兆地切断,同时听觉中充满了轻快的钟声。原来是预备钟声已经响起,学生之间的即时通讯也跟着禁止。接下来要等到午休时间才能再行呼叫,唯一例外就是可以发出纯文字邮件,然而内容跟学业无关的邮件往来仍然受到校规禁止。



春雪本想干脆站起来,直接走到拓武座位前问个清楚,但这时导师菅野已经从前门走进教室,让他不得不放弃。尽管对谣言内容十分好奇,但若真是无论如何都得立刻告知的事情,他们其实还有透过“加速对战”来交谈的手段。既然没有做到这个地步,那么等到下次休息时间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春雪做出这个判断,跟其他学生一同起立行礼,眼睛完全没跟老师对上。



然而——就在这堂课刚上完时。



春雪正准备动手发邮件给拓武,就有两名男生挡在他桌前。



全身僵硬的春雪反射性地抬起头来。这两人都是同班同学,但他只记得右边的男生姓什么。如果春雪没记错,他应该姓石尾,是男篮校队的先发选手。



石尾有着让人怎么看都不觉得跟自己同年的高大身材。他将那张早熟的脸往左一撇说:



“有田,不好意思,借一步说话。”



不知不觉间,整个班上都变得鸦雀无声,但这阵寂静之中却几乎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众人反而显得心里有底,仿佛早已料到会有这种场面。



看到理解不了状况而全身僵硬的春雪,石尾以快变声完毕的低音说下去:



“我不想在这种地方讲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你应该也一样吧,有田。”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春雪有种整个胃都缩起来的感觉。



“不愉快的事情”这几个字,他想得到的就只有那起偷拍未遂案。



——也就是说不知不觉间,这个石尾还有他身旁的男生,不,应该说全班同学都一样,相信我就是犯案者的气氛已经极为浓厚。



“啊……我、我,不是……”



春雪以沙哑的声音说着,抱着求救的心情将视线转往右前方——也就是千百合的座位。



他看到青梅竹马深深低着头,用力闭起眼睛,在桌上握紧双手,仿佛忍受着莫大痛苦。



一看到她这样,春雪便忘了自己置身于危机之中,这么想着:



——这瞬间,让小百痛苦的并不是能美,而是我。是我愚蠢的行动造成了这个状况,要是这时我摆出没出息的态度,只会无谓地让小百更难受而已。既然如此,现在我非得采取坚定的态度不可。



哪怕只是打肿脸充胖子。



春雪深深吸一口气,猛然站起,带得椅子喀啷作响。



“好,我们就出去。”



听到这简短的回答,石尾的眉毛抽动了一下。但他面不改色,点点头开始往外走。



春雪随后跟上,另一个男生则走在春雪背后。正当春雪心想“这简直是在押送要犯”时,就发现教室后面有个学生慢慢站起。那人是拓武。



这个身高足以跟石尾匹敌的好友眯起眼镜下的双眸,正要踏出一步。



春雪以右手制止他,很快地摇摇头。



——不要紧,我一个人就能应付。



这不是语音通讯,所以思考自然不会直接传达给对方,但拓武仍然用力咬紧牙关,再次坐回座位。石尾用力拉开门的声响,在鸦雀无声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楚。



石尾领着春雪到了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地方——屋顶的西侧。第一堂课才刚结束,这里没有其他学生在场。



春雪一年级时,几乎每天都在这里被一群不良学生勒索,被迫帮他们跑腿买面包或饮料。春雪想起当时的种种,同时往霸凌地点——天线塔后面走去。然而石尾却在此停步说:



“到这里就好。”



春雪连连眨眼回答:



“……可是,这里还在公共摄影机拍得到的范围内啊。”



“我才不管。”



石尾撂下这句话,双手插进制服口袋,背靠在高高的不锈钢栅栏上说下去:



“……有田,菅野叫你去问话了对吧?”



——这件事果然全班都知道了。拓武在语音通讯里说的“奇怪的谣言”,多半便是指这件事。春雪自认十分小心,但或许在走进谘询室的时候还是被其他学生看到了?就算真是这样,事情传开的速度也未免太快,简直像是有人在特意散播……



春雪转念一想,觉得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些多余的事,于是先仔细看看石尾,以及站在稍远处的另一个男生,轻轻点头回答:



“……嗯。”



“那,事情是你干的啰!是你在女更衣室里装相机啰?”



“不是我!”



这次春雪立刻回答。石尾从高处回看用力摇头的春雪,搓了搓接近光头的短发,这时另一个男生才首度出声:



“也是啦,有田你也不可能就这么承认吧。不过啊,我怎么想都不觉得这年头学校会没有任何证据就叫学生去问话,毕竟搞不好还会被提告。”



可是那个热血菅野偏偏就是会这样啊!连什么“去他的法律,去他的权利”这种话他都说过咧!



但就算这么主张,对方也肯定不会相信,春雪只能选择沉默。看到他这样,石尾一步步走近,用耳语的音量对他说:



“被叫去问话却又白白放你回来,应该就是说校方虽然觉得你很可疑,却没有证据是吧?可是啊,就算没有证据,我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石尾突然用左手抓住春雪的领带,猛力一拉,从零距离对他投以激愤如火的视线:



“你听好了,那台相机被发现的时候,我的女朋友也待在更衣室里你知道吗?她受到很大的惊吓,昨天跟今天都没来上学啊!”



在这个时间点上,石尾已经明确地违反了校规。但这位篮球校队的主力选手却无视男一名男生的制止,高高举起右拳。



“有田,我不能原谅你,无论如何我都非得这么做不可!”



说着就以生疏的动作挥出一拳——



这一拳春雪或许躲得开。比起过去霸凌春雪那群干架惯犯所挥出的拳头,石尾动作显得十分生硬。不,如果还嫌不够,只要动用“物理加速”,也许反而可以痛扁石尾一顿。石尾的表情严重扭曲,仿佛在述说这是他第一次打入。



但春雪当然不闪躲也不反击,任由这一拳打在左脸上。不用拿出黑暗星云的团规,他也知道利用加速在打架中取胜是再恶劣不过的行为。“啪!”的声音响起,这拳实实在在地让春雪往后退了几步。



如果是半年前的春雪,也许这时就已经完全崩溃,卑躬屈膝地开始道歉。



但现在的他尽管被打得脚步不稳,仍然努力站好,感受着脸颊上的滚烫之余猛然回瞪石尾并大喊:



“要说几次都行,我没有做!”



石尾听了咬牙切齿,准备再次动手……但不久就放开拳头回答:



“……只要证明你是清白的,随你爱打我几拳都行。可是啊……”



理着三分头的篮球校队队员放开拳头,指着春雪斩钉截铁地说:



“如果确定是你干的,我就会砸烂你的神经连结装置,让里面所有照片跟影片都读不出来。”



接着石尾就转身大跨步走向楼梯,还仿佛想要擦掉触感似的不断用左手摩擦右手。另一人也随后跟去,屋顶上只剩下春雪。



刚刚这一幕理应已经被好几具公共摄影机拍得清清楚楚,只要春雪控诉他施暴,无论有任何理由,石尾至少会被停学,篮球校队主力选手的位子多半也会不保。



但春雪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因为石尾同样只是被牵连的,他也是被能美征二这个冷酷掠夺者所安排的虚无漩涡拖下水的受害者。



春雪摸摸左脸,确定没有出血,踩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楼梯。途中还启动邮件软体,敲了封简讯给拓武。



上头只写了【事情没闹大,详情等放学后我再跟你说,抱歉让你担心了。】这几句话,接着他就要伸手去点千百合的邮件位址。



然而春雪在最后一刻缩了手。如今只靠言语已经去除不了千百合的忧虑,要抢回她唯一的方法,就是打倒罪魁祸首能美。



拓武立刻回了一句【了解。】春雪在这封讯息的简洁中感受到好友的善体人意,这才总算放松肩膀,小跑步回教室以便赶上下一堂课。



午休时间。



钟声才刚响起,春雪就独自前往学生餐厅。



餐厅也因为没有三年级生在,比平常空得多。春雪没心情在刚才发生不愉快的屋顶上吃面包,于是在自助餐的柜台前排队。他从显示在视野中的菜单上,挑了猪排咖哩饭跟水煮秋葵,并确定自己身前有浮现出投影标签。



厨房的大婶以超高速盛好咖哩,排上秋葵,将饭菜放到柜台上,立刻就响起喀啷一声结帐的音效。春雪双手抱着托盘,看着四周心想要在哪里吃才好。



他的目光自然地投向位于餐厅东侧的交谊厅,但他又没勇气孤身一人闯进那个有盆栽围绕着白色圆桌,气氛显然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只好在排得满坑满谷的长餐桌角落坐下。



春雪拿起汤匙,双眼往四周窥探。学生们都一边大声谈笑一边用餐,根本没人会去看春雪——本来应该如此。



但春雪就是觉得在场的每个人都透过心电感应式的通讯互相说“偷拍犯来啦”这种话。本来他还想告诉自己这种猜测太离谱,但早上走进二年C班时那种难以言喻的不快气氛却已经缠在他身上,甩也甩不掉。



春雪大口大口地猛塞咖哩饭,想要抛开这个想法。平常他只要这么做,就能无条件地觉得幸福,然而现在卡在喉咙上的东西却迟迟咽不下去。



如果——



如果就在没有证据的情形下,全校学生都认定“二C的有田就是偷拍犯”的话……



恐怕就连身为学生会副会长的黑雪公主,也很难颠覆这样的观感,而且她难保不会被春雪拖累而失去现在的地位。尽管就算事情真的演变到这个地步,春雪也不认为她会抛弃自己——但要是连黑雪公主都因此遭人白眼呢?要是她变得像去年的自己一样,在校内受到排挤,甚至遭到具体的骚扰呢……?



春雪感觉全身都因为这些念头而起了鸡皮疙瘩。



汤匙锵一声掉到盘子上,他双手用力握住手臂,就在这时——



春雪忽然察觉到一股异样的声息,于是抬起头来。



映入眼帘的是走在颇远处的四、五个人。



私立梅乡国中基本上也存在着运动校队的体育资优生制度。虽然梅乡并不是运动名校,因此这个制度的待遇也不高,只会对曾在首都大赛以上级别的赛事里拿到好成绩的选手给予低额学费减免,但“体育资优生”仍然无疑是种明确存在的特权阶级。



春雪留意到的这几个人,就是为数不多的运动校队菁英。有女子垒球队的先发选手,男子游泳队的新星,而其中有个个子较小的学生站在他们中间笑嘻嘻地谈天——



他无疑就是剑道社的一年级新生能美征二。



梅乡国中剑道社的确实力坚强,但这个月才刚刚入社的能美并没有参加正式比赛的经验,理论上最快也要等到下半年才会获得体育资优生的资格,但他却已经打进这圈子里,可见他在上周的社内锦标赛里夺冠有多么令人震撼。



——可是那场胜利明明不是你靠自己的力量赢来的!



春雪不知不觉间用力咬紧嘴唇。这时能美似乎感觉到了春雪从距离颇远的长桌角落投来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将视线转过去。



那张像女生般眉清目秀的脸上原本挂着天真笑容,此刻却在春雪眼前变质。



面具剥落后出现的愉悦笑容,有如磨到薄得不能再薄的剃刀般冰冷而残虐。春雪甚至觉得脑海中听见了能美说话声。



——有田学长,弄得一身是泥,从山坡往下滑个不停的感觉怎么样啊?珍惜的东西一样样被抢走、被破坏,感觉如何啊……?



接着能美就将脸转回正面,对学长姐们投以先前那种天真的笑容,同时毫不犹豫地走进充满耀眼光芒的交谊厅。



就算被用来隔间的盆栽遮住,春雪仍然一直瞪着能美所在的位置。



春雪心想错不了,自己被导师叫去问话的事情会那么快就在班上传开,肯定是能美动了手脚。不,仔细想想,也许告知校方春雪星期天到校的人也是他。



忽然间身体最深处涌起一股莫大的愤怒,以及超乎愤怒之上的恐惧,春雪拼命按捺住想要往桌上一捶的冲动。



不行,不可以在这里认输,这样只会回到半年前那个卑躬屈膝的自己。还不只这样,要是自己在这里认输,无止尽地沉进能美挖出来的无底沼泽,就连拓武、千百合,甚至黑雪公主,都会被自己牵连进去。



——就从这里开始。



春雪使劲握紧汤匙,在内心深处自言自语。



——这种程度的逆境已经遇过好几次了,我要再次从这里爬起来。不对,不管几次我都要爬起来。我已经决定以后再也不要低着头走路了。



春雪张大嘴吃着堆得高高的咖哩饭,非常用力地咀嚼,以惊人的速度清空盘子,让坐在斜对面的一年级女生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