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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传说(1 / 2)



都市传说 床下的斧男*①



故事发生在某个男人将女朋友带回家里住的夜里。



两人分别仰卧在地板和床上,同往常一样,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了——女人忽然说了些奇怪的话。



“呐,人家想吃冰淇淋。”



男人正要从冰箱里取,女朋友却说想要吃贵的。



“我们去便利店买吧?好不好?”



男人虽然觉得很麻烦,还是照她说的勉勉强强地向便利店出发。



可是刚出家门,女人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很生硬,向与便利店相反的方向——派出所那边跑去。



不明白到底为什么的男人追问着她,她却边流眼泪边回答。



“我看见了。在你床下的空隙里,有个男人手持染满鲜血的斧头藏在那……!”



——流传已久的都市传说



A side 斧男的悲剧



“前几日,发生在埼玉的连续杀人事件有了新消息,从验尸报告里终于获取了关于凶器的情报。凶器被判定为斧头或柴刀之类的大型刀具,搜查当局正……”



看着电器店里排放的电视正在播放的新闻,赤神瑠流——露露慢悠悠地说道。



“呐~呐”



“嗯……?”



被叫到的男生一直看着MD柜台,向她随口回答道。



“事件就是在这附近发生的吧?穆不小心点是不行的哦。”



对用轻快的语气表示担心的露露,一二三梦羽——穆温柔地笑着回答她。



“露露也是哦。”



只听对话,像是恋人的两人正用流行的方式称呼对方的名字,不过事实上这就是他们的本名*②。



两人高中时成为了同班同学,对彼此特别的名字有些印象。班里同学说了「你们俩也交往吧!」,不用说他们之间也没什么不和的,便作为关系不错的同级生交往了。



然后到了今年,他们已经是两年同班同学了——旁人看来还是关系很亲密的恋人。倒不是存心八卦,其实他们只是午饭和放学后的时间在一起的程度,周围人就自说自话地称他们在热恋。



特别是告白,连“我们是男女朋友吧?”这种有点蠢的确认都没问过。对露露来说,他们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而穆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从来没说起过。



不管对方怎么想,从自己现在的立场来说关系是不会崩坏的。有这样打算的露露,并不特别想与穆有何进展,而是觉得保持现在的状态就足够了。



对穆在考虑什么她现在还一点也不了解,不过她也没有特别介意。



两人一直维持着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而今天也一同度过暑假。



跨出街头的小型电器量贩店,两人徒步走向穆的住所。



略显古旧的小型公寓位于一条简单朴素的住宅街中。建筑物都大同小异,一条道路被夹在两栋并排的楼间。



这种盖成两层的公寓看起来千篇一律,只有屋顶刷红蓝两色以示区别。



穆住在蓝色房顶的公寓,现在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住在里面。



“还是没有别人住呢。”



“嗯——这里离电车站和公车站都很远的原因吧。旁边红色房顶的那栋也只住了一户。”



用“没什么特别的问题”这样的语气回答着,穆快步朝自家的入口走去。这是一楼最靠外的一间房,有扇临街的窗户。



露露已经是第五次来了,也住过几次。



不过虽然住下了,两人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连接吻都没有过。



露露不知哪个朋友说了“哎~不可能啊,住在男孩子家却什么都没发生!”,非常吃惊。不过她们也大多是些没有男朋友甚至男性朋友的人。



恐怕是对男女交往有些羡慕或者偏见吧,露露如此判断。



——我无所谓啦,不发生什么也好啊。反正也不是什么男女朋友的关系,反正我也没有想要发生什么。



是朋友但不是恋人,现在他们就像是走在边缘线上,露露对这样的状态感觉很好。



所以说,今天也不会有什么。



对家里人说住在同学家,也不算是撒谎。



说些适宜的话,看看录相或者打游戏取乐,困了就睡,如此而已。



什么也没有,毫不出奇的日常情景。



露露认为今天当然也会如此继续。



但——现实是,这种日常已经崩坏了。



露露他们跨入家门的一刻起,与穆一同漫步于电器店的一刻起——



两人的日常生活中便有异物,插足而入。



具体来讲的话——



——就在穆的房间,床的下方。 







“我说——隔壁班不是有个叫针山的吗,不去和她搞好关系吗?超厉害的哦~那女孩的爸爸是有名的设计师呢。从很多店的看板到游戏的标题logo什么都做。肯定很有钱的~”



“说到这个,听说咱们班丸平的表弟是漫画家啊。知道么?”



“骗人的吧?!好厉害!亿万富翁啊!在哪本在哪本,Jump?Magazine?”



穆向探出身来询问的露露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不是,是在名叫雷击王者*③的杂志上发表的《装弹阻碍》。”



“哎~会好赚吗?”



“不要什么都用钱来做判断啊。听说可能会动画化。”



“真好啊。果然,作为漫画家——有作品动画化了一定得去雪祭做个雪像*④呢!”



这样毫无意义的话题继续扩深,露露一骨碌躺在了床用靠垫上。



天花板上吊着一盏廉价的荧光灯,它全部的光亮都反照在漆成白色的天花板上。



这里虽然是座古旧的公寓,但绝不拥挤,以十曡*⑤大小的西式房间为主体,浴室和厨房都规整完备。



老实讲,高中生一个人生活可说是相当奢侈,不过因为离车站远所以房租只要五万日元,这才能住了下来。



露露他们继续在房间里以闲聊自娱,穆坐在床上,而露露像小猫一样在地毯上滚来滚去。



“已经八点了啊。天还是黑了呢。”



穆不经意地站了起来,从窗口观察外面的状况。



露露转向床的方向,看着窗外升起新星的天空,感觉是时候填饱自己的胃了。



“话说,晚饭要怎么办呢?”



她是随口问问,不过穆好像没听见似的,只是静静地望向窗外。



“喂~喂喂喂!”



“嗯?啊,抱歉。怎么了?”



穆回过神似的转过头来,坐回了床上。



“真是的啦。那个什么,晚饭……”



在她又一骨碌翻过身的时候,在她直面穆那边的一瞬间,她发觉坐在床上的穆散发出奇异的不协调感。在床下方能看见的理所当然应该是穆的双腿。



但是,在他穿的那件牛仔裤的空档里,露露的眼睛感觉到莫名的不自然的存在感。



——到底是什么。



一刹那,在世界行进的时间中,仿佛只有自己一人被留下了。



周围的一切响动都无法入耳,只有自己心脏沉重的跳动声,在露露的脑中敲击回响。



“别管它啦。”



她脑中掌管恐惧的神经如是说。



“不马上确认是不行的。”



她的生存本能如是说。



在两种本能的交战中,露露将视线缓缓地,缓缓地向下移动。



穆的脸庞。还是老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傻傻的笑脸。



穆的胸口。在样式前卫的黑T恤上印着一只嘴角流出鲜血的小熊。



穆的腹部。还有床内侧的墙壁。一张海报也没贴的缺乏风趣的房间。



穆的皮带。无用的金属部件喀锵喀锵地连在一起,在他朴素的装扮中没有比这里更夸张的部分了。



穆的膝盖。破洞的牛仔裤,单纯是穿烂了呢还是赶时髦呢。



到此为止,同往常一样毫无变化。



到此为止,确实是日常状况。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虽然这样想,露露的眼睛已经停不下来了。



床的下方,那床的下方终于进入了视野范围。



然后——



首先看到的是发黑的肤色。



——在那里。



惟有这一点,露露深信不疑。



——在那里。



——在那里。



——在那里!



——在床的下面——有什么……!



她睁开双眼,床下伸展的阴暗空间一览无余。



在那里的,分明就是一个完全的人类。



他是个男人,从那粗野的体格就能看出来。此人趴在床底下,脸朝这边看来。



不过幸运的是,包括那男人的眼睛在内的上半截脸都被穆的腿挡住了,如果此时和他对上眼神的话,露露说不定早就放声惨叫了。



接下来……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



在生硬地趴在那里的男人身旁,放着一把深灰色的,沾满红色锈迹的斧头。



——床的……床的下面,拿着斧头的……有个带着斧头的人在!



电流穿过露露的全身,有那么一瞬,她的身体就像被雷击了似的痉挛了。



穆像是没注意到她的样子一般,只把头转过去望向窗外。



从少女的眼睛看来,穆仿佛融入了与往常相比没有任何变化的平日情景。



但是,现在的自己却与没有变化的平日情景隔离了起来。



从注意到床下的那个“存在”的瞬间起——



接下来,露露害怕起她眼中看到的一切东西。  



床下的空隙里,有人在。这个事实从一开始,就筑造了起一个围困住她的世界。



穆所住的有着大大房间的公寓。



一度欢乐的地方如今变成如同异次元世界的监狱。



窗户离这里好远。



窗户还有门,不知道为什么都好远好远。



感觉离外面的世界好远。



像是空调般的冷风拂在背后。露露渐渐地回过神来。



——哎……?



——……是谁!?



最简单也最重要的疑问。



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眼睛的错觉啊。这样想了很多次,但每次凝视床下那个男人都还在那里。



看着纹丝不动的男人,露露静静的将视线上移。



在那里的是保持以往平常状态的穆,对看过来的露露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那张笑脸,使露露的恐惧稍稍平和了一点。但并非克服了恐惧。而是从恶魔身边逃开一瞬的感觉。  



不可思议的是,露露畏惧的不是手持斧头的男人这种程度的事。



她比什么都害怕的是,男人存在于床下的这个“事实”,在那一刻,露露已然感受到了生命的危机感。



露露仍觉得自己没有发出惨叫实在是很不可思议,她对自己继续冷静思考的大脑感到非常感谢。



她向天花板看过去,用了数秒把握他们现在的处境。



床下的男人是什么人,露露很快就想明白了。



——刚才,新闻里报道的——



在这附近现身的,正体不明的连续杀人魔。



凶器是斧头之类的事电器店里那排电视里也播过了。



冷静的想一想,露露发现被卷入了与刚才不同且更加恐怖的漩涡里。



对“不了解的事物”本能的恐惧,对“明确的生命危机”理性的恐惧。



——该怎么办。这是现实吗?这真的是现实吗?为什么偏偏要选上我们……!



即使如此,露露还是保持着冷静的心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残存着她在做梦的希望,这份冷静,使得她不得不确信要返回到这里的现实中。



发出一声惨叫,可能有马上站起来逃走的机会。



趁杀人魔在床下没能出来的时候。趁那个空档——



——真的,能做到吗。



自己发出惨叫,从躺下的状态到站起来,再跑向门口。



不会腰关节脱臼而站不起来吗。一旦叫出声来,不会陷入恐慌吗。



——最重要的是,穆该怎么办。只是听到我的叫声,又或者是“快点逃”,能够马上反应过来吗。



在床下的杀人魔出来之前。



更何况,从公寓的大门逃出去后,又该逃向哪里?



这附近没有交通工具,最近的便利店跑过去也要5分钟以上。



本来就行人稀少,现在太阳也已经下山了。



再次重申,这座公寓里也没有除了穆以外的住户。



假如,假如杀人魔的脚力更快呢。



想到这里,露露把自己发出惨叫的计划否定了。



——那么笔谈来传达信息如何?



虽然这样想,但如果正在写字的时候被问到“你在写什么?”那就糟了。



无论怎么做,好像都不能在杀人魔没有觉察的情况下悄悄离开——



“怎么了,露露?”



穆好像觉得很奇怪,于是向刚才一直很沉默的露露问。



“哎?啊啊,嗯。没什么啊。稍微发了会呆。”



“……这样啊。” 



穆对强颜欢笑的露露做出一如既往的笑容。



露露调整了呼吸,考虑了一下接下来自己不得不做的事。



——总而言之,想要不被杀人魔注意到是不可能的——自己注意到杀人魔的存在这件事。



藏在床下面是因为想要趁人睡觉以后充分享受杀人的快乐吧。



这样的话,就必须把没发现杀人魔的穆带出去。



只要把他带出去,之后想怎么解释都行。这么做的话,可以轻松地与警察或者什么人联络吧。



露露静静地深呼一口气,向自己暗示。



——要冷静,要冷静,要像平时一样说话。用与平常一样的,冷静时自己的声音。



“我说啊,穆——”



“怎么啦?”



——微笑、微笑、微笑。不能露出胆怯的样子。



“我啊,忽然想吃冰淇淋。”



现在形势对我方不利,只有一起去便利店买东西,这样是带他出去最容易的方法。露露是这么考虑的。



“啊啊,冰淇淋的话冰箱里有哦。”



穆的回答有一半在预想之外。不过露露没有放弃。



“讨厌,我呢,想吃哈根达斯那种又贵又好吃的冰淇淋啊!”



真是惹人嫌的女人啊,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别过脸去,从躺下的姿势换成盘腿坐着。



她偷偷地朝床下瞟了一眼,确认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是看不到杀人魔的身体的。对这一点她感到有些安心,又开始叫穆出去。



“呐,好不好啊穆——我来出钱,去便利店买吧!”



——很好,我做得真不错!说话方式像以前一样!接下来,只要把穆带到外面去——



“有的啊。”



“哎?”



穆慢慢站起来,朝放着冰箱的客厅走过去。



对于突然站起的穆,露露的背后流下有着不好预感的汗水,她下意识地向床下看去,幸运的是那里没有什么反应。



在那期间,穆从冰箱上层的冷冻室里拿出了高级的杯状冰淇淋。



“给你。”



“啊……谢、谢谢你。”



——搞什么啊!常备这么高级的冰淇淋,中产阶级的人也只有想想而已……



露露虽然有些不讲理的愤怒,还是把冰淇淋杯接过来了。



当手掌心传来凉丝丝的触感时,露露背后的寒意变得遥不可及。



原本没有特别想吃冰淇淋的意思,不过一旦吃起来就连床下的那个存在都开始怀疑起来。



到现在还没出门的话,夜深人静时就更不会跑出去吧。不过,这也是假设这地方有被人注意到的价值。



她做着像是一点也没注意到床下情况的动作,将冰淇淋送入口中。



快要融化的甜蜜感在口中扩散。明明很好吃的东西却让人有些不甘心。变成现在这种状况,不就真的成了美好的气氛了么——



想到这里,露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不行。沉默……沉默是不行的。



如果房间里变得很安静,那么穆也有可能会发现。在房间里有三个人的呼吸。



而且,这样会使斧男也同时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被发现了”。



穆和自己现在都在沉默着吃冰淇淋。杀人魔好像也摒住了呼吸,但如果罪恶的杀人魔的气息忽然变粗了呢?



然后,察觉到的穆往床下看过去呢?



必须避免这种事的发生。露露要自己开口,无论如何也要继续想出让两人脱身的办法。



“那个……晚饭,去外边吃如何?”



刚这么说完,露露就觉得糟了。



如果去吃饭的话短时间内就不会回来了。为了不让他们跑出去,杀人魔可能会考虑现在动手。



仔细想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杀人”也只是露露擅自想出的规则,要是期待杀人魔来严格遵守它,那可是个未知数。



这么想着她朝床下看过去,结果却没有什么蠢蠢欲动的反应。



“嗯——可是,这附近没有饭店,走去车站那边实在太麻烦了。”



“也、也是啊。”



露露既安心又失望地碎碎念着,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该怎么办啊,在这个家里没有的东西,必须马上去买的东西……



整理了思路,她想到了接下来的手段。



“对了,这周的漫画杂志什么的我都还没读过,能不能去便利店买?”



“这周所有的杂志都休刊了呀。”



——咕。



“那……那个什么,要不要买酒来喝?”



“怎么了突然这么急。我们还未成年哦?”



“就是感觉来了啦!呐,好不好嘛?”



“唔嗯,真是拿你没办法。”



——成功了!只要去了附近的居酒屋的话——



“嘿——咻”



“哎?”



接下来的瞬间,映入露露眼帘的是——



穆从日式壁橱里取出的看来是洋货的酒瓶。



不知道在桌子上排放了多少瓶后,穆做出一副从心底里感到愉悦的表情。



“伏特加威士忌龙舌兰酒,想要哪一种?”



“怎么会有这些酒!?明明说了‘我们是未成年哦’,为什么!?”



“不,这是老爸从外面游玩归来时带来的,他走的时候带了一大堆准备一个人喝,剩下的就那么放在那了。”



“……”



露露对过分到这种地步的事无话可说了,在她的面前,穆正凝视着酒瓶自言自语。



“……哎呀,实在是太好了,有酒在。”



“……?”



露露对刚才穆说的话稍微有些在意。“实在是太好了”什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现在要做的是以自然的态度走到外面去。



“那、那个,我想喝些不那么烈的酒。”



“兑点水就好了,白开水和冰水都有哦。”



“不是这么回事啦!你瞧,就是葡萄酒之类啦!”



——啊啊讨厌!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呐,我们去居酒屋买好喝的鸡尾酒吧!”



“居酒屋,已经关门了哦。”



“说不定还会开门的啊!哎呀,我们就去试试看嘛!”



这样做多少有点强人所难,不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露露抓着穆的手站了起来。



这么不自然应该被怀疑了吧。不过现在,床的下面还是没有反应。



然而——



穆将露露的手从后面反扣起来,像是要阻止她外出般用力抓住了她。



“哎……?”



完全是预想以外的行动,让露露思考不能,僵直不动。



“好了……别再说啦。”



在那时,露露注意到了。



虽然开口的时候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容,但使劲抓住她的瞬间,他的眼睛确实没有在笑。



在那之前一直很平常的穆,此时在露露身旁——好像有那么一瞬踏入了并非平常的世界。



——……什?那是什么……刚才的。



那是,强烈的不协调感。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穆吗?



平时的话这真是个让人嗤之以鼻的问题,但现在的露露不是平常的她。



面对眼前这位笑着的“朋友以上”,她脑海中的种种推测来回奔驰。



这位“朋友以上”,为什么像刚才那样——突然拉住自己?



归结到底只有一个可能性,为了确认她开了口。



“那个,我想去外面呼吸一会新鲜空气。”



于是,不等他回答就站了起来。



结果——



“不要这么做比较好哦。”



穆比露露更快地站了起来,挡住她的去路,接着走向客厅的门口站在那。



然后又补上一句辩解的话。



“就是……你看,外面的蚊子很多啦。”



这句话,已经无法传入露露的耳朵里了。



原本那小小的疑念,从现在穆的态度里得到了确认,所以一切都已改变的原因。



——穆,不想让我到外面去——不,应该说是不想让我逃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穆要把自己留在这房间里?现在正好有杀人魔藏在房间里的啊!



露露很想大声质问他,却没有这么做。



现实问题是,杀人魔与他们在同一个空间里,此刻他们的对话杀人魔也能听见。



也就是说,如果太过积极的说要出门去,那样的话杀人魔就会怀疑的吧。



但是,在那之前的问题现在突现起来。



穆到底为什么一副不想让自己出去的样子。



如果强行带他出去,或者只有自己逃出去的话——床下的杀人魔恐怕就会开始举行他的“宴席”吧。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穆不让自己出去。和女性同处一屋而感到兴奋了么?那是不可能的。至今为止已经来住过好几次了,那时都可以自由出入的。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总感觉,总感觉不对啊!偏偏是今天,我和他之间有什么不同的吗?



露露马上转头四顾。



然后,得到一个简单的答案。



——有的。是有的。今天,与往常的我们不同的地方!



她对这个“不同点”很确信,而它将自己再次投入了疑问的漩涡之中。



唯一与往常不同的一点——



——那恰恰就是床下有杀人魔这件事。



不过,所以才更要问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穆注意到了床下的存在,不就应该和露露一起想办法离开这里吗。想来也不至于是在担心他们离开后房间被乱翻吧。



如果只有一个可能性的话……



——穆,从一开始就知道?



——床下面有杀人魔的事?



想到自己推理出的结论,露露越发混乱了。



“啊……晚饭,我来做吧。”



穆这么说着,开始朝厨房走去。简直就像是要掩饰刚才不自然的举动。



在那期间,露露再次朝床下看去。果然从这么高的位置无法确认杀人魔的情况,至于低下头去看的勇气她也拿不出来。如果视线相撞,那时就完蛋大吉了。



——但是、假如——假如穆从一开始就知道床下有个男人的事该怎么办呢?而且,床下的杀人魔也知道这件事的话呢?



穆和杀人魔是同谋。脑海里产生了讨厌的想象。



但是,她不懂这样做的理由。成为同谋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床下面的是……



这时她忽然,有了更加讨厌的想象。



自己刚才确认了床下有个男人存在的事。



但是,也仅此而已。



这个男人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了,不如说,连是不是还活着都没能确认。



——会不会是那样。



她的想像力开始独自运转,最终得到一个推理。



——会不会是那样,在那床下的是尸体?



穆在藏匿尸体——他发现了自己注意到尸体的存在。



——所以说,他要封住我的嘴?



可是,这样的话有点奇怪的不合乎道理。



为什么杀人鬼的尸体会在穆的床下面?一般来说不该是相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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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露的脑袋中,涌出种种疑问,接着便消失。每当新的疑问浮现出来,刚刚还在考虑的问题就变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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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目的,原本是与穆两个人安然无事的逃出这个房间。



但是,现在不同了。在目前的状况下正确理解这件事才是露露现在该做的,如果成功做到一切就可以解决了。



于是,她终于得出了一个推理。



——这样啊。



看到床下的男人而进入极限状态时的露露,当时觉得自己很冷静。



不过,她也确实在混乱。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推导出了……



不可能的结论。



——是这样啊。这样的话就符合情理了。



谁也不会幸福的答案。



——在那个床下的“尸体”,并不是加害者,并不是杀人魔。而是被害人!



被恐怖和混乱扭曲的大脑,相信着这个扭曲的结论。这就是,不知是真是假的真实。



——那把斧头并不是男人拿着的东西,只是凶器和尸体一起被藏在那罢了!



——拿着斧头的杀人魔,正是穆!







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对露露来说,一二三梦羽——穆曾是这样一个存在。



不过,那始终只是露露的主观看法。



假如他对自己的事完全是用不同眼光来看待的呢?



作为女友?



作为朋友?



还是说——作为猎物?



露露对这件事已经弄清楚了。



穆之所以不让自己出去,应该就是要从现在起将自己当成活祭品来开始他的宴席吧?



至今为止和穆在一起的日子,全部都是假的吧?



如果不是假的呢……



——如果的话。



因为喜欢了,可能是穆真的喜欢上了自己所以才选择自己为猎物。



也许是杀人鬼变态的爱情。



自己还不想死,也不想被杀。如果穆要杀掉自己的话,露露一定会全力抵抗并逃掉的。



但是,已经事先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被杀。



所以说,还有希望。



至今为止的推理都没有击中要害,如果床下的男人真的是杀人鬼,那至今为止的事情就都是露露弄错了。



——我,到底希望哪一边才是对的呢。



自己其实到底想要一个怎样的穆呢。现在不是说“和一直以来一样就是最好的”的情况。



——既不是恋人也不是朋友,我只是,想和穆在一起罢了。



讨厌啊,穆是杀人魔这样的结论果然让人讨厌。唯有这个让人绝对的绝对的讨厌。



——对了。如果他和我一起逃出去的话——就可以证明穆不是杀人魔了。



妄想与推理绕了一圈之后,回到了原点。露露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自己的想法逐渐在变强。



她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为了确认自己的存在,做了这样一件事。



她将自己置于最恐怖的险境,相当程度地接近了一次行凶——已到绝境。



露露回头看着在厨房切菜的穆,就那样静静地站着。



可能是注意到了她有点不对劲吧,穆停下他用菜刀的手向露露这边望来。



“……怎么了?露露。”



面对一脸奇怪表情的穆,露露面无表情的吐出这样一句话。



“我说啊,穆。你,喜欢我吗?”



“哎!?”



因为突然被问到,穆思考不能的将菜刀掉在了切菜板上。



“为、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回答我。”



看着露露认真的眼睛,穆歪着头回答说。



“你今天很奇怪啊。”



“奇怪的是穆你吧!”



这么大叫着,露露发现自己说了蛮不讲理的话。



不过,正是这蛮不讲理,才没说谎。



穆今天很奇怪是事实,但她正在做会被怀疑的事也是确定的。



“呐,拜托你。变回以前的穆吧!”



“即使说以前的我……我,还是以前的我啊。”



这句话,果然还是包含着不自然的部分。



“如果想证明的话——拜托了,有一个想要你一起来看的地方。”



还没说完,露露就朝玄关那边开始迈步。



但是,正在厨房的穆马上就过来拦住了她。



“饭很快就好了,明天再去吧,好吗?”



虽然他脸上浮起了笑容,但看的出来,他的额头上流下了冷汗。



“我说,穆——”



看到穆的样子,露露面无表情的说出了一个事实。



“为什么,你不让我出去?”



“……”



最大程度的问话。如果在床下人是杀人魔的场合里,这已是让人觉得足够可疑的话。



但是,露露没能停止讲话。



“拜托了,跟我一起离开这房子吧?”



“你才奇怪啊露露!为什么非要……从刚才起就说要到外面去!”



对于语气很强烈的穆,露露又做出没有感情的笑容,吐出一句话。冷静地想一想,她明白自己心里已经出毛病了。



“平行线啊,穆。”



就好像是,只有话语才能填满自己自身的存在。



“露露……”



“但是呢,穆。我呢,要出去。跟你一起。我可以做到吧?”



她静静地踏出脚,离穆的方向又近了一步。



“我说,穆。我呢,对穆房间里的事什么都清楚哦。因为已经来了很多次了啊……”



这么说着,她朝房间入口处的架子伸出手去。



那里放着的是携带用的火柴与打火机,露露静静地用一只手拿了火柴。



“喂,露露,你要——”



说着,穆就注意到了这间房里的异常情况。



房间里有异样的酒臭味。



不只是一般的酒精浓度,而是到了充满只闻气味就会醉倒的浓重空气的程度。



看过去的话——发现床上有一部分弄湿的痕迹。



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刚才拿出来的酒瓶之一——伏特加的瓶子已经空了。



“露露!”



在他叫起来的同时——



露露将火柴点着扔在了床上。



接下来——青白色的火焰包围着床,燃烧了起来。







“对不起啊……穆。如果说你是无罪的话,那我就承担全部责任……”



露露的眼神已经完全乱掉了,穆开始担心自己的话能否传达给她。



“露露……”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就绝对可以逃到外面去了吧?”



她的行动,简直就是本末倒置。这么做的话,床下是杀人魔的男人可能会追上他们,那样就会变得很糟,但是她的目的现在已经变成是“要在杀人魔没法注意他们的情况下两个人逃出去”。



话还没说完,她就准备要向外逃。



“穆也是,快点逃出去比较……”



正要打开玄关大门的那个瞬间——露露被人从背后用力的抱住了。



“哎……?”



抱住她的人,就是穆。



用力地抱住了她,就好像是要保护她远离火一样——



“外面……外面不行!这里有灭火器,用那个把火灭了!”



现在的火还只是由酒作为媒介在烧,还没转移到地毯和墙壁。现在就开始适当的灭火行动,就有可能在它成为小火灾之前扑灭它。



“为什么,为什么啊!?”



露露变回她充满感情的声音,向穆大声喊出她的疑问。穆倒也是一脸认真,一手从玄关拿过灭火器,一手拼命地为拔出安全阀而努力。



“我,我想要保护露露啊!”



“哎……?”



露露没有理解穆的话,朝穆的脸看过去的那个瞬间——



咕噢噢噢啊啊噢噢啊啊噢啊啊啊噢啊啊噢啊



奇怪的叫声在房间之中回响——从床的下面,拿着斧头的男人浑身是火的奔了出来。



因为伏特加浸入,火便一点一点转移到夹在床和地板间的缝隙里、潜藏的身体上。



“哎!?”



“哇啊啊!?怎么了怎么了!?”



露露和穆同时惊叫起来——然后,露露看到了仿佛受到很大惊吓的穆的脸。



——杀人魔——果然是杀人魔啊。那……穆,穆为什么不让我从这个房间……?



就在她如此考虑的时候,拿着斧头的男人朝这边逼了过来。



“唔哇啊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穆手中拿着的灭火器气势凶猛地喷出泡沫。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气势猛烈的灭火器喷出的泡沫直射在脸上,斧男用手挡住眼睛,所以斧头猛然甩了出去。



斧头伴随着响亮的声音,从露露和穆的身旁飞过猛地撞在玄关的门上,把它弄坏了。



身上到处是火的男人,放弃了露露和穆这“猎物”,朝外面的道路拼命地跑去。



留下来的只有——在这里完全陷入沉默的露露,还有回过神来奋力用灭火器救火的穆两个人。



“到底怎么了……”



露露精神恍惚地向穆询问。



“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啊……?”



总算将火灭掉的穆,正要说点什么而开口的瞬间——



嘎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穿了暗夜的激烈的大声呼叫,在露露和穆的房间周围回响着。



那实在是太过凄惨的叫声,使得两个人都一时动不了了。



从那之后到底过了多少分钟啊。穆抓住露露的手拉她起来,在玄关窥探了一下外面的状况。



接下来,他在那里看到的东西是——



“这是……什么……”



在离他们房间十几米外,公寓用地的入口处,被外面的灯照着的东西是——



在进入公寓时没有的,巨大的巨大的一滩水。



周围好像什么也不存在了,只有蝉和青蛙的叫声从远处的什么地方持续传来。



两个人全神戒备小心谨慎地朝水滩那边靠近——然后发现。



这水滩是发黑的红色——



“啊啊,啊啊,真的是啊,真的是啊。”



确认了这个事实的同时,穆像自言自语一样说着。



“我看到的东西是真的啊……这、这、这种事,就算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的,所以我才没有说的啊——所以才没有说的啊……!看到了,我,看到了啊!”



穆的膝盖猛烈的抖动着。用平时露露没见过的表情,将他自己看到的东西小声说了出来——



听了这个,露露便全都明白了。



“看到了……我!看到了啊!”



“在家的外面————有个拿着染血的日本刀的男人——他那可怕的面孔……就像是要杀掉谁一样来回地走来走去……!”



注:



①:都市传说一词起源于美国,即urban legends。日本流传的怪谈有许多是借鉴美国的,斧男的故事就是。斧男跟厕所里的花子,消失的搭车人等怪谈一样,在日本家喻户晓。另外说说FOAF。F.O.A.F.即friend of a friend,朋友的朋友,通俗点说就是我们经常在跟别人讲一件事时会这么说,“这是我从朋友那听/看/etc.的”,于是传承下去就变成“这是我从朋友 的朋友那”的无限循环,传到最后都不知道最早讲出这件事的人是否存在,问起这故事谁讲的,都一概回答朋友讲的,这就多半是都市传说了。再说说 日本著名的怪谈集或说民间故事集《耳袋》,它相当于我们中国的《聊斋志异》,共十卷,每卷100个故事,著于江户时代后期。这里面讲述的很多故事都非常有 意思,有兴趣的人可以读一读。关于都市传说的详细介绍如果有兴趣的话,你可以玩玩《流行り神》这个游戏,即《流行神》,ps2和psp上都有,官网在此:www.hayarigami.com。 今年(2007年)的11月就要发售续篇2了,平台是ps2。此游戏对都市传说相当执念,专有名词的解释也蛮详细。



②:瑠流(るる)和露露(ルル),梦羽(むう)和穆(ムー)的发音是一样的。



③:雷撃王者是捏造的杂志名,与上面提到的著名杂志Jump系和Magazine系不同。



④:说到这个雪祭,就是著名的札幌雪祭。雪像!美食!人群!是地处日本北部的城市札幌的特色之一。每年大概在2月举行,展出各式各样华丽和创造力爆发的雪像。作为日本的名产,ACG人物当然也不能少,此传统历来是力与美兼备——小宇宙的爆发!顺带一提,2002年53届的超大雪像叫[名侦探柯南 中国•历史之旅],刻画了柯南小五郎小兰与万里长城兵马俑和睦相处的感人画面,细节栩栩如生。死神出现,长城和兵马俑的某位游客不得不被和谐啊,真的,没 问题么?嗯,其实人家原本的主旨是纪念日中邦交正常化30周年。跑题了,总之每年都有一些官方的非官方的ACG人物出现在会场上,看到自己的作品被做成洁 白纯净的雪像,陪孩子欢笑,供游人欣赏,一定是很有满足感的。至于阿姆斯特朗大炮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供人欢笑的吧——如果你也追《银魂》的 话。这里有一些大雪像的历史记录:http://www.stv.ne.jp/event/snowfest/past/index.html。



⑤:疊,日本用来计算房屋面积的单位,一疊就相当于一块榻榻米,一块榻榻米=0.5坪(90x180cm)。



B side 斧男的喜剧



“前几日,发生在埼玉的连续杀人事件有了新消息,从验尸报告里终于得到了关于凶器的情报。凶器被判定为斧头或柴刀之类的大型刀具,搜查当局正……”



无视了这条广播,我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去。



轰动全社会的连续杀人犯。好像这家伙也是用斧头的。



——怎么说呢,就是偶然吧。



我今天……才刚在家居中心买了这把锋利的斧头啊。



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杀掉什么人。



对,是“什么人”。



谁都可以。



如果成为我的同路人的话。



哎呀,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可爱的小女生不错啊。而且,如果对象是男人说不定会被反击,结果反而被杀掉呢……



反正已经到了最后了,就华丽地为所欲为吧。



就让我来做出自己还活着的证明吧。



即使那是怎样的恶名也罢——



啊啊,已经到头了。



要到头了呀。



我的人生在今天就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刚刚结束的。



不,也可能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切都是梦幻罢了。



被她甩了。



只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