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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 2)


“会怎么样?”



对边跑边说出奇怪话语的姐姐,夏洛克一边考虑着反正也是无聊的事吧,一边又想着说不定是就状况而言的正经事,催促姐姐继续说下去。



“简直就像漫画里的时机一样,所以大家一定会很愉快吧?”



“……姐姐……”



夏洛克真的流着泪向姐姐坦率地披露出自己的心情。



“把我刚才因为姐姐担心来不及逃走的人而感动的时间还给我吧?”



“请、请别用那种真的很悲哀的眼神看着我!”



对夏洛克眼珠打转盯向这边的眼瞳,夏尔慌忙决定抹消刚才的发言,向爆炸声方向自然加速。



还差一点就到现场时,夏尔再次大声喊道。



“啊啊,夏洛克!”



“怎、怎么了姐姐!”



“刚才的‘接下来’之后应该还有后文,但是我忘————”



“能看到烟了姐姐!”



夏尔领悟到自己完全被无视以及想要安慰弟弟紧张感的作战已然失败,只好把心情完全转化为全力解救伤者。



他们奔跑在医院走廊般的通道里。自卫团为了治安似乎有时会更换荧光灯,所以这里称不上黑暗。但是左右墙壁上的颜色和涂鸦却给人以无边无际的阴暗沉重之感。



快要喘不上气了。



没有人烟。偶尔能听到骚动声,但那大多都是从他们身后传来的。



在拐最后一个弯时,看到了好几个人的背影。看来他们不是最先赶来的。那些人看上去没有一个在救人,是没有伤者吗?



至少没有血腥味。



从天花板中洒下了跟荧光灯完全不同的自然太阳光。本以为是因为爆炸让天花板崩塌,但是如果连相隔数米的地上部都能炸飞,一定是威力十足的炸弹。而爆炸的规模要是达到那种程度,骚动也就不只是这样了吧。



“哈啊……哈啊……怎、怎么回事……呢?”



夏尔止步于现场前,喘着气仰望——废墟堆成了“塔”,周围渐渐聚集起看热闹的人。



“糟了,完全变成废墟了……!”



“冷静一点姐姐。这里本来就是废材放置场……没怎么变化的。”



木头废材从各处冒出烟,完全看不到火苗。先不提火和烟,周围升起的尘埃就让视线变模糊了。



在由被丢弃的物品构成的这座岛上,更是聚集了被丢弃之物的废材放置场。



平时是没有人靠近的地方,所以看来没有伤者。



夏尔如此判断而放下心来的瞬间——



从废墟塔顶传来什么东西崩塌的声音,一个巨大的阴影从那里向这边落下。



“哎!?哎!?”



“姐姐!”



被弟弟拉住手臂向后退下数步的瞬间,巨大的阴影降落在面前。



一瞬间,围观群众还以为是伤者从上边掉下来而睁圆了眼睛。



但是,站在那里的人——说是伤者,未免也太过优雅。



“总算出来了……没事吧?”



身体紧绷而修长的男人——年龄差不多二十岁前后——正对抱在两臂中的少女说话。



少女看上去没受外伤,但似乎昏迷了,她没有回答青年的话。



“那、那个……”



夏尔发出声音,那位青年则回复了一个放下心来的微笑。



青年身旁挂着蓝色的棒状物,因此抱着少女有些辛苦。一开始夏洛克还搞不清楚是什么,等他注意到那是蓝色刀鞘的日本刀时,便一脸不安地说。



“呐,姐姐。”



夏洛克感受到面前青年的危险,抓住姐姐的手不肯放开。



但是,青年眼中没有映入夏洛克的身影,他只是看着近处的夏尔微微张口。



“她……就拜托你了。”



“哎……”



在混乱的夏尔面前,青年横过他抱住的少女。



那头剪短的黑发很美,可以说是一位看上去跟这座岛毫不相称,面容清爽的少女。因为她现在失去了意识,不知道本人性格是不是也很清爽。



“那、那个,你是——”



夏尔这么说着抬起脸时,青年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她慌忙向四周环视,在比刚才更多的围观群众之间,看到了以令人难以置信的轻快脚步穿过的青年背影。



留下来的围观群众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在面面相觑后渐渐将视线移向夏尔和夏洛克一方。恐怕是以为他们彼此认识吧。即使不是如此,也会在意对方直接把女性交给他们之后,他们会怎么做。



比起考虑,夏尔先将脚下的少女抱了起来。她还在昏迷,于是夏尔只抱起她的上半身,将手按在她喉咙旁能感受到正常的脉搏。



“总、总之必须把这个人送给医生……”



“太随便了吧姐姐,还是不要跟这种事扯上关系……比起这个,刚才的人……”



眺望着青年消失的方向,夏洛克为了警告姐姐而说出自己想到的事。



“刚才的人……跟照片里的人不是很像吗?”



“哎?”



对于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夏尔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向弟弟——



几乎同一时间,从上方传来废墟塔嘎嘎吱吱的声音以及好几个男男女女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在围观群众的骚动声中也是最为响亮的,对话给人一种拥有明确意志的感受。



“啊!为什么为什么,这座岛总算破烂到手榴弹也能炸烂地板的程度了吗?真是的,本来想把火药分量调节成即使命中也死不了的程度,看来是失误了……”



“不对~这个废材放置场以前似乎就是能穿到地下的地方。所以才在这里堆积起废材的……”



“可恶!比起这个,那混蛋消失到哪里去了!”



“刚才就那样死掉不就好了。”



“白痴,不是说了要活捉吗!”



可以听到危险的语言群。



——怎么办。



夏尔陷入混乱期间,听到上面有什么人走下来的声音。



——难道说刚才的人想要从这个歹徒集团手中保护这孩子?



在她脑内,以前看过的侦探或刑事题材的作品回忆复苏了。



这位少女是位被歹徒追击的无罪美少女,或者是从残暴的有钱人家逃脱,不幸的离家出走少女,又或者是被卖到岛上的奴隶女孩——虽然这一点还搞不清楚,现在她能做到的事只有一件。除此以外的选项都被她的人生否定了。



“夏洛克!把你那边的肩膀借我用一下!”



“哎……”



为声音突然粗暴起来的姐姐感到惊讶,夏洛克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向她的面容。她平时的装模作样完全转变为认真的表情,正在抱起谜之少女。



“快点!”



“啊、啊啊。”



——要带到医生那里去吧。一定是的。一定是姐姐发现对方负了重伤。



虽然姐姐的气魄实际上没那么大,平时总有分歧的弟弟还是不由自主地给出肯定的回答。他也知道在这座岛上跟乱七八糟的事扯上关系,会明确地缩短寿命。



△▲



“啊,喂,等等啊喂!”



在从废墟堆上往下走时,他们看到了围观者中有身很眼熟的服装在前行。



注意到那是荠的瞬间,张发现那不是荠凭自己的力量而跑,是被什么人支撑着搬运走的。



但是,那不是八云——是对纯金发的男女。从背影来看无法判断是外国人还是染了发,但总之是除了雨雾八云之外的什么人正在把无法动弹的荠运到什么地方去。



也可能是送到医生那里去,但是那样的话拜托东区御用“名医”们会更好。



“给我等下,喂!”



张向两个金发大叫着,慌忙赶到废墟堆下方——



但是等在下方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他所欢迎的情绪。



“……这不是这不是地下摔跤冠军的Greatest张吗。还是说,应该称呼您为护卫部队副队长呢?”



明显穿着防弹衣的男人对从废墟堆上走下的张说出讽刺的话。



——这些人是自卫团的吗。



西区自卫团。



由原警察的葛原宗司统领,在西区也很有名的组织之一。跟他们这种只遵从上面的命令行动的护卫部队不同,是自发进行西区巡逻和阻止危险分子的治安中枢。



想到这里,张毫不在意地粗暴说道。



“啰嗦,让开!”



他无视了对方,想要继续追赶金发那两人,但是——



“这可没法让呢。”



在讽刺的话语中明显包含着敌意。不是把憎恨当作了起点,看起来似乎是类似于竞争意识之类的敌意。



本来西区和东区就被认为是拥有美苏冷战般的紧张关系——实际上也不是没有这个方面。自卫团和护卫部队作为在岛民面前出现最为频繁的东西代表,所属之人自然而然地会被这种氛围感染。



现在张面前的人似乎就是完全被感染的类型。



即使不是这么回事——听一下围观者的吵杂声就知道他们被推测为追赶伤者的歹徒一方了。就这样不分事由地通过,弄不好可能会受到组织上层人物的惩罚。



如果问清楚的话,就能知道刚才被搬走的少女或运走她的青年可能才是爆炸的犯人。但是青年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少女也处于昏迷而无能为力的状态。而且自卫团的几个人赶到这里时,已经是夏尔等人开始搬走少女之后了。把注意力集中在正好在那时从废墟堆上下来的东区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更何况,就算有人从始至终地看着他们——对人数有限的自卫团团员们来说,把人数集中在后到的张等人身上也比较好。如果有更多人,或者首领葛原在的话情况可能就会有所不同了。



“知道了,我会说明情况的先拦住他们!”



“他们?……还是先来谈谈刚才的爆炸吧。”



“没时间了!……啊啊啊!他们这不是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嘛!”



张正要焦躁地推开男人,自卫团中又有几人出现在张面前。



“想在我们西区引起麻烦的纠纷……我们就只能抓住你了。”



好几位高大的自卫团团员形成一堵墙,挡住了张的去路。其中也有比张体型更大的巨汉,护卫部队副队长却没有丝毫怯意。



不如说,这样反而点燃了地下摔跤冠军的战斗本能,他微笑着向对方说出一句简单的话。



“……我已经警告过了啊?”



对他的话,自卫团中心的男人睁圆了眼睛。



“哎?没做什么警告……”



在他的疑问说完之前,男人已经飞到了空中。



喉咙感到压迫之时,张的手已经离开。他就这样远离,远离地面,连意识也远去了——



猛撞在墙壁上的冲击强制性拉回了他的意识,回荡在脊髓中的震动转化为疼痛,在脑中肆虐。



“嘎……咕……”



说是端住下颚那一招,张却只用了一瞬。他恐怕没有使出全力的一击将加上防弹装备超过80公斤的男人打飞到空中。



“在心里警告过了。不服吗?”



“你、你……”



对于张的挑衅,蹲在墙边的男人声音未免有些太过微弱。



像是对此产生了反应,比张更高大的自卫团如同要压制对方似的伸出手臂。但是,他的领子却反而被张抓住,张只凭臂力就把对方拉到面前。



接下来的瞬间,张巨大的手抡在男人脸上,手指渐渐用力。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毫不停顿不断变强的力量,简直可以称作是无穷无尽。



听到骨头的咔嚓声时,站在一旁没有受伤的自卫团团员从怀中取出了特殊警棍。虽然是便宜货,攻击力却足够了。



“别、别动!”



周围剩下的几个人像是泄洪般纷纷从怀中掏出警棍。其中也有拿着大型匕首的人,周围看热闹的群众中传播着紧张感和欢呼声。



“……哎呀哎呀。我倒是听说西区自卫团基本上都是空手呢。”



“那只有葛原哦,Mr.张。”



否定张的是一个从废墟顶上传来的声音。



“比起这个Mr.张。再这样下去,就会发展成跟西区之间的战争。真是的这么急躁。愤怒中有冷静才是你的性格吧。”



轻浮地走下来的是一个戴着蓝色眼镜的西班牙系男人。



接下来,看上去不像是正派人士的男男女女依次从废墟来到地面,围观者像是感到紧张般开始扩大围观的圈子。



“啊啊?没问题吧卡尔洛斯。这点程度就打起架来,西区又不是白痴。”



对继续揍着高大自卫团脸面的张,卡尔洛斯嬉皮笑脸地说出危险的话。



“先不提椅丽,老大的婴大人和管理部的丽凰似乎不是开得起玩笑的人哪。”



他以轻浮的口吻继续向退后的东区护卫部队众人说出对现状的感想。



“哎呀,自卫团也出动了嘛。……都怪源叔拿出手榴弹什么的了。”



“我管啊。啊啊,如果太麻烦的话就把包括围观群众在内全员都解决了吧?”



“源、源叔你可以闭嘴了。这种状况有点不妙啊。”



“……好困。”



“……6757……173536448662296086766502……21147619719066836700078……78619525727……啊……72496077495301582704019156303489627……63155359……呐,呐,跳过圆周率小数点之后八十三万五千位后是什么来着?”



“用骰子来决定吧。”



“……用骰子的话会差四个数字啊。”



“这世间可没有方便到有十面的骰子哪……”



“嘎哈哈哈哈!不如说圆,你那个已经远远超过了吉尼斯世界纪录了吧?”



“不……我……只记了八十万位而已……”



“不要做这种含含糊糊的事啊麻烦死了。……果然还是把你们全体都炸飞吧。”



“我觉得源叔你也差不多到了该冷静的年龄了~”



“卡尔洛斯,你的下半身可不想说什么冷静。”



“我又不是用下半身说话的。尤其在对方是男人的时候。”



“嘎哈哈哈哈!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张大哥一个人在努力嘛~!”



集合了众多不只是外观,连性格都很个性之人的东区护卫部队。



自卫团众人因他们释放出的异常氛围和想象以上的人数,也被完全卷入了这种氛围中。



但是他们也不能在西区居民面前退缩,话虽如此,经验浅薄的他们又不能做出掩饰锋芒询问的大气举动,只是禁不住说出强硬的话。



“你、你们,别太嚣张了!”



超出必要地虚张声势、大吼一声,先别说护卫部队了,连围观者都开始倾听起自卫团团员的话。



“已、已经跟葛原大哥联系过了啊!他马上就来了!”



葛原。



他们摆出自卫团首领男人的名字后,围观者一片哗然。



本来应该是嘲笑或同情依靠他人的自卫团有多丢人的时候,群众们却反而对那个名字加以赞赏并首肯了。



他们都只是纯粹想看而已吧。



跟西区和东区争执不下无关,跟自卫团所做的事无关,跟爆炸事件无关,跟自己的危险也无关————



只是纯粹想看到葛原宗司这个人。就是那种欢呼声。



“真是的,葛原葛原葛原……西区的家伙除了葛原的名字就拿不出别的了吗?啊啊?”



张惊讶地瞪着自卫团团员,卡尔洛斯则用一如既往的轻薄口吻说。



“那也是没办法嘛张。谁让葛原的力量太强大了。”



“……一点也不有趣。那种家伙在摔跤场上只要十五分钟就能搞定。”



“也就是说,在大马路上就赢不了?”



“摔跤选手在路上也是最强的!……只不过是我的修行还不足。”



张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说出肯定葛原力量的发言。



——从他的口气看来,说不定已经输过一次。



卡尔洛斯脑中这么想过,但还不至于去触及这件事。



“葛原大哥来了你们就完了!好了,老老实实放下武器吧!对了,特别是那边的蓝色眼镜!你这家伙拿着枪,会被葛原大哥弄死的!”



“啊,是吗。”



突然被针对的卡尔洛斯看着自己手中的枪,回想起葛原这男人的性情。根据传言,他极度讨厌枪,对于引发跟枪有关事件的人,会特别仔细地进行“关照”。



“那给吧。”



回想起这一点的卡尔洛斯,把手里的枪咻地扔向自卫团的男人。



“什……!”



被丢枪的男人一瞬间为是否接过而迷茫。虽然他要躲过很容易,但万一落在地面上的冲击会让子弹爆炸的话——



男人担心着概率极低的偶然性,不由自主地接过那把枪。简直就像是接鸡蛋般以最大限度的温柔动作运动起紧张的肌肉。



“好、好、好危险……”



总算是平安无事接过那把枪的男人,来回看向枪和面前的护卫部队集团。



他们可能还有隐藏的枪支,但至少现在持枪的只有自己一人。剩下的人都是空手,跟自己也保持有相当的距离。



从唯一持枪的卡尔洛斯那里得到了枪,让他大意起来。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了开一个不能开的玩笑吧。



他握紧得到的枪,面向护卫部队众人开玩笑说。



“嘿、嘿嘿……这样就好。……听好了你们,给我老实点……哦,因为我也算是知道卸除安全装置的方法,你们要放心还早了点……”



男人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展示卸除安全装置的过程。在众多视线中做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如果是在美国之类的国家,做出这种行为现在可能已经被打成蜂窝了吧。但是,即使是在非法地带——这里也是跟枪支社会无缘的日本。自卫团团员也没转念想到那回事吧。



但是,护卫部队没有显示出一丝一毫的紧张感。



先别提安全装置了,他们都知道卡尔洛斯是把子弹都拿掉之后才交给对方的。更何况他们也知道卡尔洛斯怀中还藏了三把,再算上脚踝和背后一共备有五把枪。



得意起来的自卫团团员对此一无所知,还以为自己完全逆转了立场。



“听好了……不要动,老老实实待着……只要动一下我就射击了……”



“嗯~是我把枪交给你的,也没办法。”



“怎么了,事到如今后悔了吗?”



对卡尔洛斯的低语,自卫团男人带着悠闲的笑容回话。但是,卡尔洛斯用不如说是同情他的眼神继续说。



“不,我是觉得你好可怜啊~”



“啊?”



“你今天可能就会被自卫团炒鱿鱼吧。”



——这是怎么回事。



想要提问的自卫团团员注意到周围群众的骚动。



骚乱声渐渐变大,转变为一声欢呼。他也注意到距离自己最近的围观者用卡尔洛斯一样同情的眼神盯着自己。



——难道说。



注意到时已经迟了。



自卫团团员正要回头,枪就被从背后伸来的一只大手抓住了。



像要覆盖住枪口的那种有特色的抓枪方法。



还有覆盖住手掌的特殊防弹纤维手套。



只要有这两个条件,男人就能确认背后人物的身份,他的全身都被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恐惧支配了。



“葛……葛、葛葛葛……葛葛葛葛葛葛……这……”



“嘎哈哈哈哈!呐看啊看啊,好像在笑啊超奇怪!”



护卫部队的少女发出不合时宜的笑容指着自卫团。



自卫团男人一脸哭相,叫出站在背后的男人的名字。



“葛葛……葛原大哥……!”



那个男人身上缠绕着一种氛围。



他的眼神,他的体格,他的脚步声,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将空气的颜色染成属于自己的东西。



发出欢呼声的围观群众只有在那个男人走到身旁时会陷入无机物般的沉默中,为他的一举一动屏住呼吸。他给人一种说不定都有了温度差的错觉,只是无法判断是比周围热还是冷。



至今为止都在嘿嘿发笑的卡尔洛斯也因男人的登场而略微收敛表情,张则愤愤不平——却有些愉快地接受了那个男人的登场。



就这样西区自卫团团长——葛原宗司,只靠出现就支配了现场的氛围。



“……在做什么?”



轻松夺走枪的自卫团团长用跟张一样的视线怒视着身为自己部下的男人。



“……你是累了吧。”



“哎?啊?……那个……”



葛原不是会对部下的失态暴力相待的男人。



这一点自卫团的人也知道,但是不管有什么事由,此人用枪胁迫他人的样子已经被看到了。对见识过葛原平时是如何对持枪歹徒使用力量的团员来说,可以说是怀有不得不为自己的生命做出觉悟程度的恐惧吧。



葛原将手嘭地放在拿着枪的部下肩上——



“你累了。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那个,我、我……”



必须找点借口。男人一边这么想一边因恐惧而陷入混乱,说话也断断续续,葛原则用看不出感情的声音对他说出一句强有力的话。



“够了,去休息吧。”



他抓住部下肩膀的手稍微用了点力。



上司的话作为可怕之物成为了绝对的言灵*①,依附了男人的神经。



男人已经连回答都做不到了,逃也似的地离开了现场。



对于头也不回离开的部下,葛原没有责备也没有目送。



只是代替部下向护卫部队谢罪。



“……抱歉。部下做了无礼的事。”



“哎呀不不,先出手的也是我们这边的单细胞嘛。”



总算解除了紧张感的卡尔洛斯又恢复了轻浮的态度。



“话说回来……我还以为你会把自己的部下揍一顿,至少也会炒他鱿鱼呢?”



“我觉得在这种状况下不习惯持枪的人会拿着枪,有点奇怪就是了。责备奇怪家伙的行动,暴打或者炒鱿鱼都太残忍了吧。”



对卡尔洛斯冒失的疑问,葛原没有显露出一点厌恶感地给出回答。是因为平时跟一个行为更为失礼的女性相处过吗,他没有表现出其中的理由,只是淡淡地回答。



于是,沉默着倾听谈话的张,罕见地说出讽刺之语。



“有了刚才那档子事,明天开始让他来正常上班也很残忍吧。”



“……也许。”



对于葛原没有特意加以否定的回答,张不得不继续陷入沉默。



自卫团众人加上葛原带来的是十个人之后人数变得很多,在人数上已经接近护卫团的数倍。



即使如此,他们本来还不足以跟张和卡尔洛斯抗衡,但葛原这个存在只凭一人就成为调整跟护卫团众人之间平衡的重心,他伫立在原地。



在完全取得平衡的互相对视之中,最先采取行动的是葛原。他将刚才从部下那里没收的枪毫不犹豫地交给卡尔洛斯。



“是你的吧。”



“哦呀……这么简单就还给我了?有可能会在你交给我之后射击你哦?”



“用这把没有子弹的枪?还是用藏在你身上的其他枪?”



“哎呀呀……暴露了?”



自己手里的牌被看穿,卡尔洛斯转而对面前葛原这个男人积蓄起警戒心与尊敬之意。



他没想到葛原会这么轻易地还枪,但这个疑问不是由卡尔洛斯,而是从张的口中提出。



“你不是讨厌枪吗?”



“在日本……不是警察或军人就不该拿着枪。我的看法没有变。”



说完自言自语般的话之后,他以冷静的声音向东区众人说。



“虽然我对你们有某种程度上的信任,但是还是让我心情好不起来。尽可能不要在我面前……用枪的话就帮大忙了。”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警告一样,在围观群众和包括自己部下在内的全体人脑中回荡。本来就没拿枪的张和一部分护卫部队队员倒是没有特别在意,但卡尔洛斯则是一幅窘迫的表情流着冷汗。



葛原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咔嚓地弄响脖颈,审视周围的状况。



“那么……为部下的不礼貌赔过不是了……接下来,来处理工作吧。”



不含暴力的声音。但是,他的一句话就让周围的紧张感不得不升高。



“……来说明一下发生了什么吧。……东区的‘护卫部队’……”



△▲



——把人带到医生那里就结束了。不得不结束。



跑了好几分钟了。



——把人丢在医生门前,不报上名也不露脸地离开。只能这样。这样是最好的。



弟弟在心中不断重复着,却无视了两件他从现状中读取出的事实。



一件,是姐姐不知道岛内医生的所在之处。



另一件——是姐姐正毫不犹豫地朝地上方向——他们居住的废弃旅馆奔去。



黑暗之中,话语在起舞。



“……知道了。爆炸在废弃品放置场吧……?那么就没有问题。”



那个声音没有抑扬顿挫,是一句既不包含感情,也没有任何声调的台词,也是一个诡异的语言漩涡。



“……呼呼,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我很着急啊……还以为是误炸呢。”



似乎是在跟什么人讲电话的男人,在房间中翘着椅子继续对话。



但是,他的脸被包裹在阴影之中。他连室内灯光都没有点亮,像要把脸摆在更深的黑暗中一般坐着。



“啊啊……知道了。葛原似乎也出动了……你也小心点。”



之后男人立刻挂断了电话,缓缓地站了起来。



“呼呼……葛原……吗……以前讨厌到连你的名字都不想叫出——现在心情好像反而变愉快了。”



明明是跟人名有关的话题,从男人的声音里却感觉不到喜欢憎恨爱情或嫉妒。只是仿佛在表示某种记号般说出“葛原”这个单词。



“……嗯?”



黑暗似乎注意到了我方。



能发现我设置的摄像头和监视器,这男人也可以说是相当敏锐了。



再这样下去很危险。



虽然很小声……还是能听见吧?



重复一遍。这样下去很危险。



如果行动不妥,恐怕会暴露。



这样下去很危险。



“……唔……居然对我所做的事进行窃听……算了,也罢。”



Mayday,Mayday*②。



“弹簧腿乔普林”致“弹簧腿乔普林”。



这样下去现实的触手恐怕会伸向我。



因此,接下来我方暂时恢复普通的岛民。



观测拜托了。



观测拜托了。



“喂,设置这个的家伙……能听见吗?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设置的……但你知道的吧?即使映出我的脸也无济于事……即使计划泄露,也无法阻止了……”



我把五官感触交给你了。



所以,只要之后把结果交还回来就行。



像往常一样,像往常一样————



“如果你一直从我背后看着我就另当别论了……呼呼呼。”



窃听器和摄像头的电波同时被切断——弹簧腿乔普林的世界完全陷入了黑暗……陷入了黑暗!



弹簧腿乔普林。之后拜托了。之后——拜托了。



了解,弹簧腿乔普林。



之后由弹簧腿乔普林继承。



译注



①言灵:信者认为在言语中,有着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誓言或诅咒为其行使的例子。不信者则认为,不过是“自我催眠”,或是不自觉的驱使信徒去实行而已。



②Mayday:国际通用的无线电通话遇难求救信号。“Mayday”一字原为法语的“m'aider”,以英语发音变成了“Mayday”。在无线电内发出Mayday呼唤,是指遇上了威胁生命的即时危险情况。发出Mayday时必须连续呼叫三次(“Mayday,Mayday,Mayday”),以免误听,被噪音盖过或与其他通讯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