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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眷属(2 / 2)


「……是!」



藏岛绽开满面的笑容,再一次比刚才更深深地一鞠躬,但是椋郎并不想看到她那个样子,于是便丢下藏岛,快步地走开了。



走开之后椋郎才想起诗羽琉的事,刚才那些该不会——都被她看到了吧……?



只见诗羽琉停步在三十公尺远的前方、市区公园旁。诗羽琉正面向公园,并没有在看洁里,呼,幸好。



不过诗羽琉在做什么?椋郎加快脚步靠近诗羽琉。



「诗羽琉同学?」



「咦?」



诗羽琉回头面向椋郎,疑惑不解地侧着头。



「……椋郎,藏岛同学呢?」



「我们事情已经谈完了,而且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哦……」



诗羽琉微微嘟起小嘴,视线往椋郎的身后看去。



「藏岛同学好像正看着这里喔?」



虽然有股冲动想要回过头瞪藏岛一眼,不过椋郎感觉那样做只会造成反效果,所以选择无视,无视吧。



「诗羽琉同学在做什么?你刚才好像看着公园的方向。」



「啊、对啊,公园里——」



「咦……」



市区公园占地相当宽阔,里面设有许多器具,有沙坑、小山,也有长椅、公共厕所,还有水龙头,草坪也很宽敞。不管是要打棒球也好,踢足球也好,捉迷藏也好,还是要掌上型电玩近距离连线对战,无论哪种用途都非常合适。



现在却有人在那草坪正中央搭了个帐篷,这下可就麻烦了。



帐篷前方围起了人墙,除了一个像是帐篷主人的人之外,其余看来全部都是小学生。



似乎是小学生们想要在草坪上玩要,但是有个帐篷就太碍事了,所以他们才去找帐篷主人抗议的样子。



「——好,我明白你们的主张了!既然如此,而且我又是新来的人,那我就把帐篷移动到旁边去吧!这样你们总该没意见了吧?」



帐篷主人这么一说,小学生们似乎也勉强答应了。即使如此,他们似乎仍打算在一旁监视,直到帐蓬主人确实移动帐篷为止。



「……那个搭帐篷的人是个女孩子……对吧?」



诗羽琉皱起了眉头。不过她并不是对帐篷主人感到不快,她一定是在担心对方,诗羽琉同学就是那样的人。



「我也知道是多管闲事,可是我就是有点在意。」



「这、这个嘛,但是我想对方也有她的隐情,这方面我们无法介入,或者该说我们也不能介入吧。」  



「说的也是……」



「站在这里看也不太好,我们回去吧?」



「嗯。」



好不容易诗羽琉同学答应要走了,时机却是稍嫌晚了。



「——唔……!?」



暂且先将帐篷拆除的帐篷主人,这时转头面向这里。



虽然她身穿一件像是斗篷的长大衣,不过由于没有戴上帽子,因此看得到她的脸。



是个女的。



个子娇小,年纪大概和椋郎他们差不多,或许更年幼也说不定。



也就是少女吧。



她的衣服脏兮兮的,缺乏清洁感,也因此给人不好的印象,不过她有对圆滚滚的大眼,就像小动物般,长得相当可爱。



「啊……!」



少女将她那双大眼睁得更开,手指指着这里。



她所指的不是别人,正是椋郎。



诗羽琉交互看了看椋郎与少女,眼睛眨了一眨。



「咦?怎么了?」



「……是呀,怎么了呢……」



椋郎哈哈苦笑一声,可以蒙混他也想蒙混过去,但看来是不可能了。



因为那少女奔了过来,好快,真是惊人的脚力。



不愧是吸血鬼猎人。



在这公园之前与藏岛分手是正确的。



然而从急速接近而来的吸血鬼猎人身上却感觉不到杀气,所以椋郎才能安稳以对,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喝啊……!」



吸血鬼猎人在椋郎和诗羽琉的身前紧急停下,然后单膝跪地,抬头看着椋郎。



「我的名字叫西神丽!是继承父业的吸血鬼猎人!四月十三日出生,浪迹天涯居无定所!请务必告诉我您的名字!」



「……吸血鬼……猎人?」



诗羽琉神情仅硬地望向椋郎,这下好了——我该怎么办……?



「我的名字……是叫高夜椋郎,那又怎样?」



椋郎总之先报上名字,而那位名叫西神丽的吸血鬼猎人随即猛然低头叫道:



「高夜先生!不!椋郎先生……!我想询问您关于昨天的那件事!椋郎先生因何缘故放过我呢!?」



「不……你问我因何缘故,那种事——」



椋郎往身旁偷瞄了一眼,诗羽琉正一脸狐疑地盯着椋郎的脸看。这、这个——能够蒙混过去吗?难度会不会太高了一点……?



「因、因何缘故啊……那种事还是——应该算是当然的事吧?没错,照常识来判断,我想我是做了理所当然的事。」



「……也就是说,椋郎先生是怜悯我——是这样没错吧……?」



「这个嘛,应该……是吧?」



「那也就是说,椋郎先生于我恩深义重——就是这样……!」



「咦?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原本该失去的东西得以留存!也就等同于受到施舍!」



丽猛地抬起头,拍了一下胸脯。



「受人恩惠必须回报……!不然我会过意不去!一切都等到还完恩情后再说!在那之前……!」



受不了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这果然也是我自作自受吧。



「我西神丽将不惜生命侍奉椋郎先生!有任何事请您尽管吩咐……!」



又来了。



又有人要侍奉我。



加上藏岛,这样家臣就有两人了,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什么家臣啊!我又不是腰上绑着饭团的桃太郎,我才不需要家臣,别说是两个人,连一个人我也不需要。



「椋郎你……」



诗羽琉的笑容既苦涩又冷淡,又有点自暴自弃。



「过去我都没发现,原来你很有女孩子缘呢。不,还是应该说你前世是什么将军大人?哇,真了不起。」



我说诗羽琉同学啊,你的「哇~真了不起」的语调好像在背书耶?那是我的错觉吗……?



「总、总之……」



椋郎无力地垂下肩膀。



「你什么都不必做……不,我拜托你什么都别做。」



「原来如此!您是要我雌伏等待报恩机会是吧!赌上吸血鬼猎人的尊严,我谨遵您的命令!」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算了,我不管了。



我累了。







在那之后直到抵达家门为止,诗羽琉一句话也不肯说。



她很明显非常地不高兴,而且看起来就是有话想说的表情,但是不知为何,诗羽琉却是闷不吭声,不过若是她真的开口质问,椋郎也会相当困扰就是了。



椋郎回到家后,立刻前往附近的超商「Super MURA」,购买晚餐的材料回家。



由于养父行踪不明,所以椋郎目前是和养母两个人住。



养母因为要出外工作,因此就算不是每天,只要当养母拜托他时,就会由椋郎来做饭,除了摺叠清洗干净的衣物椋郎怎样都做不好之外,其他大部分的家事都难不倒椋郎。



「……应该说不可能有本少爷做不到的事吧。」



椋郎用小碟子从冒着蒸气的锅中装了一些汤尝味道。



「看吧,很完美不是吗?」



再来就是调整火力,把小香肠和马铃薯加进去,等马铃薯煮软了之后,再用胡椒盐调味,然后…把切碎的芹菜洒进去,这样一过浓汤就完成了。



这时背后有人叫了声「少爷」,椋郎回头一看,一只体格强壮的独眼黑猫正坐在餐桌上。



「也让我尝一口吧。」



「洛克,你这只猫不是猫舌怕烫吗?」



「装在盘子里,等汤凉一点就没问题了。」



「喔,是吗?」



椋郎将汤装入小碟子里,放到洛克的面前。



高夜家是在一栋位于空暮市三番山上,名叫三番山大楼的三楼,三O七号室,只要打开阳台的窗户,就会有猫擅自从那里出入,那只猫并不是他们家所饲养,基本上算是野猫,不过若是叫它野猫,它可能会生气吧。



洛克战战兢兢地伸出舌头舔汤,看来温度似乎没问题了,只见它喜孜孜地舔了起来。



「太棒了,好吃到让猫也不禁为之咋舌、喵喵叫好。少爷,您会是个好主夫的喵。」



「你那是什么话,你是在愚弄我吗?」



「我怎么敢,您穿上那件围裙也很好看。」



「……你好像有什么话想说是吧。」



椋郎摘下眼镜,放进围裙的口袋里,然后瞪着那只一副目中无人表情的黑猫洛克。



「如果你有话想说,不用拐弯抹角,直接说清楚吧,洛克。」



「喵呵呵呵。」



洛克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边。



「即使我不开口谏言,贤明的少爷也应该全部明白才是,不需要我多嘴吧。」



「废话,沦落到需要猫给我忠告的话,那我就完蛋了。」



「那么请您今后尽量别做让我这只猫胆颤心惊的事。」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希望您真的明白才好。」



「洛克,你好像搞错了什么——」



话说到一半,却听见门铃声响起。



洛克立刻从桌子上跳下,然后经由阳台出去外面了。



「死猫。」



椋郎戴上眼镜,前往玄关开门。大概是诗羽琉同学吧。椋郎不疑有他,也不经过窥孔确认就打开门,却让他不禁诅咒自己的疏忽大意。



可是这栋大楼是采取自动锁,所以报纸和保险推销员都无法直接找上门来,她又是如何进来的……?



「我是红啦。」



三浦红笑嘻嘻地挥动双手,然后侧着头向他问候。



「午安,阿椋。」



「……午安。」



椋郎急忙想把围裙脱掉,不过已经太迟了,如果现在才急急忙忙脱掉,反而会非常尴尬吧。



「呃……怎么了吗?这么突然,不,应该说——亏你知道我家呢。」



「嗯,我跟你说喔,是4班有个人小学和阿椋同班,他说你们那时交情还很好呢,是一个叫做北松的同学,你还记得吗?」



「是啊……我记得他,这么说来唱KTV的时候他也有去,你是向北松同学打听的吗?」



「没错,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倒是你那件围裙!」



红笑容满面地朝椋郎一指。



「阿椋,围裙太适合你了!你正在做菜吗?」



「是、是啊……没错。」



这——这股活力,真是令人跟得很累,而且话题转换得飞快,她到底想怎样……?



红弯下腰,往上看着椋郎。



「真好,真好耶。会做菜的男孩子真好。」



「是、是吗?」



「是啊,这样很帅喔,不过红也很会做菜喔,你知道吗?」



「不……我不知道。」



「你知道我才吓一跳呢,因为红没有说过嘛。」



「……是啊。」



「下次我做菜请你吃。」



「好、好啊。」



竟然不小心就点头了,真糟糕,这样完全是被对方牵着走啊。



椋郎用右手的中指把眼镜推回。



「那么……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呢?」  



「对了!我差点就忘了!」



红从书包内取出某样事物,那是一块布,是手帕。椋郎认得那块手帕,那是——



「来!红帮你送来了喔!」



椋郞结果那块格纹手帕,他认得这块手帕是很正常的事。



「……谢谢。」



因为这是椋郎的手帕,什么时候掉的?这个椋郎也心知肚明,是在昨天掉的。昨天当他回到家后发现手帕不见了,他想说是掉了或是忘在哪里了,并不是很在意。这也难怪洛克要担心,因为椋郎有点少根筋。



太大意了。



「这个……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是在KTV啊,它掉在地上了。因为不知道是谁的,红到处问人,结果大家都说不是他们的。所似我就想应该是阿椋的吧。」



「这样啊,在学校交给我就好了说。」



红「嗯~」地想了一下,然后拾起头来,以有些带着责备的眼神看着椋郎。



「但是我就不能像这样,和阿椋单独两人说话了……」



「这、这个嘛——或许是吧……」



椋郎将手帕塞进围裙口袋里,无意义地摸了摸眼镜的镜框。



我不懂,单独两人?和我单独两人是能怎样?我完全不懂,也无法理解,就是知道可能会有这种事——



所以我才故意和他人保持距离。



可是都怪诗羽琉同学多管闲事。



都是诗羽琉同学的关系,我才会遇到这么麻烦又莫名其妙的事。



「让我进去阿椋的屋里一下……可以吗?」



红提心吊胆地问道。



椋郎总觉得她不是这种个性的女孩子。凡事按照自己的步调,不会考虑他人的心情或方便,只要想到就会立刻行动,三浦红可能就是这样的女孩吧。



不过或许并不是那样,事实上对于造访椋郎的家,她可能也是经过一番犹豫和挣扎,即使如此仍是鼓起勇气,按下了门铃也说不定。



不过就算真是那样,椋郎也不能让她进入家中,那样并不是好事。



因为现在家中只有椋郎一个人在。



在那样的地方两人独处会让人说闲话,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可是要怎么拒绝呢?要尽可能别太伤人——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虽说如此,太伤人的说法毕竟还是——



椋郎说了「现在」两个字,接下来就该说什么才好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时隔壁住家的门突然打开,邻居从里面探出头来。



那是身穿便服的诗羽琉。



「椋郎,你从刚才就在外面做什么——啊,三浦同学……?」



「啊、这个……」



红一看到诗羽琉,顿时慌张了起来。



「啊、红只是把阿椋忘记的东西送来,所以——那么阿椋,红要回去了喔?明天见!」



「咦?好,明天见……」



「红走罗!」



脸上浮现害羞的笑容,红踩着哒哒哇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奔跑离去。



得救了——然而,诗羽琉同学正冷眼看着这里。



「不,是真的喔,她是把手帕——」



椋郎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手帕给她看。



「把这个送来给我,我好像是掉在KTV了。」



「专程送到家来?」



「啊……说的也对喔,这点我也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是吗?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吧?」



「咦?为什么?」



「我才不知道!」



诗羽琉进入屋里,磅的一声关上了门。



才刚这么想,很快地门又被打开,诗羽琉露出半张脸来。



「……椋郎,可以借点时间吗?」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这样,看到她那不肯在别人面前表现出的无助、可怜表情,叫人怎么忍心拒绝呢。



「好、好啊,当然可以。」



因此椋郎便招待诗羽琉进来家里,不过椋郎本来就在准备晚餐,他要把浓汤完成,做一道鳄梨豆腐沙拉,等养母回来之后,再迅速完成一道番茄义大利面,为此他必须好好准备一番。



「椋郎,阳台的窗户没关喔?我帮你关上好吗?」



诗羽琉说着把阳台的窗户关上,在餐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椋郎虽然想要专心做菜,但就是无法专注下来。



而诗羽琉也是翘起脚,又换脚翘,或是趴在桌上,或是从桌上起身,看起来就是静不下来。



她身上穿的虽是便服,不过却是接近居家服的服装,所以有些缺乏防备,感觉好像看得到不该看的地方。不对,别再偷瞄了,我要专心做菜呀。



于是椋郞认真地开始削鳄梨的皮,诗羽琉却出声了。



「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吗?」



「咦?不、不用麻烦了啦,而且我也很习惯了。」



「我知道你习惯做菜,不过我也是会一点呀,像是切菜呀……还有其他很多事。」



「我并没有认为你不会喔?」



「……反正我就是不像椋郎那样灵巧,做菜手艺差劲。」



「我也不是灵巧,只是平常就有在做,习惯了而已。」



「椋郎是……不得不做吧。」



「妈妈有说我不用做菜没关系。」



「话是那么说,可是你这样做也真的减轻千姬小姐很大的负担吧?她每天都要工作,如果连家事也要一手包办,那一定会非常辛苦的。」



「她是不会叫辛苦就是了。」



「因为千姬小姐干劲十足嘛。」



诗羽琉呵呵一笑。看来她的心情稍微好转一点了,这算是妈妈的功劳吗?



诗羽琉和椋郎的养母——高夜千姬感情很好,从以前诗羽琉就直接叫她的名字。



因为在椋郎来到这个家之前,诗羽琉和千姬就是感情很好的邻居了。



「话说回来,椋郎。」



「嗯。」



「为什么你要用。俺来称呼自己呢?你以前都是用仆啊?」(译注:俺和仆都是日本语男子的第一人称。)



「因为大家都是用俺啊。」



椋郎一边切着豆腐,一边稍微耸了耸肩。



「用仆的也只有虾夷井同学而已吧?因为那个人有点奇怪嘛,再说她本来也就不是男生,我总觉得和大家不一样会有点不好意思。」



「……是因为那样吗?」



「这不是很正常的反应吗?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只是突然想到而已,仔细想想,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诗羽琉将身子一倒,手肘抵着桌子撑住脸颊,然后叹了一口气。



「我和椋郎家就住在隔壁,又一直读同一间学校,而且又同班——我一直以为椋郎的事,没有一件是我不知道的……原来我错了。」



「这个嘛……要知道一个人的一切本来就很困难吧。」



「比如说现在我们虽然读同一间学校,可是升上大学后,我们可能就不会同校了吧?就算能够进入同一间大学,进入社会也绝对要各奔东西吧?」



「……那种可能性很高吧。」



「那样一来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吧?不知道的事情就会更多了。」



「照道理来说或许是会变成那样吧。」



「一定会是那样吧。」



听到诗羽琉的声音中开始带有哭声,椋郎的手早已停了下来。



我无法放着随时要哭出来的诗羽琉同擧,自顾自地做菜。



但话虽如此,我又能做什么呢……?



「对不起,我说了奇怪的话。」



诗羽琉起身轻声一笑,但是她的视线却刻意避开这里。



她是在逞强。



「虽然感到寂寞,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其实我有很多事想要问椋郎,但是被追根究柢地询问,椋郎一定会觉得我很烦吧?」



「不……我不会觉得你烦。」



「但是你应该有不想说,或是不能说的事情吧?」



「那是……」



椋郎用右手的中指把眼镜往上推,不能说的事……吗?



他无法否定,的确是有,而且非常多。



「所以说……」



诗羽琉又笑了,只是她愈是笑,那声音听起来就愈不像笑声。



而彷佛像是不流泪地哭泣着。



「只要是能对我说的事就好——如果椋郎有话想说的时候能够告诉我,那样就足够了……」



在经过一番犹豫挣扎之后,椋郎在诗羽琉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手放在桌子上。



既然她说有话想说就说出来,那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自己明明应该有话想说,但不知为何就是不知该如何启齿。



再说不能对她告自的事情实在太多,既然有这么多不能说的秘密,椋郎也觉得那干脆不要理会她可能还比较好。



虽然好几次都想那么做,可是椋郎无论如何就是无法不理她。



「诗羽琉同学。」



「什么?」



「我……」



株郎喘了口气,再次重新开口。



「——我……」



他无法继续说下去,看着欲言又止的椋郎,诗羽琉轻轻握住椋郎的手。



「椋郎……你没事吧?你好像很辛苦难受?身体不舒服吗……?」



「咦……」



椋郎不自觉地反握住诗羽琉的手。



——我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不愿去想,因为那表情一定很难看。



那样的表情却被诗羽琉同学看到,让她担心。



我怎么会这么软弱啊……?



椋郎的脑中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就像是落井下石般,玄关传来了声响,没多久客厅的门就打开了。



「我回来了!好香的味道喔。咦,诗羽琉你来了啊——喂!你们手牵着手,是在做什么啊?」



高夜千姬撩起她的齐长发,目不转睛地盯着椋郎和诗羽琉看。



千姬以前是个太妹,据说当时有传说的美丽铁管手之称,不过如今虽不是正式雇用,却也已是个上班族了,在外面她告诫自己要保持社会人士的礼节,不过到了家里就会现出原形,因为她原本就不是气质优雅的人。



「啊啊……对喔。」



千姬浮现下流的笑容。其实她在社区是个公认的美女,但是那样的笑容却是把美女的形象都破坏光了。



「一直以为你们还是小鬼,不过你们也已经是高中生了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们终于那个了吗?」



「那个是……咦!?」「——不、不是!」



即使椋郎与诗羽琉急忙同时把手抽回,千姬仍是不怀好意地笑着。



「没关系啦,不用躲了,啊,躲起来偷偷摸摸地做也是别有风味喔。嗯,或许是呢~啊~~真是青春啊~可是你们还真是性欲旺盛呢~」



「性、性欲——」



椋郎站起来,调整一下眼镜的位置。



「不、不是啦,妈妈!不是那样!我们只是在说话而已……」



「没、没错!」



诗羽琉也猛然站起,双手往桌上一拍。



「那、那样的……该怎么说,那种事我从来没想过!而且椋郞就是椋郞,不在那之上,也不在那之下!」



「什么?也就是说对诗羽琉而言,椋郎是唯一人选吗?」



「所、所以我就说不是那样了,千姬小姐!什么唯一第一的,该说他不是能用那种形式来衡量的人吗……」



「喂喂,椋郎,你要怎么办?诗羽琉可是说出惊人之语了耶。」



「我、我才没有说!我说的话一点也不惊人!真是的……!我要回去了!差不多也快到吃饭时间了,再见!椋郎!」



「啊……嗯、嗯。」



诗羽琉几乎是以全力冲刺的速度,从客厅奔出门去。



而千姬则是将包包放在地上,坐在诗羽琉刚才坐的椅子上。



「诗羽琉真是可爱的家伙~虽然个性有些乖僻,不过她其实是温柔的孩子。」



「是啊。」



椋郎不小心肯定了她的话,随即急忙把脸转过一边,背后却被千姬打了一下。



「你可要好好对待她喔,椋郎!那样的好孩子可不多见啊。」



「……不——这个嘛,我不觉得我哪里没好好对待她呀。」



「什么啊,这么不乾不脆。你再那样下去,有一天她会被别人抢走喔?那样好吗?」



椋郎无法回答好或不好。被抢走?诗羽琉同学被别人抢走?



那种事我至今从来没想过。



因为诗羽琉同学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没有什么抢不抢走的。



但是总有一天诗羽琉同学会喜欢上某个人,和他交往、结婚——那样的未来绝非不可能,不,应该说一定会变成那样吧。



到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诗羽琉同学身边了。



当然站在她身旁的也不会是我。



「不过啊!」



千姬这次拍了拍椋郎的屁股。



「你们要做也要考虑一下时间带吧?就算是我,也不想目击你们的好事,给你们做实况采访喔?关于这方面你要做得漂亮一点才行啊。」



「……就说我们没有要做那种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