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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什么东西啊。我超在意的说。」



「是会在意没错呢。」



「一般都会在意的吧。咦?可是愿意接受那个不知所云的复仇,应该是因为奈奈濑美眉自己有接受报应的自觉吧?那、那奈奈濑美眉到底做了什么?」



差不多可以走了吧?奈奈濑说完便站了起来。番上盯着她后脑勺上清楚分成左右两边的头发分线,松手,放开了秋千的铁链。他用眼角余光看见,一直在等他们离开的小孩子一脚踢散了沙坑里的沙子,向这里接近。



「……那个,我也记不太清楚。」



「……奈奈濑美眉吗?不记得?」



「是的。有关那件事故,我也因为冲击太大,有好一阵子都不敢看电车。」



「……也就是说,奈奈濑美眉虽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却觉得自己一定要负责吗?」



「虽然不记得了,但我想一定都是我的错吧。」



「应该先把这一点确认清楚吧!」



「就像错过了最佳时机……或是时间过得越久就越难开口询问,不是也会有这种事吗?」



奈奈濑露出了扭扭捏捏的害羞模样,抬头仰望番上,如此说道。



15



「等等,你要去哪里?」



看见英则费力地移动着自己的病体,企图走出房间,阿梓叫住了他。



「……你的香水味搞得我头痛。」



英则不屑地丢下这句话,随即粗鲁地甩上门。阿梓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像是想用耳朵把它吞掉一样,紧按在耳朵上。



电话铃声立刻转成语音信箱。一个不认识的女声叫阿梓留下三十秒以内的留言,她马上用足以折断大拇指的力道,猛地按下通话终止键,接下来便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动手把苹果盘子推开,整个人趴在矮桌上。



你到底在哪里做些什么事啊,番上!能够回答这个简单问题的人并不在这个房间里。番上要求自己铭记在心、准备询问的问题还如山一般高,但是负责回答题的英则却跑掉了。结果那家伙对于自己想说的话就滔滔不绝如长江大河,但真正重要的部分却仍一片模糊,而且谈话还被强制结束。缺乏协调性也该有个限度吧!要说有什么幸运的事,顶多就是自己完全没有色诱的余地。



阿梓一边注视着矮桌上东一道西一条的刮痕,一边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直接冲出去寻找恋人。



不过,既然自己不知道他和绪川奈奈濑在什么地方密会,那么,还是待在这间他们迟早会回来的屋子里比较好——阿梓好不容易才做出堪称冷静的判断。为了让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因为担忧恋人的花心而做出疯狂举动的内心平静下来,她决定做些转移注意力的事。



虽说是转移注意力,但在这个小房间里,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



首先,第一步就是把房间里所有足以称为柜子的柜子,叫作抽屉的抽屉、看似箱子的箱子全部打开。如此一来,她便掌握到一项令人落泪的事实,那就是英则和奈奈濑的生活,只能勉强算是满足了人类所需的最低标准值。鸡蛋、乳玛琳、高丽菜、豆芽……就连冰箱都似乎在诉说着奢侈是罪恶一般,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这两个家伙到底是在跟哪个国家交战啊?阿梓试着挑毛病吐槽,不过那个男人一定是透过这个做法,获得了近似剥夺绪川奈奈濑的自由的优越感,并且对此感到十分愉快吧。



不出所料,他们的存折就藏在柜子的最里面。阿梓毫不犹豫地翻开一看,发现里面记录着理应能让他们的生活过得更好的存款金额。



阿梓心想,说不定还有其他被藏起来的东西,于是爬上了几乎垂直的双层床梯子。她就像第一次造访这个家的番上一样躺在上铺,双层床就是有某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承受她体重的床垫比想像中还要更有弹性。



天花板手可及,阿梓的视线追着如同迷宫一般的木板纹路四处游走,翻了一个缩手缩脚的身。若能至少发现一本色情书刊都会有趣得多啊。阿梓的手指在枕头底下摸索,但只找到一些哲学性质的文库书、眼镜布、掏耳棒等等提不起兴趣的东西,完全满足不了汹涌而来的好奇心。



感觉不够满意的阿梓,故意用头摩擦着记忆枕头,留下了香水的残香。如此一来,相信那个有洁癖的英则一定会气到睡不着。



「……喔?」



柯梓是在再次翻身、转成仰躺姿势时察觉到异状的。当她打算重新开始半途而废的迷宫之旅,正在挑选新起点的时候,不经意地发现只有一个角落的木纹和其他地方不同,呈现出微微倾斜的样子。



「……这是什么?」



阿梓躺在床上,按照平常在家进行美容体操的要领,垂直举起了脚,轻轻踢了几下后发现,只有这一块正方形的部分,传来和其他天花板木板分开的感觉。



「喔喔?」



这一次阿梓真的坐起了身子,伸手将木板移开。接下来,她战战兢兢地把头伸进了那个凭空出现的黝黑入口。带着尘埃的潮湿空气让鼻子痒了起来,以致于她连续打了三个喷嚏。她屏气凝神,细看之后,才隐约看出已经裸露在外的木材,以及覆盖整片墙壁的银色隔热材。



随着眼睛渐渐习惯黑暗,阿梓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声音。该不会……?这里应该是毫无特殊之处的屋顶夹层。毫无特殊之处?毫无特殊之处……阿梓快速地左右张望;当她看到一个用得破破烂烂的小抱枕滚落在一旁的角落时,阿梓的眼睛瞪大到假睫毛都快要掉下来了。



难以忍受的不快感正冲击着阿梓的每个细胞。她连忙将身体退出那片黑暗,迅速用木板封锁了那个人口。就连胸罩的紧缚都无法压制她心脏的强烈悸动。喂喂喂那个男人到底在做什么到底在做什么!这简直就是变态,不对、根本是真正的变态啊!



如今,身后床垫带来的柔软触感只让阿梓倍感恶心,赶紧连滚带爬地步下梯子。她一把抓起包包,就连吸入这个房间的空气都让她觉得无比肮脏。她很想把刚刚碰到床垫的丝袜当场脱下来丢掉,不过也不能真的这么做。当阿梓正朝着玄关跑去的时候——



「对不起,哥哥!这么晚才回来!」



奈奈濑也正好从外面冲了进来,俩人差点撞个正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问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于是阿梓立刻摆好了架式。但是奈奈濑却是一副「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的样子冲进了起居室。



「哥哥,我把药买回来了喔!」



奈奈濑震天价响地拉开药局的袋子,同时似乎也发现了床上没人而喃喃自语:「哎呀?哎呀?」坚持不停地左顾右盼。



「小梓,那个、哥哥呢……?」



阿梓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把刚刚发现的、屋顶夹层的秘密说出来,但最后她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告诉这种女人。



「死了。」她只丢下这句话。



「死了?哥哥吗?」



「嗯。」



「怎么会?」



「因为眼镜破了。」



「眼镜破了?」



连一秒钟都不想浪费在她身上了,阿梓心想。可是当她正要把脚穿进已经有点磨损的高跟鞋里面时,头顶上立刻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搞什么,你一个人吗?」



阿梓憔悴不堪的表情迅速充满了活力。



「番上!」



「喂、山根先生呢?」



番上一边动手把紧紧抱住自己的女朋友推开,一边事务性地发问。



「……谁知道,他自己跑出去了。」



「跑出去了?那个人可是感冒了喔。」



「我哪知道啊。说不定是跑马拉松去了。」



阿梓说这句话的本意是存心挖苦,没想到背后竟传来一声低语:「马拉松……」于是她转头看向起居室。手里拿着感冒药、一脸担心的奈奈濑似乎偷看了天花板一眼……这是我多心了吗?



比刚刚在屋顶夹层当中发现抱枕的冲击还要更加强烈的厌恶感,突然袭向阿梓。她看着绪川奈奈濑的侧脸,又勾起了一个过去的回忆——围绕在绪川奈奈濑身边、绝对称不上愉快的一段回忆。



「……番上,我们回去吧。」



「喂喂喂,干嘛这么突然?」



「回去就是了。」



阿梓不由分说地抓住番上的手臂,硬是把他拉到房子外面去。番上似乎从她异样的表情当中读取到某些讯息,便开口说道:



「那么,总之今天就先告辞了。你们两个要快点让感冒好起来喔。」然后他用差点就要脱掉的运动鞋鞋尖敲了敲地板,重新将鞋子穿好,挥手道别。



「啊,好的!谢谢您的慰劳品!」



阿梓看都不看一眼深深鞠躬的奈奈濑,只是持续拉扯着番上的手臂,一直到走出集合住宅的大门之后,她才慢慢减弱手上的力气。



「会痛耶。你是怎么了?这么突然?」



番上甩开她的手,停下脚步。结果这次换成阿梓站在下水道孔盖上,动也不动,低头不语。



「我搞不懂你想干嘛。」



他推了阿梓的肩膀好几下,想让她往前走。最后,发现徒劳无功的番上,干脆靠着附近公寓的围墙蹲了下来。松脱的腰带前端邋遢地垂在柏油路上。两个看似大学生的男人从公寓里走出来,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随后发动停车场上的摩托车呼啸而去。



「……那两个家伙很奇怪。」



听到阿梓从嘴唇缝隙中挤出来的话,番上干脆地点头。



「是啊。我不是说了吗?」



「不对!他们比番上想得还要怪!」



「你从哥哥那里问出了什么吗?」



眼中闪耀着好奇之光站起身来的番上,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加倍佳棒棒糖递给阿梓。阿梓完全无需看向自己的手,便灵巧地拆着塑胶包装,接着连珠炮似地说了下去。



「那家伙说他不记得为什么要复仇,可是自己非复仇不可,所以他就这么做了……也不晓得是怎么想的。」



「喔~喔~奈奈濑美眉也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憎恨呢。」



「……搞什么冻西啊!既然这样就不必管他们了吧!」



阿梓发出近似惨叫的声音,将手中已经拆掉包装的、白色与焦糖色的棒棒糖递回给番上。



「结果双方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不是吗?连原因都想不起来,却一直说着复仇复仇的……那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啊!」



「有意思,果然有意思啊。」



番上黑色的眼睛咕溜溜地转个不停,仿佛和他嘴里那根滚来滚去的棒棒糖同步了似的。



「喂,你还有没有问出其他东西?」



「没有……」



番上迈步前行。这一次,乖乖跟在他身后的阿梓,一边把垃圾收进包包里,一边左右摇头。



「搞什么嘛,你要好好调查啊。」



「嗯……不过,我倒是想起了一些事。」



「什么?」



「那个女人,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是那个样子了……所以就是……被大家欺负的对象……这个消息应该不会让你惊讶吧?」



「嗯,大概就跟我想的一样。」



「大概是国三的时候吧。有一阵子,霸凌的情况变得非常严重。有一天,那些情况终于衍生出问题来了,所以导师就在班上安排了一段对谈时间。」



「啊——搞什么啊。那是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吧。」



「嗯。而且老师还要求每一个人都要站起来,说出自己欺负绪川奈奈濑的理由。就在大家轮流发言的时候,不晓得是谁说了:『就是生理性地厌恶她。』之后就变成所有人都发表类似的话了。例如,总之看了就生气、没有理由之类的,就在她本人的面前这样说。」



「国中生真的很残忍呢——」



「最后狂怒的导师说出:『你们这些家伙现在立刻向绪川道歉!』之类的话,所以全班三十个人一起向她鞠躬道歉:『不会再讨厌你了。』结果隔天,她就完全被班上同学无视了。简单来说……就是对于看不到的人,自然就不会讨厌她的意思。对我们来说就是这样。」



「是是是。」



「所以……在那之后,绪川奈奈濑不会再觉得不舒服,但是相对的,她变成了一个透明人,直到毕业……啊,真是怀念。」



由于阿梓的步伐越来越慢,所以番上是一边倒着走路,一边听她说话的。车子从旁疾驶而过,要是一个不小心跌倒的话,他一直放在嘴里的棒棒糖可能会引发惨剧!为了恋人的安全着想,阿梓牺牲奉献地加快了脚步。



「可是啊,你为什么突然想起这种事?」



「这种事?」



「没有啦,这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突然就想起来啦……也不知道番上到底信不信阿梓的说词,他轻轻拍了拍阿梓的肩膀,说道:「算了,总之就是这样。之后也要拜托你了!」随后轻快地转身面向前方。



「……之后是指?」



「你就和奈奈濑美眉多培养培养感情吧。」



「不要!」



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绝成功,但是阿梓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反抗,可是——



「不行!」



却被他吼了回来。事到如今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吧。自己恋人的坏习惯就是:一旦对某件事情产生兴趣,便会全心全意地追根究柢。阿梓轻轻叹了口气。尽管这件事情可能会给近来一直无精打采的番上带来一些活力,但是唯独这件事情,阿梓希望他不要再继续深入下去。



屋顶夹层。



关于英则可能躲在那里偷窥奈奈濑这件事,就连番上,阿梓都很犹豫到底该不该说。还有听到马拉松三个字就往天花板瞄了一眼的绪川奈奈濑……她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实在太恐怖了,阿梓全身上下都开始不对劲起来。



「不要不要不要!拜托啦!不要再管他们了,番上!」



「为什么?你不是也很在意吗?」



「因为番上你打算接近那个女人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啊。」



「不行,不要管他们绝对比较明智!恶心死了!总觉得那两个人……反正就是恶心啦!」



追在开始过马路的番上身后,阿梓拼命表达着自己不想再跟那两个人扯上关系的直觉。但她的声音却被番上愚蠢的手机铃声盖过,彻底被忽略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