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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探访(2 / 2)


宫水四叶 (9)



二人,在(♂)我后面看着名簿。



【这个孩子吗……?那绝对弄错了!这个人】



奥寺前辈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三年前,死了啊】



我(♂)毫不犹豫的打断,大声叫道。



【——两三周前才!】



再次喘不上来气。大口呼吸,继续。这次变成了嗫嚅。



【这家伙才对我说,可以看到彗星的……】



动员意识想要将视线剥离【三叶】的文字。



【怎么就不信呢……!】



抬起头,眼前昏暗的窗户上映射出我(♂)的样子。你是谁,突然间这么想到。从意识的深处嘶哑的声音传来。唔,你——



——你现在在做梦吧?



梦?我(♂)彻底混乱了。



我(♂),



到底,



在干什么?



旁边的房间,传来宴会的声音。



有谁说了什么,一阵笑声,以及潮水一般的鼓掌声。从刚才开始,就不断进行着这样的循环。到底是在干什么,耳朵竖起仔细倾听。然而再怎么听,还是一个词都不明白,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日语。



咚的一声,我(♂)才意识到自己趴在桌子上,是碰到头了吗,隐隐的疼痛过了一会才传来。



当时新闻的缩印版,杂志文摘。最后再怎么读文章也不会进入心里。已经无数次的确认过,但就是不见那家伙的日记。痕迹完全消失。



保持俯身的状态,张开眼睛,望着前方几厘米的桌子,说出这几个小时的结论。



【全部,都只是梦……】



我(♂)想要这样相信,亦或是不想相信。



【会记得景色,是因为无意识中记得三年前的新闻报道的原因。……还有,那家伙的存在……】



那家伙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幽灵?不……全部……】



全部,是我(♂)的,



【……妄想?】



突然间,抬起头。



有什么,消失了。



——那家伙的,



【……那家伙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敲门声不期而至,纤薄的木门被打开。



【司君,说他去澡堂了】



这么说着,身穿旅馆和服的前辈走了进来。异质的空间,像突然间被缓和了一样。过分的安心感充盈心间。



【那个,前辈】



从椅子上站起,对附身在背包前的前辈说道。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说很奇怪的话……今天一天,真是抱歉了】



像是小心的封印住什么一样拉上背包的拉链,前辈站了起来。在我眼里,仿若慢镜头一样。



【……不会】



这么说着,轻轻微笑的前辈摇摇头。



【只订到一间房,真是抱歉】



【司刚刚也这么说了哦】



这么说的前辈脸上一股莫名的微笑。我们正对坐在窗边的小桌旁。



【我(♀)完全ok的。今晚有团体客人入住,没有空房间了。听旅馆的大叔说好像是教员的破冰会之类的】



然后洗完澡在休息室里有人请她吃梨,前辈说着说着一脸幸福的样子。这个人,就是散发出无论是谁都想给她呈贡些什么的魅力啊。旅馆洗发液的香气,如同遥远国度的香水一样扑面而来。



【诶。原来系守町还是组纽的产地呢。好漂亮】



前辈一边翻着系守町的民俗资料小声说道。这是我(♂)从图书馆借来的众多书籍中的一册。



【我(♀)母亲经常会穿和服,所以家里也有好几个……诶】



我(♂)拿茶杯的手停了下来。前辈盯着我(♂)的右手腕。



【泷君的那个,该不会是组纽吧?】



【啊啊,这是……】



把茶杯放在桌上,我(♂)也看起自己的手腕。一直随身携带的那个护身符。比线要更加粗大的橘色显眼的绳结缠绕在手腕。



……诶?



这,确实是——



【确实是很久以前,有人给我的……就当成护身符,一直戴在手上……】



头部深处,再次开始生疼。



【是谁呢……?】



小声的呢喃,就是想不起来。



但,对这个绳结来源的追溯必然会带来什么,我(♂)不由得这样感觉。



【……我(♀)说,泷君也】



温柔的声音下我(♂)抬起头,前辈一副担心的模样。



【要不要……也先去洗个澡?】



【洗澡……是……】



但我(♂)的视线马上离开前辈。再次打量起组纽。现在不想起来什么的话可能就永远无法想起了,怀着这样的心情,拼命的在记忆的漩涡中探寻。宴会也在不觉间没了声音。秋虫的鸣叫,静悄悄的弥漫在屋子里。



【……我(♂)曾经听作组纽的人说过】



那是,谁来着?温柔嘶哑而又沉静。就像是遥远的故事一样。



【绳结,即是时间的流动。捻转,回绕,返回,联结。这就是时间。这就是……】



秋之山,泽之音。水的气味。甜甜麦茶的味道。



【这就是,MUSUBI——】



像是化学反应一样,风景在记忆中晕开。



山上的神体。奉纳于彼处的,酒。



【……那里的话……!】



我(♂)从如山的书本下面抽出地图,展开。那是在一家私人商店里找到的满覆灰尘的三年前的系守町地图。还只有一个湖时候的地形。献上酒奉纳的那个地方,应该离陨石破坏的范围很远才对。



如果去到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有酒的话。



我(♂)把铅笔拿在手里,寻找着记忆中的地形。那是在神社北端的地方,凹火山口地形。笔尖在地图上飞速的点选。



前辈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但我(♂)已然完全沉浸在眼前的地图中。



……君。……TAKI君。



有谁,在喊我的名字。女孩子的声音。



【TAKI君,泷君】



带有哭腔的确实的声音。遥远群星的闪烁一样,寂寥而震颤的声音。



【不,记得吗?】



在此时醒来。



……是了,这里是旅馆。我(♂)趴在窗边的桌子上睡着了。拉门的对面,传来前辈和司熟睡的气息。房间异样的静谧。既无虫鸣和车响。也无风吹和草动。



我站起身。衣袖翻动的声音也在此时让人心惊,窗外,几许泛白。



我(♂)看着手腕上的组纽。刚才那少女的声音,回响,还淡淡残留在鼓膜上。



——你,是谁。



向甚至不知道名字的少女发出的试问。当然,没有回答。但,算了。



奥寺前辈·司:有一个地方我(♂)必须去不可。



你们先回东京吧。抱歉我(♂)任性了。之后一定会回来的。



谢谢 泷



写下这样的便条,稍稍考虑后从钱包里拿出五千元(五千日元约为300人民币),和便条一起放在茶杯下。



我(♂)要去找还没有见过面的她。



虽然谨慎而且话不多,却是十分亲切的人。我(♂)看着旁边紧握方向盘的手,这么想道。



昨天,把我们带到系守高中和市立图书馆的,都是这位拉面店的大叔。今天也是一大早打电话说了想去的地方,别人二话不说开车过来。本来还说不行的话路上拦个顺风车,但会开到这样一个无人居住的町落的顺风车,现在想来是不太可能出现。能在飞騨遇上这样一个人,不能不说是老天太给面子了。



从副驾驶的窗子,向下可以望到新系守湖的绿意。残破的住家和沥青路面浸在水中。距离湖边相当距离的离岸之所,也可看见散落的电线杆和钢筋。就常识来说应该算是异样的风景,兴许是在电视和照片上看多了吧,仿佛最开始就是这样的存在。所以该以何种心情去应对眼下——愤怒,悲伤,恐惧,又或是对自己无力的叹息,只是全然不知。丧失掉自己所在的町落,这大概已经超越了平常人所能理解的范围。所以我(♂)放弃在风景中寻找意义,遥望起天空。灰色的云朵,仿若神灵放置的穹顶一样笼罩在头上。



沿湖北上,直到车辆再不能前进的地方,大叔拉起手闸。



【看着样子要下雨】



望着前窗玻璃,小声说道。



【这座山是不怎么险,但还是要小心。有什么事的话马上给我打电话】



【是】



【还有,这个】



这么说着,像是硬塞一样递给我一个大便当盒。【在上面吃】



下意识的就两手接过,牟的一沉。



【谢,谢谢……】



体现在所有事情上的细致和关怀。啊,您家的拉面真是好吃。像这样想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最后只是从嘴里零落【麻烦您了】。大叔稍稍眯起眼睛,拿出烟草,点上火。



【你的事情虽然不太清楚】随之一口烟雾吐出。



【你画的系守。真的很好】



突然间气氛变得沉重。远处,落雷微响。



我(♂)走在如兽道一样路线不明的参道上。



时而停下,借助地图和手机的GPS确认现在的所在。没问题,正在一点点接近。周围的风景确实变得熟悉起来,但那也只是梦中爬过一次的山。真实的确证哪里都没有。所以,暂且还是依赖着地图。



从车上下来,直到大叔消失不见,我(♂)一直深深低着头。低头之间,不禁又想起司和奥寺前辈。最后大叔还有这两人,都因为担心我(♂)一直陪到我最后一刻。大概我(♂)的表情一直是要哭出来一样吧。所以别人才会即使想放手也放手不了,在我(♂)看来反而演变成了擅自的关心吧。



——但总不能一直做出这副表情,总不能一直借着别人的手去前进。



望着从木林间映入眼帘的新系守湖,我(♂)如此强烈的自觉着。大颗的雨滴就毫无前兆的打在脸上。啪啦,啪啦,啪啦,周围的草木开始鸣响。我(♂)拉起帽子跑了起来。



瓢泼大雨,以如要削平土地一样的势头来势汹汹。



气温被雨滴卷走一点一点下降的事实,通过皮肤切身的感到了。



我(♂)在小小的洞窟里,一边吃便当等着雨势的减小。如拳头般大小的三个饭团,以及填的满满当当的小菜。厚片叉烧以及香油炒的豆芽,还真是作拉面的人会准备的便当。体温下降颤抖的身体,也因为便当而恢复了热力。嚼啮饭粒吞咽之后,无比清晰的感受到食道和胃的所在。



是MUSUBI,我(♂)这样想道。



水也好,米也好,酒也好,东西摄入身体的舆行,也是MUSUBI。因为这是摄入的东西,和魂的MUSUBI(结合)。



那天的我(♂),怂恿着自己在醒来之后仍然要记得这番文字。



【……捻转,回绕,时而返回,再联结。这就是MUSUBI,这就是时间。】



看着手腕上的绳结。



还没有完全割断,还有那仍然联结的所在。



不觉间树木已经消失,周围是覆满青苔的岩地。眼下,从厚重的云彩间隐约可看见瓢箪形状的湖面。终于,是来到了山顶。



【……真的在!】



而在更前方,是凹火山坑形的洼地,以及身为神体的巨木。



【……真的,真的!……不是梦……!】



下小的雨,如泪滴一样滑过颜面。我(♂)用袖子胡乱擦了几下,开始沿凹火山坑斜面下降。



记忆中本应是小溪一样的水流,如池塘一样横亘在眼前。是因为这场雨吧,还是那场梦之后经历的时间足以改变地形了呢。不管怎样,巨木就在池水那边前方十米。



在前方,是那个世界。



有人确实的这样说过。



那么,这就是奈河了吗。



踏入水中。哗——啦!仿若踏入浴缸一样水音回响,而此时终于意识到这片洼地异样的宁静。没膝的水中,每一步都搅动水声。我(♂)的到来,仿佛污染了这片纯真无垢。在我(♂)到来之前,这片场所似乎就在永远的宁静之中。我(♂)是不速之客。这样的直觉涌上心头。体温,再次被冷水吸出。很快水已经没过我的胸部。而此时,也终于是到了池子的另一头。



那棵巨木,就把根裹挟在一粒巨大的岩石上屹然而立。



树是神体,还是岩石是神体,亦或是两者互相笼络的这一姿态是信仰的对象呢,我不甚清楚。根茎与岩石的空隙中有小小的台阶,从那里下去,四叠(约7平米)程度的空间豁然开朗。



比之外面,这里是更深一层的静寂。



我用冻僵的手解开胸前的拉链,取出手机。确认并没有被打湿。打开电源。那一个个动作,宛若黑暗中的暴力一样发出声响。嗡的不合时宜的电子音下,用手机的光亮作为手电。



而那里,没有颜色和温度这类东西。



被光照射浮现出来的小小的龛堂,呈现完全的灰色。石制的小小的祭坛上,摆放着两个十厘米左右的瓶子。



【是我们,拿来的酒……】



我(♂)不自觉的轻触表面,寒意已在不知不觉间退去。



【这边是妹妹的】



比对形状,抓住左边的瓶子。拿起来的时候,轻微的粘着感和咝的一声。是沾染上了苔藓吧。



【这瓶,是我(♂)拿来的】



我(♂)蹲下来,把瓶子拿近眼前,用灯光照准。本来时光滑的陶器表面,覆满了青苔。看起来是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一直在心里酝酿的想法,此时轻轻说出口。



【……原来和我(♂)互换的,是三年前的那家伙吗?】



解开封印盖子的组纽。盖子下面,还有木栓。



【时间,错位了三年吗?互换中止,就是在三年前陨石下落,那家伙死了开始?】



拔掉木栓。倏忽的酒香飘出。往盖子上开始倒酒。



【那家伙的,一半……】



把光源靠近。口嚼酒晶莹透亮,到处漂浮着小小的颗粒状物质。光照的反射下,在液体中闪闪发光。



【MUSUBI。捻转,回绕,时而返回,再联结】



把注满酒的盖子,靠近嘴边。



【……时间如果真的可以返回的话。只要再一次——】



返回那家伙的身体!这么祈愿着,一口干掉手中的酒。喉咙中鸣响的声音,异样的响亮。温热的某种聚合物穿过身体。到达胃的底部,再像反弹异样扩散入身体。



【……】



但,什么都没发生。



我(♂),暂时只是怔怔在那里。



不习惯的酒,好像让身体的温度稍微上升。头,也稍微出现些晕眩感。但,也仅仅如此。



……不行吗。



我(♂)竖起膝盖,站起身。突然间一个踉跄。视界在旋转。好像,是倒在地上了。



——奇怪。



我(♂)本应该是仰卧着向地上倒去,背部却一直没有碰到地面,视界一点点回转,很快天井出现在视野。我(♂)的左手还拿着手机。灯光,就照亮着天井。



【……彗星……!】



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那里,描绘着巨大的彗星。



刻在岩石上的,非常古老的绘画。苍穹间挥曳长尾的扫把星。红色和青色的颜料,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接着渐渐地,绘画由天井开始由天井浮上。



猛地睁大眼睛。



那副绘画,描绘的彗星,向我(♂)袭来。



一点一点的,迫近眼前。和大气的摩擦中,岩石液化成玻璃状,如宝石般发光。如此的细节演出,都被我一一收在眼中。



仰卧的我(♂)的头部被石头打中,彗星击中我(♂)的身体,发生在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