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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 2)



这一天下来,会议累积的疲惫一直无法消除。



晚上九点多回到家后,我立刻倒在沙发上。虽然也想先洗个澡,身体却动都动不了。



今天的晚餐是雏菜准备的起司煎饺。虽然是冷冻食品,料理起来还是需要一点技术。如果由我来做,绝对做不出雪花状锅巴,不过雏菜可是驾轻就熟了。



也差不多该让老妹知道裁员的事情了。我不可能一直瞒著家人。BIGBANG•PROJECT那时,我也没有隐瞒。不管最后我落得什么下场,雏菜应该都不会弃我而去吧?我几乎就快要把话说出口了。



可是……



「……今天的煎饺真好吃。」



「好吃对吧?有※长翅膀呢!」(编注:冰花煎饺在日文里称为「羽根付き饺子」,意为带翅膀的煎饺。)



见到雏菜的双手像翅膀一样上下拍打,「不想把她牵扯进来」的意志顿时占了上风。我不想、也不能让雏菜触碰大人世界的黑暗面。「老哥正在跟过去的好朋友进行丑恶的社内斗争」──我该用什么表情说出这句话?我说不出口,我希望自己的妹妹和家人远离这样的世界。



感觉我多少可以体会课长内心的煎熬了。



我只有一个妹妹,课长还有妻子和两个女儿。三倍烦恼,三倍压力。根本说不出口……



「老哥,你还好吧?感觉你很没精神耶?」



「嗯,我有点累……」



雏菜放下筷子,从被丢在沙发旁边的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纸袋。里面装的是五块巧克力豆饼乾。大小不一,卖相不佳,一看就知道不是市售的商品。



「这是我今天在朋友家做的,送你!」



我不禁看看饼乾,又看看老妹。手工饼乾?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啊?难不成她企图以饼乾换取苹果?



只见雏菜互对两手的食指,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不要一直看嘛,快点吃掉啦!形状真的很令人害羞……」



「形状?」



「你看,我没办法做得跟那个JK一样好。」



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很不像老妹,这下子我总算知道原因了。自己做的饼乾比不上花恋在情人节那时做的派,让她耿耿于怀。



「你也到了会做料理的年纪了啊……」



感慨之余,我咬了一口饼乾,接著就尝到微微的焦味,但我从来没吃过那么甜美的饼乾。



雏菜怯怯地问:



「味道怎样?有点烤焦就是了。」



「很好吃,一天的疲惫全都一扫而空啰。」



听到我发自内心的赞美,雏菜笑逐颜开。



「唉唷──我明年就要上高中了嘛!我也该学会做菜,支援在职场上奋斗的老哥了!」



「你高中也要念东京的学校?」



「那还用说。一旦习惯这里的生活,就无法回到日本海那一侧了!现在那里每天不是下雨就是下雪!自从来到东京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冬天也是会放晴的!」



雏菜的感慨,就跟我刚到东京的时候一样。哎,我想大家的感想应该都差不多啦。



之所以再次询问雏菜的志愿,主要是因为留在乡下的老爸动不动就要她回老家念高中。老爸在我面前就跟※海原雄山一样,对待雏菜却活像,※妙厨老爹。一直跟宝贝女儿分隔两地,老爸应该也很难过吧?嗯,我绝对不让雏菜回去。(译注:海原雄山,《美味大挑战》主角山冈士郎的父亲,跟主角的关系非常恶劣;《妙厨老爹》,温馨的家庭料理漫画。)



「前阵子学校做了升学意愿调查。」



「是哦,你决定好第一志愿了吗?」



雏菜双手抱胸,面色有些凝重。



「我以前觉得双祥的制服好好看,可是我不想成为那个大奶JK的学妹。」



「你在意的是这点喔……」



雏菜对花恋的竞争意识真的非常强烈。这种心情不是男人所能体会的。



「所以我在第一志愿的栏位填了御子神高中。」



我想都没想过会从老妹的口中听到这间学校的名字。



「你为什么会选御子神?」



「那好像是间很不一样的学校唷。上课采取学分制,听说就算跷课不会被骂!」



「这应该要看跷课的频率吧?……而且那里是升学主义挂帅的明星学校,你考得上吗?」



雏菜露齿而笑,对我竖起大拇指。「认真起来简单啦──」咦──你认真得起来吗?自从来到东京之后,你的成绩可是像溜滑梯般一路下探呢。



「怎么了?御子神不行吗?老哥反对吗?」



「是没有到反对啦,不过……」



不过光是从真织和课长那里听来的说法,就让我有些犹豫。



就在我思索著该怎么解释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声音是从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传来的,看来我忘了把手机拿出来。



原本以为应该来不及接起来,结果铃声一直持续到我接起电话。萤幕显示名字是南里花恋。奇怪,今天并不是写作指导的日子,而且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



那部「友情小说」尚未完成。向来下笔如飞的她似乎陷入了苦战,或许是想找我讨论吧。



『对不起,这么晚还打给你。』



花恋致歉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急迫,跟平常不太一样。看来不是作品的问题。



「怎么回事?……你外公怎么了吗?」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高屋敷社长,今天在会议中发生的事情浮现于脑海。



不过花恋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真织她……』



「真织?」



花恋吸了吸鼻涕。



『她说……她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不想见到你?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吗?」



『她最后说她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我愈听愈迷糊。她说话的声音夹杂著呜咽,很难听清楚。完全不像平常活力十足、说起话来活泼开朗的她。让我感觉到事情真的很紧急。



「你先冷静一点,从头开始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感觉到电话另一端的她点了点头。



『今天,我从小学同学的口中听说了跟真织有关的传闻,说她最近经常在入夜的立川街头游荡。那个同学还劝我最好跟真织保持距离。可是我觉得他们一定误解真织了。她不是在玩,只是去咖啡厅之类的地方念书而已。我虽然这样解释,但对方不相信。真织从小就很容易被人误解。』



「嗯,我明白。」



真织会在外面念书念到深夜,这件事我曾经听她亲口说过。当时我虽然提醒她不要在外面游荡,不过她不想跟母亲打照面的想法也许更强烈吧。



『所以我立刻打电话给真织,告诉她这件事,可是她却说她不在意其他人怎么想,还说现在的自己确实是跷课的不良少女。』



真织倔强的表情浮现脑海。她的个性就是不会去澄清误会,甚至会乾脆扮演起被误解的「不良少女」角色。



『可是我不喜欢看到朋友一直被误会!结果却因此跟她起了争执……』



站在花恋的角度,她想必因为友情而想找出真相,然而对于现在的真织而言,这无疑是沉重的负担。花恋的温柔,对她来说太沉重了。



『在挂掉电话的时候,真织说「我不想见任何人,我不想见到任何认识我的人。」。』



所以她就说了这样的话。



但从花恋的角度来看,她完全不懂真织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



『枪羽先生,花恋该怎么做?该说些什么?请告诉我,枪羽先生。我想瞭解真织的心,想稍微贴近她的心。』



「这……」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真话。想必真相一定会伤害到花恋吧。因此我欲言又止,试著搜寻其他的说词。然而不管怎么说,都会显得避重就轻,无法传达真实的情况。



看来只能直接说了。



就算会让花恋受到伤害,但这也是拯救真织的唯一办法。



「她一定觉得很沉重。」



即使隔著电话,我也可以感受到花恋僵住了。



「你的关心对真织来说太沉重了,因为她不想被你比下去。」



『不想被我比下去是什么意思?我们是朋友喔?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喔?』



「正因为是朋友。」



我加重了语气。



「正因为是朋友,她才不想被比下去。她不想被你看到脆弱的一面,不想被你看到她沮丧失意的一面……这就是她的想法。」



被偷拍的那一天,真织在深夜的咖啡厅告诉了我这些事。她在幼稚园认识花恋的时候,第一次感到自卑。看著秀气且人见人爱的花恋,真织产生了自己不如她的感觉。唯一让真织重拾自信的是学校成绩,她说过自己在读书方面胜过花恋。如今随著这份自尊瓦解,她无法再对等地与花恋相处。所谓的朋友,必须建立在对等的关系之上。



花恋不再开口,令人窒息的沉默降临于我们之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除了告知真相之外,我什么也不能做。



随著沉默逐渐累积,懊悔的念头也开始侵蚀著我。或许我不应该告诉花恋这些事。真织一定也不希望这些事情被花恋知道才对。我该不会害她们两人彻底决裂吧?



一段时间之后,花恋突然开始喃喃自语。她轻声说了句「啊,对哦」。我还来不及问「什么?」,她就径自开口:



『……对哦,只要这样写就好了。』



花恋轻声说道。她不是在跟我说话,而是自言自语。这句话是浮现在她心海里的小气泡。



然而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的背脊窜过一股战栗。



我意识到自己过去隐约察觉的猜测,如今变成了确信。



这家伙果然是个天才。



她生来就是要成为小说家,她是与我截然不同的生物。



我遇到事情,绝对不会有这一层发想。若身边的好朋友遭遇同样的情况,小说早就被我拋到脑后了。



而且我对这股战栗感并不陌生,甚至有些怀念。没错。在小学四年级与来自东京的转学生相遇时,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真织与花恋。



我和阿剑。



这种关系实在是……



『──枪羽先生?你怎么了吗?枪羽先生?』



花恋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不好意思,虽然有点离题,但有件事我一直放不下心。』



「放不下心?」



『刚刚跟真织通话的时候,她好像在外面的样子。背景听起来有点吵杂,我想她应该在立川车站附近。但都已经这个时间了……』



「嗯,确实很不妥。」



听完花恋所述的经过,今天显得有些意气用事的真织,似乎到现在还在外面念书。立川车站前面多的是24小时营业的店,我顿时想起新横滨当时在居酒屋提出的忠告。



「我知道了,我过去看看。」



『谢谢!』



我知道自己太过乐观,居然敢再度前往曾被水沟老鼠偷拍的立川。虽然水沟老鼠应该不会再跟踪我了,不过事情总有个万一……慢著,或许我可以将计就计。这不失为一个证明自己只是在「保护朋友的女儿」的大好机会。



结束通话后,我穿上外套。



我告诉雏菜自己要出门之后,老妹的眼睛顿时变成倒三角形。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约会?我会检举你喔因为这是犯罪行为。」



「亲生哥哥有前科你也不在乎吗?」



「我是说跟老妈打小报告。」



「……拜托您,唯独这件事请您别这么做。」



我以敬语向老妹求饶,又用三千元苹果卡收买她,这才跳上计程车。从这里到立川的车钱相当可观,但毕竟这么晚了,我未必赶得上单轨列车的末班车。



在计程车上时,我一直在思考花恋与真织的关系。到底该怎么做,才不会让她们重演我跟剑野的历史?



若想要拯救花恋,势必会让真织受到伤害。



想要解决这个矛盾的问题,就跟成立联合客服中心一样困难。







我在立川车站的南侧出口下车。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一路上几乎看不到准备回家的上班族,从事特种行业的人们跃升为街道的主角。



我进入24小时营业的速食店寻找真织的身影。虽然已经接近午夜,速食店依然很热闹。不过整间店面笼罩在若有似无的倦怠感之中,或许是因为里面全都是「不想回家的人」。实际上也不时会看到穿著制服的学生,他们啃著早已凉掉的汉堡、把玩手机、翻阅参考书。跟真织一样的学生还真的不少。



然而我没有找到最该找到的真织。



难道她不在南侧出口,是在北侧出口吗?还是会在KTV包厢里?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就无从找起了。还是说她已经回家了?我不知道真织的联络方式,无法确认她的行踪。要不要先试著联系花恋呢?



就在这时,我想起北侧出口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店。



乾脆到那里找找看吧。打定主意之后,我准备穿越车站。突然间,刺眼的红色霓虹灯映入眼帘,原来是电子游戏中心的招牌。真织看起来不像是会打电动的人,更何况都已经十一点多了,店家不会放学生进去的。不过凡事总有万一。



于是我搭乘手扶梯往下移动,朝游戏中心走去。



店门口停著几辆底盘很低的黑色厢型车,周围聚集了数名眼神凶恶的年轻人。这么冷的天气他们只穿一件短T,彷佛是身处盛夏、皮肤黝黑的海滩少年。而在黝黑皮肤的衬托下,他们的牙齿特别洁白,在夜色之中格外醒目。和我对上视线后,这些年轻人立刻皱起眉头摆出挑衅的姿势。「看屁看?」抱歉,年轻人,我不是在瞪你。这眼神是天生的。



就在我转过头迅速通过他们,准备进入店内的时候,尖锐的惨叫声传入耳中。我不禁停下脚步,望著声音传来的方向。声音是从赛马券贩售处旁更深处的小巷中传出来的。那里就像不夜城的死角,跟灯红酒绿的大马路截然不同。



「喂,站住,你去哪里?」



有个小哥好像说了些什么话,我假装没听见,迈开大步往前跑。我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那个惨叫声。这真的是最糟糕的事态发展了。我一边暗自祈祷是我多心,一边拔腿狂奔。不要闹了,就算跟JK交往,我也不是校园爱情故事的主角。从不良少年手中救出女主角之后在一起的剧情,早就离我很远了。



偏偏事情的发展还是难逃老掉牙的既定模式。



我看到真织被人从背后环抱起来。对方是个高头大马的壮汉。真织的身体腾空,双脚碰不到地面。见到真织双脚乱踢拚命挣扎的模样,围绕在旁边的三名男子发出一阵淫笑。其中一名男子蹲了下来,试图窥视真织的裙下风光。其他男子见状,乐得哈哈大笑。



「你们在做什么!」



我立刻冲上前。理智告诉我这是下下策,毕竟对方共有四人,应该马上报警才对。这里距离派出所并不远。或者我应该大声呼唤,寻求其他人的协助,这才是成熟的处理方式。然而我就是无法停下脚步。



真织的视线捕捉到我的身影,脸上露出讶异的表情,继而彷佛不愿让我看见这一幕般再次低下头。



我准备乘势挥出去的拳头,被属于大人的理智阻止了。那四个人都露出阴沉的眼神瞪向我,表情十分不悦,像在玩洋娃娃时突然被打断的小孩子。他们看起来都大约二十岁左右,瞳孔混浊,双眼布满血丝,显然喝醉了。



「大叔,你谁啊?」



「我是她的……叔叔。因为时间太晚所以来接她。让她跟我回去。」



四名男子互望一眼,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直接对话果然不会得到回应。



不过真织没有错过这一瞬间的空隙。趁那个高头大马的壮汉微微放松力道时,真织用力踏向对方的脚板。壮汉发出惨叫往后一仰,真织便从他手中逃脱并使出一记下段踢。这一击令人瞬间清醒,这家伙真的怎样都不服输。



但这么做无助于改善局势。



「够了,住手!」



「这件事跟你无关吧!」



眼看真织又要踢出第二脚,我连忙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回来,结果变成我的右手臂环绕在她的腰间。「放、放开我!」真织拚命挣扎,我只好紧抱住她的腰。或许是察觉到我的用意,真织终于安静了下来。



「喔,好痛!痛死我了!」



被踢了一脚的男子摸摸自己的小腿,脸上露出轻浮的笑容。



「这下惨了,阿政。骨头搞不好断掉了,怎么办呢──」



「真假?不妙啊──这可是伤害事件呢。要是通报学校,这家伙会被退学吧。」



这跟水沟老鼠逼走课长的手法一样卑劣。地不分东西南北,人不分男女老幼,垃圾的思考模式大概都差不多。



他们的说话方式让我觉得有些熟悉。我仔细看男子的脸,赫然发现他们就是之前在立川搭讪真织的人。这时对方叫了一声,似乎也认出我了。



「阿政,这家伙就是那个时候的流氓啦。」



「这家伙才不是流氓吧,只是脸很可怕而已啦。」



可能是藉酒壮胆,也有可能是因为多了两个同伙,对方毫无惧意。另外两个人绕到我背后,打算阻断我和真织的退路。



「你们别误会。」



我将真织拉到身后,尽可能地以平静的语气说话。



「我没打算跟你们吵,我只是要带她回家而已。」



带头的「阿政」回过头,看著身后的伙伴哈哈大笑。



「听到没?这家伙是正义魔人耶!」



四人又是一阵讪笑。我们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无法沟通,他们从不正面回应我的话语,完全不把我当一回事。既然如此,只好用拳头来沟通了。只可惜那是少年漫画的世界。在我这种社畜所生存的世界,面对禽兽也要讲道理。



「我没打算吵架。」



我看著他们的眼睛又强调了一次。然而他们不让我说下去。其中一名男子从我身后冲上前,我连忙推开真织,正面承受男子的巨躯,但还是挡不住冲击,直接被撞翻在地,被站在那里的其他男人踹了几脚,还都瞄准肋骨。我几乎无法呼吸,只能在地上翻滚。



「住手!」



真织大叫一声。我还以为她又陷入险境,不过四名男子都热衷于对我又踢又踹。鞋尖伴随著风切声深深踢向侧腹,我立刻呕出今天的晚餐。接下来又是一脚、两脚,我的全身上下都布满了他们的鞋印。



这时其中一人低声道:



「这家伙真的没打算反抗耶。」



嗯,没错,上班族不可以打架。我光是被指控与未成年少女有染就带来一堆麻烦,要是再惹出伤害事件,我就无颜面对其他同事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还手?」



真织大叫。我很想叫她快逃,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的意识逐渐模糊,口腔弥漫著血腥味。我举起双手护住脸部,深怕明天没办法上班。这种时候居然还想到公司,我的社畜程度真是高到连自己都傻眼。



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是想救真织吗?那应该报警才对。应该立刻拿出手机拨打110,然后使劲大吼大叫,吸引其他人的注意。时间虽然接近午夜,闹区那边应该还是会有人闻声而来。如果不想惹事,就应该这么做才对,这才是成熟大人的处理方式。既然如此,我到底在想什么?我到底在做什么?居然在这种地方跟几个小混混发生争执。



为什么呢?



这一定是因为我用这双手证明。



证明我也可以拯救其他人。



我无法阻止同事被裁员;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课长被陷害。然而就算是这么没用的我,也可以拯救其他人,我只是想证明这点而已。



「够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真织悲痛的声音传入耳中。笨蛋,你为什么还在?不准说什么不值得,你不是还有一个宝物吗?你不是还有个愿意关心你的儿时玩伴吗?我、已经、没有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有人说了声「STOP♠」。



这不是那几个家伙的声音。



既轻佻又浮夸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耳熟。



踹在我身上的脚停下了动作。那几个忙著围殴我的人,站得直挺挺地看向声音的方向。「帝王!」其中一人用恐惧的语气吐出这两个字。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