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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000mg含量(1 / 2)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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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图:撸撸男



上大学的收获是肌肉。一个人空闲时间真的太多时,最终似乎会走向自我锻炼之路。大学生活实在太乏味了,反正闲来无事,何不在自我堕落之前做做运动呢?于是,健身计画展开了。现今的时代,只要上网就能轻松搜寻到有效率又简单的锻炼肌肉方法,低廉的公寓也可瞬间变成健身房。



如果家里附近有健身房,我也考虑过加入会员,但说到学生街,街上尽是收费便宜的居酒屋和小吃店,还有房屋仲介,哪来多余的空间开一间宽敞的健身房。一月下旬时,我忽然升起想锻炼肌肉的念头,那时刚考完期末考,开始进入漫长的寒假。俗话说,几分钱几分货。低廉的公寓尽管是大白天,也照不到阳光,室内冷得让人直发抖,我为了取暖而心生做运动的念头。最初光是做三十次仰卧起坐,就让人痛得抱著肚子唉唉叫。不过,这样的疼痛感反而成了最大的收获。做运动带来的疲劳让人轻松品尝到成就感,进而得到心灵上的满足。有别于看不见未来的目标和愿景,只是随波逐流地在大学里听讲课的徒劳感,健身可以让人陷入自己正在向前迈进的错觉。事实上,不过是习惯不停在原地踏步的动作罢了。



一个时间太多的男人有效率地锻炼身体来节省时间有何意义?有一段时间,我的意识完全被肌肉掌控,甚至都忘了思考这个问题。即使到了现在,还是摆脱不了肌肉的控制,只要有一天疏于锻炼肌肉,入睡前甚至会感到焦急不安。这样就结束一天妥当吗?我的深层意识宛如也锻炼出六块肌似的,会不停发出警告。很多时候挣扎到最后,就会在半夜里做起仰卧起坐。



就这样像个傻瓜一样傻傻地反覆锻炼肌肉后,原本弱不禁风的瘦高身躯,渐渐从细细一根豆芽菜变成杉树,下一个目标是把四肢练成像树干一样粗壮。但在五月的连休假期回老家时,母亲问我一句:「你练成一身肌肉要做什么?」自从听见这句再理所当然不过的疑问之后,我内心对于肌肉的热情也逐渐冷却。这时如果能豁出去地说:「这不是道理说得通的事情!」并执意走向自己选择的路,或许可以练就完美的肉体,但我的热情和资质似乎都不够。或许应该说,我再也受不了只吃香松(海苔鸡蛋口味)配白饭的生活了。



脸上总是挂著傻笑、眼神呆滞的高个儿,从边框满是尘埃的镜子前方走过。一头如杂草丛生般的乱发散发出一股哀愁,更散发出颓废感。用手梳理一下头发后,蓬乱到极致的头发总算平顺了一些。整理完头发后,顺便把长在喉咙上的一根细长黑毛拔掉。黑毛差不多每两个月就会长出来,真不知道是长什么意思?



我试图甩开沾在手指上的黑毛,但不论怎么用力甩,黑毛就是不肯飞走。垃圾桶刚好就在旁边,不得已我只好把黑毛抹在垃圾桶上,然后穿起鞋子准备出门吃晚餐。弯下腰拉鞋跟时,正好看见写在垃圾桶上的「神」字。浑圆的字体一点也不适合出现在杂乱无章的男人房间里。望著浑圆的字体几秒钟后,我走出房间。连门也懒得上锁,便朝向车站的方向走去。



房间里藏著怕被偷的东西。如果小偷上门想找出那东西,势必要先把骯脏的房间打扫一遍,这样正好帮了我一个大忙。而且,以大人为服务对象的圣诞老公公也可能来房间放礼物。万一他来的时候发现门锁著,可能会掉头就走,那岂不是亏大了。我一边仰望梅雨季即将结束的七月多云天空,一边幻想天真的美梦。



靠著肌肉和打工顺利熬过今年的冬天后,大二的上学期课程随之展开。春天的温暖阳光笼罩下,让人忍不住悄悄期待起会有什么好的改变。然而,等到察觉时,夏天已经到来。我既没钱,也没女朋友。唯一的兴趣就是自己开心地评论短诗和翻垃圾桶。



尤其是后者,如果只看文字表面的意思,可能会觉得很有问题。



天空穿上厚重的云层,不肯袒露出透彻的蓝色肌肤,我抬头望著如淑女一般的天空低喃:



「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我试著回顾过去,但过去的景色一片平坦,几乎不见任何岔路。因为过去什么也没发生过。



所以,一下子就找到了错误。



去年的夏天和女朋友分手果然是最大的错误。



如果没有分手,说不定就有机会吃到鱼卵口味的香松配白饭。



在与肌肉邂逅之前,我有一个女朋友。当时的我当然喜欢女朋友胜过肌肉。



我和她大学一年级时参加同一个研究班而认识,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之下喜欢上对方,不知不觉中她也住进了我的公寓。现在回想起来,不禁觉得她有点轻佻,而事实上,也确实有轻浮的一面。当然了,我是说彼此都有。



不过,到了现在,我深深觉得当初不应该一起住。用科技先进的现代电视机观赏老电影时,会觉得画质粗糙。同样地,人们之间一旦拉近距离、影像变得清晰后,再美丽的事物也会清楚看见粗糙的部分。



我不想具体说出她的缺点,所以在此省略,但我们在秋天即将结束时吵架分手。说是吵架,其实几乎是她单方面在发脾气,我已经筋疲力尽到一句话也没说。我当时旱已领悟到不管说什么也是白说,因为她的情绪十分激动,根本无法沟通。



不知道为什么,闹到最后的收场是我被甩了。也是啦,以女生的角度来说,比起自己被甩,当然是甩掉对方才不会难堪。她把写了她名字的物品全部打包……不对,她只留下一样东西后,搬离了公寓。



那天晚上,我在难得恢复宽敞的房间里,躺成大字形入睡。



「今晚恐怕要失眠了。」我装傻地这么说,但三分钟之后,便梦周公去了。



她习惯在自己持有的物品上面写名字,喜欢凡事都很明确。



说到她和人交往的方式,或者应该说在陷入热恋期的时候,我本身也被写了名字。我还曾经肚子写著她的名字,就这么去澡堂洗澡。当然了,她身上也写了我的名字。那时我甚至觉得让人看到我身上有她的名字是值得炫耀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不禁有股想死的冲动。因为当初是用油性笔写的,所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消失,如今我用腹肌取代她的名字,事情算是圆满落幕。分手没有造成伤口,也没有留下痕迹。事实上,就算她突然出现并提出想要重新来过的要求,我也会拒绝。俗话说不管过程如何,只要结局好就好,但如果最后留下不好的印象,整体也会随之失去美好的印象。



与她的邂逅带来了什么?那就是丧失自尊,最后走上翻垃圾桶之路。



在大学里晃来晃去,流了一身汗回到公寓。房间里的状况和出门前没什么两样,也没看见丢在桌上的香松多出新口味的包装。如果要说没有任何人进来房间却出现变化,只会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垃圾桶的内容物。我探头一看,内容物果然变多了。还真是不客气呢,一直丢垃圾进来。也对啦,把垃圾丢进垃圾桶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今天可以看到什么烂短诗呢?我在「神」的垃圾桶旁蹲下来,在垃圾桶里翻找。



我不是魔法师,也自认每天照著世界常识在生活,但唯独这只垃圾桶是例外。每次察觉时,就会发现垃圾桶里多了东西。当然了,那东西是垃圾。让人苦恼的是,为什么一样的现象不会发生在钱包上呢?对了,垃圾桶上的「神」字是前女友写的。因为是我房间里本来就有的垃圾桶,所以被写上我的姓氏。



所以,正确来说,垃圾桶上的字应该发音为「Jin」,而不是「Kami」(注1)。不过,「Jin」的垃圾桶听起来不太顺口,听了也根本不会觉得它是一只拥有特别功能的垃圾桶。我一直认为是因为把它称为「Kami」的垃圾桶,才发挥了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



注1◆日文的汉字分为「音读」和「训读」两种读法,音读为模仿中文读音的读法。训读是藉中文汉字的字形、字义来表达语意,但读音仍是日本原有语言的说法。以「神」这个汉字来说,音读的发香为「jin」,训读的发音为「Kami」,而日文在表达神明的意思时,会以训读的发香「Kami」为主。



其实它只是我搬来这栋公寓时,在大卖场买来的便宜垃圾桶。它是一只塑胶材质的蓝色垃圾桶,外观上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你想买多少个相同的垃圾桶都买得到。实际上,我也试著买了第二个,但只有拥有「神」之名的垃圾桶,才会发挥神秘的力量。



垃圾桶里会自己多出垃圾,真是令人生厌的诡异现象。从被送来的垃圾内容看起来,似乎是从公寓里其他住户的垃圾桶转送过来。可能是我为人实在太亲切了,老天爷让我还能帮别人倒垃圾。



这个说法太牵强了。



我亲眼目睹过好几次垃圾被实际转送过来的画面,所以不可能是有人偷偷闯入房里来丢垃圾。除非世上真有隐形人,那犯人肯定就是他。不论是不是隐形人所为,这都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也是给人添麻烦的事。倒垃圾很辛苦耶!



有一次,我去倒垃圾时恰巧遇到房东(老婆婆),房东还对我说:「你怎么老是在倒垃圾啊~」当时真想反驳说:「你去找其他人抱怨啊!」



神的垃圾桶就是这样只会给我添麻烦,但久而久之,我开始能藉由这些垃圾来消磨时间。人类的适应力真是一件值得探索的有趣事情。自动掉进神的垃圾桶里的垃圾包括随笔写下的神秘诗篇、女生的发丝、园中生的讲义。除此之外,还有揉成一团、碰都不想碰的面纸或空的冰淇淋盒,这类纯粹是垃圾的物品占了绝大部分。也是啦,垃圾桶当然是用来装垃圾的。话说回来,公寓里的其他住户发现垃圾桶里的东西突然消失,都不会觉得纳闷吗?「哇!高科技的垃圾桶耶!」万一他们都抱著这样的想法接受事实该怎么办?大家都是笨蛋。



算了,不管他们了。「喔!有了!」新创作的今日诗篇送来了。近来阅读诗篇成了我唯一的娱乐活动。快来看看今天写了什么吧!摊开皱巴巴的活页纸——



苍天凋落之日



夏日是针,在伤疤上扎出那天淌下的鲜血(痛楚)。



不体贴,不重要,想遗忘,想爱。



每当鲜血(回忆)浸湿乾枯的谎言(逞强),裂痕一道道地出现。



夏日只是锐利的现实(针),



在逐渐融化的幻影上(我),划出伤痕(形状)。



夏日是串起破碎回忆的钥匙,



请在光芒(布边)的萤绕下,



串起我的爱(线)。



「……胸口好痛。」



胸口感到一阵灼热。念出声音后,更觉得痛苦难熬。



字旁的小字标注让人看了很痛。这个标注部分,我到现在仍无法克服适应。



到底是谁用著什么样的表情写下这些诗篇?



光是阅读诗篇的内容,就让人觉得害臊。我把身体探出窗外,试图让笼罩全身的热气散去,就像晒在阳台上的棉被一样挂著两只手,整个人贴在窗边。虽然屋内相当闷热,但屋外多少还吹得到一些风。至于窗外的景色,在远处的大学为背景下,顶多只看得到宿舍和大厦,没什么值得欣赏的。



地面上长出少得可怜的杂草,我注视著杂草回想今天的诗篇。



「第一点……标题和内容没什么关联。」



写诗的人可能是随著情绪走,写到最后自己越走越远。



作者为什么要执著于用针来形容夏日呢?



大部分的诗篇都是描述悲恋的内容。很明显地,作者恋爱了~



这些是失败作品才会丢进垃圾桶里,真不知道合格作品会有多大的杀伤力。我很想读读看合格作品,同时又有一种排斥的心态,不希望再有情绪的起伏。人类真是复杂的动物。



我试著在脑中寻找可能是写诗者的人物,但想不出任何人。



我和这栋公寓的住户没有深交,像是二楼的住户,有时甚至分不清楚什么人住在哪一间房间。只有一个住在隔壁房间、名为西园的男生比较常有机会一起行动,所以比较熟。还有住在西园隔壁的女国中生和她妈妈,偶尔会说到话,最多就这样而已。



此刻,那位女国中生正好从窗户探出头来。她摆好跟我一样的姿势后,发现我的存在。「嗨~」我态度佣懒地举高手打招呼后,女国中生以开朗的态度说:「晚安!」



女国中生的浏海整齐,看起来就像所谓的马桶盖发型,但根据她本人的说法,那发型似乎和马桶盖有些不同。既然她都有些气愤地这么表示了,或许有什么坚持点吧,有可能是左右两侧和后面的头发长度比一般马桶盖发型长一点。女国中生的长相稚气,五官轮廓看起来会觉得鼻头还圆圆的,但有著符合其年纪的可爱感。



其实我不记得女国中生叫什么名字,但每次碰到面都会打个招呼。还有,天气热的时候,也会亲切地互相寒暄说:「今天好热喔~」这栋公寓的住户当中,应该就属姬最乖巧。不过,她的妈妈强悍得不得了,那气势犹如河豚在挥舞武士刀一般。



单亲家庭的母女两人住在公寓里,不曾看过父亲出现。有可能是死了,或是离婚了。垃圾桶里的国中生讲义应该是她丢的。空间时我会拿来看一下,那些讲义大多是保健快讯或国文课本的影本,让人看了觉得怀念,也常常陷入乡愁。



从前的我自我意识过强,焦躁地反覆做出愚蠢的行为。到了现在,很多都成了「丢脸」的回忆。



「好热喔~」



「真的~」



每到夏天,都会来一段这样的互动,互动完之后,我看向前方。和一个女国中生交谈,有什么话题可以炒热气氛吗?她应该也没有可以和大学生聊天的共同话题吧。



「你跟你家的妈妈有血缘关系吗?」当然也可以这么问,但很难预料她会做出什么反应,所以我还是把话吞了回去。而且,那位强悍的妈妈搞不好也在家里。



写出美丽诗篇的作者有可能是她吗?一个正值多愁善感年纪的少女,藉由写诗来表达情感并不稀奇。会是她吗?尽管很在意,也不能草率做确认。毕竟很难去说明我怎么会看到那些诗篇,也不知道说了人家会不会相信。



如果真是她写的,那表示她很聪明。



更值得赞扬的是,从诗篇内容可以感受到作者发挥了我逐渐失去的无限想像力。



记忆中,我还是国中生的时候,如果没看著字典,还写不出「钥匙」二字。



「神先生。」



「嗯?」



听到女国中生的呼唤,我拾起头看。她把下巴倚在手臂上,脸朝向这边。



真是难得,聊完天气热的话题后她还会来搭腔。



还有,她记得我的名字呢,真是了不起。



「你……呃……内……」



「内?」



女国中生说不出话来。就像麻糬梗在喉咙似的,她的整张脸从下巴开始泛红。真是有趣的脸红方式。她拚命甩著头想要吐出话语,但似乎难以做到。看她这么难以启齿的样子,该不会是想说什么黄色话题吧?很猛喔,女国中生!



我抱著期待的心情兴奋地等待著话语,但女国中生像是察觉到我的想法,摇了摇头后说:



「还是算了。」



「……喔。」



女国中生打消主意的表现让人十分在意。我很想问个明白,但中间隔著一间房间,距离似乎远了些。



在保有这般距离感之下,很难去打听对方的私事。



不过,这样就不会对对方幻灭,或许算是很理想的距离。



女国中生叹气叹了三次后,缩回房间里,我也跟著往后躺下。躺下来之后,看见一只蚊子从眼前飞过,才想起原本就是怕蚊子飞进来才关著窗户。我伸出手试图打死蚊子,但只听见一阵振翅声,眼睁睁地看著蚊子往天花板飞去。



房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之中,只听到微弱的振翅声传来。仰望著蚊子轻轻松松地飞远,心中不禁浮现一个想法:如果真能拥有符合神之名的魔法,我比较想拥有一双翅膀,而不是垃圾桶。或许是因为这房间的天花板很矮,才会让人更想要展翅高飞吧。



这栋破公寓的一楼有四间套房,二楼有三问套房。一楼的住户我可以分得很清楚,包括刚才的女国中生家庭、名叫西园的爱作梦男生、房东,还有我。至于二楼的住户,就几乎没有交流了。最多就是透过垃圾桶,多少接触到他们的生活。



住在二楼最里面那间套房的男生是一半人类的敌人,他每星期都会带各种女生回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女生早上要回去时,头发都会被剪得短短的,每个女生都被剪成马桶盖的发型。剪下来的发丝会被用广告纸包起来丢进垃圾桶里,只能说疑云重重。话说回来,一整撮头发挺让人发毛的.



第一次看见垃圾桶里出现发丝时,三更半夜的,我还独自在房间里狂叫。我误以为有人遭到杀害,而发丝是分尸后的一小部分,甚至吓得腿发软地确认发丝是不是连在头颅上。幸好二楼的男生不是变态杀人犯,截至目前为止也没看过有女生离开时头颅不在脖子上。



说到住在他的隔壁,也就是中间那间套房的男生,还真的是没有交流。那男生大部分时间都关在房间里,我顶多只对他的米粉头有印象而已。男生似乎是自然卷,浏海也长得让人很想帮他拨开来。我几乎没和他说过话。不过,有时候会看见有美女来他家玩,所以这家伙也是敌人。



最后是住在我正上方的住户,她是女生,我记得应该是姓比内。她在半年前搬来时来打过一次招呼,而且一副完全是基于义务的态度。她脸上既没有笑容也不多话,不过,光是年轻又漂亮这两点,想必有一大半的男生都会原谅她。



当然,我也原谅了她。尽管那次之后我甚至没跟她说过半句话。



「……喔?又有垃圾送来了。」



我把脖子往后仰,在颠倒的景色中发现垃圾桶里的变化。



因为垃圾桶的材质很薄,所以尽管是半透明,也看得出内容物变多了。这次会是什么垃圾呢?垃圾的终点——脑中不禁浮现这句讨人厌的形容。难道这间房间整体就是个垃圾桶?



我伸长脚,用脚趾头关上窗户,但要上锁就没那么顺利了,所以最后选择放弃,就这么躺著用背部在地板上滑动,往垃圾桶的方向靠近。身体不断地扭动之下,腋下磨得好痛。



不过,因为视野颠倒过来,所以这样移动身体时会陷入一种朝向天花板飞去的错觉,感觉挺畅快的。我打算就这么躺著翻找垃圾,结果手臂勾到垃圾桶,垃圾桶朝向我的脸倒下来。发出惨叫声挣扎时,垃圾仍继续往我脸上砸。因为垃圾也跑进嘴巴里,我赶紧伸出舌头把垃圾吐出来。真是一场非常好的教训,人类如果太偷懒,就会得到相对的报应。但问题就出在,人类很快就会忘记教训。采用这样的说法就可以把问题推给种族,强调不是我个人的问题。



我起身抓起清空的垃圾桶后,盯著垃圾桶看,最后戴到头上。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明白。我的发量太多,塞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戴上去。有必要这么辛苦也要戴上垃圾桶吗?因为太闷热了,顶著垃圾桶撑了几秒钟后,我立刻拿下来。结论是如果要戴,还是戴水桶比较好。



这次改成把垃圾桶放在头上。可能是没有梳头发的关系,垃圾桶意外安稳地停留在头上。即便站起身子,垃圾桶也没有掉下来。我就这么站到镜子前。



一个脸上挂著傻笑、眼神呆滞的男生,头上顶著一只写了「神」的垃圾桶。



这画面比想像中更具杀伤力。如果我不是我,肯定会立刻报警。



试著拉高嘴角露出满面笑容后,脑中只浮现一个想法:「没救了。」



玩垃圾桶终于也玩腻了,我开始收拾起垃圾,一边确认内容一边把不要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塞进还没绑上袋口的垃圾袋里。在垃圾里寻找可以消磨时间的东西,简直像在寻宝一样。



虽然能不能擅自看别人的美丽诗篇还有待讨论,但那是废弃物啊。我不是特地跑到外面去翻垃圾袋,也只是自己享受阅读乐趣而已,应该无所谓的。



为了处理这些家伙的垃圾,我现在出门倒垃圾的次数变多了,就把这个乐趣当成是给我的报酬吧。



看著摺起来的活页纸,我还没摊开便已深信会是一首美丽的诗。这是今天的第二首诗,看来今天似乎是个有创作灵感的日子。我一边笑著说:「状况绝佳呢~」一边摊开活页纸抚平皱褶。



再见



这个标题最先映入了眼帘。



很单纯的标题,但充满了刺激感。我急著往下看。



你说生命可贵,但这句话没有化为锚的存在。



强风吹散了道路(人生),把人困在原地。



没有要舍弃主命的意思,



只不过是被晃动的世界甩了开来。



当人类失去翅膀从高空坠落时,灵魂会披上什么色彩抱住人类呢?



「………………………………」



读完诗篇后,我不由得正襟危坐。



没错,这次一样是带有悲痛感的诗篇,但该怎么说呢,感觉像在传达讯息。



包括标题在内,整个内容相当有料。舍弃生命……这表现简直像在传达无法笑著撑下去的讯息。我变换姿势不再跪坐,但还是镇静不下来。一下子托腮,一下子又挪开手肘,真不知道在忙什么。



瞪著放在地板上的诗篇好一会儿后,我决定面对原本逃避不敢直视的第一印象。



「这首诗……」



应该是所谓的遗书吧?虽然写得诗情画意,但内容读起来确实很像遗书。



不过,也极有可能是在骗人的。可是,万一真的是遗书,要怎么办?对于这种内容,应该视为只是一种文学表现吗?说到诗集,我顶多只看过寺山修司的诗集,根本抓不到一个基准。诗人在捕捉眼前的现象时,会认真到什么程度?视线不由得往窗外看去,目前并未看见尸体滚落在地。



但是,万一三天后冒出一具尸体,那将不是一句懊悔就可以带过。



「先、先吃饭吧!吃饭!」



为什么!这时候为什么要吃饭?尽管对自己心口不一的表现感到困惑,我还是迅速采取动作,像逃跑似地走出房间。钱包带了吗?虽然这么自问,但连确认也没确认一下便离开公寓。



锻炼出来的肌肉吓得都缩了起来。真是没胆的家伙!



对于自己的实战经验之不足,我只能摇头叹息。



走下坡,来到地下铁的入口处之后,再继续往下走,会看见一栋大楼。我来到位于大楼一楼的西餐厅门前。刚刚错过了在车站入口处的牛肉盖饭连锁店,一路逃到这里来。必须确定有十足的干劲,才可以进这家餐厅耶!这家餐厅的料理好吃是好吃,但问题就出在它的份量。



点菜时如果太过得意忘形,店家可是会端出让你无法置信的份量。这家餐厅并非浪得虚名,而是真的有颁发大胃王证书的实力。应该吃得下吧!和肚子做过商量后,我决定推开餐厅的大门。



一走进店内,油炸物的香味宛如一阵又一阵的波浪,瞬间扑鼻而来。整天待在厨房里做料理的大叔转头看向这边。「欢迎光临……」大叔顿时说不出话来。怪了,这气氛感觉起来好像不太欢迎我。怎么回事?



环视店内一周后,发现有个朋友坐在吧台上吃饭。敲了一下朋友的后脑杓代替打招呼后,朋友转过头看,嘴上还沾著高丽菜渣。朋友抬头望著我,脸上浮现讶异的表情。又是一个不太欢迎我的眼神,今天是怎么了?



「你那是什么风格的打扮?」



「啊?」



朋友用筷子指著头顶。我伸手一摸,手指的关节撞上该物发出「叩!」的一声。



神的垃圾桶还放在头上!



「哇!我忘了拿下来。」



在朋友的提醒后,我急忙取下垃圾桶。难怪店员刚刚会哑口无言,还看到一些客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在笑。我一边看著垃圾桶,一边做了自我分析:心想果然是写著神的部分最丢脸。最后,一股如怒涛般汹涌的羞耻感涌上心头。我捧著垃圾桶,决定赶快找个座位坐下来。



「垃圾男,你不要坐我旁边喔!」



既然朋友如此热情地表示欢迎,他隔壁的座位也正好空著,所以我决定就坐在朋友旁边。



这位朋友的名字叫月寒。所谓物以类聚,既然是我的朋友,代表他也是个窝囊废。



这个没用的家伙跟我上同一所大学,但没有女朋友,所以不是敌人。



月寒正在吃淋上香葱味噌酱的炸鸡。那炸鸡看起来很好吃,所以我也点了同一道菜。点完餐后,我忍不住搔了搔头。可能是一直戴著垃圾桶太闷了,头皮感觉有点痒痒的。我一边抓著头皮,一边环视店内。



这家店很小,只有吧台的座位而已,吧台也几乎坐满了。来用餐的客人清一色都是男大学生。毕竟附近有多达三所大学,所以自然而然地也集中在某种客群。酱料区有免费无限供应的韩式泡菜,但因为我不爱吃辣,所以没吃过。



斜眼看向月寒后,发现他正在喝定食里附的味噌汤。月寒放下汤碗后,一双细长的眼睛移向这方。



「我记得好像有个电玩游戏会戴蓝色水桶之类的东西。」



「玛利欧和坏利欧?」



「对!印象中好像是用滑鼠来操控的。好怀念喔~」



咀嚼高丽菜的爽脆声音传来,话题似乎已经结束。



我看著月寒晒得黝黑的上手臂,询问起他的近况:



「你怎么晒得那么黑?」



「因为我去打工砍竹子。」



「如果有找到辉夜姬(注2),记得告诉我。」



「我已经找到了,但不会给你。」



那真是令人称羡啊~不过,辉夜姬最后好像会回去月球,你受得了吗?



「你倒是没有晒黑,但怎么一身紧绷到不行的没用肌肉?」



月寒用筷子刺著我的上手臂说道。什么没用!肌肉可是陪我度过冬天的好朋友耶!



「要你管。」



「你练成一身肌肉要做什么?」



「……这问题我还在跟肌肉讨论中。」



我一边喝著店员送来的白开水,一边用手按住额头。现在的感觉是只要一放松下来,哪怕是在店里,也会立刻发出呻吟声,然后扭动身体摆出怪异的姿势躺下来。本来期待只要拉开距离,就能变得冷静,没想到距离变远之后,反而更加在意。我悠哉吃饭的这段时间,万一对方在公寓的某问套房里无声无息地死去,要怎么办?这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



不管怎么说,平常我在呼呼大睡的时候,也有很多人接二连三地在世界某处死去。



在视野范围之外的地方,世界确实存在著,也不停在转动。



这样的流转让人感到害怕,同时也觉得可贵。很妙的感觉。



「叫你小平就好吗?」



我对著在旁边默默咬著高丽菜的月寒这么说,但当场遭到否决。



「不好。谁希望你这样叫我啊。」



月寒公平(我不确定「公平」两字是不是这样写)强硬地表示否定。说到月寒这姓氏,还真是罕见。



注2◆辉夜姬是出现在日本童话故事《竹取物语》里的角色。



当初听到我这么说,月寒回了一句:「你的也是吧!」就这样,后来我们在大学里也会一起吃饭。还有一个叫丰平的家伙也会跟我们一起混,但那小子最近好像交了女朋友,常常闹失踪。



「是说,名字这东西根本不重要就是了。」



「那你还问!还有,你叫就叫,还加一个『小』字,很恶心耶~」



说人家恶心,你一边拉长尾音,一边跳海带舞也没好到哪里去。



现在店里很吵,所以还可以勉强掩饰过去,拜托你走在路上时千万别这么做。



「好啦、好啦……问你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如果知道有人可能会自杀,你会救他吗?」



月寒停下跳舞的动作,斜眼凝视著这边。接著,他一副受不了的模样叹了口气。



「不是我爱说,你发问之前要先想一下,对方适不适合商量这种沉重的话题。」



如果有其他人可以选,我也不愿意问一个嘴上沾著葱末的家伙。



「不是沉重的话题。我只是假设而已。」



「假设啊。你这种轻率随性的人有可能想到要做这样的假设吗?」



月寒笨归笨,有时候还挺敏锐的,谎言就快被识破了。他的视线在半空中游走一阵后,开口说:



「应该会救吧!但前提是在不勉强之下。」



「你的应该会救的范围涵盖到哪里?」



「嗯~像是看到河里有人溺水,就独自跳下去救人这种事,我就不会想要冒险了。如果我偶然去到高处,看到有人想自杀,或许会喊一声『有事好说!』来叫住对方。如果对方自暴自弃地拿著刀子乱挥,我就会说一声『拜拜』,目送他离开。意思就是,在自己不会受伤的范围内。」



月寒一边说话,一边咬著最后一块炸鸡发出酥脆的声音。月寒给的答案算是平均值吧。没那么滥好人,也没有坏心眼到希望看见不幸的事情发生。我的价值观应该和他差不多,但这次的状况比较特殊。很肯定地,想要自杀的那个人和我都在高处,但不知道对方在哪里。之前去熊本旅行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抵达破火山口的服务区时正值清晨时分,四周一片白雾茫茫,就连三十公分远的前方都看不清楚。



此刻的状况让我想起当时的感觉,也觉得如果胡乱采取行动只会害了自己。



虽然很想找公寓里的其他住户商量,但万一被问及资讯来源,也是个问题。



一个不好,说不定会被怀疑我在公寓里偷别人的东西。



「……不对啊。」



那封遗书(暂定)既然被丢进垃圾桶里,不就表示已经放弃要自杀吗?还是因为写得太诗情画意,所以打算重新写过?到底哪一个才对?光靠推理实在找不出答案。



想著想著,料理送来了,还是快快吃完料理,早点回去好了。



咬下热腾腾的炸鸡,淋在炸鸡上的咸甜酱汁在齿间蔓延开来,让人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



这世界明明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想死呢?



不该心存杂念去那家餐厅吃饭的。明知不应该,却还是反覆做出愚蠢的行为。



撑著肚子回到公寓后,看见了女国中生。她蹲在门口,正在整理门边的盆栽。可能是兴趣吧,虽然规模小得可怜,但种了小番茄。去年我曾经偷偷摘来吃一次,结果被番茄的涩味和呛味给呛到。对了,后来被发现偷吃,还挨了骂。到底是谁去告状的!



算了,不说这些了。肌肤白皙、身穿制服的女国中生蹲著整理墨绿盆栽,那画面宛如一幅画。此刻不是在蓝天底下,而是在夕阳逐渐西沉之中,使得色彩更显独特,可说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我望著她略带褐色的发丝随著影子摇曳,感到一阵凉风轻拂鼻头而过。



女国中生的身体前倾,突起的锁骨若隐若现。虽然我没有对女国中生发情的怪癖,但目光还是很自然地被吸引。



……伤脑筋啊~



或许是感觉到了视线,女国中生抬起头。她抹去低著头时明显散发出来的阴沉氛围,轻轻点头打招呼。「又见面了~」打了第二次招呼后,我才想到她怎么还穿著制服。不过,她也露出感到讶异的表情,看著我莫名其妙地捧著垃圾桶。



只能说,我们彼此都有难以启齿的隐私吧。这不重要,现在要担心的是回到房间后,必须面对严酷的难题。我现在吃得饱饱的,脑部没办法得到充分的血流供应,拜托不要把难题塞给我。别怪我用肚子来解决问题喔……或许我应该休息一下比较好。



可是,万一对方在我休息的时候死了,怎么办?没办法掌握自杀行程的感觉真的很烦。对了!眼前的女国中生也是嫌疑犯(?)之一。试一试好了。



「怎么形容呢,这夕阳一下山,就会有一种苍天凋落之日的感觉,哈哈哈!」



虽然相当牵强,但我试著说出诗篇的标题。这时如果对方显得极度慌张,就可以确定是犯人(?)。然而,女国中生的反应微妙。「啊?咦?啊?」就某种涵义来说,她确实显得慌张,但感到疑惑的成分比较高。说得也是,怎么可能听得懂嘛。



因为诗篇里是采用偏女性说法的第一人称,所以我没多想兢直接推测是女生写的诗,会不会是猜错了?



真是没事白白让自己出了糗。在伤口扩大之前,还是赶快撤退吧。



「神先生!」



「嗯?」



抓住门把准备开门时,女国中生叫住了我。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女国中生再次表现出吞吞吐吐的样子,方才的互动彷佛重新上演。



「内……」



又是「内」。看样子完全是想要继续方才的话题。女国中生一副犹豫的模样不说话。说到「内」开始的单字,当然只有内裤啰,哈哈哈!「请问你认不认识……呃……喜欢内衣裤的人?」



「唔~~~!」



我不确定过去是否曾经如此剧烈地表现出内心的动摇。



原本想要扬起嘴角,但突来的事态和冲击性,让我的嘴唇和舌头就像被一根粗大的针扎到般。我的眼球转动得比地球还快,景色不断从左右两侧闪过,脚步随之摇晃。我试图往后退,但手肘顶到门,使得我无处可逃。女国中生低著头,手紧抓著裙襬。



女国中生就像在盘子上抖动的果冻一样,全身在发抖。



你说喜欢内衣裤的人吗?



我就是啊……应该说,有人不喜欢吗?或许不会做出极端的偏爱行为,像是利用邮购到处购买内衣裤之类的,但绝对不可能有男生讨厌女生的内衣裤。



不过,应该很少有男生会被一个可爱的女国中生当面这么说。



「不是只有喜欢,而是那种会想买的人。」



「……哇哇哇哇!」



我吓得连嘴巴都合不拢,可能就快口吐白沫了。我的眼睛眨个不停,眼前的画面随之匆明匆暗,感觉眼球都快倒吊过来。我的烦恼已经够多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血液在腹部和脑部之间来来又去去,感觉就快要意识朦胧。



尽管女国中生在阴暗处,还是看得出她满脸通红,完全不输给小番茄。我的脸颊八成也像她一样那么红,因为发烫的咸觉太明显了。



不过,拥有羞耻心也是值得开心的事。可是,现在是怎样?她想做什么?



不是啊,一般不可能有那种朋友吧。



「还是算了,请忘记我说过的话。」



这女生现在是要我完成不可能的任务吗?就算把垃圾桶戴在头上,把脑袋里的东西全挖出来,也不可能忘得掉她说过的话。我苦恼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满脸通红的女



国中生抢先一步逃跑了。她躲进自己家里,还传来从屋内上锁的声音。



「等、等等……」



叫住她要做什么!我这么告诉自己,并缩回原本伸出的手。右手忽然被取消任务



后,就这么甩来甩去,最后安稳地落在额头上。很明显地,我的脉搏在加速。



「内裤……到底是怎样!」



整颗头紧紧缩起,痛得让人有种彷佛透明的血液从脑袋里流出来的感觉。不对喔,她好像不是说内裤,而是说内衣裤吧?不用管这些琐碎的事吧!重点是「拜托你买内裤」这件事。



哇!我怎么说出来了!



「我听到了喔!」



我和女国中生站的位置正中间有一间房间,西园从里面冲了出来。



这家伙该不会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吧?他右边的脸还留著红色的痕迹。



「干嘛偷听别人说话!」



「最近的国中生真是乱得可以。」



虽然很想从门外用力一推,把西园请回去,但他保持身体夹在门缝里的姿势,毫不在意地投来话语。「咚锵~~~」真希望可以学漫画里的角色这么说,让他消失不见。



立志当作家的爱作梦男生露出打量人的目光注视著我。他身穿工人服、脚踩木屐,身高不算高,浏海偏长的平头上绑著毛巾。真是个不会记取教训的男人,也不想想自己以前曾因不习惯穿木屐,结果脚滑摔了一个大跤,浏海还被汽车轮胎辗过去。顺道一提,那时他还一边转动眼珠,一边逞强地说:「因为我还有任务未尽,所以大难不死。我还有活著的意义,这就是我的命运。」



如果你真的有那么重大的使命,根本就不会遭遇危险吧!



「还有,大学生欠缺伦理的表现也让人摇头叹气。真没想到你竟然让邻居问你要不要做内衣裤的交易。」



「刚刚那是我的问题吗?很明显是单方面的行为吧!」



「谁知道啊!我又没听得很仔细。」



少来!你明明全听到了。装傻的西园在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不过,原来你被认定成会有朋友是内衣裤爱好者的人啊。」



「……这句话真的有够伤人。」



原本已经负担够重的胃部变得更沉重了。



「才、才不是那样子呢!」



女国中生的声音传来。我和西园一起转头后,看见女国中生把门打开一小缝,从门缝里露出脸来。对上视线后,她立刻缩回头,再次锁上门锁。



「听说不是那样子呢,恭喜你喔~」



「那到底是哪样子啊?」



「可能是觉得你人面比较广,或是觉得在认识的人当中,你是值得信赖的人。再不然就是那个女国中生其实是荡妇,只要是男生谁都好。搞不好她外表看起来乖乖的,私底下没有节操地在卖春。所谓人不可貌相,她手上应该有好几个固定客吧。」



「乱讲!」



抗议声传来,原来女国中生还在偷听啊。话说回来,西园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