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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ase03 格劳维普土彩城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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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劳维普土彩城下和其他城区相比缺乏特色。眼前呈现的净是普通的街道,普通的房屋,普通的店铺并排的普通街景。由于夜景的魄力也薄弱,被视为不吉祥象征「魔王咬痕」的红色极光光辉显得比其他城下更加清晰。



想要欣赏辉月星空就该来这座城。



在这样的夜之城中,比起用餐更重饮酒的餐馆流传着一段话。



『普通景象竟然成了最大特征,塞列狄雷卡可真是座疯狂的都市。只不过呢,出外观光的时候偶尔会想起家乡对吧?这里已经变成那些受不了独特过头的街景而晕头转向的家伙逗留的休息处,意外有不少客人上门喔。』



关于这点的话,透过壮硕《刽子手》趴在桌上抱怨起平日生活,远比一些随便的男人更具绅士风度的女性《圣骑士》或《武士》之类适时从旁安抚的景象中,的确略能窥探一二。



照亮店内的不是在真空水晶容器内侧涂上夜光苔胞子的水晶管发出的魔力光。桌上摆放的兽脂油灯虽不稳定,仍发出一种注视着营火似的柔和光芒。



尽管魔力光稳定又便利,也发现到长时间作业下来会造成眼睛疲劳等弊害。或许在这层意义上也配合着厌倦了都市的人们。可能也因为要营造气氛,照理来说随处可见的雪花球状容器连接缆线的媒体召唤器也不见踪影。不过取而代之的是美丽《舞娘》妖艳扭腰摆臀,所以没有人有怨言。



摆着油灯的吧台前坐着两名男子。



其中一人不必多提,正是厄亚特.库里米纳特洛菲。



问题在于旁边坐的另一人。只见这人用比香蕉还粗的指头弹起王侯金币(注:一枚约一万日币),发出开朗的声音。用见底的玻璃酒杯咚咚咚敲打吧台吸引酒保注意,让盘中的辣味圆豆小菜因震动跳起舞来。



『嘿,酒保,再来一杯同样的玩意。这边的小哥还不到能喝的年纪,要是我不代替他吞两杯下肚,那可失礼的呀。』



不过,这股气势。



些许不协调感都应声消失,不让人萌生抱怨念头的强烈压力。



厄亚特不禁扶额叹息,无论是受雇用管理这间店的酒保,还是偶然光顾的客人,每个人都有些倒楣。无论装了多少酒的大小酒杯来来去去,在场没有一人能真的喝醉。毕竟光看一眼这家伙的模样,醉意肯定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单手托着超级大头,粗壮犄角险些刺到人的家伙眯起单眼,笑道:



『喂,怎么啦,人够帅的话,不管男女老少都会多看几眼,但你再怎么观察还是学不来的说。』



「在说什么啊你这臭猛牛家伙。」



对方是牛头人。



身高高达一点七艾斯尔(注:约两百零四公分),双腿直立的牛面人身。下半身虽穿着附有大量拉炼的长裤,但上半身完全裸露在外。不过这身结实壮硕的红褐色肌肤应该没有其他选择了。即使以人类来说糟糕透顶,以雕刻来看或许还算美形。据他的说法是,品质稍差的衣服或盔甲都会被肌肉从内部挤压而破裂。腰际虽然挂着皮革枪套,别着的却是两柄在现代已被视为化石的古式魔法剑来取代双枪。



而这时,一股虽然美丽却不符现场气氛的死板板女声刺进男子们耳中。



「唔咕⋯⋯噗哈!!你、你们到底在那干什么呀!?」



「⋯⋯我都把你全身绑成那样塞进包包里,竟然已经挣脱了吗。果然没把魔导枪没收真是失策了啊。」



当少年嘴里说着吓人的话,倒在脚边的便宜包包中蹦出了某种东西。身穿为了博得民众支持挑选的旧款式,却宁可舍弃通用性追求坚硬,采用将暗灰色淬火锻炼到沥青色的氧化魔导银防护甲添加上大型魔兽肌腱和皮革,意图增强运动补助和魔法防御功效的战斗装备,头绑马尾衍生出的金色麻花辫的战斗狂。当然真面目就是美丽击士,亨莉叶塔.史普利特.德斯托留本人。



看上去面红耳赤的理由,似乎不只因为呼吸不畅。



「竟然把我带来这种偏僻便宜旅店,靠卑鄙的偷袭推倒我,甚至还把这个那个绑得那么紧⋯⋯」



「现在会这样,是因为你之前明明承认对龙狙击手更具危险性,不甘不愿地讲好直到排除塞列狄雷卡天空都市全域的威胁前会提供协助。结果在藏身处的旅店开作战会议时,你却想找机会联络职场的伙伴好吗。你脑袋里就只有包围歼灭一种战术吗?」



「呜⋯⋯可是我身为肩负塞列狄雷卡天空都市治安之人,实在无法坐视眼前的坏蛋不管嘛!」



「还可是哩别给我嘟嘴你是耍任性的臭小鬼吗!?我们几个可是差点遭到枪杀了啊!!」



「(再、再说这间寒酸的店是怎样?把我带来这种怪里怪气的酒馆,这男人究竟存何居心?不行,保持平常心,平常心啊。要是感到害怕就输了,一移开视线马上会被推倒的呀亨莉叶塔!!)」



对着喃喃自语的行径诡异迷你裙击士大人,存在本身就诡异至极的牛头人傻眼说道:



『喂,我说少年,连怎么对待女士都不懂吗?』



「咦,为了怕寂寞的小猫,我已经在包包里放了我的衬衫,让她独自度过漫漫长夜也不寂寞耶。有凑到脸颊摩擦,好好闻一闻了没?」



「你竟然干了这种事吗看我毙了你这家伙!! !! !!」



并非穿着最新式,特地挑选旧式的防护甲搭配迷你裙这身装备的美女,恐怕根本没理解在战斗中败阵的自己是怎么被运来这座土之城的吧。



「既然你都出来了,总之先坐下吧。」



「你该先向我道歉吧!?别担心,我没有生气,只要你诚心诚意低头赔罪,我会即刻逮住你再五花大绑!!」



「亨莉叶塔,虽然你这么说,其实你是看到我们拯救的玛米丽丝,内心五味杂陈对吧?」



「咿!?」



看来这位死脑筋妹妹无论在什么状况下都不会立刻回嘴对方的藉口,会一字一句吸收思索。讲白一点,她的人生肯定会很辛苦。



「不,我身为击士绝不承认。无论发生什么事,没有什么是必要之恶⋯⋯呜呜⋯⋯」



「这世上也真不可思议呢。毫无罪过的无辜女孩发出的SOS竟然传不进伟大万分的骑士大人还击士大人耳中耶。唉呀~连卑鄙透顶的人口贩子都放任撒野,这样下去是否也该重新检讨一下对魔导骇客的想法呢?」



「别随便说出我的心声⋯⋯咳、咳咳!!我说错了!只是一时糊涂!!咳咳!再说就算了解这次你背了黑锅,仍不改你是个魔导罪犯吧!?」



「好啦手帕拿去,你也被装在包包里一段时间了。」



「呜呜⋯⋯擦擦⋯⋯我这击士竟然会有受骇客施舍的一天⋯⋯」



「哦,本来以为你只会用来擦额头的汗,结果拿来擦整张脸了啊。那是刚才我用来擦嘴巴的,这样会算间接接吻吗?」



「噗嘎!! !? ??」



喷很大。



看样子新时代的骑士大人不大懂餐桌礼仪。



「你、你你、你别给我胡闹啦,以各方面来说!虽然想说的事比山还多让我头昏脑胀,总之你们这一人一牛,都是危险人物!!全都乖乖让我抓起来啦!!」



就在她放声大吼,二话不说在店内拔出附有斧状刺刀的拴动式卡宾枪之际,在稍远的桌子旁一名嗅到麻烦味且期待着什么的美女《格斗家》轻轻从椅子上起身。



举着酒杯的红褐色牛头人甚至没把手往腰际的剑伸去。



一只巴掌大的紫蝴蝶飘然掠过眼前。



只见自然界中不可能存在,以蕾丝和宝石装饰而成的夜光蝶化为身穿古典女仆装,一头艳丽紫色长发的美女。接着附着在腰部周围及背后延伸出的金属臂末端,多达二位数的大小魔导枪准心一齐精准描上亨莉叶塔全身要害部位。



「!! !? ??」



神出鬼没的「委托人」。



面对不禁屏息的马尾风格金发麻花辫击士,紫发女仆冷冷开口:



「收起那毫无品性又没规矩的凶刃,无礼之徒。不过是受命治理多余土地,多如繁星的地方王底下的低端骑士阶级,胆敢妄想与无比尊荣的选拔王国统合王家第一王位继承人同席吗。」



「啊?」



『别这样,现在只是普通的牛头男啦。难得有轻松随兴的机会,酒席就是该不拘礼节,不然哪里快活得起来呀。』



牛头人随口应声,继续喝酒并把辣味圆豆和油炸小鱼之类的下酒菜往大嘴里扔,但也只有这样,完全不打算详加解释。举着附有斧状刺刀魔导枪一脸错愕的亨莉叶塔,将视线望向本该是敌人的厄亚特。



少年同样只是耸了耸肩。



唯独「委托人」女仆平淡把话说下去:



「这位大人乃是李贝路卡.布朗.佐卡.托特利努斯阁下⋯⋯既然阁下大发慈悲原谅了你方才的无礼,于此不再过问,但往后若知晓身分差距仍继续放肆,将不再宽贷予以严惩,牢记在心。」



「你、你想要我用不忠罪和虚伪象征提出罪将你就地正法吗!?不行⋯⋯就算是危险人物,也不能轻易放弃他人的人生啊亨莉叶塔。身为借用国王威权的击士,必须教导正途帮助改过自新才行──听好了,世上可是有分能被原谅的玩笑,和不能被原谅的玩笑啊!」



「阁下。」



女仆平静地开口。



「请大发慈悲,开导这愚蠢的奴仆。」



『哎!真是的!』



咚!!的一声,沉重声响响起。



正是壮硕的牛头人把随便挂在腰际的双剑其中一柄拔出枪套,放到吧台上的声响。



看到刻在剑身的刻印,亨莉叶塔的脸颊严重抽搐。



「王剑⋯⋯蝴蝶效应⋯⋯」



「看来虽然是低端的骑士阶级,至少还修过一点纹章学呢。这是将家徽和个人名双方以图画形式重叠,象征选拔王国统合王家独一无二的证明。看了这个还斗胆存疑的话,我才该以不忠之罪惩罚你吧?」



「啊、啊呜、哇、啊⋯⋯!!」



曾经看似如斯强敌的亨莉叶塔,如今已荡然无存。



终极的阶级社会有利有弊。彻底混乱而松开手中附有斧状刺刀的卡宾枪,脑袋一片空白双眼发昏,总之先当场单膝跪地摆出绝对服从的待命姿势。



『可以收起来了没有?我不喜欢像这样动用权威解决问题呀,岂不成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惹人厌权贵吗。讨厌,越做越贬低我的男子汉气概啊。』



红褐色的牛头人反倒显得一脸过意不去。



『⋯⋯何况虽然宣称统合王家这种好听的称号,实际上各势力之间恐怕也没有那么团结呢。在静态大陆上装得哥俩好,结果在海的另一头擅自设置经济农场偷偷累积财力和兵力的地方王家肯定不在少数。甚至可能早已结下密约,当特定国的船只以外一出到远洋,就遭到不明炮击沉船也不无可能。总是会有疏漏与弊端,就像这座天空都市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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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含这里在内,总共四座大陆吧?听说其他大陆上到处都是小国林立,争强斗胜了无宁日,会有那种跨海结盟的余地吗?」



『你这些话也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故事。譬如透过大家奉为真理的媒体召唤器之类?不是漂洋过海亲眼见证的吧。』



可能思绪真的跟不上了吧,只见亨莉叶塔连退化成幼儿发出哭声都办不到,一张嘴愣愣开阖着。不过,和死板的击士大人不同,问心有愧的魔导骇客倒是能够想像这些可能性。



「⋯⋯怎么别人说什么都马上信啊。就算蝴蝶效应是真货,也可能是正牌王子外游途中悄悄身亡,遗留配剑就被这爱鬼扯的牛头人干走来招摇撞骗吧?」



「啊!?太卑鄙了吧公牛浑蛋!这次不会再手下留情啦,今晚就让我亨莉叶塔老师开教育营好好教导何谓是非善恶,替你洗涤心灵⋯⋯!!」



「顺带一提,我是守护蝴蝶效应封印的继承管理者,五脏六腑全改造为活体宝石的人型魔导利器的原型,米可.安格洛斯。若有狂徒胆敢擅自碰触王剑,我可是具备了格杀勿论的防卫机能,到时别说我没事先警告。」



「哇、哇、哇啊啊啊⋯⋯!!」



亨莉叶塔的脑袋在一来一往之下彻底短路。看样子似乎因为立场变来变去,才让她怀疑自己到底正将矛头对准善还恶的一方。



相较之下,坐在牛头人旁边的厄亚特则嗤之以鼻。



「带着言听计从的跟班游历大陆是吗。看来最近的牛头人不但爱说谎,就是还得要人帮忙换尿布呢。」



『很嚣张嘛。不过我觉得,你这拖着金发巨乳哭哭妹室友到处闲晃的阴森怪咖倒也没资格说我啊。』



「⋯⋯」



『⋯⋯』



当两人之间啪嚓啪嚓激出无形火花。



「若有必要,只要戴上橡胶手套、口罩以及护目镜,要我换尿布或是处理性欲都在所不辞。」



『听来很贴心但是完全是漏我气好吧女仆妹妹!?就算你想主动照顾我那话儿,也不要搬出那种重装备行吗,很伤人耶!!』



随着(自称)白马王子放声抱怨,若无其事的紫发女仆再度化为蕾丝与宝石所形成,不存在于自然界的妖艳夜光蝶,随后消失无踪。



红褐色牛头人边咋舌,边将吧台上的剑收回枪套里。



「也、也就是说,那个⋯⋯」



看了一连串互动感到错愕的老酒保似乎终于找到能交谈的对象。



边留意不把双手擦拭的酒杯弄掉,边对负责维持天空都市治安,人面广泛的击士大人战战兢兢询问。



「该怎么应对这几位客人好呢?」



「哦,这个嘛,虽然算是危险人物,但目前有我负责监督看管。暂且让他们自由行动无妨。」



亨莉叶塔配合酒保询问做出表态。这下店内长时间紧绷的气氛这才总算缓缓开始流动,果然有没有骑士团的「保证」差很多。



「(结果到底是怎样?他是真货还冒牌货啊!?我现在到底是在对付大胆国贼,还是在冒犯统合王家?至少告诉我目前的处境和往后的方针呀!我最怕的就是这样善恶不清,让人很不安啊!)」



「我也不晓得啊死板死脑筋笨蛋。这种事是要怎么证明啊。」



『哦?什么嘛跑去坐厄亚特弟弟旁边喔!难得来个美人小姐,中间却夹了个男人,距离有够远的耶!!』



据说他是在反覆魔导实验后遭受天罚才沦为这种面貌。



至于那些实验具体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也没人告诉厄亚特。只听说原本是属于有益社会民生的实验。



其实包含这家伙是否真是统率众多地方王的统合王家第一王子在内,厄亚特根本不在意。



重要的是醉醺醺接连说出怪话的这个男人,是个远超乎厄亚特想像的情报通,同时也是愿意动用根本不知从哪来的庞大私人财产,大方支付以王侯金币(注:一枚约一万日币)这种高额货币当酬劳的「委托人」这些事实而已。



『身为委托人,我能要求你报告过程吗?』



「还什么过程⋯⋯以『法尼史纳奇』为中心的火之城人口贩运集团顺利崩坏的当下,委托就已经结束了吧。接下来免费加班时一下被幕后黑手找麻烦,一下被消息慢一拍的伟大骑士团在风之城你追我跑,完全陷入泥沼了啊。不只没钱领,还得自掏腰包补给耶!!」



「嫌我等慢一拍!?请收回你的发言!!」



「我明明忙着阻止幕后黑手,还被你们找碴算是慢一拍!连这座天空都市正在对抗什么都没弄清楚的死板傻大姊还鬼吼鬼叫算是慢两拍!说到这里还一头雾水的话,根本就慢三拍了啦!!」



放着脑袋充满「???」(眼眶稍微泛泪)的亨莉叶塔不管,红褐色牛头人总之先把话题拉回厄亚特身上。



『死棋了吗?』



「⋯⋯目前在找能『回手』的机会。」



厄亚特轻轻啜饮放入魔法制冰块的冰水表面。



「甚至特地弄来『致命灾难』这种怪物的某人,穿过了守护光之城堡,拥有『自由谒见限度』这种鼎鼎大名的惊人障壁,消失在另一侧了。尽管在意家伙的意图,但目前我们无法突破那道厚厚的玩意。」



『哦,原来魔导骇客也有「办不到」啊?』



「你以为这样算挑衅喔?不幸中的大幸是,王城在一般参观日期间,『自由谒见限度』似乎会解除,好让民众和观光客入内,只能趁那个时段进去了吧。我记得最近应该有个『神殿搬迁仪式』呢。」



『你也知道那活动的实际内容吧?』



「同欢共赏的处刑活动。」



厄亚特不屑地咒骂。



「神殿搬迁仪式」是接纳一个特定宗教且奉为国教,但塞列狄雷卡天空都市是个由国王和骑士统治的武斗派势力。考虑到一手包办国家仪式及强调王权神授的正当性,最后一步棋万万不能松懈。也就是说,弗丘利亚纳圣教方若不打倒「巨恶」建立功劳,(无论实质关系性为何,至少在书面上)将无法获得国王认可。



并非打败传说的大魔王,也非击退故事书中的巨龙。



尽管采取试炼的形式,倘若发生任何失败,无论地方王还是圣教都会颜面无光。因此实际上会挑选恰当的恶徒,同为人类的死刑犯来祭旗,按照计画举行活动吧。



『我说,厄亚特弟弟,我想问个根本的问题。』



「啥?」



当厄亚特随意拨开「告诉我详细状况啦!」拉着别人袖子哀求的亨莉叶塔,壮硕猛牛男继续说下去:



『⋯⋯你似乎有意无意逃避着一个身为前提的可能性,我可以明讲出来吗?』



「别拐弯抹角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天球尽噬者(Zodiac Blight Eater)。』



红褐色牛头人意有所指的话听得亨莉叶塔一愣一愣。厄亚特虽然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却无法接受。



「太古的魔王尼亚别洛法尼?我记得观光手册上有提到这一带把极光称为『魔王的咬痕』。这应该是类似的绰号吧,怎么突然提这个?」



『不突然好吗,这就是你正在追的家伙真面目──其为扰乱的支配者,亦为灭亡契机,或为救赎之钥。若其名记于圆环,将无始无终,循永恒咏唱,得无限之力。』



实在是句太过突然的话。



而且牛头人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喂喂,明明有黑暗精灵玛米丽丝妹妹,还有我这必须得舍弃人类之身的魔导实验牺牲品在你身边,为啥能劈头否定魔王还活着的可能性呀?』



猛牛家伙一口气喝光玻璃杯中的黄褐色液体,把透明底部敲上吧台,使圆豆和小鱼等大盘下酒菜震动得跳起舞。



『厄亚特弟弟你自己也注意到了吧。明白归明白,只差在被自己的常识妨碍,无法接受罢啦。』



「⋯⋯难不成?」



『想起来了是吧?就是那个狙击手的扩张外装啊。风之城里切下魔族的翅膀或角来卖的摊商并不稀奇,但那完全是不同层级。魔王尼亚别洛法尼,那家伙自己把自己的右翼改装成扩张外装。早在遥远时代遭到切断,被一并塞进祠堂内封印起来的身体部位啊。』



「的确⋯⋯和头上的角、左翼及尾巴比起来,只有那部位的控制等级高得可怕<、、、、、、、、>。区区装饰品怎样也不该具备那么多演算领域⋯⋯」



『或许对那家伙而言只是把被夺走的部位接回去,不过一旦改造成扩张外装就不能收回身体里去了啊。狙击手和魔导骇客基本上都得偷偷摸摸做事对吧?只有半边翅膀走在街上超级显眼,所以特地把相关打扮都弄得协调一点吧。』



看来死板的亨莉叶塔再怎样说明一时之间都还是弄不清敌友,窃笑的牛头人则一再敲打空玻璃酒杯叫来心惊胆颤的酒保,简直成了酒席的总干事似的。



『魔王尼亚别洛法尼,在很久很久以前,那女人的确存在,不过具体怎么从历史的表面舞台消失的就模糊不清了。有说法是弗丘利亚纳的神圣光辉消灭恶魔,也有说法是在魔导实验中失去肉体而消灭,但哪一种的可信度都很低,毕竟只是空穴来风啊。』



「?」



『其为载运死亡的黄金之马,亦为受光辉灿烂宝石装饰的神圣眷属──这似乎是句表示尼亚别洛法尼末路的话,但究竟代表什么意思,每个学者都有自己的见解。不过,或许还存在着其他像我家女仆<、、、、、>那样的就是啦。』



「你从刚才开始到底在说啥?那套扩张外装的右翼的确不寻常,但实在难以想像尼亚别洛法尼能活到今日而且持续活动。你没在火之城看到那只失控发狂的巨龙吗?失去统率的魔族很可悲的,只会像那样各自持续无意义消耗。明明若能冷静下来整编战力重建组织的话,老早就可以掀起几场争霸大陆的人魔大战了啊。如果有那等号召力的领袖当真持续活动至今,魔族岂会沦为这种局面?」



『啊对了,统合王家的书架上有本积着灰尘的历史书内这么记载:还没等到勇者抵达,尼亚别洛法尼就已经遭到弗丘利亚纳圣教驱逐,被封印进不知何处的祠堂内喔。』



接过装了新液体的玻璃杯后,巨大牛男轻摇几下杯中的冰块。



『⋯⋯但是那祠堂的位置在统合王家的官方记录早已散失。没有人能够说出那神奇的封魔祠堂究竟位于辽阔大陆何处。』



「喂,这也太⋯⋯」



『老实说不怎么稀奇啊。譬如统合王家的宝物库没有对外公开,真相却竟然是因为让民众知道里头空荡荡的很丢人。另外,包括保管王家陵寝的利萨莱科托大圣堂也类似呀。明明宣称历代先王都沉眠于此,一旦打开石室的话数量明显不足。假如只缺一具遗体的话,还能掰个啥「传说中的空位」搭个唬人故事引人遐思。但偏偏东缺西缺不只一具两具,想用「传说」来美化也办不到啦。』



「⋯⋯」



「(哼哼哼没关系呀反正我正在进行用无形锁链阻止这些危险人物逃亡的重大任务才没有灰心丧志才没有屈服于恶人之下啦呵呵呵)」



尽管有想透过谈话来确认牛头人真伪的念头,恐怕脑容量在半途就超出负荷了吧。没有多插嘴默默听着的亨莉叶塔明明没喝酒,却已有点智能退化地趴在吧台上喃喃自语。厄亚特则伸手轻抚她的头,边听着红褐色的猛牛家伙继续说下去。



『漫长历史会让很多东西消失,也会让理所当然存在的记录线索中断。好,问题来了。你所相信的常识──魔王尼亚别洛法尼已经消失的前提当真是正确的吗?还是不知哪来的笨蛋为了蒙混因一连串无趣偶然与恶意中断的官方记录,才用片断线索拼凑出的空洞假说?唉呀~到底是哪一种呢?』



红皮革装的女子身上装饰的「右翼」绝非等闲之物。假如那当真是魔王的东西,能得到的人应该也相当有限才对。



考虑到这一步,厄亚特仍然摇头。



「⋯⋯没什么意义,毫无脉络可循,这说法太突然了。为啥几千固年来被封印在充满霉味的祠堂内的魔王会在此时此地露脸?而且还想找塞列狄雷卡天空都市的中枢,光彩王城的麻烦,还大费周章解除『自由谒见限度』,有什么一定要侵入内部的理由吗?」



『所以说,最近才有理由的啊。』



「???」



『听好了,你自己已经说出答案了喔。目前你只是受到无聊的成见影响,就是方才提到可能某笨蛋为了掩饰记录疏漏而拼凑出一套僵化说法,你被这种有色眼镜蒙蔽了视线,才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所以我之前才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你就不会自己稍微动动脑吗?』



块头大又笨重的牛头人叹起气来,接着说:



『尼亚别洛法尼已经先走一步,你则因为重新启动的「自由谒见限度」无法出手。尽管暂时陷入困境,幸好中央光彩王城内最近为了举办「神殿搬迁仪式」这场唬人大秀,近期会解除那道极光护墙开放民众和观光客入内参观。正好,只要趁机潜入的话就能跟尼亚别洛法尼讨回公道了呢。』



记得在报纸上最近常提到一个叫汤马斯什么来着的老爷爷。虽说为了增加活动看头就要拿自己人头落地去换也太那个,但毕竟本来就是被处于极刑的人,肯定干了不少坏事吧。因此,同为地下社会的居民,厄亚特只冷漠地要对方说下去。



「所以呢?」



『喂喂⋯⋯』



略显傻眼的红褐色牛头人应完声,把装了酒的冰冷玻璃杯轻抵自己额头。



接着这么说:



『那为何尼亚别洛法尼不惜大闹一场<、、、、、、、、、、、、、、、>,也要解除<、、、、>「自由谒见限度<、、、、、、>」?只要在那个叫汤马<、、、、、、、、>斯<、>.洛贝路金的老爷爷公开处决当天混进大群民众内不就能摸进去了吗<、、、、、、、、、、、、、、、、、、、、、、、、、、、、、>?』



啊。



这句要说理所当然实在太过理所当然的意见,令厄亚特脑袋一片空白。



『表示理由就在那啊。』



猛牛家伙说了下去。



『尼亚别洛法尼有必须赶在汤马斯为了替宗教活动增添热度被处刑之前办完的事。说到这里应该懂了吧,厄亚特弟弟?』



「⋯⋯你想说和那被称为大罪人的老爷爷有关系吗?」



『话说回来,近来大家开口闭口都是豪华城堡内即将办盛大活动,而那位根本没对外公开罪状的「大恶人」老爷爷,汤马斯实际上究竟干了什么好事呢?』



「⋯⋯」



『「天球尽噬者」尼亚别洛法尼已经有千固年以上,打从这座天空都市升上天空前,还只是大陆中一区的时代就没在历史舞台现身了。偏偏最近才突然跑出她仍在活动的消息。好啦,请问这位魔王大人是从不知位于何处的祠堂中爬出来的吗?不,凭一己之力无法打开的门,究竟是谁帮忙打开的<、、、、、、、>?这样一想的话,不就浮现了一种明显的可能性吗?』



2



布莱提欧光彩王城。



天空都市的中央区域。以王城为中心,一切重要行政据点及公认已获国王准正式庇护,政教关系如胶似漆的弗丘利亚纳圣教的大圣堂等设施集中的特别区域。王城内并不见类似店铺的建筑,并非时间带的问题,而恐怕是此处禁止商业行为,采取食衣住等生活所需全由国王赐予骑士和士兵的形式吧。



辉月星空之下,身穿红皮革装的女子也不在意紧身裙的开衩,静静往前走着。没错,静悄悄到无法想像她脚上穿着豪华高跟鞋。



「?」



这时,看到《花贩》少女走在路上,尼亚别洛法尼暂时躲进暗处。魔王灵敏的嗅觉感受到,那副破烂的打扮只是伪装。恐怕和尼亚别洛法尼不同,是靠装疯卖傻才勉强得到入城许可吧。也可能是和《祭司》之类的人联手,暗自调查已实质和国王密切往来的弗丘利亚纳圣教吧。



尽管不必多加赘述,石砌城堡是塔与墙的文化表现。透过结合复数高塔和高墙来形成全体轮廓,再于内部建筑庭园及国王用来办公的四方形厅舍。布莱提欧也不例外,但和其他地方不同处在于除了王城的机能外,还有多如山的追加设施。多亏如此,营造出完全无视效率,利用多重阶梯呈现宛如视觉陷阱迷宫的特殊景观。



虽然只是区区几道阶梯,已让红皮革装的女子呼吸紊乱、头昏脑胀,甚至无法支撑自身体重,伸手扶到墙上。



各处发出的魔法───以及人工──微弱光芒一抚过柔嫩肌肤,便有股浓稠的触感袭来。



「⋯⋯唔!」



彷佛从右肩延着袈裟线延伸,上半身逐渐被暗红色的血弄脏。美丽肌肤的内侧逐渐有股类似化脓的灼热刺痛感缓缓扩散。



闭起眼皮,缓缓吐气。



(没问题,没有受伤,旧伤本身已经获得原谅<、、>,这是幻觉,不过是幻觉⋯⋯)



重新睁开双眼一看,充满铁锈味的那道色彩已不存在,近似化脓的痛楚也已消退。她倚在墙上,用手背缓缓拂去额头上的冷汗。



从前被勇者用剑从肩膀深砍入骨,就这样斜斜斩裂躯干。背部的翅膀连同埋藏于体内的异物一起遭到两断,若非自己是具备独特可能性「幅度」的魔王,早已立毙当场。目前扩张外装的右翼部分是将以前被放入封印祠堂内的身体部位加工接合上去,至于其他包括犄角、粗尾巴和左翼则都只是凑合用的装饰品。



畏惧着不存在的伤,失去可能性的「幅度」,靠着将过往焦黑碎裂的翅膀与威容结合,勉强维持些许尊严。



如果知道撼动历史的魔王真面貌不过如此,不晓得人类会怎么想呢。



(⋯⋯变弱了,太弱了啊。)



尼亚别洛法尼自嘲道。真要说起来,魔王并非绝对的强者。尽管普遍认为「若其名记于圆环,将无始无终,循永恒咏唱,得无限之力」,其实并非如此。强大时虽然足以突破历史的极限,弱小时却甚至会输给随便一个路人。载浮载沉才称得上魔王,才超乎预期,才算是混沌。讲明了,魔王之力就是具备从大胜到惨败的巨大「幅度」,因此只具有固定强度的四天王才出于好奇跟随她。



(失去输了也能一笑置之的余裕,或许刚好证明了弱小呢⋯⋯)



在长久封印之中,的确感受到「力量」从身体上的裂痕逐渐流逝。如今的魔王已没有「幅度」。和凡人一样只能凭藉双手双脚,「力量」流逝到完全见底,好不容易痊愈的身躯是不过只是还算坚固的空槽。而且如果靠着照射月光慢慢填充,重新扩展可能性的话,将来不及完成「目的」。



如果沦为和人类同等甚至之下,那么乾脆照他们的规矩走。



只要运用和人类同等甚至之上,阴险且卑鄙的手段即可。



尼亚别洛法尼仰望身体倚着的石墙。



(终究是魔导枪的时代,到处都开着枪眼,跟虫蛀过的起司一样啊。)



话虽如此,假如等距凿开的密集小孔常时配有魔导枪和狙击手的话,尼亚别洛法尼的存在早就被发现了。枪眼和雷射标定器一样,存在本身就能让人联想到枪口产生恐惧,因此大量凿出超过实际所需数量<、、、、、、、、>做为装饰算是种常识。



另外,或许因为连城内居住者都认为靠楼梯爬上爬下往返各塔太过辛苦,能够看到塔与塔之间,广场与广场之间等各种高度连接着粗钢索,吊着的蜘蛛状的缆车轮廓浮现在月夜当中。看样子人类似乎是种为了提升名为自甘堕落的效率,什么玩意都肯建构堆叠的生物。



可能重视寂静和不可侵犯的氛围吧,和外头五光十色的靡烂景象不同,光之城的夜晚十分含蓄。整个被黑暗夜色笼罩,一反其名呈现出略显讽刺的光景。



(把光置于火水风土的顶点虽然算是合理,但看来因为不理解光属性具体为何,表现失去了方向性呢。)



在被称为魔王咬痕的极光之下,尼亚别洛法尼不屑笑道。



除了歌颂地方王家的石像,还摆放着弗丘利亚纳圣教神官的石像。仔细一看底座,上头竟写着成就讨伐魔王的丰功伟业,替世界带来和平之类的描述。



多亏了这点,宗教人士甚至享有超越王公贵族的奢华待遇,能够尽情放纵享乐。「神殿搬迁仪式」不过是文件记录上的区分,那些圣教人士早就放弃廉洁自持,就是群每日沉浸于世俗逸乐,不堪入目的败类。



(⋯⋯还什么光暗二元论啊,世上万物何来善恶仅靠既有四属性就能解释<、、、、、、、、、、、、、、、、、、、>。)



自己遭到封印那时,世界还不是这副模样。



当时的塞列狄雷卡仍着根于大地上,她也被放置在一处地底石室才对。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竟连同巨大土块一起被带到高耸天际,实在是始料未及。



(算了,其实怎样都好。)



当然,尼亚别洛法尼想要的设施也一应俱全。



也就是──



(⋯⋯特级监狱。只关着因魔导犯罪遭受判刑者的巨大监狱。)



表面话说起来好听,但红皮革装的恶魔深深理解实际上该处的运作与名称并不符合。说白一点,行政警备机关掌管的监狱,形同拿人质换钱财的地方。对外宣称将危害民众的凶恶罪犯隔离起来维护和平,但其实只须支付大笔保释金便能大摇大摆重获自由。倘若不当利用的话,随便逮捕几名富商或贵族子弟扔进大牢,便能从希望的对象身上敲诈高额赎金或保释金谋取暴利。假使遭到拒绝,只要改成抚恤金、赔偿或罚款等名目即可。



然后一旦这种结构常态化,看守监狱的狱官将不再对辛勤的职务有所不满。即便政治敌手或不该出现的目击者毫无理由被关进牢去,也只会一如往常在狱中遭到处理。



譬如说。



就算有无辜的老人遭受如此待遇,也不足为奇。



「⋯⋯要上了啊。」



简单形容布莱提欧,便是阶梯之城。王城是由周遭数座高耸尖塔,加上中间如爬虫类的卵交叠结合的四方形建筑组成。



不过,唯有监狱不同。



存在一条简直逆着所有阶梯的流向,不断往下延伸的秘密通道。



即便扛着比身高还长的巨大对龙步枪,穿着高裸露度的红色皮革背心、开衩窄裙及角加翅膀的扩张外装,也没人感到讶异而喊住她。明明一身完全不同于骑士或行政机关人员的装扮也是一样。



守卫不会离开既定岗位,只有固定时段才会在缠绕着王城的多道阶梯间往来巡逻。



重点早已不在实质维安层级需求,更像是会在固定时间探出玩偶表演的机关钟一样,只要外观上有在动作,内部机构根本没人在意,十足的本末倒置。弗雷亚德火彩城下如今仍受巨龙侵扰,不过也不能调动所有人力前往支援。



万万不能发生国王性命涉险的大事件。



由于不该去思考绝对不能发生的问题,所以当然也无法拟定具体对策。



大概是这样吧。



(在不可能入侵的极光护墙内养尊处优太久最后就是这种下场。)



毕竟无论守军素养还是门锁防护,最终防线都设在抵达「自由谒见限度」之前。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有敌人入侵,连提出威胁可能性都只是危言耸听。如今虽姑且消除掉高跟鞋声,但因为没有预料内部遭受入侵的可能,对入侵者来说只像夜间出门散步般惬意。



多道阶梯其中一道下方的空间,发现了直角三角型的墙面上有扇或许是伪装用的简陋木门。尼亚别洛法尼举起对龙步枪的枪托对准。



往下一挥破坏门把的零件,就这样闪入门内。



里头就是要找的特级监狱了。



无声无息潜入后,尼亚别洛法尼却开口说出多余的话。



「⋯⋯我这就去救你了,滥好人老爷子。」



3



『如此这般,也就是说,真实故事是这样的。』



只见穿着附有大量拉炼长裤的腿开始没礼貌地抖动。



把没有想吃什么的厄亚特和亨莉叶塔晾在一旁,不知哪来的第一王子对吧台上的综合起司盘伸出手。和被关在人工水晶内的均衡魔法光芒不同,令人联想到营火的橘色柔和提灯光芒,或许还具备让料理看起来更美味的效果。



要让被多种野兽养育长大的《狼少女》变回人类,必须亲手杀害野兽母亲这种事只是迷信喔哥哥──牛头人边侧眼瞄着如此争执的《刺客》和《图书管理员》,继续说:



『不知道是散步还是采山菜,总之不知哪来的某人偶然发现到了,根本没有留在任何正式记录上,被掩埋在盎然绿意内的小小祠堂。然后明明当成没看见就好,却还是将祠堂打开。至于结果发生什么事,答案很清楚,便是魔王尼亚别洛法尼从超过千固年以上的沉睡中苏醒了。』



「所以呢?那位被称为大罪人的老爷爷汤马斯.洛贝路金,就要被以解放魔王一事问罪吗?」



『考虑到罪行的严重性,不能坐视不管,但又不能对外公布罪状。一旦这种天大消息扩散到世界上,将引发人类的集体不安导致治安崩坏。魔族也可能会重拾干劲,趁机恢复原有秩序也不一定。』



牛头人喀啦喀啦颤动起令人难以想像是草食动物的巨颚笑道。



『⋯⋯这次也是时机刚好。毕竟一般的处决方式,这种含混不清的罪行很难避免被放大检视。站在高官权贵的立场,假如勇者还魔王之类的话题又被挖出来,会很头痛对吧?不过,要是当成「神殿搬迁仪式」祭典中的一部分,死掉一个老头也不会吸引太多目光啦。』



「⋯⋯」



厄亚特的袖子遭到一旁的亨莉叶塔轻轻拉扯。



身为穿着盔甲和窄裙的大人,这举动实在幼稚得像个孩子,也不适合她。不过她大概是想弄清楚,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吗?在骑士阶级之上的中央,光彩王城内竟像这样不分是非,成天搅弄权力斗争的漩涡吗?



她应该至今为止都以相信所属单位提供的情报为前提。



恐怕根本不想相信自己过去逮捕的罪犯当中可能有无辜良善,同时也助纣为虐帮助了混进正义集团内的恶棍吧。



『但是实际上,真相是否如此也难说哪。』



牛头人边舔着玻璃杯的表面,边开口:



『就算祠堂的门偶然被打开,尼亚别洛法尼真的会因此完全释放吗?在额头贴符咒或用魔导银锁捆绑之类,正因为连当时的地方王都没能成功杀死<、、、、、、、、、、、、、、>,我觉得布下层层防护是人之常情<、、、、、、、、、、、、、、>才对啊⋯⋯』



「既然如此的话。」



『没错,明明当成没看见就好。』



红褐色猛牛男一口喝下杯中液体,抓起味道挺重的一块起司。



『⋯⋯或许那位叫汤马斯的老爷爷看到被封印的魔王,发现眼前的她和人类一样会哭会笑,才忍不住伸出手撕下符咒,松开捆绑全身的锁链吧。』



理由肯定并非如此单纯。



如果是受魔王的魅力一时冲昏头,或是想结下契约为所欲为之类的。若其中参杂着私欲或算计,尼亚别洛法尼肯定不会如此执着。



想都没想。



真的是连想都没想的自发行为。



就像虽然知道放走笼中鸟就再也不会回来,仍望着蓝天到窗边打开鸟笼门的小孩一样,那位老爷爷伸出了手。



凭自己的意识解放。



然后遭到问罪。



被判处死刑。



『既然这样,尼亚别洛法尼根本没理由顾忌嘛。』



第一王子把见底的玻璃杯底敲上吧台。



『竟会仰赖人类制造的魔导枪,实在难以想像是绝代魔王啊。对手可是可以追溯到魔法创建源头<、、、、、、>的重大存在啊。为何这位VIP大人必须仰赖渺小人类的技术,恐怕和「这玩意」有关系。』



嘴上边说,巨大无比的牛头人边轻抚腰际的枪套。如同蝴蝶翅膀的剑镡因为魔法之力淡淡发光。



没错。



不同于店内的提灯或蜡烛火,经由人工制造出的魔法光芒。



说时迟那时快。



牛男的头没有受伤,应该没有。但是,厄亚特却产生了牛头人头部溢出了浓稠黑色液体的幻觉。



『遭勇者砍出的伤,只有勇者本人才治得好。』



「⋯⋯」



『哼哼,这玩意可痛着呢。尽管伤口本身已经获得原谅而愈合,感觉还是会残留上很长一段时间。大概类似化脓的灼热刺痛感,加上力量从体内流逝的错觉呢。』



没错,充其量只是幻觉。



溢出的记号随着枪套内剑的魔法光芒一起消失。



『既然是被击败遭到封印,受了伤也不稀奇。不过,如今魔王尽管虚弱,还是在外头走动。若想恢复元气,明明该觅地静养才对。好啦,来问问聪明的厄亚特同学吧。要怎么说明这种矛盾的状况呢?』



「难不成?」



『我不晓得那位老爷爷有没有自觉,毕竟少说超过一千固年的远古时期,隔了这么久,别说人类了,恐怕连魔族那边都不记得魔王长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