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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章 败露(2 / 2)




「……百合小姐,你的身材真好…………」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她的胸部一直顶到葛蕾特的头。



百合突然慌张起来,从葛蕾特身边跳开。她平时个性明明动不动就得意忘形,然而一提到自己的身材或性方面的话题,就会突然变得很害羞。



我也需要那种羞耻心吗?



葛蕾特叹了口气。



「……没什么。我只是因为诱惑老大好几次都失败,所以变得有点神经质。」



「别这么说,你完全不需要沮丧。因为你的身材也──」



百合不自然地止住话。



视线停留在葛蕾特平坦的胸部上。



「那、那个……」



「那个?」



「………………………………………………感觉很擅长扮男装。」



「………………」



那似乎就是她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话。



大概是发觉自己踩到地雷了,百合开始劈里啪啦地说个不停。



「真、真不愧是变装专家!体态管理做得真完美!」



「…………」



「不需要束胸就能假扮男人的天才!」



「…………」



「说你平常就在扮男装也不为过!」



葛蕾特握住百合的手。



「我可以折断你的小指吗……?」



「你真的生气了?」



百合发出惨叫。



可是,重重受到伤害的人是葛蕾特。她让背部离开百合,倒向前方,呻吟著「这个充满痛苦的世界真该死」同时捶打棉被。



被狠狠直指自卑之处,让她好想哭。



不仅如此,对克劳斯说过的话也在这时掠过脑海。



(「请躺在我胸前睡觉」这种话……连我自己都觉得难堪……)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实在是太丢脸了。



要是克劳斯回说「你哪里有胸部?」,葛蕾特恐怕会咬舌自尽吧。



就在葛蕾特伤心难过时,百合拍拍她的背。



「葛蕾特,你放心。你身上也充满著迷人魅力喔。」



她用开朗的语气说。



「所以,我们要永远当好伙伴!」



尽管觉得自己受的伤比获得的疗愈更多,百合却说完就笑容满面地离开了。



在百合离去的房间里,葛蕾特深深叹息。



虽然感谢她的心意,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她的话。



(……我怎么样都不觉得自己有魅力…………)



葛蕾特把脸埋进床单,继续深陷苦闷的思绪当中。



一度消沉的心,唤醒了过去的伤痛。



──「我没办法爱你这样的女儿!」



那个诅咒迟迟不肯离去。话语反覆地在耳边回荡。



她按住头,不小心再次回想起往事了。



──「为什么你就是无法正常地笑!」



想要赶走说话声,于是用棉被把自己裹起来。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女儿!」



可是,残响却久久不肯消失。



◇◇◇



克劳斯在某间旅馆内阅读报告书。



那是向某个间谍培育学校索取来的资料,里面纪录了考试内容和葛蕾特的成绩。笔试成绩接近满分,可是一遇到实地测验,成绩就会突然一落千丈。尽管如此,只要考试内容不会与人接触,她的表现依旧优秀。



问题是卧底和交涉──与人接触的测验。她在这个项目,拿到差点不及格的成绩。



──我不喜欢男性。



虽然没有怀疑,不过看来她的话确实属实。



(男性恐惧症啊……)



她的父亲是政治家,参议院的国会议员。是中间偏左派的代表性人物,和极左派的乌维保持著宽松的合作关系。据公开资料显示,他有三个儿子和一个排行最小的女儿,而那个女儿为了养病,从十三岁起就在海外居住。



她之所以进入培育机关,是受到父亲的强烈推荐。



简单来说,她应该就是被拋弃了。



(因为政界有著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观念。人们要求女性具备美貌和落落大方的性格……一旦不符合男性社会的要求,存在价值便会持续遭到否定……那样的生活想必宛如地狱。)



葛蕾特的处境无疑十分凄惨。



「爱娘」这个代号据说是她自己取的。



多么讽刺的名称。



克劳斯撕破报告书,放在菸灰缸上。



「──但是,光凭这叠纸无法掌握她的心思。」



克劳斯把点燃的火柴放在报告书上,将其烧毁。



「总之,现在就先完成任务吧。」



做出结论,克劳斯将散乱的头发往后扎起。



「是时候开始──狩猎刺客了。」



◇◇◇



莎拉在山中小屋里喂食宠物。



由于乌维的宅邸和镇上有段距离,于是她便藏身在空著的山中小屋里。老鹰、鸽子、狗、老鼠,小屋内摆满装著那些动物的笼子,感觉就像是一间动物笼舍。



搬运、声东击西、搜查,动物的运用方式五花八门。



即使是科学技术进步的时代,还是有许多事情只有动物才办得到。



──调教。



向他人说明时,为图方便,莎拉总是这么称呼自己的能力,但她认为自己和动物之间建立起了信赖关系。



尤其和老鹰巴纳德的交情,更是从进入间谍培育机关之前便延续至今。



「好好好,小妹知道你从以前就喜欢吃猪肉啦。」



它是老饕,只有莎拉亲自特制的饲料才能满足它。



正当莎拉望著巴纳德大快朵颐时,小屋响起敲门声。



「噫!」身子顿时一颤。



是敌人来了吗?



要是有个万一,就让巴纳德保护我好了。如此心想的莎拉在它身旁举起枪,结果门后传来「是我」的熟悉说话声。



「啊,原来是老师。」



打开门,只见克劳斯站在那里。



莎拉不知道他平时究竟在哪里做些什么,不过从包包里的文件来看,似乎确实有所斩获。



莎拉将桌子移到房间中央,盯著克劳斯的资料。



相反的,她也把席薇亚偷来的资料递给克劳斯。



遭到刺客杀害的是乌维的老朋友。刺客或刺客的同伙,此时此刻恐怕就潜藏在他的周边。



「情报都收集齐全了呢,应该差不多可以确定人选是谁了。」



克劳斯「是啊」地说完,又拿出新的资料。



是疑似遭尸杀害的政治家的详细资料。



「布置成跳楼自杀是最常用的手法。由于没有使用凶器,要追踪调查十分困难。未被揭发而被当成自杀处理的暗杀案件,想必是堆积如山吧。」



「真低级的嗜好……」



「丧命的是为战后复兴尽心尽力的政治家,真是遗憾……」



克劳斯的表情蒙上一层阴影。



一旦专注于眼前的事物,就会不小心失去综观全局的视野。



不是单纯的杀人。人消失后,政治会产生变动,连带改变国家,世界样貌也将随之转变。



对帝国来说,铲除令人不愉快的政治家,让有他们当靠山的政治家当选,这样就不必掀起耗费成本的战争,照样能够逐渐支配邻国。



(这就是影子战争吗……)



莎拉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被称为尸的刺客──光是有查明的,世界各国就已经有数十人命丧其手中。不只是目标,有时尸也会杀害周边人物,以免遭人识破自己真正的意图。被逼到走投无路时也会将一般老百姓牵连进来杀害,好让自己逃命。



丝毫不具道德观、恶劣透顶的情报员。



──那就是我们现在起必须交手的敌人。



一股寒彻骨的感觉伴随著愤怒的情绪,从身体深处涌现。



「莎拉。」克劳斯对她说:「别担心,世界最强的我一定会将其制伏,你不需那么害怕。」



光凭那一句话,莎拉僵硬的身体便得以放松。



世界最强──听起来甚至有些幼稚的自负与骄傲,曾好几度拯救了她。



对胆小的莎拉而言,那无疑是她心灵上的依托。



克劳斯一副任务到此结束地点点头,转身朝房间外走去。



「那、那个!」



莎拉忍不住朝著他的背后出声。



她有件事非告诉他不可。



「虽然觉得很丢脸,不过现在小妹感觉安心多了。虽然很高兴老师愿意依靠小妹,但是说实话,还是比较希望被老师保护……」



「没什么好丢脸的。」



「那个!所以,小妹希望老师能多关心一下葛蕾特前辈。」



克劳斯一脸感到不可思议地转过身。



实际说出来之后,莎拉才明白自己究竟想表达什么。那是胆小的她才能说出口的话。



「葛蕾特前辈的行动,一定比老师以为的更需要勇气。」



「…………」



克劳斯一言不发,表情比往常更加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绪。不久,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样啊」,便离开莎拉的房间。



◇◇◇



第一次袭击的五天后──发生了第二次袭击。



席薇亚听见枪声,立刻跳起来冲到乌维的房间,结果见到窗户玻璃破了。



所幸,乌维还活著。他拿出步枪大口喘气。由于他不停朝黑夜开枪,席薇亚赶紧制止。



「第二次暗杀啊……」



看来是失败了。



从窗外狙击、暗杀,又或者是利用破掉的窗户玻璃杀伤乌维。不过,似乎是因为先前变更过家具的摆设位置,所以没能伤及床上的乌维。



──好奇怪。厉害的刺客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二度失败吗?



子弹掉落在地板上。



席薇亚捡起子弹,定睛观察。



敌人所使用的恐怕是小型手枪,口径25㎜。窗户和树的距离目测为三十公尺。以这样的距离来说,使用的手枪太小了。



莫非对方不打算取他性命?这一点实在让人想不透。



席薇亚用手帕包起子弹,收进口袋。



这时,其他居住者总算赶来。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秘书连忙确认乌维的身体状况。



「老夫差点就没命了。」



乌维重重吐气。



「白发,幸亏有你。要不是你擅自移动老夫的床,老夫说不定早就被窗户玻璃刺死了。」



席薇亚「不,这完全只是巧合啦。」地笑答。



当然,这是她精打细算下采取的行动。考虑到环绕宅邸周边的树木位置和窗户的配置,她改变家具的摆设方式,让乌维被人从外面狙击也不至于有性命之虞。



「又是那个丑恶的疤面男。」乌维从鼻子哼气。「可恶!下次老夫一定要开枪杀了他!」



「你的夜盲症状况还好吗?」



「多亏有你们的料理,现在已经大致复原了。下次那家伙再出现,就是他绝命之时。」



让他吃了两星期营养丰富的料理后,乌维的症状已获得改善。这虽然是件好事,不过还是希望他不要太出风头。



席薇亚从乌维手中夺走步枪,靠在墙壁上。



「乌维先生,你的确是很勇猛,不过,照一般的做法雇用警卫你觉得如何?」



「唔,那样好像也不坏……」



乌维交抱双臂,陷入沉思。他好像正在和自己的节约精神进行拉扯。



可是,在席薇亚看来,雇用警卫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只要能够确定对方的身家清白,请人帮忙加强戒备也不坏。



「──那样不行啦。」



反对的声音响起。



是奥莉维亚。注意到时,她已在不知不觉间站在背后。



「乌维先生,我们明明连刺客在哪里都不知道,还要多增加外人进到这个家,这样太可怕了,我反对这么做。」



她连珠炮似的说服乌维。



一边动口说个不停,一边紧紧挨到乌维身边。



「对了,乌维先生。还是说,应该解雇最近刚来的外人呢?」



席薇亚反射性地向前一步。



「你在说什么啊?刚才的袭击也是我──」



「你们几个好像不怎么害怕耶。这是为什么呢?」



奥莉维亚发出听似害怕的颤抖语气。



「就连第一次袭击你们也表现得很勇敢,莫非你们早就习惯遇上麻烦了?我问你,到底为什么?你会移动床铺真的是巧合吗?」



「……!」



「乌维先生,不如重新调查一次她们的身家吧。比方说,彻底检查她们身上的持有物……」



奥莉维亚隔著衣服紧握乌维的手臂,在近到让人以为要接吻的距离,定睛凝视著主人。



乌维也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似乎被夹在疑惑和信赖的女仆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席薇亚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假使她的身分遭人起疑,有可能会被赶出去。



奥莉维亚面露志得意满的微笑。



「我──」



「我说,奥莉维亚小姐……」



就在席薇亚准备回答的那一刻,有人从后方出言相助。



「……赤手握著玻璃很危险喔。」



是葛蕾特。



她不知何时来到了房间,一边收拾玻璃,一边用平静的目光望著奥莉维亚。



奥莉维亚沉默回望,脸上表情冷漠至极,流露出不悦的情绪。



可是,她很快就堆起笑容。



「……说得也是喔,手指都被划破了。我去清洗一下。」



语毕,奥莉维亚摊开右手。



三公分左右的玻璃碎片落在地板上。



她一脸无趣地离开乌维,准备走出寝室。



途中,她和葛蕾特擦身而过之际,两人彼此互瞪。



「…………」



「…………」



那瞬间的视线交错代表著什么?



包括席薇亚在内,其他人都不知道。席薇亚决定总之先来清扫房间。



她悄声询问葛蕾特。



「我问你,奥莉维亚小姐是什么时候握住玻璃的?」



简直就像暗器。



如果是专家,只凭玻璃碎片就能割断人的颈动脉,是足以应付紧急状况的武器。可是在此同时,即使遭人逼问手持玻璃的理由,也能顺利地蒙混过去。



──无疑是间谍的技术。



「她刚才隐藏气息站在我背后耶。如果奥莉维亚小姐有意动手,我早就──」



「席薇亚小姐。」葛蕾特以沉静的语气低语。「现在请先完成女仆的工作。」



她似乎已经明白什么了。



尽管被敦促继续演戏,席薇亚还是想确认一件事。



「我问你,老师的判断是什么?」



「……他说交给我处理。」



席薇亚瞪大双眼。



「他全权交给你决定吗?」



葛蕾特微微点头,著手清扫。



实在教人意外。席薇亚早就知道葛蕾特有时会受托斟酌处理现场状况,但没想到她竟背负了如此重任。



「…………」



悄悄望向葛蕾特的侧脸,她的表情中少了干劲。原本身体就不强健的她,看起来心神劳累。



(话说回来,那家伙现在到底在哪里啊?)



席薇亚瞪著半空中。



◇◇◇



结果,整理工作直到深夜才结束。



葛蕾特按著头,回到佣人房。头痛了起来,大概是没日没夜持续工作的关系吧。只要一放松,意识就会变得朦胧。



但尽管如此,还是不能中断警戒。



需要思考的事情堆积如山。



(……她恐怕还不会行动吧。要是现在动手,到时嫌疑加重吃亏的人是她……虽然她现在心里一定很气愤,不过应该还是会为了提防老大,不敢轻举妄动……)



葛蕾特已拜托莎拉,查出奥莉维亚的护照资料。



奥莉维亚出身东方小国。有时会向乌维请长假的她,每次休假都是去国外旅行。而她的旅行地点,恰好和疑似出自「尸」之手的暗杀地点重叠。



遭到杀害的全是政界人物。她疑似利用了乌维所掌握的情报。



(……只不过,现在还无法得知她有多少实力……我是很想观察她对于袭击事件的应对方式,慢慢地掌握情报……可是再继续这样下去……)



就快接近尾声了。



从现在起,每一步都关系著任务的成败。



──只要走错一步,同伴就会死。



「……!」



那个念头一涌现,葛蕾特顿时有种心脏被紧紧揪住的感觉。



这就是克劳斯所背负的重担。



全部自己一人完成就好──也能够理解他为何采取那种行动。



在上次的不可能任务中,他的内心也曾经纠结过好几次。葛蕾特终于能够切身体会他纠结的原因了。她从没想过,依靠同伴竟是如此令人害怕。



她睡不好。



与其睡觉,她宁可把时间用来构思计画。



她食不下咽。



要是在她悠哉用餐时事件发生了,那可怎么办才好。



脚步沉重。感觉只要一放松,整个人就会腿软瘫在地上,然后说不定就再也站不起来。



这时,地毯的皱褶让她绊了一下。



就在她快往前跌倒时,某人抱住了她。



「葛蕾特。」



是百合。



她从旁搂住葛蕾特的肩膀,眼神中流露出不安。这里是佣人房前,她大概一直在这里等葛蕾特回来吧。



「你没事吧?不管怎样,请先来我房间休息。」



「……对不起,我稍微没走稳。」葛蕾特立刻从她身边离开。「不用了,这点小事只要在床上休息一下──」



「不行,我要再帮你按摩。我要将你揉捏到全身都变得像水母一样软趴趴为止。」



百合不容分说地将葛蕾特带进自己房间。她的力气比较大,无从抵抗的葛蕾特只能被她硬推著走。



可是另一方面,一部分的她也很感激这个提议。



百合的按摩技术确实高明。撇除自卑之处会受到刺激这一点,身体的确会变得很轻松──



而这样的松懈之举足以致命。



「──你上当啦。」



「……咦?」



百合说出奇怪的话。



做出判断时,一切已经太迟了。



「抓住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百合发号施令。



嘴巴被堵住。转过头,出现在眼前的是席薇亚。她似乎是躲在门旁。急忙想要挣脱,手臂却被抓住,无法逃脱。「给我安分一点。」耳边传来这句强盗似的威胁话语。



葛蕾特就这么被推倒在床。



羞耻的惊呼从口中发出。



床旁边,莎拉早已在此待命。她跨坐在倒下的葛蕾特腿上。



右手臂被席薇亚抓住,左手臂被百合抓住。



全身彻底遭到束缚。



「……请、请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敌人必须毫不留情地盘问。」



百合严词以告后,拿出粉刷用的大刷子。



用浓密的刷毛搔葛蕾特的脖子。



「~~~~!」葛蕾特难受得扭动身躯,少女们却不解开束缚。



「不能对敌人手下留情。」



「你、你昨天不是才说要永远当好伙伴……?」



「我骗你的。」



她如此笃定地说。



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该撒的谎言。



见到葛蕾特恨恨地看著自己,百合将手伸向葛蕾特的裙子。



说了一句「找到了!」便扯下某样东西,拿给葛蕾特看。



那是熟悉的钮扣型机器。



「窃听器……?」



「呵呵!你要是以为我永远都是受骗的那一方,就大错特错啦。」



和安装在宅邸内的窃听器一模一样。



一定是她昨晚按摩时乘机装上去的。换句话说,葛蕾特的一举一动随时都被泄露出去。



百合得意洋洋地笑道。



「那个疤面男──其实是葛蕾特你假扮的吧?」



听了她的话,席薇亚和莎拉两人「「咦?」」一脸意外地瞪大眼睛。她们似乎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动手袭击。



葛蕾特也同样意外。



她早料到事情迟早会败露,但没想到第一个发现的人竟是百合。



她本来打算沉默以对,结果百合又用毛刷抚过脖子,让她「~~唔!」难受地扭动。



不是盘问,而是拷问。



葛蕾特叹了口气。



「……我投降了……没错,犯人就是我唔唔~~~~!」



正打算坦承时,又被搔痒了。



「这个好好玩喔。」百合盯著毛刷,一脸感动地这么说。「所以──你为什么要变装成那副模样?」



「……我刚才正要说就受到打扰了。」



「因为你的反应太可爱,害我一时忍不住。」



百合乾脆地坦言。



所幸,她欺骗同伴的犯罪念头已经消失了。



「我冒充刺客,藉机观察女仆和警卫的反应……藉此让受过特殊训练的人现形……」



没错,对乌维和奥莉维亚开枪的人是葛蕾特。



枪声一响,凡是受过训练的间谍一定会摆出架式。即使演出害怕的样子,依旧会躲起来不让自己成为目标。葛蕾特就是在寻找有没有那样的人物。



这恰好与乌维之前执行的手法一致。只不过,他的做法实在太过唐突,即使是受过训练的间谍还是会吓到腿软。



百合一副早就察知一切似的微笑。



「你差不多该告诉我们这件任务的全貌了吧?」



「……不,这是我的责任。」



「葛蕾特,你真的很厉害。我们到头来还是不敢说『想分担老大身上的负担』这种话。」



她紧握住葛蕾特的手。



「但是,如果是这句话我就敢说──我想要分担葛蕾特你身上的负担。」



葛蕾特凝视著那双温柔的眼眸,终于明白为什么百合会识破变装了。



一定是因为她一直以队长的身分,关心著同伴心中的苦恼。



又或者是相反。



是因为看似奔放的她其实有著一颗替同伴著想的心,才会被指定为队长。



听了百合的话,席薇亚接著说「就是啊」,莎拉也「没错!」地点头附和。她们也都对葛蕾特投以温柔的目光。



眼头发热。



原来即使遇不到愿意爱自己的男性,身边还是有这么多关心自己的同伴啊。



嘴巴自然而然地动起来。



「各位,请听我说。目标的尸是──」



话还没说完,葛蕾特的耳朵就清楚听见了。



「你们几个果然是情报员。」



不带感情的说话声。



彻底无声无息。那无疑是她经过磨练的──刺客技能。



好比心脏被直接揪住般感到恶心。



「算了,这次就干得轰轰烈烈的吧。」



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佣人房的房门。



从门缝中隐约现身的是奥莉维亚。



她悄悄地将某样东西扔入房内。



──手榴弹。



「去窗户!」葛蕾特大喊。



最先动起来的人是席薇亚。



她抓著莎拉的颈子,朝百合的屁股一踢,将同伴送往唯一的出口。获得释放的葛蕾特也紧跟在后。



席薇亚一脚踹飞窗户,所有人集体从窗户逃脱。



藏身在建筑墙边的同时,炸弹爆炸了。



猛烈火势从窗户喷发,玻璃和家具的碎片也同时从窗户飞出来。葛蕾特用情急之下抓在手里的床单,覆盖同伴的身体。也幸好因为离窗户够远,才能免于直接受害。



「再一发。」



可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手榴弹再次从头顶上方落下。



大概是早就预测到少女们会逃往何处吧。葛蕾特努力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任何办法避开那团爆炸波。



就在炸弹炸裂的前一刻,一道影子掠过头顶。



是老鹰。



名叫巴纳德的老鹰突然现身,用它的钩爪灵活地抓起手榴弹,运向空中,然后在远离主人莎拉的地方放开炸弹──但是却晚了一步。



手榴弹在老鹰身旁爆炸。



「────!」



莎拉发出不成声的惨叫。



飞溅的鲜血黏在葛蕾特脸上。



散落的老鹰羽毛在空中飞舞。



啪的一声,面目全非的老鹰坠落在地。



「巴纳德先生……?」



莎拉的语气茫然。



奥莉维亚没有追击。她似乎已经逃走了。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早开始行动。



「老──」百合放声吶喊。「老师在哪里?得马上呼叫他才行!」



葛蕾特能够深切体会她的心情。



别再啰嗦些什么。若是有他的力量,应该就不会产生这样的牺牲。



「……他不在…………」



可是,状况太惨烈了。



「咦……?」



「……老大现在不会来这里……」



必须说出来才行。说出这件任务的真相。



说出他怀著悲痛心情做出的决定──



「……这场战斗,只能靠我们自己打赢……」



席薇亚、百合和莎拉表情冻结。



葛蕾特作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这种时候说出之前没能坦白的秘密。



──世界最强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