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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章 静寂的旋律(2 / 2)




光是这样就增加了压力。



明明应该很寂静才对,警钟却在两人的脑海里疯狂地响个不停。



莱拉和辉夜脸上随着汗水渗出的,是前所未有的焦躁。



「辉夜……我们快逃……。谁要和这种怪物、打啊……!!」



「……没用的。背对着她就会死去。移开视线就会被杀。站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这种存在」



提出立即撤退的是莱拉。



而辉夜则更早死心。



明白状况,拿起武器,下定决心。



「看来你们之中有懂得战场礼仪的人呢。虽然无法抑制我的『失望』,但看来没有慨叹的必要了」



缓缓地。



和过于静寂的声音与举止相反,她充满肢体的『魔力』实在太过凶恶了。



仅仅是停下脚步,保持距离伫立,莱拉她们心跳的冲击就会加倍。



「不巧的是,我手上没有葬歌的乐谱。只有吹响让你们血肉模糊的悲号,请你们也不要发出叹息啊」



Lv.7的超越者略带忧伤,平淡地宣布了『死刑宣告(那个)』。



「毕竟没有什么比小姑娘的临终惨叫,更为刺耳了」



空间嘎吱作响。



这不是错觉。



超越人智的魔力卷起旋涡,令大气发出悲鸣,预告即将『开炮』。



仿佛眼前有头张开下巴的巨龙一样,慌乱的莱拉狂吠道。



「混账玩意! 要逃了啊? 我们要逃了哦!? 我就算意气用事也要逃跑,辉夜!!」



「只能在战斗中趁机逃走了…! 还想多活会儿的话就来帮忙,莱拉!」



辉夜带着即将进入死地的胆魄,拼命调整颤抖的四肢,冲了出去。



「消失吧,噪音们」



然而。



全都是徒劳。



静寂的旋律宣告的,是一个词。



「【福音(Gospel)】」



伴随这一个词,一切都结束了。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吹飞了。



辉夜简直像遭到巨人的大拳殴打,腹部和肩膀凹陷,血自嘴里流出,以决堤之势砸到建筑物的残骸上。



对于这『不可视的一击』,或许是出于弱者(老鼠)的本能,在必杀被放出之前就向正侧面跳跃了的莱拉──眼睛瞪大到极限。



虽然从射线上躲开,但冲击的余波还是横扫到了她娇小的身体。



屈服于冲击的压力而扬起的无数瓦砾,充满龟裂痕迹的地面。辉夜手中的刀非但没有折断,反而化作银色的飞沫散落一地。



在祝福的钟声中不会听到的轰鸣声响起之后,残留这里的就是声音消失的世界。



站着的只有阿尔霏亚一人。



「一击……!!」



亲眼目睹这一光景的维特,脸上的小丑面具剥落下来。



刺耳的静寂贯穿鼓膜,哑口无言的他,冷汗伴随战栗自脸颊划过。



「强过头了。……难怪女神(赫拉)会被望而生畏」



瞠目结舌的厄瑞玻斯慢条斯理地说道。



嘴角隐约浮现的微笑,意味着小小的兴奋和无可挑剔的赞赏。



「嘎、啊…………!?」



想把满是灰尘的身体从地面上拽起来的莱拉,屏住了呼吸。



啪嗒啪嗒流下的血滴。



脸上滑落的红色颗粒在地面上形成了许多斑点。



不仅如此。



自己的视野,所见之处皆染上赤红。



「别开玩笑了,我明明,避开被直接击中了啊……!?」



耳鼻、以及眼。



就像被死神的病魔侵袭,脸上的每一个洞都在流下鲜血。



(整个视野都在嗡嗡响个不停……! 好恶心,平衡感都被破坏了!)



颤抖的手撑着的地面,就像混杂在一起的颜料一样扭曲。



强忍着恶心的莱拉,用上所剩无几的力气,抬起头来。



「刚才的冲击波,不是飓风也不是闪光…………你的魔法、是『声音』吗!?」



在过于强大的暴力面前,哪怕心灵折损也没有逃避理解状况的莱拉思考出来的答案,是『音之爆圧』。



沐浴在小人族的战栗中的阿尔霏亚悠然地伫立回答。



「你们没从洛基和芙蕾雅的眷族那里听说吗? 我的魔法只不过是用『声音』的巨响来痛殴敌人罢了」



她摇晃着灰色长发,毫无波动地说道。



「不能一口气燃烧殆尽,也没法将敌人冻住封死。我的魔法只能将对手变成丑陋的肉块而已」



不可见的无色炮击。



纯粹的轰鸣声会形成冲击之墙,击溃敌人,从射线中逃出来的人也会因为炽烈的余音而昏倒。



最为可怕的是,这些不讲理的伤害全都靠『一个词』即可产生。



(光靠余波就能屠戮上级冒险者的威力,而且还是超短文咏唱! 发动速度很快,射程也很长! 用魔法对抗会令我方毫无胜算的怪物……!)



从Lv.7庞大的『魔力』中释放出来的那一击,超越了普通的射击──这正是真正的『蹂躏』。



超越被誉为都市最强魔导士的里维莉亚・利乌斯・阿尔弗的【赫拉眷族】的『才祸的怪物』,令莱拉绝望地眯细眼睛。



「在此之上,还能进行近身战……!?这不是无敌吗,可恶……!」



辉夜的一太刀也被轻松搞定的事实让莱拉直到最后都在颤抖,用尽力气。



在碎石上颤抖的手臂断线,这次终于倒下。



「所向披靡、凄绝强大、毫无慈悲。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赞美啊。不过,这样的话根本不是『蹂躏』,该说是『秒杀』比较正确呢」



厄瑞玻斯面带笑容,评价这是场根本毫无看点的一瞬间的『侵略』。



连神明都要承认,隔绝的力量差距真的是无比空虚。



「要是想看蹂躏,就自己准备好相应的演员。……而且,这场戏尚未落幕」



完全没有看向他的阿尔霏亚如此回答,闭着眼睛,转移了说话的方向。



「真擅长假装尸体啊,小人族。这是在垃圾堆中存活下来的老鼠的智慧吗?」



「……!」



莱拉伸出的一只手微微颤抖。



呼吸也完全停止的小人族少女,对连伪装昏倒都行不通的怪物发出咋舌声。



「能力值大概是Lv.2吗。虽说手下留情了,真亏你能躲过致命一击呢。净靠权宜之计而且胆小……和自称『勇者』的小鬼截然相反呢」



阿尔霏亚奏响安静的脚步声,慢慢走到莱拉身边。



用自己的影子覆盖住痉挛着、浑身是血地抬头看过来的少女。



「查尔多大概会中意你这样的家伙。但我讨厌麻烦。沉睡吧──」



『魔力』在女人手上收束。



称为断头台都实在过于强大的音之铁锤毫不留情地炸裂──



「──我、啊……。很矮小、还不可靠……所以才什么都、愿意干……」



在那之前。



莱拉的嘴唇,真的只是微微地上扬。



「什么?」



「我会去装死,也会制作炸弹什么的……。为了不拖同伴(眷族)的后退,我也是吃过很多苦头的……」



阿尔霏亚的细眉弯成讶异的形状。



莱拉在那时,确实在暗自窃笑。



「所以……尽管我、真的完全不想干……但『诱饵』啥的、也会好好担任的啊」



「──」



表情自灰发魔女脸上消失。



面对俯视自己的Lv.7的怪物,Lv.2的小人族高声吠叫道。



「就是说啊──擅长装样子的、可不止有我一个人啊!!」



阿尔霏亚迅速进行应对。



然而,就算这样。



在莱拉吸引她注意达到极限的情况下,从背后逼近的『影』,还是稍快一点。



「居合之太刀────『双叶』」



身穿红色和服的辉夜双刃翻飞,宛如浑身沾满鲜血的鬼。



挥过的是和技巧名同铭的《小太刀・双叶》。



由两把小太刀构成的无数银闪一划过,阿尔霏亚就只用一步,退到了斩击结界之外。



「就算刀连同全身的骨头都一起碎掉了……但还藏有武器吗」



「哈、哈……!!别理所当然地躲开啊,怪物!」



阿尔霏亚若无其事地干脆躲过了辉夜发誓必杀的奇袭,满身疮痍的辉夜则连同血滴一起,恶狠狠地说道。



「不过──」



尽管如此,少女还是将染了血妆的鲜红嘴唇撕裂成『笑容』的形状。



「我斩到你了,Lv.7……!」



她露出狰狞的笑容,看向女人的左臂。



阿尔霏亚缓慢地抬起手臂,那里有一道砍伤礼服袖子,也留在雪白肌肤上的割伤。



「即便仅仅不过是擦伤,也确实砍到了! 我的一刀让你流血了!!」



正如辉夜所说,阿尔霏亚默默看着的伤口,只是微微渗了血的程度。



然而,似乎正是这道『伤痕』才值得欢呼胜利一般,少女尽情地呐喊道。



「你很强,强到人智远远无法企及! 完全可以说是最强! 但,不是无敌的!」



「…………」



「毕竟连你嘴上不值一提的小姑娘这样的存在、都能伤到你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活该!」



少女大笑不止。



这是竭尽全力的虚张声势。



而且还是辉夜她们展示的唯一的『胜算』。



是敌人绝非不死魔物,而是可以打倒的存在的『证明』。



「──噪音结束了? 那就消失吧」



面对这些,阿尔霏亚依然面不改色。



毫不留情地对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辉夜伸出手臂。



「不,休想。──吃这一招!」



但是,就像要阻止她一样,向阿尔霏亚的死角移动的莱拉,分散地扔出好几个球体。



立刻引起了『爆炎』的连锁反应。



面对吹散瓦砾卷起沙尘的暴风,阿尔霏亚迅速翻身避开。



吞噬了辉夜、以及莱拉的烟尘逐渐散去……在那里两人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仅有冷风飞舞。



「魔道具……不,手工制造的『炸裂弹』」



「一方担任诱饵,另一方也争取撤退所需的时间。真是不错的协作。彻底让她们逃掉了」



维特感到有些惊讶的同时,厄瑞玻斯却坦率地称赞了她们。



无需协商即可互相弥补对方的动作,少女们就这样从Lv.7的阿尔霏亚面前逃走了。



「不过,她们两人都身受重伤。去追的话马上就能追上。需要我去吗?」



维特走到刚才少女们站过的地方,敏锐地发现了掩盖不了的『血迹』。红色的斑点可以化作脚印,毫不费力地告知她们的所在吧。



维特回头问道,阿尔霏亚用依然闭着的眼睛,望了一会自己的一只手臂。



「……不。放她们一马吧」



「这样好吗? 『噪音』搞不好会再来扰乱你的清净哦?」



对于魔女的心血来潮,男人就像住在宫中的占卜师一样,投以愉快的笑容。



「好久没有见过自身的『伤口』了。看来我不知不觉,就和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神(赫拉)一样,自以为是傲慢的女王了」



女人就连在这种时候也很寂静。



心中没有丁点激烈浪花,淡然接受事实,下赐手腕上划过的红色水滴的『代价』。



「就作为……让我回想起傲慢有多么愚蠢的奖励吧。小姑娘们」



「……莱、拉……」



声音的碎片似乎马上就会消失,散落下来。



辉夜在莱拉耳边,说出了这句愤怒火焰包裹的话语。



「我要去、杀了那个女人……!」



「我才不干……对手可是Lv.7啊」



虽然满身疮痍到只靠一个人站都站不起来的地步,少女却充满了愤怒和杀意。和瞪大眼睛,对着已经不在此地的对象凶狠放话的辉夜一样破破烂烂的莱拉,奄奄一息地反驳道。



「再说怎么可以让我这种小矮子、背着你啊……!」



辉夜被莱拉搬运着。



身高只有其他种族的孩子那么高的小人族背负着人类少女的画面,已经超越了滑稽,更显悲哀。双腿发出摩擦地面的声音,壮观地被拖曳着。连膝盖都数次擦过地面。



只靠【能力值】而强行搬运辉夜的莱拉,流下了混杂鲜血的大滴汗水。



「还有,你准备怎么赢过她啊……!」



「拉帮结派,痛揍她一顿……!」



「那、可是你最讨厌的恶党的思维方式哦……?」



她用不耐烦的声音指摘满脸是血,面容形似极东般若的少女。



辉夜向垂下的手注入力量。



「那就,换你来想解决方法……陷害敌人的狡猾计策,是你擅长的领域吧……!」



辉夜颤抖的手指不断地抓紧自己的小小侧腹,让莱拉皱起眉头,放弃多说什么。



火种已经点燃。



已经不可能说服她了。



最重要的是,必须要有人对那个『怪物』做点什么,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实。



「肯定也需要那个大蠢货妖精……! 要是不能聚集起包含团长在内的所有人的话,我们就毫无胜算……!」



「你说的确实对……! 不过,敌人的目标也是莉昂。我们必须要赶紧回到早く阿莉泽她们身边,告诉她们才行……!」



像是在挑战险峻山岳一样,差点过度呼吸的莱拉,咬紧牙关重新抱起辉夜。



对于完全没有追兵出现一事,正确地理解到『被放过了』,和辉夜一起被屈辱灼烧的莱拉,用尽力气继续前进。



完全顾不上的汗水再次顺着少女的下巴滑落。



「千万别起了奇怪的正义感啊,莉昂……! 可别听到动静,就跑来这边啊……!」



挂念妖精的小人族的祈祷,并没有传达到。



「刚才的爆炸是……?」



都市西北区。



巧合地身在此地的琉独自停住脚步。



仿佛被吸引了一般,她向着扬起淡淡沙尘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