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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1 / 2)





  谢惭英犹豫了一瞬,双手接过,颤抖着声音说道:多多谢。

  肩头血流不止,身体失血过后被寒风一吹,抑制不住地一阵阵打寒颤。白衣人没有说话,只伸出双臂。

  谢惭英抱着剑有些疑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要抱自己。但他并不再靠近,而是等待谢惭英主动靠上去。

  他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亦不知道他要带着自己去向哪里,但这一刻,谢惭英莫名觉得安心。他一手抱住剑,一手伸出去搂住了白衣人的脖子。

  白衣人双臂一收,轻松将他横抱起来,往林子外走出几丈远,飞身上了等候在那里的白马。

  谢惭英蜷在白衣人怀里,被他用斗篷整个裹住,隔绝了寒风,身子的战栗终于渐渐止息,恢复了知觉。

  白衣人的手臂粗壮,布满肌肉,有些坚硬,但很温暖。谢惭英忍不住朝他贴近两分,他一只手臂便收得更紧,将谢惭英紧紧抱住。

  耳边的胸膛里传出一阵平缓有力的心跳声,谢惭英抬头,只能看见白衣人刚毅的下颌线条和凸出的喉结,下巴上似乎还有些青色的胡茬。

  他伸出一只手,揪住了白衣人的一只衣袖。马儿转身朝南边驰去,谢惭英目光越过白衣人肩头,投向那团火光。

  火光慢慢暗了下去,大雪正在迅速覆盖住雪地上的尸体。在那黑漆漆的重重山峦后面,山峰的轮廓隐隐显现出来,一缕曙光从山后透出,照亮了漫天飞雪。

  从昏睡中醒来,肩头的痛楚减去不少,感觉自己躺在温暖软和的被子里,耳边有炭火燃烧的声响。

  还未睁开眼,一个老人的声音便响起:拂衣,小家伙醒了。

  谢惭英睁开眼睛,第一眼认出了那带着青色胡茬的下巴,紧接着看清楚了床边那人的样貌。

  看起来二十来岁,五官线条坚硬,俊眉星目,鼻梁高挺,但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在雪地里转瞬间杀死十数人时的满身冷冽不一样。

  再看旁边的老人,干干瘦瘦,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色棉布长袍,头上稀稀疏疏的花白头发挽成一个小髻,插了一支木簪子,歪歪斜斜的像是随时要掉下来。

  不过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一双迸射.精光的眼睛,盯着人看时,要是要把人整个看穿似的。

  醒了?伤口还痛吗?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那人张口问道,是温柔和煦的语气。

  谢惭英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没有答话。

  怕是吓着了,让他歇歇吧,把厨房的粥端来,好歹吃一些,身子才能恢复。老人在一旁拨弄着炭火。

  是。白衣人应了一声,起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又托着一个小碗进来,米饭和肉的香气顿时钻进谢惭英鼻子里,他躲在被子里咽了咽口水。

  白衣人仍旧坐回床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道:起来吃点东西吧。

  谢惭英这才以手撑床坐起来,靠在枕头上。白衣人已经舀了一勺粥喂过来,道:温的,现在吃正好。

  谢惭英张口吃下,目光紧紧盯着他不动。

  就这么默默吃完一碗粥,白衣人拿帕子替他擦了擦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惭英看着他,仍不说话。

  白衣人与老人对望一眼,道:我叫宁拂衣,你呢?

  谢惭英垂下眼睛,忽然感觉怀中空空的,急忙四处搜寻。

  宁拂衣把剑和玉佩递过来,道:找这个?

  谢惭英一把抓过来抱在怀里,似乎只有这个能让他安心。

  你放心,你在这里很安全,没有人能伤害你。宁拂衣伸手想去摸摸他的头,被他微微偏头避开。

  让他再睡会儿吧,天快亮了,拂衣你也回去眯会儿。老人站起来,率先走出屋子。

  宁拂衣起身要走,谢惭英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声音低低地道:谢惭英,我叫谢惭英。

  宁拂衣愣了愣,笑道:知道了,是个好名字。

  谢惭英没有松手,手上力度反而大了几分。宁拂衣微微叹了口气,坐回床边,道:我不走,你睡吧。

  第二天谢惭英再次醒来时,床边已经没了宁拂衣的身影,手里空荡荡的。

  下床打开门,老人刚好端着早饭走过来。

  醒了?这就能下床了,看来恢复得不错。老人把谢惭英往屋子里推。

  谢惭英侧身让他进去,自己仍站在门口张望。

  老人笑了一声,道:不用找,他下山去了。

  谢惭英回头看着老人,不说话。

  老人摇摇头,道:过两天就回来,过来吃饭。

  谢惭英走过去坐下,端起饭碗埋头吃饭。

  老人无奈地看着他,道:他不回来,你就不打算开口说话吗?

  谢惭英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又垂下目光,吃饭。

  老人很是不平,道:我是他师父,你知道吗?

  那意思他听我的话,你听他的话,那就更得听我的话。

  谢惭英停下动作,想了想,瞥见桌上陶碗里两只鸡腿,便挑了大一些的夹起来放进老人碗里。

  老人:

  无话可说。

  肩上的伤愈合得很快,老人也鼓励谢惭英多下床活动活动。他便出门,打量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

  这里位于山南的半山腰上,凹陷进去的一片山体让这里成为了一片天然的避风港。靠着山壁是一排木屋,左边搭了个露天灶房。

  一条石板小路弯弯曲曲通往山下,随后折而向北,隐没在两座山峰之间。

  用篱笆圈出的一个小院子里长着一株腊梅,星星点点开了几朵花,剩下的花骨朵被埋在积雪里。

  树下一个石桌,几个石凳,也都被雪盖着。

  之后的两天,每每吃完饭后,谢惭英都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望着那条下山的小路发呆。

  老人也不管他,只在天色渐晚时替他披上一件衣服。

  终于在第四天的傍晚,山峰之间转出一匹白马,马上的人身穿白衣,带着斗笠,是谢惭英第一次见到的样子。

  他猛地站起身来,走到路口,看着那人骑马上山来,走到一半的时候把马栓在了半路的一个简陋马棚里。

  待宁拂衣走到院门口,看见谢惭英,眼里便有了淡淡的笑意,道:在等我么?

  谢惭英没有说话,伸手轻轻捉住了他长袖的一角。

  宁拂衣把那只手握在手中,宽大的手掌十分温暖,带你去个地方。

  谢惭英被他牵着慢慢往山下走,到得山脚下后转而向西行,走了一炷香时间,来到一条小溪旁,溪水边缘结了冰,透明的冰块参差不齐往溪流中央伸出,露出中间窄窄一条水流。

  潺潺的水声在山谷中回响,沿溪而上到了一处断崖下,崖上长着一株松柏,松柏遮盖的树荫下,有一座小小的坟茔,坟前一块木制墓碑上空无一字。

  宁拂衣拉他走到坟茔旁坐下,解了身上的一个大包袱,揭开之后,里面是三只瓦罐。

  谢惭英疑惑地望向他。

  宁拂衣神色庄重,小心翼翼地把瓦罐取出来,道:宅子已经被烧没了,人也烧没了,我分不清谁是谁,只好都带了回来。

  谢惭英急促地哽咽了一声,又迅速地压了下去,眼眶通红,泪水在里面打转,但始终不曾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