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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 即使再难看(2 / 2)




眼白漆黑,鲜红的虹膜及黑色瞳孔的分界线闪着金色光芒。



灾厄之眼。



或者可以称为,毁灭之眼。



他也曾拥有妖人的别名而令人畏惧。



但是,他现在应该是被这么称呼的。



魔人。



「你找到了吧?」



那家伙扬起嘴角。



「你真是太捧了,立于大量死亡之人呀。你知道吗?我从以前开始就一直非常喜欢你喔。」



「令人困扰。」



的确没有改变,令人厌恶的笑法。



令人作恶。



「我并不打算奉陪你们的计划,对见到你们那污秽的脸,我也敬谢不敏。」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什么……?」



「你为什么要回来这个艾尔甸,这个由古德创造的都市呢?明明这个城市也是你的墓碑。是打算来扫自己的墓吗?若是想彻底跟我们划清界线,又为什么要回来?」



一时间无法回答,并不是没有类似理由的事物。但要说绝对是因为这个,仅仅为了这个才来到这里的,恐怕也并非如此。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失去一切,为了寻找某种事物而流浪,在半路上稍微休息的地方之一,只是打算稍微让羽翼休息罢了。没有那么做,是因为我果然被某些什么给束缚了吗?将许多人聚集起来的,转动的命运之轮之中,也有我的存在吗?



「只要我不在了你们就不会行动,那我或许会这么做。」



「你希望停滞吗?」



「让我停滞的人不就是你们吗?」



「这是不同立场的话题,你应该从更高的角度来看事物并加以陈述。」



「你是说自己身在高处吗?」



「高低并不是指阶级的差异,只是不同而已。」



「既然这样,我也跟你们不同,别把我跟你们相提并论。」



「那可不行。」



魔人缓缓地从碎裂的窗户走进客厅。



「只要你还像这样活着,我们就需要你。」



「我家禁止穿鞋子踏进来。」



「真是失礼了。」



听见含糊不清的声音,并不是魔人发出来的。不,正确的说,应该说并非从魔人之口发出的声音才对。恐怕是在咏唱咒语。魔人的身体微微浮起,是魔术吗?魔人「咕」地从喉头发出声音,那是在笑吗?



「我有个方便的朋友呢,真是帮了我大忙。」



「朋友?」



「如你所知,很遗憾地,我不太能使用魔术,因为我没有才能。你也是一样的,相信你一定能够了解,像我们这样的人们必须费尽千方百计才行呢。」



「据我所知,你会称之为朋友的人类只有一个人。」



「据我所知,也只有一个人。」



「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只是选择了比吞噬神简单许多的道路罢了。」



魔人坐在沙发的椅背上,翘起脚来。



那家伙就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内。



话虽如此,并不认为自己杀得掉他。



「——现在的你实在是惨不忍睹。发生了什么事吗?是什么改变了你呢?你原本待在何处,是怎么回来的呢?我很感兴趣,相当感兴趣。」



「我没有回答你的义务。」



「我们是老交情吧?」



「你记错了吧?还是搞错话语的意思了呢?我知道你,虽然知道,但仅此而已。」



「你总是这样,总是不和任何人亲近,总是独自一人。虽然我说人是不会改变的,但你真的改变了许多。」



「你想说什么?」



「公会ZOO,吗?」



当这个词汇从魔人的口中说出的瞬间,身体擅自动了起来,左手抓住魔人的衣襟,但紧握的右拳没有朝他的脸上揍下,因为知道即使这么做也是没用的。并不是以脑子理解的,而是以身体感觉的。惨不忍睹,吗?确实如此。我只是靠那把剑和铠甲的性能来协助自己,现在的我无力得令人愕然。这不是很讽刺吗?无论是天、地、恶魔或是神,只要胆敢挡住我的去路,无论是谁我都会将其粉碎。只要是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手。我原本以为没有任何事是不可能的。桀骛不驯。或许的确是如此,但事实上,让人害怕、受人嫌恶、或是令人畏惧、被人奉承、曾经拥有会令别人这么反应的力量的当时自己,并没有想要守护或应该守护的事物。直到失去那份力量的今天,才终于找到。也因此感到焦急、烦躁、懊恼得不得了。



「不准再说出那个名字。」



「我知道惹你生气是很恐怖的,不过——」



他的手抓住魔人的手,并不是冰凉之类的,而是像冰一样的手。



「反应也用不着那么激烈吧?别当真呀,并没有那种价值。对我来说是如此,对你也是。这种事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闭嘴。」



「就尽情地享乐吧。」



「你也是一样的,和SIX没有两样。」



「我可不想被和那个垃圾虫相提并论。」



「给我消失。」



「如果要这么说,能不能请你放开手呢?」



虽然很想说就如你所愿放开,但正确的说,自己的手能平安无事反而应该感谢也说不定。赤手空拳的我如此渺小吗?虽然是早已知道的事,但再次切身感受到自己的无力,也只能笑而已。



「你是来做什么的?」



「打招呼呀,很久不见了吧。而且,我有事必须传达给你知道。」



「什么事?」



「监视体制已经完成了。」



魔人从沙发椅背上轻轻飘起。



「万事具备了,无论发生什么状况都能够应对,这也是托你的福。」



「……何必特地来说那种事……」



「因为我想基本上还是要告诉你,你也不能说完全无关吧。」



虽然想咂嘴,但连那个力气也没了。到头来,我还是逃不掉吗?追根究柢,我真的有打算要逃跑吗?总会有办法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假使当时是这么想的,真是无可救药的肤浅。想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进行准备的家伙对抗,该做些什么才好呢?应该怎么做呢?我有任何计策吗?当我在采取某个对策时,他们会不会预料到甚至将我包围、将我逼上绝境呢?假如是这样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好?



魔人在半空中走着,走出窗外。



不能说完全无关。



正是如此。



比起完美的虚伪,真实反更深深地刺入胸膛。



「啊,还有一点。这是警告。」



魔人转过身来,嘴角扬起。



「可别计划打扰我的乐趣喔。说到底——」



深深地,意外地,深。



「凭现在的你也办不到。」



严酷的事实深深刺入胸中,几乎抵达心脏,没有那么简单能够拔除。



魔人宛如溶入夜晚的黑暗之中,无声无息地消失。



虽然不晓得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企图,但反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别涉入、别扯上关系,说到底,真的是警告的意思吗?为什么非得接受不可?关我什么事?虽然这么想,但却振奋不起来。不仅如此,甚至站起来就会感到晕眩。啾走近,想帮忙支撑身体,总算勉强站稳,它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真是狼狈。



缓缓吐出气,喉咙及口中格外的热。



虽然想认为是因为十二巡月的风从破碎的窗户吹了进来的缘故,但发冷、头痛及关节酸痛的理由,显而易见地是因为感冒的缘故。



「那个混帐……」



即使抽了抽鼻子,俯视着玻璃碎片,但就连一句充满气势的咒骂话语都想不出来。



「以为是谁要负责打扫呀?」



「啾。」



「……不,我也会帮忙,再怎么说也不能全部都推给你来做。」



「咕,啾。」



啾一边摇头,一边拍拍胸膛,它指向客厅的出口,示意「你赶快给我去睡觉」。见到它那值得依赖的模样,「是吗?」下意识点点头。看来自己病得似乎相当严重。真的,实在是,太过狼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