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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bulastory 纯情篇(1 / 2)



1



一脚踹破这扇彷佛一碰到便会沾上污垢、甚至是排泄物的,略为——不,应该说是极为肮脏的门,一股令人极度不快的恶臭便灌进鼻腔。



走进一看,除了约莫十张的吧台座位,还有五组一般座位。妖艳的女子们正拿自己做生意用的身子贴着那些游手好闲的色鬼们,一起喝着难喝至极的酒。



这是间令人不爽的酒店。对于不喝酒的凯伊而言,每间酒店都比呕吐物还不如。而这间「无聊小子」则是当中最差劲透顶的那种。规模并不像蓑衣虫的巢那么小,但感觉起来会比实际面积来得狭窄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太肮脏了吧。这间店跟「清洁」这个词可说是万年绝缘,就连散落一地的酒瓶、酒杯碎片都没人清扫。甚至还有人渣慵懒地瘫在店内一隅。



瘫卧的男人也好,接客的女人也罢,全都是垃圾。



从大型垃圾到灰尘,这间店可说是网罗了各种尺寸的垃圾。



这些人在第九区「库拉纳德欢乐街」的角落举办垃圾博览会,究竟想做什么?这么想向世人炫耀自己是垃圾吗?话说回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又为何得像该死的SmC走狗一样听命做事?



好臭,满腔怒火。鲜血涌上头部,彷佛开始头晕目眩。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混账!



「全都不准动!」



凯伊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罗伊耶鲁‧卡尔重装铠甲,加上相同色调的ALV圆盾及晨星锤,全副武装。穿着如此骇人的危险人物突然闯入,使得无聊小子内的垃圾们一齐用身为废物的态度、十分垃圾、紧张地显露出戒心。当中最先走近凯伊的,是原本在入口旁狂饮着劣质威士忌、某个理了小光头的垃圾。



「叫我们不准动……你知道这里是哪里——痛!」



小光头话说到一半就不得不中断了。



因为凯伊以圆盾痛扁了他的脸。



或许是害怕,又或者是头晕,当小光头后退时,凯伊用右脚跟狠狠地跺在他的左脚掌上。



「我不是说不准动吗?」



「——咿咿咿咿……!」



「听着,我再说一次,不准动。听见没?」



「呜、呜、呜!」



小光头胀红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住点头。



无聊小子内回归一片寂静。



大部分的垃圾全都一脸呆滞。然而当中也不乏几个用防备的眼神打量着凯伊的人。



其中之一正坐在吧台最深处的座椅上喝着酒。那是个下颚颇长,染了一头蓝发且编成辫子的男人。另一个则坐在最内侧的座位,左拥右抱着女子,高大、短颈、额头上还刺着三条线的男人。此外,在第二个人附近的,则是蜷缩着身子坐在沙发上,瞇瞇眼,长相令人感到烦躁的男子。根据身体特征及事先得到的情报判断,长下颚的叫贝兹,短脖子的是戈兹,瞇瞇眼的则是赛兹吧。



HP。



说起亡国爱国者党公会的狄波雅兄弟,在这一带似乎还算是有头有脸。



其实,头也好、脸也好、肚子也好、脚掌也好,垃圾终究只是垃圾。凯伊才管不了那么多。重点是狄波雅兄弟究竟有多耐打。



凯伊非常喜欢战斗。



在恶魔与人类的混血「鬼人」们所居住的山谷中长大,直到少女时期为止都是拳击奴隶的凯伊。自幼便已了解何谓破坏敌人的快感。



当时的她,别说是血肉至亲的存在,连自己的年龄都不晓得,甚至也没有名字,只是一只知道碎肉、断骨快感及同类相残的野兽罢了。



之后,她也只学会了如何像个人类一样与「上级」交际,或者该说是被强迫学习的吧。总之,她的本性似乎并没有改变。直到现在凯伊仍然很清楚,每当自己感到烦躁、脑子轰轰作响时,最能让自己静下心的特效药是什么。



血。



而且,还得是得来不易的血。



从顽强的敌人身上倾泻、喷溅的鲜血,比什么都更能使凯伊镇静下来。



一脸阴郁,长下颚的贝兹‧狄波雅、肌肉纠结,短颈的戈兹‧狄波雅、瘦骨嶙峋,驼背且瞇}瞇眼的赛兹‧狄波雅,这些人是否强到足以使凯伊平静下来呢?



凯伊再度执起圆盾狠狠撞小光头的脸,将他打飞出去后,在头盔底下舔了舔舌头。



「你们是HP没错吧?现在任何理由都无所谓。接下来我会将你们一个不留地通通粉碎。想抵抗就抵抗吧。不,最好是尽量拚死抵抗——」



「凯伊。」



某个人以独特的声调喊着凯伊的名字,从后方拍了拍她的肩膀。



身穿一袭棘闇的黑衣,似乎觉得一头黑发长得有点碍事,正有些困扰地拨着头发的,是公会午餐时间的首领。



也有人称他为虐杀人偶。



亚济安。



「你这种口气听起来,简直像是我们要来抢劫似的。」



「……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吧。」



「差很多。」



「哪里有差?」



亚济安歪了歪头,耸耸肩,经过凯伊身旁走入无聊小子中。



「我们不是来抢劫,是来杀人的。」



亚济安的口气充满挑衅,然而却没有人因此脸色大变。也就是说整间酒店没有一个人笨到连亚济安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杀气都感觉不到。屏除女性店员,共有二十二个人。HP的垃圾们,一看就知道已经被他慑服了。



话虽如此,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包括狄波雅三兄弟在内,仍有几人毫不松懈,已经准备好要应战了。其中之一,短脖子的戈兹‧狄波雅突然推开身旁的女人站起身来,拿起放在座位旁的武器。



那是把超乎寻常的武器,恐怕只能以巨大的剁肉刀来形容吧。力大无双的戈兹一使劲挥舞,或许连凯伊的重装铠甲都无法毫发无伤。



前提是打得到才行。



「你是亚济安吧?」.



戈兹挑了挑眉,额头上刺的三条并行线化为一阵波纹。



「午餐时间来我们的地盘踢馆呀,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据我所知,我们跟你们应该无怨无仇吧?」



「的确。」



亚济安看起来并不打算拔出腰际的悲哭之剑。



「我个人也不恨你们。」



「既然如此,是为什么?难不成大名鼎鼎的虐杀人偶,真的如传闻所言,变成SIX那猪头的走狗了吗?」



「呵……」



亚济安唇边露出浅笑,接着倏地消失——当凯伊如此以为时”亚济安已经赏了戈兹的下颚一记膝击,接着让他头顶吃了一记肘击。



从入口到戈兹的所在之处,应该有六美迪尔,然而亚济安却将这段距离瞬间缩短。他将双手撑在戈兹的肩膀上跳起,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后着地。



着地的位置,就是向前扑倒的戈兹后脑勺。



戈兹趴倒在桌子上。



而亚济安双手插在口袋里,若无其事地站在他的头顶上。



亚济安的嘴边仍挂着笑容,然而那对宛如连蔚蓝青空都能冻结的瞳孔,则是一点笑意也没有。



那双眼中是否会映有我的身影?凯伊偶尔会这么想。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亡国爱国者党。」



亚济安环顾整间店内。



「这是猪头SIX的命令,我要摧毁你们,你们应该知道原因吧?」



「……你堕落了,虐杀人偶。」



听来如呻吟般,被酒烧坏嗓子的低沉声音。



瞇瞇眼的赛兹‧狄波雅,仍蜷缩在亚济安身旁的沙发上。



虽然不太清楚,其实也不重要,但狄波雅兄弟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结拜兄弟而已。话虽如此,彼此以兄弟相称的戈兹在自己面前被打倒,赛兹与贝兹却还是面不改色。根据凯伊的判断,戈兹只是标准的虚有其表,而瞇瞇眼的赛兹,以及正缓缓从吧台座位上起身的长下颚贝兹,似乎还有些耐打。光是两人与戈兹不同,将武器藏在隐密处这一点看来,可说是城府颇深。



「像你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要拍SIX的马屁?」



「与你无关,赛兹‧狄波雅。」



「怎么可能无关,你脚下踩着的……即使再怎么不争气,仍是我的弟弟。」



「有个没出息的弟弟,真是辛苦你了。」



「不用你……多管闲事……!」



赛兹猛然起身,从腿上的刀鞘抽出一把大刀,与此同时,亚济安也跳了起来。闪过赛兹的刀子,亚济安仍未将双手从口袋抽出,黑衣翻飞地腾空一踢。这是一记好不容易才能看出轨迹的,激烈的空中回旋后踢。赛兹往后一仰,勉为其难的闪避。就在此时——



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



凯伊冲了出来。



并非有什么计谋。



赤裸裸的本能驱使着凯伊。



彻底摧毁对手。



吶喊出声。那并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过去身为鬼人的奴隶,为了生存而不断夺取同胞性命,恐怕连鬼人都不如,一旦剥除身上所有伪装,就只剩下战意、杀意与亢奋的,野兽的,同类相残的野兽的,不,是怪物的声音。



「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w……!」



凯伊用圆盾与肩膀撞飞了好几名HP成员,不断突围前进。他们不是猎物,只是障碍物罢了。目标是贝兹‧狄波雅。这个有着可笑下颚的狄波雅兄弟长兄,双手握紧自腰后抽出的短杖,略薄的上唇与厚重的下唇间,开始编织起不祥的词串。那应该是上古高位语没错。贝兹正打算咏唱魔术咒语。虽然没听说过狄波雅兄弟当中有魔术士,但这就是所谓的深藏不露吧。凯伊的脑中甚至没有明确意识到应该妨碍魔术,总之,那家伙是必须最先粉碎的敌人。凯伊仅仅明白这一点,竭力冲进攻击距离内,正准备挥下晨星锤。但已经太迟了。



咒语非常简短。



「鞠Gwan。」



凯伊倏地将圆盾举在面前,放低身子。咒语简短,使她判断这并不是什么大魔术。果然,贝兹发动的魔术,是不过在无聊小子店内卷起一阵旋风的单纯魔术。但单纯并不代表无害。



「──呜!」



一瞬间,身子几乎被卷起。耳边传来哀号、玻璃或某种东西破裂的声音。人型垃圾们纷纷跌倒,还可以听见他们撞上地板或墙壁的声音。风压相当地强。若非有重装铠甲的重量,或许连凯伊也会有危险。



或者该说,她现在的情况仍然相当危险。



当这阵将店内扫得乱七八糟的阵风吹得凯伊晕头转向时,她的双脚被用力扫倒。是贝兹蹲低身子使了一记扫堂腿。她记得贝兹是个能徒手一口气摔飞五、六人的格斗家,也就是说,作为杀手镧他还能使用魔术吗?



在恍然大悟中倒地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且棒极了。



重重跌坐在地板上后,贝兹立刻对准凯伊持着晨星锤的右手缠了上来。他以宛如软件动物般的动作,手脚并用地缠住了凯伊的右手。这种能在瞬间运用全身的高超技术,令人叹为观止。就在双方紧紧缠斗的现在,凯伊可说是濒临败北边缘,但也只是濒临罢了,还没有结束。这正是所谓的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凯伊扭转身子,用左脚狠狠踢碎贝兹的下颚,贝兹也一拳破坏凯伊的右肘与右肩。究竟是哪边的速度较快呢?



晨星锤与圆盾摔在地上。剧痛使凯伊几乎昏了过去,但她确定这是彼此彼此。接下来就看彼此的斗志与毅力了。若要比较这个,凯伊有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痛楚这点小意思,无论多强烈她都能熬过。那时她若是没熬过来,就没有明天了。凯伊用惨叫压抑自身的痛觉,左拳狠狠揍向正想行动的贝兹下腹部。裤裆里可能穿了某种保护重要部位的防具吧,打起来的触感格外坚硬。即便如此,她仍鼓足全身的力量痛击。若是男人就绝不可能平安无事。脸部不由得抽搐的贝兹,全身上下都是空隙。



「Sh……!」



凯伊再度赏了贝兹碎裂的下颚一腿。踏在因这一踢而倒下的贝兹的喉结上,将其粉碎,就在这短短数秒的攻防落幕的瞬间,凯伊感受到一阵泫然欲泣的快感,以及隐隐作痛的饥渴。



还不够。



更多。



我还要更多。



这是一种病。



这种病到死都无法治愈。我大概是病了,我有自觉。



绝望之刃划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这自虐的欢悦使凯伊浑身颤抖,同时在饥渴的驱使下继续追寻敌人。但遗憾的是,她的饥渴似乎无法治愈了。在被疾风、人们的无知、欲望、及暴虐搞得一团乱的无聊小子当中,亚济安早已打昏了赛兹,而其他午餐时间的成员也已经陆续涌进店里。



赤裸着上半身、挥舞两把大剑、戴着面具,有着怪力的高大战士利契耶鲁也在。午餐时间当中最阴险、最残暴、最难以信任、拥有符合差劲个性的凶恶长相,兴趣低级的塔里艾洛也在。虽然有犯罪前科,却是位好好先生的罗肯也在。藉由他们的双手,将亡国爱国者党的垃圾们一一杀害。右手被破坏的凯伊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



2



行动结束后,参与袭击无聊小子行动的十五名午餐时间成员中,伤得最重的就是凯伊。



「可恶……太丢脸了。」



虽然忍耐着却冒着冷汗。她看向无聊小子深处,三个身穿西装,装模作样的男子正在检查尸体。



他们不是午餐时间的人,是恶名昭彰的SmC成员,而且身上都有《杀X》的刺青。提到杀戮战队最大杀伐,不就是这一带可说无人不知,污秽不堪、差劲透顶的寄生蛆虫吗?为什么我非得忍受这些人散发出的难闻恶臭在鼻尖蠢动呀?



怀着相同念头的人,想必不只是坐在入口附近接受治疗的凯伊而已。



无聊小子之内弥漫着奇妙的静谧。



有人无视那些蛆虫,从吧台内找出仅剩的酒瓶,开始狂饮。第一个这么做的就是热爱饮酒、乱搞与杀人的塔里艾洛,罗肯等人则是被强逼著作陪o亚济安与利契耶鲁站在蛆虫们身后,不晓得在做什么。是打算写蛆虫观察日记吗?会这么做的人与其说是好奇,倒不如说是笨蛋。



算了,虽然是出乎意料之外,但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魔术攻击,搞得自己手肘与肩膀都骨折的凯伊也算是够笨了。



坐在地上的凯伊正前方,一名即使是坐着看来也像站着般高大的女子跪在她面前。



那女人身穿带有滚边的黑色女用医术士服(?),戴着别有黑色缎带的女用医术士帽(?),一头波浪似的金色长发闪闪发光,相当美丽,但浏海长得遮住她一半的脸。而且,或许是对自己的身高感到自卑,她总是驼着背。



事实上维多利亚长得相当高。午餐时间体格最为壮硕的利契耶鲁高达二美迪尔以上,虽然比这个变态蒙面男矮,但一定也超过一百九十桑取了。



维多利亚那双巨大却不粗糙,反倒光滑细致的手,正轻触着凯伊卸下铠甲与护胸后的赤裸肌肤。她正用内视系的医术式慎重、仔细地诊察伤口。午餐时间有两名医术士,维多利亚就是其中之一。



顺带一提,双手抱胸站在维多利亚身旁,一脸兴趣缺缺,嘟着涂得鲜红双唇的人,就是另一名医术士。



「真是的。凯伊,身为女人,这样在男人面前若无其事地脱到只剩一件衬衣,不太好吧。」



夏子留着黑色短发。发色和长度与凯伊差不了多少,但夏子不但悉心保养、吹整造型,连彩妆也无懈可击。因为她是医术士,穿的也是女用医术士服,但她的衣服却是白色皮革制作的,穿在她自称「娇小又火辣的身材」上十分合身。对男人而言,这副模样想必十分煽情吧?当然,这并非凯伊自己的感想,只不过是夏子本身与周遭其他人的说法。



坦白说,凯伊自己也搞太不懂。但夏子清秀的脸庞、大大的双眼、浓密的睫毛、丰满的胸部与臀部,以及纤细的身材,或许相当有「雌性」的感觉,容易挑起身为「雄性」的男人的欲望吧。也就是说,夏子是为了煽动男人的欲望,才会特地穿着这身服装以强调自己引以为傲的火辣身材,这是凯伊的推测。做这种事究竟有什么乐趣,凯伊还是无法理解,也不想了解。



「这跟是不是女人没差吧。」



「差得可多了,既然要穿成这样,至少穿件内衣嘛,你看都激凸了。」



「所以说,那又怎样?」



「你是个女人,至少该有点羞耻心吧?」



「那种想法只会碍事。」



「话说回来,你的皮肤实在白皙得气死人。夏子不能原谅有人的肌肤比我的冰肌玉肤还要白!」



「谁管你呀,这是天生的。」



「那么,下次夏子替你化妆。」



「……啊?」



「夏子会好好疼爱你的。凯伊,你天生丽质,这样太暴殄天物啦,真的。」



「我没兴趣。」



夏子依旧滔滔不绝。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认真跟她说话只会觉得自己很蠢。



或许对这女人而言,与同性间的对话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男性爱好者。这就是所谓的淫乱吗?一旦找到外貌俊秀的男人,就会设法试探是否有发生性行为的可能。这就}是这女人的习性。根据本人的说法,虽然心中的真爱只有一人,但是情人有几个都无所谓,越多越好。



有这样的妹妹,维多利亚也很辛苦吧。



尽管一点也不相像,但她们俩是姊妹。



但是越看就越觉得这两人真的一点也不像。



差异根本是天差地远。



「凯伊。」



维多利亚用细微的声音不好意思地说:



「……可能会有点痛喔。」



「好。」



A019



维多利亚的医术式从内视系转为施术系。光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但凯伊的右肩到右手肘,所有的骨、筋、肉都被翻来弄去。凯伊有这种感觉。医术士似乎有种技术,能透过神经抑制疼痛,所以除了紧急处置以外几乎不会感觉到疼痛,但仍不算舒服。只是或许是失败或什么原因,偶而也会感觉到令人脸部不由得扭曲的强烈疼痛。



事实上,凯伊认为若真的要比较医术式的优劣,妹妹夏子的技术应该比较好。



但姊姊维多利亚比较能令人放心交给她治疗。



因为一碰到女性或是守备范围外的男性,夏子就会明显偷懒。凯伊不但不想把自己的身体交给这样的人,夏子也很难得会想替凯伊施行医术式。话虽如此,她也会心血来潮地跑来缠着凯伊。真是烦人的女人。



「那个……凯伊……」



维多利亚抬起头,收回双手。看来治疗似乎结束了。花了十分钟左右吧,或许还更多。维多利亚的技术不算灵巧,速度也不快,但治疗后的结果会非常好,不会使同一个部位日后又再度痛起来。



「……怎么样?还有其他地方会痛吗……」



「我没事,谢谢你,维多利亚。」



凯伊动动右手,一面致谢。维多利亚低着头,左右摇了摇。



「对不起,都怪我……技术不好。」



「没有这种事。若是你像某人一样,技术虽好,做事却很草率,那也没什么意义。」



「喂,那个某人是指谁呀?」



夏子双手抱胸插嘴。



「真是的。我可不想被你这样的野蛮女嫌做事草率。」



「我又没指名道姓说是你。」



「就算没有指名道姓,我们公会里的医术士也只有夏子跟姊姊而已吧?这不就摆明了就是指夏子吗?你连这点都不懂啊,笨蛋凯伊。」



「被你说是笨蛋是最让我火大的!你想被粉碎吗?」



「讨厌,反对暴力,救命呀,姊姊。」



夏子故意哀声惨叫,迅速躲到维多利亚身后。



变成夹在凯伊与夏子之间的墙壁,维多利亚的表情十分困扰。



「你这色情狂,母猪。」



「哼,被年过二十岁还是处女的你这么说,根本就不痛不痒喔。」



「你、你、你你你说谁是处女!」



「哎呀,满脸通红耶!凯伊,你这样还挺可爱的喔?要是你害怕男人,要不要夏子用快乐棒替你告别处女之身呀?」



「别、别开玩笑了……变态千人斩!看我粉碎你!」



凯伊握住晨星锤站起身,夏子则打算拿姊姊当挡箭牌,准备逃跑。



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凯伊看向敞开着的入口处。一名女子领头,带着一群看似混混的男人走入店内。这群身上刺有低劣且恶质的SMC刺青的男人,笔直走向尸体摆放的内侧。女人则停下脚步,对凯伊与维多利亚挥手。



「Hiyas。」



她若无其事地完全忽视夏子。



穿着袒露酥胸的诱人魔术士服,「下垂眼蓓蒂」是被那位闪光魔女玛奇鲁塔称之为天才的魔导士,与夏子水火不容。不过对蓓蒂而言,只要夏子不针对某个身体特征骂得太过难听,她根本就不把夏子当一回事。但夏子就是这么嘴上不饶人,所以总会变成这样。



「哼,真是学不乖,露得这么明显……太不自然了。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洗衣板。」



「Amid澪。」



面对夏子的粗鲁发言,蓓蒂立刻便还以魔术。一般人使用魔术时,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但她几乎不需要。虽然不晓得她是怎么办到的,但也有耳闻她的师父玛奇鲁塔就是因为她能做到这超乎常理的技术而十分提防她,也不将秘技传授给她。蓓蒂是奇才中的奇才。



虽然将自己的绝世奇才浪费在无聊的琐事上,但又懂得斟酌力道,实在很有蓓蒂的风格。



从蓓蒂双手射出的无色透明小珠子掠过了夏子的脸。虽然珠子没有打中,但或许擦飞了几根头发也说不定。珠子也巧妙地避开了在吧台喝酒的人,不,珠子打碎了塔里艾洛手上的酒瓶后,嵌入墙壁之中烟消云散。



「——蓓蒂!你这家伙干嘛突然动手!想被强奸吗?」



蓓蒂将塔里艾洛的抗议当成耳边风,她瞪着夏子,舔了舔自己丰润的嘴唇。



「嘴巴放干净点,夏子,下次我会命中的。」



「……唔……」



当然了,只要展现实力,身为女医术士的夏子根本不可能胜过蓓蒂。或者该说,不仅是夏子,这世上有本事打败蓓蒂的人应该没几个吧。比如说,就连刚才怒吼的塔里艾洛,要是认真与蓓蒂打起来,恐怕在强奸她前就先被杀了。



如此一来,夏子能仰赖的救星也只剩下姊姊了,但被夏子紧抓着,用来当挡箭牌的维多利亚,尽管与身材相反,个性相当软弱,但也不是会凡事都宠溺妹妹的姊姊。即使结果总是如此,但她也知道该告诉妹妹何谓是非对错。



「夏……夏子,不、不行啦,快点向蓓蒂道歉。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夏子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懂吧……?」



「什么嘛!姊姊要帮蓓蒂说话吗?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妹妹耶。夏子会替姊姊作衣服、将头发染得漂漂亮亮的、每天早上也会替你吹整发型,但你居然是帮蓓蒂?太过分了——」



「这、这个……但、但是,我觉得这身打扮很丢脸,但夏子还是硬帮我打扮成这样……」



「咦?姊姊,你不是从以前就很喜欢有滚边的衣服吗?就算身材高大也没必要顾虑啊,既然喜欢就穿,这样不就好了?而且一点也不奇怪,很可爱喔?吶,凯伊,你也觉得很适合吧?」



「唔……啊,是呀。」



说实话,凯伊并不懂得那究竟适不适合。她爱用的那身铠甲,也只是去常去的武器店时,被某位萍水相逢的,不晓得是设计师还什么的人坚持要替她作一套铠甲才得到的。反正对方说不用钱,东西本身也不坏,因此就用到现在而已。也就是说,只是因为找不到反驳的论点才会点头同意,但看来似乎已经顺利地替夏子搭腔。现在维多利亚已经彻底忘记规劝夏子,反而开始烦恼起自己的服装来。



话虽如此,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维多利亚那么单纯,能这么简单就被转移注意力。



蓓蒂一脸错愕地耸了耸肩,叹了口气后,开始轻轻反击。



「真是的,我没空陪个松垮垮的肤浅女人玩。」



「夏子才没有松垮垮哩!」



「是吗?这可不是我的想象,是传闻喔。」



「你说什么?是哪个短小早泄鬼散布这种谣言!快告诉我,蓓蒂!混账家伙,我要把他的×蛋捏爆,再把命×子扯下来!」



「……夏、夏子,不行啦,你是女孩子耶,怎么能在别人面前大声说这种……」



「可是!」



「维多利亚也真辛苦,谁叫你妹妹的品性这么低劣呢。」



「啊?连洗衣板跟假奶都分不出来的人有什么资格说那种话?想打架吗?」



顺带一提,午餐时间的男人们,若是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似乎是不会跟夏子上床的。多半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夏子的本性吧。话说回来,这女人真是学不乖。



蓓蒂的脸刷地变得惨白,全身散发出寒气般的压迫感,手缓缓伸向挂在腰际、魔导工时代流传下来的秘宝「魔术士之剑」库利茄安鲁的剑柄。这是不好的征兆,有种她即将施放大型魔术的预感。若这是真的,到时危险的就不只夏子了。很可能连凯伊、维多利亚都会受到波及。凯伊连忙抓住维多利亚的手,准备起身逃走。不过在那之前,黑衣男子敏捷地介入其中。



「蓓蒂,要玩闹等之后再说。收拾善后的工作交给SMC的人,我们先撤退了。」



「……亚济安。」



蓓蒂转换态度速度非常快。她恨恨地瞥了夏子一眼,轻轻甩头后,又回到与平时没有两样的态度。



「了解。」



「吶~亚济安,蓓蒂刚才真的想杀死夏子喔,很难以置信吧?我们明明是伙伴。夏子好害怕喔—─」



夏子立刻打算依偎在亚济安身上,不过一如往常地,她的企图并未得逞。亚济安巧妙地闪过,与夏子之间拉开距离,冷冽的淡蓝色眼眸微微瞇起。



「夏子,你将伤员都丢给维多利亚处理,自己几乎都在偷懒吧?现在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夏子的身体就像是结了冰似的缩起,抬眼窥伺亚济安,对不起,她垂下头。虽然她是否真的在反省这一点令人怀疑,不过夏子平常总是肆无忌惮地诏告天下亚济安是她的真爱。对夏子而言,遭亚济安斥责或许不如跟姊姊大吵一架来得严重,但仍是有相当影响的。



夏子落寞地站在一旁——至少她很努力装出这副模样。但亚济安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反而看向凯伊,嘴角微微放松。



「凯伊,虽然这是常有的事了,但世上可有许多饥渴的男人。随便穿成这样恐怕不太好喔。」



「啰嗦,连你都这么说我……」



但是,好奇怪。



不可思议。



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感受到亚济安视线时,不知为何,凯伊的胸口莫名其妙的悸动,双颊开始发热。手不由自主地遮住胸前,甚至心想着得快点穿上护胸、穿上铠甲才行。察觉自己的焦躁,她感到十分惊讶。



「……我、我穿上就行了吧!可恶,麻烦死了!生理期也超麻烦的,一点好处都没有!为什么我得生为女人呀!」



凯伊连忙捡起护胸穿了起来。



没错。



自己若是男人。



面对一个男人,亚济安是否会稍微敞开心扉?会不会毫无隐瞒,什么都告诉我呢?还是说,这与是男是女无关?无论如何,自己都无法成为亚济安倾诉的对象吗?因为自己的头脑不像蓓蒂那么好,所以他才不愿意依赖我吗?凯伊一边穿上衣服,一边如此心想。



3



艾尔甸第三区有着新旧高矮各形各色的公寓。午餐时间的基地就是隐藏在当中的四层楼建筑,唯一的优点就是坚固。一楼整层都是奥托米婆婆开的餐厅「n'ebula」因为她本身就是这栋建筑物的主人,公会成员都直接以n'ebula称呼这栋建筑。



因为奥托米婆婆会喂食野猫,不仅是午餐时间这个公会,就连附近的野猫也把这里当成根据地。其中有些猫除了喂食时间外几乎不会离开建筑物,已经算是半只家猫了。这些猫及午餐时间的闲人们聚集起来聊天打混的场所,就是打通n'ebula四楼四个房间后形成的大厅。最近从早到晚,猫总是比人还多。



是何时开始变成这样的?



是从老成员库拉尼死后,种种传言与臆测在成员之间流传,接着亚济安突然宣布与SMC缔结同盟开始的吗?



从那之后,午餐时间就开始变得奇怪。



至今为止,不管是与哪个公会交恶、与SmC之间交换停战密约、或是亚济安被某个来路不明、像个娘们一样的小子迷得晕头转向,午餐时间仍是午餐时间。



但现在不同。



虽然大家的连结不过只是能放心地共进午餐,但虽然不到大家重视的某种东西崩坏的程度,成员们却也已经开始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疏远感了。



不对。



或许已经开始崩坏了。



事实上,这一巡月左右已经有五个人退出了。



有的人留下一张字条便消失无踪,有的人是当面对亚济安将不满一吐为快后离去,有的人则是留下「是该走的时候了」之类耍帅的话,却又带着些许寂寥的背影离开n'ebula。就凯伊所知,过去从不曾这样。别的地方她并不清楚,但午餐时间并非成员变动剧烈的公会。尤其是离开的人相当地少。这几年来,因为种种不得已的苦衷而在众人目送下离开艾尔甸的人,充其量不过一、两人而已。



「……臭亚济安。」



都是他的错,凯伊心想。都是那家伙的态度使大家备感困惑并动摇的。



比如说,库拉尼的死讯,凯伊也不是听亚济安亲口说出的,告诉她这件事的是蓓蒂。看来亚济安只有亲口向跟库拉尼一样是创会元老的利契耶鲁、罗肯、塔里艾洛与蓓蒂亲口说明。哪有这种作法的?



午餐时间中除了身为象征,或者应该说是旗帜,在公会被当成单一个体时被视为头部的首领亚济安以外,每个人应该都是平等的。虽然这并没有明文规定,但一直以来都如此奉行的不是别人,正是亚济安。所以每个人都如此认定。既然如此,为什么事到如今才开始有所区别?



亚济安应该把大家召集起来,当面向所有人交代清楚才对。自己究竟出了什么差错,害得库拉尼被杀,还不得不与那帮家伙连手?若是这么做,情况应该会有所不同。至少就不会陷入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状况了。有这种想法的人,恐怕并不在少数。



不过也不晓得为什么,凯伊就是没办法将自己的想法直率的向亚济安表明。是因为最近亚济安频繁地去找SIX,所以没什么机会见到面吗?或许是如此,但也不仅如此吧。



亚济安变了。



以前的他,是个无论靠得再近,都令人感觉十分遥远的男人。但最近却更清楚感觉到彼此之间隔着一道墙。



该怎么说呢,他从前似乎总是下意识地疏远别人。



但现在的他却像是刻意与他人保持距离,努力远离别人似的——



「臭亚济安。」



令人焦躁。



凯伊埋在沙发内,仰望着不算太高的天花板。



大厅的空间与采光都十分良好,但地板、墙壁与天花板的合成骨材裸露,是个缺乏装饰的房间。沙发、柜台桌、椅子等家具全都是不知道从哪里收集来的,因此完全没有一致性。若是这里有很多人时还没什么,但只有猫在时,就给人格外空旷的感觉。



就像现在的午餐时间一样。



「……臭亚济安。」



「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亚济安亚济安的,怎么了呀?」



出声说话的,是坐在凯伊所在的沙发斜对角的另一张沙发上,正抚摸着膝上的花猫的蓓蒂。现在在大厅里的人,除了蓓蒂与凯伊之外,就只有在窗边,手持两把大剑正在慢慢练习剑法的利契耶鲁而已。



「该不会是,为恋爱心烦吧?」



「啊?」



凯伊不自觉的探出身子。



「——真、真是愚蠢。这话无聊到我想生气都气不起来。」



「你的脸似乎有点红喔。」



「都是因为你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才会生气啦!」



「你不是说想生气也气不起来吗?」



「吵、吵死了!不对,不是那回事……而且你!」



你明明可以听亚济安亲口说出库拉尼的事,不是吗?



凯伊正要这么说,却又噤口不语。那又如何?不公平?卑鄙?又不是在吃醋——吃醋?



「啊啊!真是的,究竟是怎样回事!」



「我才想问你呢。」



「不要问!若是我有办法回答,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这么聪明的你,怎么可能了解我的心情?」



「也对。」



蓓蒂停下抚摸猫咪的手,叹了口气。



「我不懂人们的心情,顶多是偶尔觉得自己似乎懂了。」



「……干嘛突然这么说?」



「不是要说亚济安的事吗?」



无论如何,只能解释为蓓蒂能洞察别人内心。或者是说,对像蓓蒂这种脑中已经化为迷宫般难以理解的女人而言,像凯伊这样单纯的人实在过于好懂了?



无论如何,到了这个地步还否认,未免也太难看了。



「蓓蒂,你……是怎么想的?」



「你指的是?」



「那家伙所做的事。像是作法之类的……很奇怪吧?大家都很不安。这样下去,午餐时间会分崩离析的!」



「是这样吗?」



「难道你认为不会吗?」



「在那之前,是否会分崩离析,对我而言都无所谓。」



「你说什么……?」



蓓蒂的话语扰乱了凯伊的心,乱得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午餐时间会分崩离析。



若是变成那样,该怎么办?



一同战斗、偶而拌拌嘴的同伴不在了,也没有能够回去的地方。我本来就是孤单一人,所以无所谓——她根本就说不出口。



好害怕。



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这么害怕失去。



看到凯伊不住颤抖,蓓蒂轻轻的笑了。



「无论谁退出、谁离开了,我的午餐时间永远都在这里。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打算离开亚济安,因为那家伙就是午餐时间的象征。简单的说,只要他还在,午餐时间就不会消失。毕竟那家伙可没这么简单就死掉呀。」



「但是……最近的亚济安好奇怪。大家都说,因为——」



「因为有什么与以前不同,因为状况不一样了,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若是因为这样就能让他们决定抛下这里,这就表示对他们而言,这里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重要,不是吗?既然如此,那也是无可奈何的。想走的就走,想留的就留。我们也只能努力去做了。凯伊,你的打算呢?」



「我……」



仔细回想,自己从没想过该怎么做。离开午餐时间这个选项,对她而言太过虚幻,甚至无法想象。毕竟那种事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也就是说,凯伊跟蓓蒂是一样的。



但是,熟面孔少了一张,少了两张,伙伴们都感到不安。话虽如此,大家都像是想逃避这一点般,虽然还是听从亚济安的指示,但总觉得有些空虚。似乎大家都难以决定自己该如何面对亚济安才好。



凯伊只是讨厌这样而已。



总觉得有话不说出口的同伴,以及亚济安,都令她感到恶心。



这种烦闷的气氛,令她觉得不快。



更重要的是,受到这样的气氛牵制而动弹不得的自己,更是令人不耐。



她翘起二郎腿,手肘拄在膝盖上托着脸颊看向窗边,只见利契耶鲁正在用指尖做伏地挺身。



这个从不拿下白色面具的巨汉,总是袒露着红铜色的粗壮上半身,一有空闲就勤快地练剑或做重量训练。话虽如此,但他并没有变成连脑子都是由肌肉构成的单细胞生物。他虽不多话,但有时却意外地见识广博。想法单纯得几近顽固,但除了自己生存方式之外的事,他大多是深思熟虑且十分理性,可说是很有常识的男人。当然,这得先屏除总是戴着那张面具,以及隆冬时节仍赤裸着上半身这两点才行。



「利契耶鲁。」



听见凯伊叫着自己的名字,利契耶鲁从伏地挺身,转为用右手食指与拇指倒立的姿势。



「什么事?」



「……你还是老样子,能轻松做到超乎常人的事呀。」



「这是日常锻炼累积的成果。有什么事?」



「嗯。」



或许凯伊只是想要放心也说不定。蓓蒂跟利契耶鲁可说是午餐时间的铜墙铁壁。至少无论发生任何事,只有这两人不会有所动摇。虽然也想认为自己跟他们一样,却总是无法像他们一样冷静下来。她感到害怕,即使大声疾呼说自己一定会永远待在这里,但一旦手脚被夺,就不晓得自己还有没有把握坚持下去。



「利契耶鲁,你的……想法呢?比如说,今后不管有多少人退出,你仍会留在这里,一样做着重量训练吗?」



「我不晓得会不会是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该不会连利契耶鲁都打算退出吧?凯伊忍不住咬紧下唇,或许是她太过敏感吧。



其实,利契耶鲁只是很难得的开了个玩笑罢了。



「因为搞不好会被奥托米婆婆赶出去也说不定呀。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离开亚济安身边。在输给他的那天,我已经对『彷徨星神索尔』发过誓了。而且我喜欢那家伙。」



利契耶鲁之所以能毫不羞怯地说出这种话,一定是因为戴着面具的缘故,凯伊心想。



喜欢,吗?



喜欢。



关于这点——凯伊也很喜欢亚济安啊。



因为要说喜欢或是讨厌,那当然是喜欢了。不仅是亚济安,虽然不是所有人,但她还是很喜欢那些伙伴。尽管当中还是有些令她不爽的家伙。像是夏子,或是塔里艾洛。但她也觉得自己对亚济安的感情有些不同。因为他是首领吗?



亚济安是特别的。没有亚济安,午餐时间就不会成立。在午餐时间当中,有些人感情很好,也有些人几乎连话都不会说上半句,但所有人都与亚济安有所关联。就算那并非一切,但若是要举出一项维系着午餐时间所有成员的事物,果然还是亚济安的存在吧。若是没有共同拥有的某种事物,是不可能凝聚在一起的,或许并不一定如此,但这公会的成员形形色色,实在是太多样了。



有时甚至连共同的话题都没有。话虽如此,所有人都认识亚济安。只要一提起那家伙真是怎样,就能让大家聊得非常热烈。亚济安是午餐时间的象征,也是中心。若是对亚济安抱持不信任感的人,也无法在午餐时间待下去。



蓓蒂说得非常正确。



想走的就走,想留的就留。究竟会变成怎样,想破头也没有用。毕竟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到了明天,自然会明白该怎么做。



凯伊害怕的,就是现在所看不见的明天,而蓓蒂与利契耶鲁则是泰然自若地等待着。—



亚济安又是如何呢?



正当她突然想到这点时。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大厅的门随之开启。



冲进大房间的,是个面容只能用极其凶恶来形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