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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 / 2)



第三章「名为骑士的黑暗,其意义」 “The blade-It's two-faced.”



*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她茫然地想着。



眼前有座庭院。古老巨木的树叶、晾衣竿上的衣服、恣意生长的杂草,全都被微风吹得左右摇曳。庭院角落有间小土墙仓库,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没有养着鲤鱼的池塘、踏脚石、石灯笼,也没有洗手钵。所以空间莫名地过于宽敞。她心想,要是能打掉那间土墙仓库,盖座别馆就好了。



屁股底下是坐垫,再底下是铺着木板的缘廊,坐垫旁边是倒有茶的茶杯。背后是空无一人的起居室。里头还摆放着「电视」和「收音机」等各种不可思议的道具。时代还真是说变就变呢——她如此想道。



嗯——没错。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仅是为什么会在「这个家」,也可以说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代」。



与时代脱节的刀,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自己也早就明白了。战争已经不可能再发生。至少将领与士兵在地面上刀刃相向的「会战」不会再发生了。



那么,自己为何存在?忘却了意义后,为何存在?



这个和平的国家不需要武器。这个和平的时代不需要武器。想防身的话,有菜刀就够了。只要对方不挥刀,自己也不需要挥舞……



「好无聊啊……」



她随便喝了一口杯里的茶,一面望着一成不变的庭院,一面喃喃自语。



这不只是现状,而是一直都是这样。



她对各种事物都感到厌烦了,所以才会来到这个家。



坦白说——她根本不在乎诅咒。反正诅咒不过就是那样,她认为只能顺其自然。对自己而言,这就和思考自己的存在意义,和思考从前或以后,是等级完全相同的事情。



总之,她想要变化。就算不是「解除诅咒」这方面的事也无所谓。没错,如果眼前有其他消磨时间的方式,那去做那件事也无妨——



这时,眺望着的庭院里冒出了孩童的首级。但其实只是从视野下方伸出了脑袋瓜。



对方是计画藏在缘廊底下,再悄悄接近吓她一跳吧,但自己当然老早前就察觉到了他的气息。她毫无反应地目不转睛回望后,他像在说「呿~」一般微微噘起嘴。但是马上又恢复了精神,保持着朝缘廊探出上半身的姿势。



「嗳嗳,你要解除所谓的诅咒吧?加油喔。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然后对她这么说了。虽然起初见面时还相当紧张,但住进这里已过了数日,这个小孩——春亮也相当习惯她的存在了吧。开始会像现在这样语气亲昵地向她攀谈。姑且不论她对此是否感到高兴。



「哼,怎样都好。妾身可没有决定要解除诅咒。」



「咦~?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因为崩夏一直死缠烂打地说会泡好喝的茶给妾身喝,妾身被他烦到受不了。而且,那家伙最后甚至还下跪求妾身……哈,他一定是迷上妾身了吧。」



故意开玩笑地说完,「是吗~?」春亮偏过脑袋。到下跪为止是真的。



「当然是。听好了,你可能还无法明白,但男人都喜欢大胸脯。你的母亲——崩夏的妻子肯定也是。」



春亮又再次歪过头,回道:「是吗~我记不太得了。」听崩夏说,生下春亮后,他与妻子马上就离婚了。虽不晓得是否为真,但这样一来,他确实会不记得母亲的长相和姿态吧。



「等你再长大一点,也会痴迷地扑向妾身的胸脯。不然,现在就试试看吧?」



「不……不用了……」



他跟个大人一样害羞。见状,她边勾起嘴角,边将茶杯放在一旁。



「总之——妾身不在乎诅咒,为了解除诅咒而做些什么太麻烦了。顺其自然吧。」



「可是,爸爸说过解开比较好喔。」



「诅咒是什么,小鬼,你知道吗……?」



她刻意弯起嘴角,打量春亮的脸庞。她心想,这是个好机会。



「妾身的诅咒——就是想看见鲜血。妾身的持有者,以及妾身自己都是。不论再高尚的圣人君子,一旦拿起妾身,就无法逃离这股冲动。崩夏没有告诉你吗?妾身在来这里之前,原先待在某户大财主家。」



「大财主?」



「就是富有人家的意思。宅第比这栋房子大上好几倍,四处都摆设着看来价格昂贵的壶和挂轴——不过,妾身醒来看见的时候,几乎所有摆饰品都已经被鲜血弄脏了。因为太久没有人拔出妾身,累积了不少诅咒吧。」



「……」



「妻子、女儿、儿子、父母、下人,还有一个偶然造访的送货员。大开杀戒、冲动平息下来后,多半是突然恢复了理智吧。妾身正想向那位许久不见的主人搭话时,他已经举起妾身,贯穿了自己的喉咙。之后又发生了不少事情,正当妾身思索该如何是好时,被称作警察的家伙带走,又被关进了黑暗的空间里,然后崩夏就出现了——嗯,接下来就不用说了吧。」



下跪一事已经说过了。当时她还心想,真是奇怪的男人。



「明白了吗?这就是妾身,是妾身的诅咒。醒来便杀人,腻了便沉睡,然后再醒来杀人。这就是战国之世以来,妾身一直反覆做的事情……」



她眯起双眼,压低嗓音,释出了沉重的杀气——如此说道。如果是贪生怕死的人类,可能光这样就会失禁。



她想,他最好失禁吧,最好感到害怕。对自己而言,结果这名少年也只是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碍眼小动物罢了。但是——



「我知道,爸爸告诉过我了。况且我至今也见识过了很多东西。」



那个小动物却在野兽面前,天真无邪地笑了。



果然。和最初威胁他时一样。为何——他为何不害怕?



「而且啊,听说我有藉由『持有』该物而让诅咒失效的体质。所以你放心吧。」



崩夏告诉过她。现在她仍然半信半疑,但见他说得斩钉截铁,说不定是真的吧。



比起这件事……比起这种事情——



她实在不觉得眼前的这个小鬼,真的理解究竟什么是诅咒。也不明白诅咒的可怕、骇人、丑陋。危险。



但是,至少现在在这里的自己、可以空手砍杀人类的自己,并不是诅咒那种笼统不明的存在。而是现实中的威胁。他应该也明白这点。但为何却不害怕?为何还能面带笑容?



这个悠悠哉哉,名叫夜知春亮的小孩是——怎么回事?



不明所以的感觉袭向自己。那种感觉像是坐立难安,也像恐惧,也像心烦。



「对了,我知道了你的名字是村正,但只有这样的话,以后会很困扰吧。听来很像姓氏,就当作是姓吧,那必须想名字才行。你有想到什么吗?没有的话,我们一起想吧。嗯~要取什么名字好呢……」



在她沉默的期间,春亮迳自展开下个话题,独自一人念念有词。名字根本无所谓。



忽然间,一个疑问窜进脑海。不是关于他,而是关于自己。



现在自己正将这名少年视为暂时的持有者。因为崩夏纠缠不休地说,这样一来诅咒就不会发动,她才会不甘不愿地照做。她依然对这个提议兴致缺缺。觉到可疑的事情,也依然根深柢固地存在自己心底。



假使两个人说的都是真的吧。自己的诅咒是「想看见鲜血」。如果因为春亮持有她,而使得诅咒失效的话,春亮便不会受到那股欲望的折磨。



但是——但是……



自己怀抱着的「想看见鲜血」这份欲望,究竟又会何去何从?



就某方面来说,这也是一种诅咒。是烙印在自己身上的形质。



诅咒不会生效的少年拥有自己时,会演变成什么结果呢?是自己的欲望也会一起被抹除?抑或是——



「你喜欢什么样的名字呢~?优美的?还是帅气的?嗳,一起想吧。你也不想要有奇怪的名字吧?」



「……怎样都好……」



她茫然地撂下令天不知说第几次的台词,刻意遗忘脑海中的所有思绪。



安静的庭院。抚过缘廊的微风。少年的声音虽吵,但不至于刺耳。只要别去聆听内容,听来就像风铃一样。



她吁一口气,再次拿起放在身侧的茶杯,凑到嘴边。虽然彻底变温了,但也许正好适合眼前温和的风景。



没办法。温和的事物,已经是莫可奈何。



所以,再待在这个家一段时间也无妨吧——她感觉到类似死心的心情模糊地涌上心头。令她火大的是,最后结果跟崩夏的邀请一模一样。



她一边啜着茶,一边低喃喃:



「……喝这个便宜的茶叶,都喝上瘾了呢。」



*



「春亮!」



「夜知,你没事吧?」



「阿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唔……咦……?」



春亮霍然坐起身。眼前是自己的房间。棉被旁是菲雅、锥霞和黑绘,都正一脸担心地望着他。一瞬间,他搞不清楚状况。



「呃,大家为什么……我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记得了吗?」



菲雅的声音显得忧心忡忡。发生什么事了——春亮全力运转还昏昏沉沉的脑袋。



「……啊。」



然后终于想起来了。想起了至今发生的所有一切。



紧接着笑了出来。



「是吗……哈哈。哎呀,真是的,此叶究竟是怎么了?被她揍了一拳呢。真的有点糟糕,而且也很痛。哈哈哈——唔!」



春亮的呼吸一窒。菲雅先是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小脸一沉,揪起春亮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接着就在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下,说了:



「——无耻小鬼,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面对现实吧。」



菲雅的眼神中,有着认真、愤怒、不安和恐惧。同时也拚命压下这些情感。



听见了吸气声后,依然被菲雅揪着衣领的春亮,转头看向声音来源。锥霞一脸肃穆地——真要说的话,是恐惧得脸色发青,对他说道:



「夜知,她们两人已经向我说了我死后的情况。我就直说吧……你还活着,只是『碰巧而已』。除此之外别无可能。此叶并非是基于某种考量,才会假装自己失忆,潜入敌方的阵营。她也不是因此才会对你使出拳头,而不是手刀。」



在端正跪坐的锥霞大腿上,可以看见她紧紧握住双拳。



「跟被揍了一拳的可能性一样,你真的也有可能当场被她砍死。愿不愿意聆听我的恳求,对她来说,真的就只是先踏出右脚,还是先踏出左脚的差别而已。只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只是偶然而已……」



锥霞也将她的脸庞靠近春亮。眼角依稀可以看见某种发光的东西。



春亮如遭雷击。世界一阵摇晃,原本偏离正轨的真实感断层重新衔接。



现在是什么状况,自己又是什么状况。



就真正的意义而言,他总算明白了。



「小菲菲和小锥锥说得没错。我明白你很受打击,可是,不正视事实就是事实的话,就无法往前迈步。要是在作着白日梦时死去……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春亮缓缓转动脑袋,望向三人的脸庞,然后用力吐一口气。



「说得也是呢。对不起——也谢谢你们,菲雅、班长、黑绘。」



他带着「我已经没事了」的意志颔首。三人散发出安心的气息。



春亮带着和方才逃避现实的笑容完全不同的苦笑,拍拍还揪住自己衣领的菲雅手臂。



菲雅一瞬间「呣」地鼓起腮帮子。



「哼!」



然后像在掩饰害羞般,将春亮推向棉被。



——已经是傍晚了。



菲雅一只手拿着仙贝袋子,嘿咻一声坐在缘廊上。会选择缘廊,当然是因为醒来了的春亮已经坐在那里怔怔发呆。



她一面咬碎拿出的第一片仙贝,一面斜眼瞥向春亮,拿出第二片仙贝后,将它立直。



「要吗?只是一片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分你。」



「天真是要塌下来了呢。不过,这次就算了。因为我的胃部还在抽痛。」



春亮摸着肚子说。「是吗?」菲雅将第二片也塞入自己口中。真好吃。



「别吃太多,快要吃晚餐了吧。」



「今天没有吃午餐,所以要用仙贝补偿。」



考虑到损伤程度,今天最好不要再乱动——两人都收到了这样的指令。所以,现在是锥霞和黑绘在厨房准备晚餐。



他们两人正单独相处。



坐在同一片缘廊上,望着同一座庭院,吃着仙贝。



身旁春亮的温度,仿佛透过缘廊地板传了过来。她已经可以承认——很舒服。待在春亮身边,像这样沉默不语,不知怎地都让人很舒服。很幸福。很想永远保持下去。



(可是……)



有什么不太一样。



现在,只有现在,她忍不住这么想。内心忐忑难安。有股焦燥感从另一侧抵制着幸福感。她乐于接受这种情况真的好吗?——就是这种罪恶感。



呿!菲雅在心底咂嘴。真是的,真教人束手无策。



不管在或不在,那个女人都很碍眼——



「对了,莉莉海尔召集来的那群人呢?」



「……搬得动的,我请黑绘都搬出来了。紧急处理以后,就将他们放在安全的地方,然后叫了救护车。之后我就不晓碍了。」



「这样啊。」



思绪的焦点,再度从这个话题转移到方才思索的问题。究竟该怎么办才好?他们今后该怎么办才好?



沉默的时间不断流逝。唯有咬碎仙贝的轻脆声从自己口中传来。自己吃了多少片,她早已不再去数。春亮也没有再提醒她别吃太多。



就在这时——响起了「嘟噜噜噜噜」的电话铃声。春亮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是恩·尹柔依。」



「接吧接吧,我也要听。」



两人一起将头凑向同一台折叠式手机。菲雅的脸颊因此贴在了春亮拿着手机的手上。她内心一阵骚动,但刻意不去思考。现在通话的内容比较重要。



「喂?怎么了吗?接到了其他新消息吗?」



『——吾之回答,予以并非如此的报告。』



感觉到春亮握住手机的手指悄悄放松了力道。



「那么……是什么事?话说,你们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了吗?」



『吾之回答,是。已经掌握了大致的情况。这通电话的用意——单纯只是谢罪。』



「谢罪?土包子女,你是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



恩·尹柔依似乎对于听见菲雅的声音感到纳闷,但还是立即镇定了心神答道:



『关于村正此叶的记忆,之前有一部分我刻意没有说明。那不是「丧失记忆」,而是「变回了过去的她」的现象,说明这样的说明。』



「那有什么不同?」



『也就是那无法挽回。她从一开始就并未拥有该取回的记忆。她并不是遗忘了——现在的她,是尚未与你们一起制造回忆的人。因此吾之发言……如果单纯只是向她攀谈、向她诉说回忆,或是给予刺激这种「常见的做法」,可以断言她恢复记忆的可能性趋近于零。』



「……感觉的确是那样子没错。虽然我不想相信。」



春亮混着叹息低喃。



『在你们见过一次前我无法说明。那个……因为心想这则消息也可能有误。』



「没关系,你是在担心我们吧。而且……要是没有像那样实际见过一面的话,我想我们也很难相信。」



「可是——那该怎么办?总不能就此放任那家伙不管。」



菲雅回想起了此叶连外行人也毫不留情地如以攻击的模样。她看起来很开心,同时也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不论如何,都不是菲雅认识的她。



「哼,先前看到鲜血会呕吐的那家伙……比较……像她呢……」



「……菲雅说得没错。那个,恩·尹柔依,你能听听我的想法吗?」



『吾之回答,是。』



「总之,现在的此叶很危险。所以就算有些强硬,我想也只能付诸武力捉住她吧。然后,问题在于捉住她以后。对方向此叶使用的面具——叫作『救济拷问官之瞳』吧?那项道具有重新设定的功能吗?如果得到了那项道具,搞不好……」



『坦白说,这点是未知。我想必须继续调查,但那原本是骑士领的持有物。资讯太少,不确定能否得到答案,回答这样的回答。』



真是老实的女人。春亮甚感遗憾地先闭了一次眼睛,紧接着微微点头说:



「——说得也是呢,你们也会有不知道的事情。无论如何,现在我们只能假设有重新设定的能力,为此展开行动了……」



「那么,为了夺得那项道具,果然得打倒妮露夏琪吧。问题在于要如何打倒她。」



菲雅眯起双眼,回想那个女人的模样。印第安风格的上衣。攻击完全无效。该怎么做才能打败她?手上又拥有两把日本刀。两把都是诅咒庞大到足以化作人形的妖刀。而且——



「她还戴着奇怪的面具呢。那是什么?」



『吾之回答,予以关于这点也是未知的谢罪。原本妮露夏琪正如其称号「战鬼」,是神出鬼没的存在。我调查了研究室长国的资料,但迟迟难以找到情报。我打算接着继续调查。』



接着继续。这句话让菲雅想起了重要的事情。



「对了……动作要快。不能一直慢吞吞。我们有时间限制。」



春亮也惊觉地正色,斜眼看向菲雅。



「她们说过……她们之所以待在那里,是因为呼唤了师团长,正等着对方的到来吧。好像说过大约要等一星期。」



「我对强弱之争不感兴趣,但既然是师团长,那家伙自然是龙岛/龙头师团里最强的人。届时妮露夏琪与那家伙战斗的话,不能保证她的武器会平安无事。就算在打斗之际遭到破坏,也是不足为奇吧。」



菲雅毫不避讳地说出不吉利的话。也就是所谓的考虑最糟糕的可能性。



『吾之理解,也就是必须在一星期内想办法解决吧,予以这样的掌握。』



「——我会再一次好好想想,这段期间内可以做什么。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如果你想到了作战计画,再告诉我吧。」



春亮的语气不像平常的他,激动又毅然决然。菲雅对此感到相当新奇,同时也感到不安。然后,春亮像在思索什么般地眯起眼睛,一边对着话筒咕咕哝哝。



「妮露夏琪他们真的很危险。向不擅长战斗的莎弗兰缇和千早求助的话太危险了。那个,你……不能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吗?」



间隔了一拍后,恩·尹柔依强挤出声音似地说:



『吾之谢罪,予以这是不可能的断定,这次我们只会提供消息。』



「这样啊。」



只是问问看而已吧,所以春亮没有太过失望,干脆地点了点头。



「那么,请你继续收集资讯吧。也替我们向阿曼妲打声招呼。」



『好的。她在我旁边。也要我向你们问好——怎么了吗?询问这样的询问。』



「怎么了?」



『她拉了拉我的裙子。要我看那个吗?那是……喝……原来如此。』



发生什么事了?菲雅与春亮面面相觑。但是,答案也不会因此出现。



「对了,还没有问过,你们现在在哪里?」



『吾之回答——我们正在一处监视地点,也就是与这次事件有关的另一个人,莉莉海尔·姬鲁米丝妲作为藏身处的废弃大楼。说明这样的说明。』



「什么?」



紧接着,她又以一如往常的平静口吻,说出了他们完全无法平心静气地倾听的内容。



『又多了一件应该向你们报告的事情。莉莉海尔·姬鲁米丝妲绑架了毫无关系的一对普通情侣,现在正将他们带进那栋废弃大楼……你们打算怎么做?』



*



她已经不是高洁的骑士了。这点他早已再清楚不过。否则的话,她不可能做出像早上那种事——也就是将无关的人类牵扯进来的行为。



这次又是连累了一般人。也许会有人牺牲。一旦知情,就无法坐视不动。



再加上,还有方才与恩·尹柔依谈过的那件事。就是关于也许能让此叶恢复原样的「救济拷问官之瞳」。既然原先是骑士领的持有物,莉莉海尔应该对那张面具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吧。一想到她或许也能提供其他有用的资讯,只要是问得到的消息,他们就想统统掌握了解。



朝着恩·尹柔依告知的莉莉海尔藏身处,也就是郊外的荒废饭店,春亮一行人不断狂奔、狂奔、狂奔——



春亮感到焦虑。



(这是什么感觉……)



他有种预感,必须这么做。



但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有冲动不停驱使着他。



此时会像这样狂奔,是为了阻止对方的残暴行径,也是为了取得与「救济拷问宫之瞳」有关的情报。



但排除了这两点,自己仍然该见莉莉海尔一面——就是这种冲动。



感受着这股冲动的同时,春亮默不作声地继续和菲雅她们一同奔跑。



前往远离市区,杳无人烟的郊外一角。



前方渐渐可以看见化作了漆黑影子的废墟,屹立不摇着。



*



自己要做该做的事情。仅此而已。



莉莉海尔·姬鲁米丝妲维持着黑暗又平静的心情,俯瞰着两位佳宾。



以前是舞会大厅吧,是仅铺着水泥的宽敞空间。在中心附近,她让两位佳宾坐下后,再绑在椅子上,然后隔着约一公尺的距离,让两张椅子正面相对。由于空间相当宽敞,这种状态应该会让他们更是感到不安。



「救……救救救命……救命啊!拜托,拜托,请……请不要……杀了我们!」



「那个,钱的话……我会付……所以……只有她,还请你……那个……!」



让椅子正面相对,当然是为了让两人见到彼此的身影后,有效率地激起恐惧的心理。光是看到彼此被绑住的身影,两人已经吓得全身瑟瑟发抖。



「一,储存力量有利无害。二,必须随时拥有多种选择。以上,虽然正面攻击的时候没有效果——但必须维持祸剑的力量不可……」



她静静地凝视两人。两人现在都只是对这种状况感到恐惧而已。不久就会习惯。必须做点新的事情。要做什么呢——



总之,她往前迈步。



不发一语地揍向男人的脸部。两拳、三拳、四拳。村正造成的肩膀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她已经做了紧急处理。不予理会地又揍了第五拳、第六拳。



「唔!咕……啊啊……住……住手,求求你……饶了我吧,住手呜噗!」



「呀啊啊!好过分……不,住手……快住手!」



男子的鼻血流个不停。拳头被鲜血弄脏。也该换人了吧——因此莉莉海尔这次走近女人,将拳头凑向她——



「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



「舔吧。」



她没有揍女人。女人很纤细。殴打的话,很快就会死。虽然真要说的话,她根本不介意,但果然先尽可能引出她所有的恐惧以后,再杀了她比较好吧。



大概是害怕挨揍,女人伸出颤抖的舌头,嘶嘶地舔起心爱男友的鼻血。不知是感到不快,还是血液本身带有的催吐性,她用力呕吐。但是莉莉海尔不许她停止。依然带着平静的心境,以拳头敲了敲女人的下颚,催促她继续。红色舌头再次开始动作。妖艳的舌头。恋人之间平常应该交换着唾液的舌头。



对了,也有那种方法。



莉莉海尔将自己被口水舔湿的拳头移离女人嘴边,相对地移向她的胸口——然后使劲拉破她的衣服。



「咿!」



由于连内衣也被扯破,白皙的乳房裸露出来。本能地产生了性兴奋。但是,莉莉海尔以理智压下欲望。这不是单纯的凌辱。她用力握住,搓揉,捏起尖端,玩弄。



「咿……啊,好痛,住手……什么……你做什么……!」



「我似乎是同性恋。」



女人原先无比困惑的双瞳里浮出了明显的惧色。就是要这样才行。她更是让手指滑向裙子底下的大腿,一边往上寻找根源,一边说:



「明白了吗?所以,我可以继续玩弄你。可以毫不厌倦地玩弄你。话虽如此,光靠手指无法满足我吧。但我也提不起劲用剑柄——那么,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瓶子呢……」



她寻找着什么般环顾四周后,女人领悟了她的意思吧,扭动着身躯开始挣扎。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住手,请你住手,算我求你了——!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咿咿,呀啊,不要,咿咿咿咿咿咿!」



女人惧怕得仿佛快得了过度换气症。莉莉海尔期待着连锁反应,看向身后——然而,男人却闭着肿胀的眼皮,瘫软不动。是流太多血了吗?真是有些可惜。



她离开女人身旁。双眼泛泪的女人松了口气似地发出呻吟。但放心还太早了。接下来,自己正打算用更加令人厌恶的方法收集恐怖。



莉莉海尔握住插于背上的其中一把剑柄。那是一把斑驳地覆满了黑色脏污的剑柄。拔出那把剑后——



「……」



剑随即被火焰包围。不是刀身,而是包含握柄在内的整把剑。所以想当然耳,莉莉海尔握着那把剑的手掌也烧了起来。肉烤焦的异臭。她刻意忽略痛觉。



「什……什么?那是什么……』



「这把剑的名字叫作『安德里恩的自罚(E.S.P)』。不过,名字对你来说毫无意义吧。你想知道的应该是使用方式。当然,我要这么做。」



莉莉海尔将被火焰包覆后,烧得赤红的刀背抵在瘫软不动的男人脖子上。



「咿咿咿咿!住手,快停下来————!」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醒了呢。」



她将「安德里恩的自罚」收进剑鞘。火焰消失了。看向两人后,他们对她回以了意义不同方才,混乱更是加剧的恐惧视线。眼神像在看着莫名其妙的怪物。



她想,这样子就好了。见到诅咒的人,都该有这种眼神。



但是,诅咒的恐怖还没有结束。必须让他们更加、更加害怕才行。莉莉海尔又从背上抽出另一把剑,略微弯曲的刀身有些厚度。



「这是屠宰刀『血腥情人节』。它的诅咒是想砍肉,砍得愈多,刀身愈是锋利。家畜的肉虽然是聊胜于无,但最好的果然还是……」



她意味深长地没有再说下去,朝两人走近一步。



「不……不会吧……不要啊……」



「救……救命啊,求求你,求求你……拜托你一定要饶了我,求求你……!」



要选谁呢?她本打算先砍断手指就好,但女人已经吓得失禁。再惊吓到她的话,心脏说不定会停止跳动。先选男人吧。看起来也比较有体力,而且还比女人早一步讨饶,真教人不敢苟同。就这么办。



决定好后,莉莉海尔高举起屠宰刀——



「!」



然后迅速旋身划刀一闪。



钢铁碰撞声沉闷地响遍四周,而那种又重又坚硬的手感,是刀与从背后飞来的拷问车轮剧烈冲撞后产生的感觉。系着车轮的立方锁前方——少女一行人正瞪着自己。



莉莉海尔依然冷静从容,小声叹气。



「伤脑筋。这群家伙恐怕不害怕诅咒。」



*



莉莉海尔不以为意得仿佛是走出便利商店后发现外头在下雨般,低声喃喃说了「伤脑筋」之后,略微低垂着依旧阴沉的眼眸说:



「你们为何知道这里——不,我可以猜到。是研究室长国吧。」



「你怎么知道?」



「为了打听出妮露夏琪的下落,我与他们做了交易,出卖了骑士领的内部资讯。我早该想到在那时候起,他们也完全掌握了我的资讯。」



「出卖骑士领的资讯……?」



春亮皱起眉。可以做那种事吗?当然不行吧。那么,眼前的这个女人——



「——现在的我,并不是以骑士领的一员这个身分展开衍动。单纯是莉莉海尔·姬鲁米丝妲。不,也有可能会向我派来追兵吧。因为从骑士领的武器库中拿出这些剑的时候……我的做法有些强硬……」



「我才不管你们骑士领内部的情况是怎样。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对你的残暴行为坐视不管——黑绘!」



「是是~」



黑绘悄悄伸长了头发,连同椅子,将被绑在椅子上的情侣拉了过来。还以为莉莉海尔会阻止他们,她却只是拿着厚刃菜刀般的剑伫立在原地。



「咿……咿……咿咿咿咿!」



「啊啊啊啊啊啊!」



「哇~你们不要乱动。但就算这么说也听不进去吧。再让你们看到更多奇怪东西的话,有可能会造成精神创伤,如果你们能稍微睡一下,我会很开心哟。模式『睡眠的贞能』!」



大概是被勒了一下脖子吧,情侣同时闭上双眼,安静不动。虽然这个处置有些强硬,但没有心思顾虑他人了。只好请他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