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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 / 2)



特防局与警视厅对下落不明的净血官所展开的搜查,以白忙一场而告终。开始搜索的第二天清晨,下落不明者就在荒川区的某条街上被正在慢跑的附近的居民发现了。



那个二等净血官被人用药物弄昏,放置在路边。他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明显的外伤。在恢复意识后,他尽可能地说出了昏迷前的情况。



那可真是——奇特到,令人不可思议的证言。



*



电梯门徐徐打开,“白楼”庭院里耀眼的绿色景致慢慢进入视野,不出意料,梨纱吃惊地吸了口气,感叹道:



“……好厉害……明明是地下。”



“嗯。不过要是待得太久,再回到外面去感觉会变得奇怪,小心一点。”



倫子说着率先走出了电梯。



“姐姐!”“倫子姐姐!”



好几个声音随着柔软的脚步声传来,几个白色的小小人影出现在树木之间。统一的白色连衣裙,颈圈,光着脚,是“白楼”的少女们。这天一下子有八个人出来迎接。梨纱也立刻被她们注意到,拉出电梯围住了。



“是老师!”“你就是我们的老师吧?”“倫子姐姐的朋友?”



“啊、嗯嗯……”



梨纱虽然显得无措,但也只是惊讶,没有不愉快的样子。梨纱被少女们拉着两手走向了树林深处,倫子也苦笑着追了上去。



这一天,白正在贮水池旁打开速写本专心地写着什么。倫子还以为那是风景的素描,但一晃而过时看到的那一页上写满了算式和化学式。注意到孩子们把梨纱带过来后,白合上速写本把它放在脚下的草地上。



“你终于来了。我是白。”



被白微笑以对的梨纱一脸紧张,停住脚步低下了头。



“我是筑摩川、梨纱。……那个,今天起,请多关照了。”



“我们才是。因为很少有能给孩子们做基础教育的同族呀,帮大忙了。一直让让孩子们自学我总是有点不放心。”



“其实我也只是能教普通初中高中学的东西,而且没有那么聪明。这样可以吗?”



“没关系。和我相比你称职多了。”



“白老师的话太难懂了!”“而且不陪我们玩也不陪我们唱歌!”



少女们一起兴奋地对白进行声讨。



“LISHA老师,去学习室吧。”“LISHA老师能待多久?”



“嗯,那个,说是到三点。”



“多待一会儿啊!”“来打羽毛球吧!”“我们会做玛德莲蛋糕的要吃吗?”



梨纱被少女们围着,露出了为难的笑容。



倫子在一边看着,心想梨纱上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而非假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光是能看到这个表情,带她来这里就不是没有意义的。



可是,悲哀的是意义不止于此。她带梨纱来不仅仅是为了让她当孩子们的家庭教师和游戏玩伴的。



“我来带路吧。”白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学习室是建在树林深处的一间简易小屋,屋子里有三面墙被书架围住,桌子和凳子环形排列着,还配备了白板和荧屏。在白对梨纱说明必要的科目和范围期间,孩子们纷纷向梨纱展示自己擅长的方面。



倫子靠在门口的墙上看着,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如果,这对我们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光景,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从树叶空隙中透过的阳光照进教室,孩子们在学习,而大人们教授、守护着他们。听着潺潺水声愉快地写生,发挥球技尽情流汗。太阳落山后,坐在沙发里拿着加了白兰地的咖啡,谈论一天里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份光景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阳光是经过调整的电灯,孩子们也是完全没有被给予未来的实验动物。而且,就连梨纱,也不仅仅是讲课的人。



梨纱翻开教科书,磕磕绊绊地开始上课。倫子离开学习室,白也紧跟了出来。



“非常感谢您能接受梨纱。”



倫子低下了头。



“不用在意。实际上,也是帮了我大忙,我希望孩子们能够广泛地学习。我能教给她们的,说到底只是我千年间得到的东西。她的十五年,对孩子们又是非常重要的食粮。”



你为什么——倫子差点问出口。



对于只是为了试验而造出的、永远不打算让她们离开这个庭院的孩子们,你为什么要给予她们知识和教养呢?倫子知道白并不具备感情或是伦理。为什么他没有更单纯地把孩子们当作家畜来对待呢?



不过就算发问也得不到回答吧。



“梨纱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吧。”



白低声说道。倫子盯着流过小屋旁的小河水面,表情僵硬地轻轻点头。白所说的“孩子”,在吸血种之间,意味着用自己的血感染的人。面对梨纱,倫子感觉到的是堵塞胸口的罪恶感。



“听说为了让她得到认可你做了相当乱来的事。体质没有安定下来的时候,好像是让她喝你的血来平息,现在也住在一起。为什么你要做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因为,我有把梨纱拉到这一边的责任。”



“就像定命种对自己的孩子感觉到抚养义务那样?”



“……我觉得是差不多的东西。”



“不过,也因此会让那个孩子做相当危险的工作呀。比如让她潜入到我这里。”



一阵寒意从背后匍匐而上。尽管知道没用,倫子还是尽力维持着表情。



被发现了。当然了,对方可是活了上千年的怪物。可是,他明白到什么地步?这边的意图他看透了多少?



“这里并不危险。……我相信白大人。”



倫子试探地说着偷看白的脸色。



“这么想就行。我会好好保管那孩子的,在这个庭院里她有什么要学的尽管学好了。”



倫子毛骨悚然。



就是说——他没打算隐瞒吗。



在路上被发现的二等净血官,心有余悸地说出了自己失踪期间的经历。



他接到市民报案,说看到之前的六人组织潜伏的下水道又有可疑人物出入。到竖井里调查时,被什么人从背后袭击,勒住脖子后晕了过去。恢复意识后,他掌握到的情况就是自己被人蒙住眼睛平放在柔软的东西上,尽管没有受到拘束但全身完全无法活动。



有什么人——恐怕是绑架了他的人——用手指在他胸口写下文字向他说明:我为了某个目的把你绑架,不会伤害你,二十四小时后就会放你走。



他的手臂、胸口、额头还有脖颈等十几个地方,被贴上了胶带一样的东西。之后就被放置在那里,不过五感中被限制的只有眼睛,他可以清楚地听到声响,也能感觉得到空气的动向和气味。



从房门开关的回响来看,可以知道自己被关在相当狭小的房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什么人出入,多人的情况也不少。从动静上,能感觉到他们身材都相当矮小。



透过房门或是墙壁,还能听到微弱的说话声。



虽然听不清内容,但听得出是年幼女子的声音。



而且——二等净血官用紧绷的表情沉下声音说:



恐怕,所有人都是吸血种。



在场听取净血官证言的倫子,背上升起一股寒气。很多吸血种少女。



……“白楼”?



倫子离开地下庭院,换乘电梯刚一回到东京拘留所,就听到在电梯大厅等着的的红朗兴致正高地和琳尼娅说着什么。



“伦子小姐大学的时候长得那么小吗!”



“认可第十六号大学时代的外表,看上去大概十岁左右,所以总是被不知道缘故的学生和教员当成小学生。法医学的那些教授,因为年纪太高视力不稳定,每次都会把她错认成自己的孙女。”



“我也想要像伦子小姐一样的可爱孙女!”



“桐崎巡警,要想有孙女你首先必须要有孩子。”



“说起来也对!我还没结婚呢。”



“我觉得要想有十六号那样的孙女,最好的办法是和十六号结婚然后生下十六号那样的女儿。”“我会加油的!”



“……你们——在说什么东西呢……”



“啊,伦子小姐你回来了!”



红朗朝电梯前的倫子跑了过来。



“我刚刚在听琳尼娅小姐讲你过去的事情。”



虽然他们除了自己的过去外还说了更让人无法想象的话,但对那一点进行非难扯开话题也会让人很头痛,于是倫子收住几欲出口的叱责,取而代之朝琳尼娅瞪去。



“你别给桐崎灌输奇怪的东西。”



“我只是在进行职务上必要的情报交换。”



“刚才的话有哪句是职务上必要的东西!”



“我接下来正打算加深桐崎巡警对吸血种的认识,告诉他实际上对于认可吸血种来说结婚不会被承认等等。”



“那种事情不告诉他也可以!桐崎也是、你、你怎么露出那么震惊的表情!”



“对了十六号,这里是拘留所请保持肃静。”



倫子闭上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职员的视线很刺人。



“还有,二十号的工作被接受了吧?”



琳尼娅总算回到了工作的话题上。倫子点点头。



“每周四天,时间从十点到十五点。”



“虽然身为担当官的我对于无法与雇佣者会面感到不满……”



当然了。白不可能让特防局的人类进入“白楼”。



“内阁府来施压要求下达许可,我们不同意也不行吧。”



虽然倫子想尽可能避免靠权力强行插手,但由于不想把“白楼”的详细情报交给特防局,就只好依靠内阁府了。



“总之首要的是确保二十号的工作。在那个年龄体质还不安定,所以很少会有接受她的地方,在这个意义上帮大忙了。”



琳尼娅说话的语气完全听不出有感谢的心情。



“丸吸不工作不行吗?明明梨纱大姐才15岁。”



红朗到现在才问起这件事。



“当然了,因为是由厚劳省给予饵食。不靠自己赚饵食费用会让人头疼的。”琳尼娅说道。



“就是说不劳动者不得食吗?”



一听到红朗的话,倫子就感到了头晕,瘫倒在旁边的沙发里。她用手遮住脸,拼命地调整变得混乱的呼吸。注意到异变的红朗用担心的声音搭话:



“……伦子小姐?你、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事。”



“是贫血吗?怎么办,那个,要、要喝我的血吗?”



“什么事也没有。……别在外面随便就说那种话,蠢货。”



耸肩深呼吸几次后,倫子站起来晃了晃头。大脑深处还残留着麻痹感。



“你脸色还是好差……”



“是刚才的、谚语。”



“……什么?”



“不劳者——那句话。那个,别在我面前说。”



“哦、哦……”



“我对那个很头痛。一听就恶心。虽然这么严重还是第一次……你竟然有这种知识,让我吓了一跳……”



“咦,为、为什么一听到谚语就会恶心啊?”



“我推测,因为那是圣经里的话。”



在旁边看着的琳尼娅说道。红朗瞪圆了眼睛。



“桐崎巡警也知道吧,世间常说的关于吸血鬼的传说中,包含着几件真实的事。这就是其中之一。上位世代的吸血种,会对圣经里特定的语句表现出奇怪的反应。原因还未找到。”



“哦……”



红朗来回看着倫子和琳尼娅的脸,眨了好多次眼睛。



“那结婚就不能在教会而是神社了呀。”



“你、你这家伙说什么呢!”



由红朗驾驶,三人坐车回到了警视厅。



红朗去归还车子,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琳尼娅小声问道:



“二十号的工作真的是家庭教师吗?”



她的目光像是看透了事实一样。倫子环视警视厅的入口,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听。



“……当然了。她还能做其他的什么事,到前段时间为止梨纱还是高中生啊。”



倫子慎重地回答,试探着琳尼娅的表情。她是感觉到什么了吗?



“之前二等净血官被绑架,两天之后被人发现这件事,你当然知道的吧?因为特防局和警视厅应该正在合作搜查。……难道不是你觉得在这地下居住的吸血种和那个事件有关,为了调查才把二十号送过去的吗?”



倫子注视着琳尼娅淡蓝色的眼瞳。



“和事件没有关系,况且我也不会让梨纱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内心里,倫子砸了咂舌。因为一切都和她说的一样。但琳尼娅很快就错开了视线。



“我就当做是那样吧。可是,志津谷别等官到这里来请求警察的协助,这件事是真的吗?”



“是啊。他可是到搜查科来了。”



“无法置信。他没有作为特防局一员的骄傲吗?”



“志津谷师父可是出色的人啊!”



红朗的声音突然传来,倫子吓了一跳回过了头。明明他回来了自己却没注意到。倒是琳尼娅盯着红朗,没有露出特别吃惊的样子。



“我是听说你在向那个男人学习剑术。”



“是的!师父真的是剑豪!说起来关于志津谷师父的事琳尼娅小姐说了很过分的假话呀,弱小啊无能啊那些!一开始我都被骗了。”



“我一句假话也没说。”



琳尼娅一脸平静地回答。



“咦?不、可是,呃,”



“桐崎巡警,对于没用的剑术,你的热情还请有个限度。”



琳尼娅略微示意后,离开了警视厅。呆呆地目送她离开的红朗求助似地朝倫子看去,但倫子什么也没说便走向了电梯。琳尼娅确实一句假话也没有说,而且让他对剑术那种东西有个限度倫子也完全同意。



*



白对梨纱说,只要教数学,物理和日语语法就可以。



文化方面的知识,由孩子们可以按自己的兴趣靠读书来学。我希望你提供的,是知识的基础。



英语、日本史或世界史这些科目需要背诵,白的说法让不擅长这方面的梨纱松了口气。



一共有十二个孩子生活在“白楼”里,所有人的外表都像是小学高年级的样子。无论白还是孩子们,都难以分辨是什么人种,他们并非是日本人的容貌,但也没有亚洲人的感觉或是欧洲人的特点。他们来自不存在于这世界上的国度——梨纱有这种感觉。



每个人对梨纱都很亲切。



“老师,血流不通畅的话就喝甘菊茶吧。”



“每天都做运动会比较轻松,一小时左右。”



对于刚成为吸血种,体质不安定的梨纱,少女们会一一为她考虑周全。



“活性化虽然是丑陋的行为,但是有必要定期进行。”



关于吸血种的生活,白也会细心地教她。



“早点学会控制冲动比较好。你要面对自己体内的兽性。”



虽然工作时间是十点到十五点,但喝茶的时间是四十五分钟,运动要花去一小时,结果感觉大部分时间都在玩乐。白楼里的自制饮料和点心也非常美味。成为吸血种后,梨纱就完全无法接受人类的食物和饮料,但“白楼”里的东西可能是专为吸血种而做的吧,那些食物让梨纱久违地想起了品尝美食的快乐。



梨纱觉得这里真的是乐园。对于有所隐瞒的自己,她感到非常内疚。但,这是自己说要做的事情。



成为吸血种以后,她的听觉变得异常敏锐。倫子也是大意了吧,她在自家和科搜研的宫濑打电话时,内容大多被隔壁的梨纱听到了。结果她知道了只有吸血种生活的地下庭院“白楼”,还有那里可能和现在九科追查的事件有关。



如果是自己,不就能以什么名目潜入吗?作为新的居民,或是去打工。



听了梨纱的提议,倫子大发雷霆,说不可能让她去做那么危险的工作。



可是,认可吸血种早晚都得从事什么工作。国家提供的职务不管哪个都很危险。至少倫子的“对吸血种搜查官”正是如此,而且若是被分配了研究的职务,等待着的就是每天的人体试验。听说还有作为作业人员被派到放射性污染区域的情况。



和那些相比,这个工作要好得多。



在宫濑的劝说下,总算得到了倫子的同意。



这是我的任性。我,想要好好地帮到倫子小姐,因为我已经只有那个人了。看到我时,倫子小姐总会露出很抱歉的表情。那是沉浸在不仅害死我的妈妈,连我的人生也断送了——这种罪恶感中的表情。无论我说多少次“不是倫子小姐的错”也没用的吧。这种事情那个人也明白。但就算大脑明白,心里还是会无可奈何地感到痛苦。我只有用其他的想法来涂抹掩盖,让她觉得我在她身边是件好事这样的办法了。



梨纱在心里如此决定,才来到了这个“白楼”。



但是,每当她听着学习室里孩子们沙沙作响的铅笔声,却总是会被一股令人倦怠的幸福所包裹,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工作。



“老师,做好了!”



最擅长数学的艾尔莎举起手,把课本拿了过来。梨纱等所有人都写完,纷纷说出自己的答案后,和她们讨论解题方法。烤箱停止的声音代替铃声响起,通知她们到了休息时间。她们离开屋子来到庭院,围着盛满刚烤好的司康饼的盘子,享用散发花香的茶。



这个地方如此美好,可我,却是以间谍的身份进来的。



梨纱在“白楼”碰到那个女人,是开始做家庭教师后第一周的事情。



那一天,有少女们全体参加的大规模实验,上课改到了十二点开始。白对没有事先通知梨纱表示歉意,告诉她在等待的时间里可以随意在庭院里走走看。梨纱打算确认一下这个庭院到底有多大,于是决定沿着墙壁绕一圈。



可是走在散发泥土香气的林子里,梨纱愉快得完全忘了起初的目的。她在树叶的阴影里寻找松鼠、跟随蚂蚁的行进,或是赤足在小河里划水,度过了一段自由自在的时间。



她走在小路上,连自己在庭院的哪一处也不知道了,然而这样的氛围却突然被煞风景的金属墙壁所破坏,看来是到了“白楼”另一侧的边缘。



这时,什么地方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眼前的金属墙壁从正中间出现了笔直的缝隙。因为这门实在太过巨大,梨纱一开始没能察觉那并不是墙而是门。那两扇门正在慢慢地朝这边打开。凉飕飕的空气吹了进来。



“唔、唔——”



梨纱听到对面有什么人边推门边发出呻吟,看来门相当重吧。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梨纱找到门把手向里面拉动。



“唔唔——”



真的好重。梨纱用力站住的脚陷进了土里。她们奋斗了一会儿,门的阻力终于变小,打开了能让一个人通过的间隙。



“……谢谢你……”



对方气喘吁吁地说。进入庭院的,是梨纱没见过的年轻女性。她穿着色调朴素的毛衣和修身牛仔裤,留着利落的短发,但是身上透着股阴霾,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这个人,是谁呢?这扇门确实不是我平时使用的来往东京拘留所的出入口,应该是通往另一边出入口的电梯。是外面的人?



对方也眨了眨眼睛,但很快就眯起眼睛说道:



“难道说,你是做家庭教师的那个孩子?白大人和我说过。”



梨纱咽了下口水点点头。看来是白的熟人,但还不能相信她。



尽管感到怀疑却没有立刻去叫白,是因为梨纱想起了自己的工作。收集情报。这个突然来到“白楼”的女人似乎是外面的人,说不定她和事件有关。梨纱想要进行观察,让她说些什么,尽可能获得情报。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警戒的视线,女人表情僵硬地摆了摆手。



“我不是可疑的人呀,好好地得到进入这里的许可了,不然门也应该不会打开。不过平时的话妮娜和吉拉会来迎接。”



确实,每次到入口来迎接的都是妮娜或吉拉。看来可以相信她是多次被招待到这个庭院的人类。



“……今天说是有什么大型实验,大家都待在实验室里。”



“啊啊……这样,是在今天吗。”



由于到十二点为止还有很久,两人便在白经常用来读书的藤架亭子里等待。



女人自称辻村雾子。



“我在被人追杀,各种事情都得到了白楼的照顾。比如,食物之类的。”



“被人追杀……?是什么人?”



“净血官。”



梨纱的身体绷紧了。



“……净血官,你知道吗?”



“……知道。是厚劳省的……猎人对吧。”



“没错。我的男朋友是在白楼长大的,他被净血官杀了,而我恬不知耻地活下来……现在靠他的关系来依靠白大人。”



这——中奖了。中大奖了。梨纱感到背脊发冷。



倫子所担心的“危险”,现在正在桌子的对面坐着。要冷静。要慎重起来。现在我还不知道事件、“白楼”以及这个女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这里,不是只有女孩子吗?”



梨纱若无其事地试着发问。



“那是现在。过去是有的。白大人说,从他离开以后就只想培养女孩了。”



“啊啊,难道说……他是叫胡利奥吗?”



问完以后,梨纱后悔地想到,这实在是不经大脑的问题吧。胡利奥这个名字是从倫子那里听到的,对于像她这样临时雇用的家庭教师来说,或许是不能知道的情报。但雾子只是稍稍皱了下眉头。



“嗯嗯。你从大人那里听说的?”



“啊、不、呃这个……是从我的、‘亲代’那里听到的,她是大人的熟人。”



“啊啊,这样。”



雾子没再深究梨纱的话,让梨纱心里松了口气。如果雾子追问她所说的那个熟人是谁,她就不得不为该说出几分实话而头疼了。



“我的事情……你没听说?”



“没有,我只听说了胡利奥先生在这里时的事情。”



“这样啊。”



对话中断了。梨纱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问道:



“雾子小姐……是那个叫胡利奥的人的、‘孩子’吗?”



“嗯。”



“为什么,成了吸血种呢?是你让他这么做的吗?”



虽然梨纱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收集情报,但实际上她仅仅是想知道才发问的。



雾子的视线一时间在庭院里炫目的绿色之中徘徊。



“我濒临死亡时,被胡利奥救了,没有其他的办法……虽然,胡利奥姑且问过我,说如果接受血,至今为止的人生就会结束,再也不能过正常的生活,是不是就算那样也要活下去……可那时我的脑子被毒品支配,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也不记得回答了什么。”



梨纱用力咽下口水,继续问道:



“你不后悔吗?”



那个时候,雾子第一次微微露出了笑容。



“不后悔。因为,在那之前的人生都像垃圾一样。父母都是不在更好的人,实际上也确实不在了。我没做过什么正经的工作,身体也坏掉了不吃药就不行……和这些相比,变成吸血种也没什么不好。而且,最重要的,是有胡利奥在。”



雾子微微闭眼,朝虚假的阳光眯起了眼睛。



“不成为同族,就不能和胡利奥在一起。”



“胡利奥先生对于把雾子小姐……感染的事情,不觉得抱歉吗?”



“完全不觉得。”雾子摇摇头。“因为,他是想救我才救的。”



梨纱紧紧地握住了膝盖上的拳头。



倫子小姐向我道了很多次歉。我心里好痛,真希望她不要再道歉。希望她能说出是想救我才救的。可是,是我害得倫子小姐快要被罪恶感压垮。果然,在我心里的什么地方存在憎恨,并不是恨着倫子小姐——而是恨把自己变成了这副身体的命运。



“你在后悔吗?”



雾子小声问道。梨纱低着头无法回答。



因为我无法接受这种命运,所以伦子小姐一直一直在痛苦。



“你是因为事故还是什么事感染的?”



她问了第二个问题。梨纱盯着膝盖轻轻摇头。



“……和雾子小姐一样,是濒临死亡……不,准确来说……是被世代更低的血感染……然后,得到了上级世代的血。”



“……这样。”



雾子像是叹了口气般回应道,接着就是短暂的沉默。



梨纱想要被她非难。想要被她指责。明明是反正会因感染而失控遭到灭杀处分的身体,得救了非但不感谢,还要憎恨吗?



但是雾子问道:



“感染之前呢?是学生?”



“……咦?……啊,是的。是上普通的高中。”



“朋友很多吗?”



“嗯……多少有一些……”



“那,憎恨也是当然的了。”



梨纱眨了眨眼睛朝雾子的侧脸看去。



“你和我不同,因为你在感染前很幸福。憎恨也是当然的事。”



“那种事——虽、虽然没错,可是、”



梨纱咬住嘴唇。我在说什么?对方是初次见面的人,而且,似乎是和事件有牵扯的监视对象。尽管如此话却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