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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逆转之刻(2 / 2)


鲜血四溅的同时,麻梨果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对不起。对不起。」



攻势一波接著一波。



「啊……呜……」



「但是,如果我可以在这里交出好成绩,村里同胞的待遇应该就能获得改善了。所以这场比赛我非赢不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啊啊!」



锁镰的刀刃深深刺进侧腹,让麻梨果发出了更凄厉的惨叫声。



她瘫软地跪了下来。



蜻蛉一边持续道歉,一边拚命攻击。



被单方面压著打的麻梨果,完全没有展开反击的迹象,只是一直任对方蹂躏。



情况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诡异——



「不对劲……为什么武田同学都不反击?」



在观众席上。



观看眼下那凄惨过程的栞里,咬著嘴唇提出疑问。



她会有这样的困惑也是理所当然。



因为无论栞里还是我,都深信麻梨果不管对上谁,一定都能获胜的。



「会不会是敌人用了什么技能,限制住武田同学的行动?」



「不知道。说到底,那个名叫蜻蛉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应该不包含在《贾苏尔》的前五强里面才对啊。J



「嗯,而且她也不是当初攻击《ZOO》的成员之一。」



「蜻蛉……吗?蜻蛉……」



我一边在口中反覆念著那个名字,一边在记忆中翻找。我确实有印象,可是存在感太薄弱了,所以一时想不起来。



以锁镰为武器、态度畏畏缩缩,打扮像个村姑的少女。



她明显不是《贾苏尔》的正规英雄。正式被《贾苏尔》招揽的人,一般都会穿著近似骑士的装备。



就连刚从现代日本被召唤到异世界来的大室,也不例外。



「如果她不是正规的英雄,说不定她真的是格奥鲁基欧斯随便从哪个村落抓来的女孩。毕竟《贾苏尔》的境内有许多平民生活的村落……问题是,如果这个假设没错,她好像又太精通武器的操作方式了。」



「精通武器操作的村人……吗?……啊。」



脑子里忽然灵光乍现。



对了,我想起来了。蜻蛉。她的真面目是——



「——她是忍者!」



「忍者……?」



栞里闻言,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没错,忍者。」



「这个世界也有忍者吗?」



「嗯。不过爷爷他很坚持『忍者保持低调才是忍道,所以当然不会出现在传奇故事中』这套想法,所以小说情节里面完全没提到。」



「他真的是彻头彻尾的设定狂人耶……根本是作家的楷模。」



「《贾苏尔》是把豪迈的力量碰撞奉为艺术的国家。虽然忍者在属性上被归类为英雄,可是他们和《贾苏尔》的价值观互相抵触。所以《贾苏尔》充其量只会指派忍者搜集情报,不会让他们参加《赌局游戏》。」



「原来如此。所以潜入《ZOO》的密探,就是《贾苏尔》的忍者啰?」



「嗯。不过我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推派忍者参加《赌局游戏》。」



「有那么不可思议吗?」



「非常不可思议。忍者不是靠力量,不适合一对一的对决。在《贾苏尔》内部,忍者一族被讥讽为胆小鬼备受冷落,被迫在穷乡僻壤过著贫苦的生活。受到他们歧视的忍者,不可能被找来参加代表名誉的《赌局游戏》。」



「如果目的是为了夺胜的话呢?」



「格奥鲁基欧斯是那种会为了胜利、全力以赴的英雄没错。可是不管在小说还是隐藏设定里面,没有哪个英雄的价值观会指派忍者参加游戏才对——」



「那假如提议这个作战的人,是未受《贾苏尔》的价值观左右的人呢?」



「……啊!」



我忍不住叫出声来。



对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想到某个可能性的我,把视线投向了《贾苏尔》方的观众席。



——这时注意到我视线的大室,露出了讨人厌的笑容。



果然吗?



「——是大室提案的。」



「没错,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了。」



「从备受《贾苏尔》冷落的忍者一族中,尽可能地挑选出个性懦弱的女孩子吗……为了让她当武田同学的对手啊。」



我方的阵容名单,早就因为密探的调查泄漏出去了。



所以对方会刻意指派蜻蛉打副将战,绝不是什么偶然。



——对方是带著明确的意图,让蜻蛉对上麻梨果的。



「可是为什么会指定她和麻梨果对决呢?而且蜻蛉的真面目是忍者,跟武田同学都不还手有什么关联?」



「他们看准武田同学的善良。」



「善良?」



栞里目瞪口呆。



我回想著之前和麻梨果单独交谈的内容,开口解释:



「武田同学痛恨强者单方面欺凌、嘲笑弱者的行为。《ZOO》遭到入侵的时候,她也是为了保护魔物,单枪匹马和《贾苏尔》的英雄部队抗战!虽然麻梨果总是冷冷的,表现出一副对人爱理不理的态度,可是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还要心地善良。」



「什么……难道——武田同学狠不下心攻击怯生生的乡下女孩吗!?」



栞里的声音激动了起来。



「问题是,对手正不断用锁镰攻击她啊。而且这关系到我们同伴的胜利,可是她却对第一次见面的敌人心生同情,不愿反击……」



「不,现在武田同学之所以不还手,另有其他原因。」



「什么意思?」



「蜻蛉有一招名叫《踏影》的忍术技能,如果影子被她踩住,就会无法移动。我想应该是武田同学一开始迟疑要不要攻击的时候,被她踩住影子的吧。所以即使她现在想要动手反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那个名叫蜻蛉的女生……还挺心狠手辣的嘛。」



「不,她也不是自愿这么做的。」



「是吗?」



「因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为了让长年受到不平等对待的忍者一族,被正式承认为《贾苏尔》的一员,功成名就。所以我们该痛恶的对象,倒该说是——」



「——大室……斗真……!」



没错。针对麻梨果身为善良剑士的单纯内心,想出了这种卑鄙计策的人,正是那个大室。可恶,他真的是个下三滥的男人。



明明脑袋笨得跟什么一样。



除了欺负弱小以外,没半点用处的垃圾人渣。



唯独思考怎么整人的时候,脑筋才会动得持别快。



「呼……呼……呜……咕……」



「为、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认输呢?拜托你,别让我再继续伤害你了。一旦踏影发动,我就不可能会输了……所以放弃、投降吧……」



蜻蛉一边不断用锁镰攻击快喘不过气来的麻梨果,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劝她投降。



可是麻梨果却坚定地摇头拒绝道:



「只有这件事……我做不到。」



「为什么?胜负都已经分晓了,所以!」



「你的际遇……让我一时心生迷惘……进而让你趁虚而入,我承认……这是我的失败。可是……呜咕……我不能投降……要是我在这里屈服的话……那就等于背叛了……柏木学长还有其他伙伴……」



「但是……我的力量,不足以一击解决有《斗气钢壳》护体的你,所以才会变得像在凌迟你一般。再这样下去……我会于心不忍……」



「……这样的话,请你自己投降吧,我是不可能会投降的。」



「怎么这样……」



蜻蛉颤抖著声音说道,可是她立刻摇摇头:



「恕……恕难从命。为、为了村里的族人,我也不能输掉这场比赛。」



蜻蛉像是下定决心般眯起眼睛后,准备再次掷出锁镰。



这时。



「喂喂喂〜你要拖拖拉拉到什么时候啊?蜻蛉妹妹。」



《贾苏尔》的观众席,传来叫嚣的声音。



蜻蛉的脸孔为之冻结。她带著怯生生的表情,转头望向观众席。



「斗真……大人……」



「这个大好机会,是我帮你跟格奥鲁大哥好不容易求来的耶?拜托你心一横,杀掉那个天真的四眼田鸡女好吗?——啊,这游戏好像死不了人是吧?算了没差,你快点动手就对了。否则别怪我把你们村落的杂鱼忍者通通杀光……咯咯咯。」



「咿……!?我、我做就是了!我会完全按照您的指示做的……!」



蜻蛉再次用力握紧锁镰,转身面向麻梨果。



大室的脸上,挂著让人看了浑身不舒服的贼笑。



「哎呀〜蜻蛉妹妹好乖好听话喔〜当初我选了村子里看起来最听话的女生,果然没选错。」



这家伙……!!



看了大室和蜻蛉的互动,我气到还以为自己要脑充血。



他竟然乐在其中。



下不了决心攻击胆小的对手,心地善良的麻梨果。



以及虽然受过忍者训练,可是不习惯做出伤人行为的蜻蛉。



大室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著两人的模样,并且乐在其中。



——可恶。混帐……该死的东西!



即使世界变了,人果然还是不会改变,人渣就是人渣。他还是那个乐于看他人受苦,恶魔般的人类。



明明是这种烂人,却被授予英雄的徽章。



这个世界还真是充满讽刺。



「对不……起……」



锁镰再度朝麻梨果袭来。



「……!」



麻梨果闭上眼睛,准备承受即将到来的疼痛。



蜻蛉也紧闭双眼,不忍心看自己将为他人施加的痛楚。



新月形状的刀刃,随著锁炼摩擦的金属声响直逼麻梨果——



喀锵!



锁炼停止飞行的声音、以及让人头皮为之发麻的剁肉声响,于同一时刻重叠。



血花四溅。



猛烈喷出的鲜血沾污了锁炼、浸染了地板,也喷溅了我的脸颊。



「咦……?」



蜻蛉瞠目结舌。



「学……长……?」



麻梨果虚弱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好痛啊。



虽然我有抗性不必怕死,可是手被锁镰刺中还是很痛。



「为、为什么学长你会……?副将战应该是我……」



「已经够了。武田同学,你不可以勉强自己。」



「学长……可是……」



「从你对敌人心生同情的那一瞬间起,你就没有胜算,也失去了求胜的欲望。而你因为个人感情因素,让《ZOO》输了这一回合,所以你就默默承受攻击,当作是对自己的惩罚,对吧?」



我说完后,麻梨果大大睁开眼睛,然后执拗地噘起了嘴。



「……学长,为什么这些事情你都知道啊。」



「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可是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毕竟武田同学心地很善良啊。」



「学长……」



麻梨果发出微弱的声音后,或许因为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她突然失去意识当场倒下。



确认麻梨果昏倒后,我望向蜻蛉开口:



「蜻蛉小姐,你也不需要再勉强自己了。你应该不是那种见对手没有抵抗,还狠得下心单方面伤害对方的人吧。」



「……为什么你说得好像认识我一样……?」



我和她素昧平生却说得振振有词,或许令她十分困惑吧。



这也难怪。毕竟我已经完全想起关于蜻蛉的隐藏设定,所以我很清楚她的个性不适合战斗。不过蜻蛉本人应该会觉得一头雾水。



「那、那个……这位先生您是代表《ZOO》的选手吗?在比赛途中闯入,会丧失资格喔〜?麻梨果要失去资格了喔〜?」



哈皮怯生生地向我开口攀谈。



我点头回应:



「嗯,就做这样的判定吧。副将战由《贾苏尔》获胜。」



然后我抬头仰望《贾苏尔》的观众席。



直直瞪视著面露狡猾笑容的大室。



如果我现在口袋里藏有刀子的话,我早就把他给杀了。



我感到庆幸。



在这个世界的话——



我不需要动用刀子,就能打倒大室。



「放马过来吧,大室。我要把自以为统治者、一脸高高在上的你,从高处推落。」







瞬间,一把高速旋转的巨大战斧向我飞来,插在竞技场的舞台上。震耳欲聋的破碎声响彻四周,漫天飞舞的沙尘遮蔽了视野。只听到蜻蛉一声惨叫,随后传来她倒在地上的声音。



有个人影从沙尘的另一头慢慢靠近。



「凑,你口气变得很嚣张嘛。被召唤到异世界来之后,胆子就变大了是吗?咯咯。」



不用说,那个人当然是——大室斗真。



大室举起战斧指著我,用鼻子嗤笑:



「你护著女孩子是想逞英雄吗?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明明如此软弱,被我吓得要死啊。」



「女孩子……吗?话说回来,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大室。」



「啊?」



「——你之前交往的女朋友呢?绑马尾的那个。那天把我带去旧校舍时,在你身边的女孩。」



「……」



我提出的单纯问题,让大室的表情瞬间冻结。



……啊啊,果然如此吗?



「在这世界第一次碰到你的时候,我就发现那个马尾女生和你的跟班都不见了,真好奇他们跑到哪里去了耶。」



「少、少啰嗦,关你屁事,啊!?」



「大室,你——对他们见死不救了是吧?」



「……!?」



「刚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你们碰到魔物攻击,所以你就拋弃恋人和朋友,自己一个人逃命了是不是?」



「少……少啰嗦、少啰嗦、少啰嗦!!是又怎样?不计一切让自己活下来,有什么不对!?你少讲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等你站在跟我一样的立场,你也一定会做出跟我一样的事!!」



大室喷著口水滔滔不绝地说著。



立刻有人从《ZOO》的观众席,对他那番言论提出抗议:



「拜托不要把MINATO跟你这种差劲的男人混为一谈!」



那个人是艾玛学姊。



她上半身探出观众席的栏杆,用像是在演讲一样的夸张肢体动作大声反驳:



「MINATO当初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还是从魔物手中救了我一命!他是那种只要看到有人碰上麻烦,就会不会置之不理的好人,更不可能会对自己的恋人和朋友见死不救!」



「艾玛学姊……」



那是因为我知道银色尖牙的隐藏设定,才敢做出那么大胆的事啦。



不过如果艾玛学姊牢记这段过往,连带加深对我的信任,我就不会为我当时跑去逞英雄的愚蠢行为感到后悔。



艾玛学姊继续说道:



「我的救命恩人MINATO——他是我最喜欢,而且爱到MAXIMUM的人。我甚至很乐意把自己的身心都奉献给他,我绝不允许你污蔑他!!」



整个竞技场的气氛都沸腾起来了。



咦,艾玛学姊……我是很开心听到你公开示爱没错。



不过说真的,这实在令人十分难为情耶。



但艾玛学姊的表情非常认真,连一丝开玩笑的感觉也没有,所以我也没办法说笑般的吐槽。



面且她说的话,似乎对大室造成了非常强大的效果。



「臭婊子给我闭嘴!!你被杂鱼魔物攻击的时候,他救了你又怎样?这家伙的徽章不是史莱姆吗?他被锁镰砍中也没有事,大概早就习得了物理攻击抗性吧,所以他哪会怕什么魔物?这表示他当初的行动,根本没有冒任何风险!」



「要这么说的话,大室你自己不也是拥有英雄——徐晃的徽章吗?」



「那个时候我才刚被召唤到异世界……还没发现徽章的力量啊。我才没有错,要怪就怪他们自己慢吞吞的!」



「大室,你的藉口还真多耶。」



「!!」



大室抽动喉咙,说不出话。



我向他投以轻蔑的眼神说道:



「简直就像软弱的人类一样。」



「你说我……软弱……?」



「少了可以在背后罩你的靠山,你就怕得什么事情都做不来不是吗?在现实世界里,你有富裕的父母,在这个世界,你则有徽章的加持以及《贾苏尔》当后盾。你就是仰赖这些东西罩你,才能放心地过著为所欲为的人生。」



「呜……闭嘴!!父母和徽章都是我的东西、我与生俱来的财产,拿来利用有什么不对!!」



「我没觉得不对啊。人要如何利用自己被分配到的卡片活下去,我认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大室你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不过——」



我尽其所能地挤出嘲讽的笑容。



其实我不太擅长摆出一副坏人的嘴脸,不过一想到麻梨果和蜻蛉所尝到的痛苦,我就觉得在精神上紧紧逼迫大室,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所以我开口了。



说出对大室而言,一定充满侮辱意味的话语:



「只不过——这种生存方式,也未免太丢人现眼了吧。」



大室的表情僵住了。



他用充满憎恨、藏不住怒意的眼眸注视著我开口:



「你……你以为自己在跟谁说话?少得意忘形了,凑。」



「好怀念你那个表情喔。每次有朋友顶撞你的时候,你都是像这样恐吓他们呢。」



「你说那些家伙是我的朋友?」



大室用鼻子嗤笑:



「我才不需要不听话的家伙。我是主角,他们只是配角。自以为是地想对我提出意见的人,就给我滚吧。」



「女朋友也一样?」



「哼,女人这种东西说换就换,有什么好留恋的?只要脸长得可爱、脑袋空空,加上身材性感就可以了。是谁都不重要,反正女人要多少就有多少。就拿那个还在腿软的蜻蛉妹妹来说吧,等她依约打赢副将战、成功提升了忍者一族的评价之后,她要让我免费干一炮当作回礼呢。你说女人好不好上?哈哈,没错。我不是因为软弱才逃走,只是因为不需要像她那种到处都捡得到的女人,才拋弃她而己。」



大室脸上挂著下流卑鄙的笑容这么说。



「渣男。」



「那男的是怎样?听了真的超不爽。」



「恶心透顶!」



观众席传来栞里、游子和艾玛学姊的骂声。嗯,我也有同感。



我喃喃自语道:



「是这样吗……不过,太好了。」



「啊?哪里好了?」



「能知道我对大室的看法没有任何偏见和误解,你真的只是个垃圾人渣这件事,实在太好了。这么一来,我就能毫无顾忌地打倒你。」



我用力握紧戴著手套的拳头,轻轻摆动双臂摆出格斗的架式。



「哼。在现实中根本不是我对手的杂鱼,现在凭赤手空拳就想打赢我吗?」



大室也讥笑著举起战斧。



等到昏倒的麻梨果和腿软的蜻蛉被抬出舞台外面后,裁判哈皮先是轮流看了怒目相视的两人脸庞,接著高声宣布:



「那么,既然气氛已经炒热起来——大将战,开始——!!」



裁判宣布开始的同时,率先展开行动的人是大室。



他猛力踏步,加速狂奔。有甲胄保护的巨躯,夹带著沙尘与暴风,转瞬间冲到我的眼前。他手抓著战斧横向一扫——下一瞬间,痛楚袭来。



「嗄……」



我的侧头部受到重击。



脑袋感到一阵摇晃,然后自己彷佛飞了起来。



当思考恢复正常运转时,我发现脸颊已贴在冰冷的地板上。我的身体移动到了离原先位置十公尺远的地方。



我被揍了?



我被揍飞出去倒在地上?



「……可恶。」



我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只有一瞬间觉得痛,身体也没有留下伤痕,多亏了物理抗性的帮助。



可是攻击命中的瞬间,似乎还是对我产生了冲击。是说既然都具备了物理抗性,为什么不乾脆完全阻断我的痛觉呢?真是麻烦。



「喂喂喂,你是怎么啦凑。刚才不是表现得很威风吗?怎么变得这么落魄啊?该不会是眼睛跟不上我的速度吧。」



嗯。实际上场对战后,发现英雄的动作看起来确实比我想像中还要快,应付起来好像会很麻烦。



可是我露出狂妄的笑容回答:



「大室你才可笑吧?你挥出了自信一击,却没能伤到我啊。」



「啊啊对了,你这个史莱姆好像有物理抗性嘛。虽然那个鉴定士老伯不知道具体而言,你已经具备了哪些种类的抗性,可是他说过一般有史莱姆徽章的人,基本上都有物理抗性。凑你已经习得多少抗性了?」



「你说呢?」



我装傻回应,谁想透露情报给他啊。



大室抖动肩膀咯咯地笑道:



「算了,你有多少抗性都不关我的事,反正会赢的人是我。」



「你废话真多,攻击的招式都用光了吗?」



大室再次挥舞战斧,将战斧砍进了我的腹部。我咳出血,在场上缩成一团。



「咕……啊……」



「凑,你好像有什么误会啊,所以我把话讲清楚好了。」



「说……什……么……?」



「我随时都能一击毙了你。之所以刻意像这样用斧头修理你,纯粹是为了好玩。因为低贱杂鱼呼天喊地的痛苦声音,听起来最爽快了——咯、咯咯。你可要像那个野生的杂鱼史莱姆一样,叫得凄厉点喔,凑!」



「嗄哈……!!」



大室往我肚子踹了一脚。我整个人被喘到往后一仰,摔在地上。



接著,他用战斧的刀刃「轰!」地从上方往我肚子砍了下来。



「咕、啊啊啊啊!?」



「对对对对就是这个叫声!就是这个叫声啦凑!咯咯咯,再多叫一点让我听听嘛。你如果哭著跟我下跪道歉,我就考虑原谅你刚才的态度喔?」



「呜呜……啊……嗄……」



战斧的前端不停推挤著我的肚子,内脏彷佛不断被搅拌。



源自身体内部那股令人不快的痛楚,渐渐往全身扩散。



有什么东西正从胃中往上窜——



该死的东西……即使痛觉只会维持短暂一瞬间,可是像这样反覆被施加痛楚,也让我相当难受。



「呼……咯咯,哈哈哈哈!!痛吗?很痛对吧。你的抗性才不会让你天下无敌,只不过让你不会轻易死掉而已。你以为凭那点程度的徽章加持,就能逃离我的掌控吗?太天真太天真了,实在天真得要命!!」



大室像乐在其中、欣喜若狂似地,一次又一次不停挥下战斧。



剧痛、脑部发麻、嘴里吐出了血块,全身骨骼发出断裂的声音。



——即使如此,我依然面带笑容。



把最嘲讽的讥笑挂在嘴角。



「没有……用的啦……凭这种攻击……是打不倒我的。」



「……呿。」



大室向这样的我咂嘴。



他用百无聊赖的表情睥睨著我。



「你只管惨叫就好,用那种反抗的眼神看我做什么。」



「就凭那种程度的攻击,我怎么惨叫得出来嘛。」



「还敢嘴硬。」



「哈哈,这表示我还有心情嘴硬不是吗?」



「那些嚣张的话,留著等你能够反击我再说吧。不管是在现实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你都不过是个只配被我踩在脚下的垃圾人渣、最低贱的没种胆小鬼。你现在痛得快哭出来了对吧?快哭啊,就像在旧校舍露出那种难堪的表情时一样!还是说你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我想也是啦。因为你现在手脚不听使唤、全身伤痕累累,吓得想动也动不了嘛!?」



大室放声嘲弄我。



观众席一阵骚动,他们都是支持《贾苏尔》的观众。他们从高高的观众席居高临下地睥睨著我,瞧不起没有出手攻击、也无力反击,只是趴在地上任大室随心所欲蹂躏的我,当我是个没用的男人。



这种情况在客场的赛场上,不是什么新鲜事。



可是支持《ZOO》的观众席也传出了沮丧失落的声音。有一些来为我们加油的理性魔物彷佛在说「果然打不赢英雄吗」一样,挂著万念俱灰的表情。



……真是的。看到《ZOO》的支持者露出这种表情,我会很困扰的。



这样岂不是害我搞不懂我们战斗的意义了吗?



我忽然想起——过去在我的帮助下,从大室霸凌魔掌中获得解脱那个同学的脸。



我想起了自从大室把目标转移到我身上后,就反过来加入他们、联手在教室伤害我,那个同学的事情。



……不对,不一样。《ZOO》的魔物并没有做出伤害我的事。他们没有背叛我,所以两者并不同。



他们纯粹只是放弃信任我到最后一刻,只是放弃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而已。



败象毕露。



会场连空气都充满失败的味道。



——不对。



在这当中,存在著唯一绽放出美丽又耀眼的黑。



「闭上你们的嘴巴吧,愚民。」



从观众席——



一如要扭转整个会场的气氛般,传来了一道冷冽而尖锐——而且宏亮的声音。



说话的人是栞里。



她环起手臂站在观众席栏杆的旁边,像是对竞技场内所有存在感到不齿般呛道:



「只能透过表象判断有利与否的脑残人士,麻烦乖乖闭上眼睛、摀住耳朵,等待比赛结果出炉就好了。反正与肌肉发达、脑筋简单的黑猩猩同等的英雄,和单细胞的魔物们,大概也看不懂高层次战斗的过程吧。」



「「「你……你说什么臭女人啊啊啊!?」」」



闻言,不只《贾苏尔》的观众席,就连《ZOO》的观众席也嘘声四起。



——好厉害。



栞里一瞬间就吸引了场上所有的仇恨值。



而且她应该是故意这么做的。



证据就是——栞里对其他观众的怒吼充耳不闻,只是笔直地注视著我的脸,然后开口说道:



「柏木同学,这下你明白了吧?随便一件大事,就能立刻改变愚蠢大众的想法。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不需要把这种摇摆不定的意见通通放在心上。」



「彩东……同学……」



「无论你受到什么样残酷的对待,我对你的评价都不会改变。我的《神眼》已将你的实力看得一清二楚。我不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发现这件事,早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多么坚强的人了。」



栞里用足以撼动整个会场的锐利嗓音大声强调。她把手放在胸口上,痛彻、哀切地,像在倾吐一般诉说著:



「请你相信,我是绝对不会改变的。柏木同学就继续坚定自己的信念,打倒那个家伙吧!!」



栞里罕见地大声叫喊。



游子和艾玛学姊虽然被无预警的声援吓一跳,不过立即随著栞里一起为我加油。



麻梨果如果不是陷入昏迷,肯定也会像其他三人一样为我加油打气。



她们的意念填满了我的内心。



我下盘施力,两只脚稳稳地踩在地面上,站了起来。



「…………………………谢谢你们。彩东同学,还有大家。」



我喃喃地向在这个世界得到的伙伴致上谢意后,直瞪大室。



大室一脸不快。



「——我玩够了,你真无聊。」



他冷冷地说道。



「可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图书室圣女』搞在一起的啦,但是看得出来,她对你很有好感嘛。不过,你现在还能这么悠哉,是因为有物理抗性保护你对吧?」



只见他握紧战斧高举过头。



下个瞬间——



「降临吧!!天雷之力!!」



劈哩劈哩劈哩!!随著彷佛强硬劈断金属的猛烈声响,青白色的闪电缠附在战斧上。



「雷击……!?」



「吓到了吗,凑?英雄也不是只会物理攻击而已。实力到我这种程度的英雄,也会使用属性攻击的魔技。」



「大室……会使用魔技……」



「咯咯咯,你的物理抗性现在没有屁用了呢,看我把你变成一团黑炭!我已经等不及,看到一副了不起地向我说教的你们,通通充满绝望的样子!」



青白色的雷光奔窜。



雷声大作。



空气啪叽啪叽地爆裂。



「看我一击干掉你——魔技!《战斧天雷》!」



光芒占据了整片视野。



奔窜的雷电以战斧为中心凝聚在一起,化成形似一根粗柱的模样。喷出紫光的电柱,往我的脑门砸了下来——



我连眨眼的时间也没有,身体就像要被电击压垮般,整个遭到吞噬——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彷佛要被撕碎般的痛楚,窜遍了全身上下。



「咯咯咯……啊哈哈哈哈哈哈!!现在你无法再战斗了!!是我赢了!!啊哈哈——」



大室笃信胜利在望,放声大笑。



而那个笑声。



全被我清清楚楚地听在耳里。



「————————然后呢?大室的最强攻击这样就没了吗?」



「啊哈哈哈、哈……哈?」



大室的笑声戛然而止。



雷击附带产生的光之奔流渐渐消散,看到我好端端地站在其中,大室不禁错愕地睁大了双眼——



「我、我的雷属性魔技应该已直接命中你才对啊!只有物理抗性的你,被这股威力等同真正雷电的高电压击中……不可能平安无事……可是……」



大室就像看到鬼一样茫然地嘟囔:



「——为什么……你毫发无伤……?」







「凑……凑他没事吧?」



观众席上的游子忐忑不安地说道。



「虽然《赌局游戏》不怕闹出人命,可是为什么他还能站著……?」



「呜、呜呜……有没有怎么样?MINATO……会不会在硬撑?」



阿什克罗夫特学姊也眼眶泛红。



在这样的气氛中,我——彩东栞里。



「…………」



把卡在喉咙的悲鸣用力吞了回去。



放心、放心。柏木同学不会输的,他绝对不会输。所以我不能在这时候惨叫,不能在这时候露出痛苦的表情。



因为,一旦露出那样的表情来,也就表示我对柏木同学的胜利存疑。



坦白说我内心十分难受。柏木同学承受了那道教人痛不欲生的攻击,这个事实让我难以忍受。



可是我面不改色,就像平时一样、就像个性差劲的心机女一样。我装出非常冷静的样子,告诉其他人:



「不用担心,那种攻击对柏木同学完全不会有用。」



「咦?怎么说?」



「OH……MINATO的抗性,不是只有物理抗性而已吗?」



「没错。」



我点点头。既然事情走到这一步,没办法再对游子和阿什克罗夫特学姊隐瞒下去了。



「在我用《神眼》检查大家素质的那一天——我说了一个谎。」



「小栞你骗了我们?」



「没错。柏木同学习得的抗性,其实不只物理抗性一种。」



「咦?」



「物理抗性、奴役抗性、火焰抗性、水抗性、电击抗性——所有的抗性,他都已具备了。」



当柏木同学鉴定结果出炉的瞬间,我就直觉想到了。



他的技能《学习》也适用于被召唤前的经验——



我们相遇的时候,他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被某人恶意关在置物柜里。



他肯定常常受到残酷的对待。



被打、被下命令、被火烫、被浸在水里、被埋在土中、被电击。透过《神眼》的力量,我得知他过了什么样的人生。



于是我立刻做出了决定——绝对不可以把柏木同学推上前线当肉盾。



所以我说谎欺骗了大家。除了已经曝光的物理抗性,其他的抗性都当作不存在。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



过去将柏木同学踩在脚下的家伙,这是击溃他的大好机会,是逆转的时机。



不是拿他当我们的肉盾。



不是要他承受不合理的痛苦。



为了让柏木同学成为最强的剑、击败他所痛恨的敌人,必须彻底地活用他的抗性和技能。



我对他并非同情。



我这是在向即使遭逢那么多的痛苦,可是却选择完全独自承受,只因为怕其他人变成下一个惨遭荼毒的目标——做出这种行为的坚强之人表示敬意。



我尊敬柏木同学。在我遇过的所有异性里面——不对,包括同性在内,他是第一个能让我怀抱如此强烈好感的人。



我不想用『恋爱』或『喜欢』这种庸俗的字眼,形容我对他的好感。他一定能对我在现实世界所感受到的不合理、愚不可及的矛盾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怀有共鸣。他会乐意和我站在同一阵线,我有这样的感觉。



而且我也希望,自己能跟他站在同一阵线。



不单只是喜欢看书的共同兴趣,我所谓的共鸣,指的是更高层次——人生价值观的共鸣。



所以我使尽气力喊叫。



倾注所有的心意,为了柏木同学呼喊:



「————上啊!!柏木同学!!」







听到栞里声音的瞬间,我拔腿冲刺。



大室那写满了胆怯的脸孔愈来愈近。或许是压根儿没想像到会有遭受反击的一刻,大室的反应明显慢了一拍。



「还、还没完!!既然电对你无效——《爆炎斩》!!」



他发动火焰属性的魔技。



我的身体有一瞬间起火燃烧,可是果然不会遭受火焰灼伤。



「咿咿咿——既、既然这样这招如何!?由我能操作的四属性魔法,组合而成的复合魔技。你只要少了当中任何一种抗性就完蛋了!!」



大室挥起战斧朝我挺进。



「魔技——《雷炎地水四天之刃》!」



附加了四属性魔法的战斧,砍进我的肩膀。



好痛。



可是这样正如我所愿。



我侧眼看了砍在肩上的斧头,然后用力握住战斧的握柄。



逮到你了。



英雄动作虽快,但这样的话就逃不了了。



我握紧拳头发动。



发动许可史莱姆的徽章使者——许可弱者反击的技能——



「《反射》……不——」



我想起那一天栞里所说的话。



哪怕挨揍、把我当跑腿小弟使唤、拿香菸烫我、把我浸泡在泳池里、把我只露出一颗头埋在后山的土里、拿看似网购而来的电击枪把我当实验对象,这些我通通都忍了下来。



因此我在这个世界,被赋予了能应付所有种类攻击的抗性,以及在现实世界培养出来的、能承受各种痛苦的精神力。以及忍耐、再忍耐,最后把累积的痛苦加以反弹的《反射》技能。



栞里说——



我具备了所有条件的《反射》,不是一般的《反射》。



「《完全反射》。」



我把之前所承受、累积的伤害,全部加诸为拳头的威力,直击大室的脸孔。



我听到了鼻骨碎裂的可怕声响。



大室的身体被我一口气击飞,撞破竞技场的墙壁,消失在场外。



「大室,我不会批判你的生存之道。你活著就是喜欢支配他人、彰显自己有多了不起,随你高兴。不过——」



(插图P312-P313)



我轻轻地拍拍染血的手套。



「不管在哪个时代,暴君永远都是死在最低贱之处(杂鱼手中)。」



「贾、《贾苏尔》的大将大室斗真被击出场外了啊啊啊啊啊啊——因此,我宣布胜利者是《ZOO》的大将!柏·木·凑——!」



哈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竞技场。



比赛结束、吗——



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意识突然离我远去,直接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