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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前篇) 与女国中生的援交,让他的内宇宙空间产生律动(2 / 2)


木鸟别开了视线。她的眼窝不停地微微颤动,耳根也瞬间染上红色。



她的眼睛宛如冒泡的汽水般,每眨一次眼,都会呈现不同的色泽和模样。



究竟是怎样!



木鸟表现出强烈的斗志,让人不禁感到畏缩。在这样的状况下,木鸟乘胜追击说:



「我、我在想,不、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买、买我?」



「……………………………………………………………………啊?」



感觉上,在我屏住呼吸的这段时间,地球已经绕了三圈。



女国中生的威力足以让人觉得时间停止了那么久。



这……



这、这是认真的?这是真的卖春行为耶!



相较之下,内衣裤的买卖根本是小事一桩。



「咦?咦?咦?」



连我也变得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一样惊慌失措,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木鸟小姐,你……木鸟小姐?「呜、呜~~~~~~~~~」「啊!喂!」



木鸟抱著头,陷入恐慌地胡乱搔抓头发。看见她的模样后,我稍微冷静了下来。基于各种涵义,我都想问一声:「你要不要紧啊?」我正在为木鸟担心时,木鸟抬起头,带著感觉都快咬断舌头似的猛烈气势说:



「请请请、请靠虑看看!」



木鸟不仅咬到舌头,连脚步也没踩稳,视线还不知道看向何方。表现出一切都兜不起来的壮烈举动之后,木鸟跑了出去。她身体歪一边地逃进房间里,真佩服她竟然没有跌倒。



想必木鸟一定也上了门锁。就算一直敲门,她应该也会装不在家装到底吧。



「唔……喂!喂~喂……」



猛烈的一击让我的四肢变得僵硬,就连内心的情绪也动摇到一半便被冻结了。



我鼓起勇气拒绝购买,却被推销更惨的产品。这产品也太夸张了吧!



回到房间后,我趴倒在地板上。趴下来后,背部开始痉挛。



唔~唔~唔~~~~



女人实在太可怕了,竟然可以如此轻易地把男人逼到绝路。



然而,我连趴著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啊?」



我的好邻居为了让人隔著墙也能清楚听见,正刻意放大嗓门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虽然完全不想听,但我还是往墙边滚去。



「是~一点也没错~对方还是国中生耶!国~中~生~这社会的风纪败坏实在令人担忧。是!我希望让对方知道如何当一个善良的好市民……」



我赤脚走出房门,突击隔壁房间。西园跟我一样,也不习惯锁门。



虽然有可能会被房东骂,但我不顾后果地用力踹开西园的房门。



「救命啊~~~援交欧吉桑跑来我的房间啦~~~」



这时代很少人自己住还安装室内电话,西园一边捧著室内电话机,一边仍继续对著话筒的另一端申诉。我毫不客气地走进西园的房间,往西园的下巴一脚踹去,给了他一点颜色瞧瞧。西园在地板上到处打滚,揉成一团的纸张随著他的动作发出唰唰声响,让人听了就烦。



很久没进来这家伙的房间了,他还是一副自以为是文豪的德性。揉成一团的纸张全是没印上任何文字的空白影印纸,西园只是为了营造气氛才丢了满地的纸团。他纯粹是一个笨蛋。



「可恶,没想到你已经连援交欧吉桑无影脚都学会了……动作还那么熟练!」



我再补上一脚,把西园踹到墙边去。



「很烦耶!你会不会太闲了?还自己在演短剧!」



西园再怎么夸张,也不可能真的报警吧?我抢下红色的话筒凑到耳边后,抱著开玩笑的心态对著话筒说:「喂~喂~」



「喂~发生什么状况?」



「………………………………」



话筒的另一端传出回应。我全身的血液和汗水瞬间散开。散开的汗水集中到背部,宛如喷泉一般涌出,浸湿了衬衫。我用勉强还保有的少许理性遮住话筒,并转过身。西园悠哉地躺在墙边休息,我对著他大声怒骂:



「谁叫你真的报警了!」



「难道你要我打恶作剧电话给警察!」



「不是这个意思吧!」



西园朝这边滚来,我用援交无影脚(暂称)把他踹回去。不行,我要冷静下来。



「不好意思,方便确认一件事吗?请问您真的是警察吗?」



「咦?不是啊,你谁啊?你不是西园吧?」



对方也放弃装出稳重的声音,毫不掩饰地以粗鲁的语调说话。



对方果然只是配合西园的恶作剧在演戏,不是真的警察。



我早就知道是这样,哈哈哈!唉~背上的汗水好湿好冷啊!



「感谢你的配合演出,我代替西园向你道谢。」



可以的话,其实我也很想狠狠地踹这家伙一脚。



「你的意思是不需要再演戏了?」



「我是这个意思。」



「好吧,那再见啰~援交欧吉桑。」



对方在最后留下这句没礼貌的称呼,便挂断电话。可恶,果然是西园的朋友没错。



你们两个!我必须跟你们更正一件事。



「谁是欧吉桑了!」



「真没想到你比较在意的是这点。我看你打从骨子里就是援交人。」



「要不要我把你那缺乏观察力的眼睛戳瞎?」



我把话筒一丢,再用脚拨开地板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后坐了下来。西园的房间还是跟以前一样,地板上散落一地的东西,连想找个地方坐都很辛苦。地板上有稍嫌骯脏的软绵绵棉被,真不知道他从什么季节就一直放到现在。还有像把落叶扫成一堆、堆成一座小山的书本。还有更夸张的东西,那可能是西园的午餐吧,只剩下酱汁的凉面盒就直接搁在地板上。在这样的环境中,西园竟然还能大动作地滚来滚去。就负面的角度来说,他确实拥有自己的势力范围。



「事态的发展似乎挺有趣的嘛。」



「是啊,(对你这个爱凑热闹的人来说)是很令人开心的发展吧。」



「嗯、嗯。」



在当事人的面前,还好意思厚脸皮地点头认同。是说,我本来就不对西园抱有任何的期待。



摸著额头把浏海往上拨后,整颗头自然地屈服于地心引力,我只好托起腮撑住头部。然而,低下头后,我无法控制地深深叹了一口大气。木鸟就住在西园隔壁的房间,不应该太大声说话。



「内衣裤就算了,这完全是犯罪行为。」



「既然你有自知之明,我劝你去自首吧。」



「闭嘴。」



我挥手做出赶人的手势。「这里是我的房间。」即便西园这么说,我还是继续挥手,没打算理会他。



「这种事情拜托去找二楼的帅哥嘛。」



不要把男女问题硬塞到我身上啊!我已经受够这方面的折磨,整个人精神憔悴。



「帅哥不需要用买的,也可以自己任意挑选女人吧。」



说得也对……等一下,这句话是不是暗藏著瞧不起人的意思?



「然后啊,我也不会被推销,对吧,」



西园一副赢得胜利的得意模样发出「呵呵呵」的笑声。可怜的西园,让我来告诉你事实吧。



「人家只是纯粹讨厌你而已。」



「重点就是,她需要一定金额的钱。」



对自己不利的话题,西园完全不予以理会。他保持盘腿的姿势在地板上滚动,还一边用脚底互相拍打。以西园来说,这次算是难得把话题转移到有帮助的方向。



一定金额的钱啊……原来如此,事情的真相越来越清楚了。



那字迹是木鸟的字迹,加上在图书馆里提到的话题……应该就是那么一回事。



「现在是暑假,我猜她是需要一笔钱可以大玩特玩。」



「她不像是那样的女生。」



「看来你已经被那个荡妇给骗了。没有一个卖春女会在额头上贴著『我是妓女』过生活的。」



西园怎么可以说得这么笃定?



他是不是曾经因为女人有过悲惨的回忆?不过,我也没立场说别人就是了。



「援交之神啊,有这样的别名也太帅了吧。」



「我只有一种整个脖子紧到不行的感觉。」



我根本还没说要接受木鸟的提议……不对,我没有要接受的意思。



「是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踹了西园几脚,感觉心情平静了一些,现在有心情好好冷静地思考一下,看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目前来说,我少了可以用来做判断的材料。



我瞥了放在矮桌上的桌上型电脑一眼,萤幕保护程式里的缎带在画面上到处舞动,勾勒出彩色的线条。红紫色缎带从眼前划过,房间里的墙壁随之被染上淡淡的色彩。



随著色彩消失在墙壁的另一端,我宛如要追上色彩似地站起来。



「跟你借一下电脑。这台电脑可以上网吧?」



「现在还有人会用不能上网的电脑吗?」



「我还住在老家的时候有喔。」



我用膝盖顶著矮桌,操作起滑鼠。萤幕保护程式关闭后,画面上出现非常「那个」的影像。我懒得追究这件事,开始搜寻起记忆模糊的地址。幸好只要输入发音就会出现很多同音字,帮了我大忙。我稍微查了一下车站名称和地名。



「……原来如此,距离挺远的,要搭电车可能距离太远了。」



「那什么地方?援交圣地啊?」



「不知道,我没去过。」



西园从旁边探出头看,我一脚踹开他后,他这回换成从旁边伸出手来。



他仲来的手上拿著杯子,我接下空杯子后,西园已在不知不觉中准备好了酒。黄色液体从倾斜的玻璃瓶里划出一条如坡道的斜线,好想跳进去里面尽情滑翔。



都怪天气太过闷热,才会忍不住有这样的想法。



「今天我请客,你不用拿香松来当下酒菜。」



「感恩~」



太阳根本还没下山,真是太颓废了。



我带著消沉的表情接过杯子。虽说能喝到免费的酒,但不是会让人乐意去做的事。



「我们要挑夜灯彻底讨论。今天的主题是『与女国中生的援交,让他的内宇宙空间产生律动』。」



「哪有什么律动!」



知道我为什么会说不乐意了吧?那当然是因为今天晚上会是这般下场。



「看我援交曙光公主的厉害!」



「怎样也不会是你说吧!」



西园使出乱掰的醉汉必杀技,但根本不须闪躲,他的拳头自动摇摇晃晃地往下坠。



天还没亮,我们已经醉得差不多了。



西园和我的酒量都不算好,只要喝一点点酒就会满脸通红,眼球也会布满血丝。说到我们最初为什么会这样喝酒,还不是因为西园主动来邀我,说什么「这样感觉很帅」。我们纯粹是向往变成大人才开始喝酒,老实说,我从不觉得酒有什么好喝的。



每次喝酒都会觉得脑袋泡在酒精里,还发出溅起水花的声音。



我到底在这间脏乱的房间里待了几个小时?



「现在差不多几点了?」



「根据太阳的位置来看,差不多八点吧?」



「太阳已经下山了喔……」



西园真的喝醉了。不过,他清醒的时候也是很随便,所以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原本塞在冰箱最里面的软Q炸花枝和米叶都吃光了,接下来只能小口小口地喝酒。不过,这么一来,不用十分钟就会醉倒。



好想再来一点下酒菜。



「我去找点东西来吃,你等一下。」



虽说我是以香松为必备菜,但只要去冰箱里找找,应该找得到一些东西吧。酒精目前还没流窜到双脚,所以我的脚步踩得还满稳的。「嗯,」西园点点头含糊地应了声。



走出屋外后,发现天色已暗。不过,跟我的老家比起来,路上还是会看到车辆接二连三地驶过,也有路灯和店家的灯光,所以还不到一片黑的地步。在这般热闹气氛的影响下,尽管已是太阳落入地平线的时段,却更强烈地感受到夏天的闷热。



在如此闷热的夜景里,一道人影从灯海的那一端划破夜幕走来。



对方是比内,她也立刻发现我,脸上浮现难以言喻的表情。我一副邋遢样露出笑容后,比内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所有诗篇都归还了,照理说我们已经没有任何交集,但彼此还是很自然地停下脚步。两人没说话地注视彼此时,我察觉附近传来虫叫声。



比内的怀里捧著塑胶袋,梳子从袋口冒出头来。她的咖啡色头发也湿湿的,看样子似乎是去了澡堂回来。其实公寓里每间房间都有淋浴间,但淋浴似乎满足不了她。虽然和我的原因大不同,但她的肌肤也微微泛红。



我们没怎么样,只是面对面而已,但比内的左右眼大小不对称,所以看起来像是皱著眉头。她绝不是因为讨厌我而露出厌烦的表情……应该不是的。



「嗨!小桃!」



我态度亲切地喊了比内的名字后,被揪住胸口。这种态度已经超出装熟的范围。



「我比你大耶!」



「那你可不可以表现得像年长者一点?」



「好吧,就让我来管教一下态度傲慢的大学生……」



可能是闻到我呼出的气,比内说到一半时忽然身体往后仰地说一句:「酒臭味!」然后站得远远的。真难得,原来喝酒也有好处。



「我刚好跟西园在喝酒。你认识西园吗?他住在我隔壁。」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看过他。就是那个染上作家病的家伙,对吧?」



作家病,好妙的形容。毕竟西园那家伙的兴趣就是扮成作家。



「……所以,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啊,我们不过是恰巧遇到而已,你会不会自我意识太强了?」



「是喔。」



比内的语调显得不悦,并且别过脸去,直接往阶梯走去。



美女都这样,真的很伤脑筋。不对,其实没什么好伤脑筋的……仔细一想,如果单纯看外表,比内确实是个美女。住在二楼的剪发男很有女人缘,所以也是好男人。隔壁的米粉头男虽然显得俗气,但好像有女朋友,所以也是好男人。至于木鸟,只要不考虑到她妈妈,也会觉得她长得很可爱。这么一来,只剩下我和西园「不属于那一边」。



我转过头看向排在右斜前方的房间。



感觉好像打麻将时被排在最旁边的没用麻将牌喔。好可悲啊~



「对了,你有爸妈吗?」



听到我唐突的提问后,爬楼梯爬到一半的比内皱起眉头,一副充满戒心的模样。



我仰望著比内,比内则低头看著我。在这样的角度下交谈,彼此的脖子有可能都会很痛。



「当然有啊。」



「他们好吗?」



「应该是吧……怎样?」



比内彷佛在说「不要故意让人著急」,在踏板上原地踩踏发出催促的声响。



真不知道该说她是直线思考,还是急性子,但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不仅如此,比内还像舞龙舞狮的表演一样甩起没绑起来的湿头发,水滴从阶梯的缝隙之间飞溅过来。这算哪招攻击啊?水滴还喷得挺远的。我带著极度复杂的心情,对著剧烈甩头的比内说:



「没有啦,我只是想到住在最里面那间套房的女国中生,她没有跟爸爸一起住。」



我指向一楼最旁边的房间。微弱的灯光从门缝里流泻出来,只要竖耳倾听,也会听见厚实宏亮的声音,木鸟的母亲似乎也回到家了。有那么强悍的母亲,或许也一手包办父亲该做的事,搞不好没什么问题吧。



可是啊……



「没有爸爸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喔。」



成长过程中,父母亲都陪伴在我的身边,现在双亲也仍健在,所以我无法体会那种心情。



即便是种类相似的生物,依生活环境的不同,其生态也会有很大的差异。住在沙漠里的青蛙,以及住在我老家附近田里的青蛙,在生活方式上肯定会有很大的落差。这是一种适应,没有谁对谁错。对于父母亲都在身边的人,以及只有单亲在身边的人,也可以套上相同的说法。



两者之间的落差或许不会夸张到有戏剧性的变化,但还是不同。「要回老家一趟吗?反正跟老爸也没什么话好聊,回不回去都无所谓吧?」木鸟肯定不会像我一样抱著轻松的心情为这件事烦恼。



木鸟会有什么想法呢?



她会想跟父亲见面吗?



「应该就是『我没有爸爸』的感觉吧?」



比内的回答只是直接指出事实。我抬头看著她的脸,不禁想摇头叹气。



「你还真随性。」



「不随性要怎么办?就算认真动脑思考,也不能让某人消失,当作对方不存在过吧。」



「……你是在指我吗?」



「一个人被赋予的环境是属于那个人的,障碍或困难也是属于那个人的。在困境中得到的收获或有新的发现,都是属于那个人的。小鸟会吃虫,就算知道这个事实,我也不想吃虫。」



比内滔滔不绝地强势说出她的主张。我保持沉默地聆听时,不禁被她的气势压倒。不过,冷静地反刍话语后,发现她说的话完全抓不到重点。嗯……她想表达的重点应该是,就算能体会对方的心情,也跟她毫无关系吧。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确实相当符合比内的作风。



「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觉得你比我大。」



「我永远比你大。」



我坦率地说出感想后,比内难得露出了笑容。不过,那笑容显得有些坏心眼。



「如果楼下房间没住人,不知道该有多好啊!」比内一边口出恶言,一边爬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嗯,我完全被视为眼中钉了。我明明是你诗篇的粉丝耶。



「原因可能就出在这里吧。」



咯咯咯,我不由得耸起肩膀笑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好笑。



可能是喝了酒的关系吧。



我两手空空地折返回到西园的房间,西园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抬头看著我。



「咦?下酒菜呢?」



「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喔?」



「嗯?你带了多少钱来?在哪里?」



「我跟你喝过了好多次,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喔?」



西园转动视线蒙矓的眼睛,视线在空中游走。他一根一根地折起手指头在数数,但八成没在做任何计算。西园上上下下地移动著眼球,那模样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应该花了不少钱吧,几乎都花在下酒菜上。」



「我想也是……」



如果把所有金额累计起来,别说是新干线,恐怕连飞机都搭得起。



花了那么多钱买来的酒和下酒菜化为我的血肉,在体内流窜。明明如此,我却不能环游日本一圈,也不能搭飞机去国外。这该说是不公平,还是不合理?总之,我内心升起一股强烈的焦躁感。我在浪费精力和金钱,更重要的是我在浪费人生。



盲目地锻炼肌肉的那年冬天,我只要有一天没做重力训练就会感到焦躁不安。现在的感觉和那时候很像。焦躁感来自一个疑问:我的生活过得有建设性吗?如果当下的行动不能延伸到下一个目标,就会觉得毫无意义、觉得是多余的。比起为了拉高分数一直玩某个早就破了所有关卡的游戏,玩新的游戏闯关会比较有延伸到下一个目标之感。应该就是类似这样的感觉吧。



说得极端点,每个人最后都会死。有些事就算再怎么想要有建设性,也无能为力。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追求下一个目标。所谓的正面积极,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一个人或许没办法飞上天空翱翔,但想仰望天空景色的心不会凋零。



我的心强烈地告诉我必须更有效率地生活。



「所以,那些钱在哪里?」



「好,我决定了!」



我再次离开西园的房间,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那个笨到最高境界的笨蛋。可能是酒精退得差不多了,视野变得清晰。原本只觉得遥远的朦胧光线也像是拉近了距离,分得清星光和灯光之别。天地之间出现一条界线,我忽然陷入彷佛站在地平线上的错觉。



我感受到命运在天与地的夹缝之间流动,并且在背后推著我。



「喂~」一只大虫在背后叫我,我保持看著前方的姿势回答:



「就跟你说,我做好决定了!」



我决定要花钱花得更有意义。



「喂~我决定接受援交~」



一大早我来到房门前,使力地敲门。说是一大早,但其实已经过了十点钟。每敲一次门,就觉得我的脑袋快要炸开。敲门敲到第三次时,屋子最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女国中生像一只巢穴遭受袭击的小鸟,从屋子里冲出来。



冲出屋外的小鸟像红雀般红冬冬的,舌头和眼睛忙碌地转动,整张脸感觉都快冒出油来。



「我先确认过你妈妈已经去上班才敲门的,请放心!」



我也不想调皮地杠上神龙波伦加。凭我的力量,赢不了真正的神。



「我、我才不……那真是太好了……」



木鸟猛地挺直背脊,很快地又放松下来。怎么有人这么容易被识破心声啊。



「嗯,那你去换衣服吧,我们要出门。」



「啪啪啪啪……」



「谁叫你吹泡泡了!」



木鸟口吐白沫的模样看起来,简直像我在责怪她一样。我实在看不下去,只好帮她擦了擦口水。



「要、要、要去哪里?」



「秘密。援交也有援交适合去的地方。」



「真……」



「真的吗?」



爱凑热闹的家伙从隔壁房间冲出来,我将他夹在门板和墙壁之间制伏他,然后催促木鸟说:「好了,快去换衣服。记得要精心打扮。」木鸟依旧面带迟疑的表情轻轻点点头后,背影像消了气的气球似地走回房间最里面。意志消沉成这样,一开始不要提议不就好了。说是这么说,一个平凡的国中生想必也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赚一大笔钱。



「偷听狂,你什么时候会消失啊?」



西园全身被压得扁扁的,唯独那张脸显得极度正经,看得我不禁觉得好笑。



「别误会,我这是在采访。因为我想以你为主人翁写一本小说。」



「这样啊~那我真是太荣幸了。大师,请问书名是?」



「《淫乱女学园实录·夏日篇》。」



「去死吧你!」



我把西园塞进门后,完成封印动作。神啊,请让他一直待在房里直到变成肉乾吧!



我一边压著门以免西园再次开门,一边等待木鸟。过了将近十分钟后,不是一身制服打扮的木鸟慢吞吞地走出来。她开门的力道相当微弱,还有些弯著腰,我们两人的身高本来就差了一颗头,现在感觉差距更大。我伤脑筋地搔了搔头,但还是决定踏出步伐。木鸟也很努力地跟上来,与我并肩而行。



「……嗯?」



上方传来有人在爬楼梯的声音,我抬头一看,但没看到任何人。



没什么好奇怪的吧,楼上本来就有住人,有人进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们去车站搭地下铁,然后还要搭新干线。」



在木鸟询问要去哪里之前,我先说明了目的地。不过,我没有说出具体的地名。



「要去那么远啊?」木鸟这么嘀咕后,忽然把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型也变得圆圆地发出「啊!」的一声。



「我没带那么多钱出来。」



「我帮你出。」



所谓的援交就是这么回事啊。



我们搭上地下铁,来到一个大车站。在那之后,因为不熟悉车站,所以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JR售票处。一路寻找售票处的时候,我思考了一下木鸟的事情。



如果不要坚持搭新干线,愿意改搭其他交通工具的话,也是有机会节省一些费用。但是,如果没有当天来回,恐怕会引起一些麻烦事。我回想著波伦加妈妈的可靠背影时,找到了JR售票处,所以决定进去买新干线的车票。完成购票步骤准备付钱时,我终于知道对一个国中生来说,新干线的车资真的很贵。



按下按钮的同时,我回想起自己还是国中生时曾经多么渴求金钱和自由。



根据新干线的目的地,或许木鸟在某程度上已经预料到是怎么回事。话虽如此,但照理说,我不应该知道相关资讯,所以对于这次的行动,她应该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态度。木鸟变得越来越沉默,尽管一直迷路,我还是带著她努力朝向目的地前进。



我们明明是搭上前往大都市的新干线,到了目的地车站下车后,在路上走著走著,才发现来到一个相当偏僻的乡下地方。这里的住户比我老家周边的住户还要少,一眼望去尽是田地和山脉。在夏天的强烈日晒下,植物呈现鲜艳的深绿色。感觉上即使距离很远,也闻得到植物的独特气味。



闻得到独特气味是无所谓,但走在没有半辆车子驶过的马路中央时,四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蔽阳光,实在走得相当辛苦。



「早知道应该戴个帽子的,对吧?」



我向木鸟询问意见,但没有得到回应。木鸟忙碌地转动著眼珠,似乎没有多余心思回答我的问题。她的反应证明我的推测应该正确,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来到外观古色古香的住家前面时,一路上始终保持沉默的木鸟转身看著我,张开了樱桃小嘴。



她露出像是看到超自然现象似的怀疑眼神,眼神里藏著惊讶和不安。



「神先生,你怎么会知道?」



「呵呵呵,因为我是『神』啊。呵呵呵,这么点小事当然会知道啰。」



我也想表现得帅气,但难为情的情绪跑在前头,忍不住夹杂了恶心的笑声。



想轻松说出耍帅的话语,平常就必须锻炼。我也来写诗好了。



「你不是很想来这里吗?好了,快去见他吧!」



我从背后推著木鸟说道。木鸟按住胸口,呼吸变得急促,用力踩在原地不肯前进。



她一副像在说胸口疼似的模样回过头,脸上浮现困惑的表情。



「太、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做好了,快去吧!」



这应该不是要整理好心情才去面对的事情吧。



木鸟转过身不肯移动脚步,并露出感触极深的眼神看著我。



「你还帮我出钱。」



「没有喔,谁说我要把钱送给你了?」



「咦?」



少女,你别想得太天真啊。我做出牵制后,木鸟明显表现出有所戒心的态度。



如果就这样让木鸟进去,未免太装模作样。



「该讨回来的,我还是会讨回来,但不一定要是金钱。」



「不、不一定要是金钱的意思是指……这个吗?」



不知道为什么,木鸟隔著衣服捏著腰部何边的肉。在她的眼中,我是会提出这种怪要求的家伙吗?



「我不会要你马上还债。」



我轻轻摸著木鸟的头,用手梳了梳滑顺的发丝。



「等你再大一点,成为法律允许的好女人之后再来就好了。」



我勉强没有咬到舌地顺利说出这句从昨晚开始酝酿的台词。



木鸟泪水盈眶地抬头看著我,她的视线无疑是把我当成成熟的大人。



我赢比内,也赢西园了!这股优越感让人就快开心地弯腰笑起来。我揍了自己的侧腰一拳控制住情绪,并转过身准备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等待木鸟时,腰部的衣服被拉住了。木鸟露出像小孩子在讨东西似的不安表情,指著住家的方向说:



「一、一起去。」



「不要。你自己去,因为那是你的爸爸。」



我总不能当自己是监护人似地陪同木鸟进去吧。



再怎么好心,也不可能付出到那样的地步。这可是援交,除了付钱,其他的我都不会做。



「为什么你连这个都知道呢?」



「我就是会知道。好了,快去吧,少女!」



我从背后推了木鸟一把。木鸟一下子看向住家,一下子看向我,忙碌地转动著脖子。不过,她的脚步缓慢地朝门口前进。我一直挥著手,不让木鸟有折返回来的机会。



虽然父亲的部分是我猜的,但说实在的,也没有其他的对象可猜。



确认木鸟已经穿过门口后,我把视线移向田地另一端的山脉。一边眺望在远处随风摇曳的缆车电缆线,一边压抑著开心到想要跳起来的心情。好难为情啊!



「做了一个很好的约定呢,哈哈哈!期待五年后赶快到来。」



不过,那时我可能已经不住在那栋公寓。



如果还住在那栋公寓,问题就大了。



「我来算一下……五年也是有可能喔,如果留级的话。不对,万一留级,应该就拿不到生活费……」



我缩回数数的手指,在田边坐下来。背部和头发被烈日晒得灼热,开始觉得汗水就像一颗颗会扎人的利器,心中不禁浮现疑问:我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陌生地方要做什么?虽然不讨厌这么做,但还是有无法接受的部分。



或许是因为我不认为自己是好人吧。



明明不是好人,却装出善良的样子,我看不惯这样的自己。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我想对自己说。



如果你想在女生面前耍酷,就不需要在意。



「嗯,意思就是……」



比起把钱花在和西园的娱乐费(笑)上,不如花在可爱的女生身上还比较有建设性。不论是对或错,至少我是抱持这样的价值观,并且以此为基准采取了行动。



蹲下来观察景色后,发现渠道里有东西在动。红色的东西!



「啊!螯虾。」



「应该是……喔?」



从眼角清楚看见有影子挡著我的背部和头部。我回头一看——



「哇啊!」



比内就站在我背后。比内抆著腰,泰然自若地探出头看著我。



我因为惊吓过度而快要掉进田里,她却完全没有要伸手拉我的意思。自力挺起身子后,我边拍打沾在手上的泥土边站起来。两只脚和膝盖后侧都使不出力,威觉只要一松懈,就会一屁股跌坐在地。



比内仰望著我,她抬头挺胸地在胸前交叉起双手,额头上冒著汗珠。



不可能的,不可能在乡下地方偶然遇到一个长得很像比内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跟踪你们到这里啊。」



比内面不改色地说道。没想到这女人可以那么轻松就掏钱买新干线的车票。



她该不会是千金小姐吧?如果是,就能接受她身为社会人士却不工作的事实。



「我是为了防止有变态做出淫乱的行为才跟踪你们,没想到竟然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原来你也是偷听狂啊……不,我是说您的听力真好。」



看见比内竖起手指准备使出攻击,我立刻把话吞回去。



可恶!比内是女生,所以不能动手打她,这里也没有门可以夹她。太卑鄙了!



「告诉你吧,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我很闲。」



「我想也是。」



其实你可以关在房里锻练肌肉的。你都不知道锻炼肌肉有多好,成长可以成为心灵的养分。



我和比内一起望著木鸟父亲的宅邸(暂称)。毕竟是在屋外,从旁看过去不觉得有什么震撼惊人的变化,但此刻屋内或许弥漫著重逢的感动气氛。我是说,有可能啦。



「话说回来,那国中生是谁啊?」



「只是一个邻居而已。」



我刻意以冷漠的态度回答比内的问题。我想不到其他像样一点的答案。



「只是一个国中生而已,你的态度会不会太亲切了?」



比内的话语像带著刺,让人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的举动确实有些过头,用「亲切」来形容并不贴切。



「没有啦……只是想在比自己小的人面前耍酷而已。」



因为神的垃圾桶,我收到那张被丢掉的字条,后来又有机会得知字条的来处。我只是觉得,如果这一连串的事态演变是命运的安排,照著安排行动也不赖,就这样而已。毕竟今天实在太热了。



天气热成这样,会让人觉得哪怕有可能被如洪水般的命运浊流捉弄,也想泡在里头散热。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原来你不是恋童癖,而是有财力的恋童癖。」



「拜托你不要用这种会破坏别人名声的形容。」



这女人除了会挖苦人之外,还会什么!



我带著这般责怪的意味瞪著比内,但比内完全不在意。



「对了,我看你一直在这边等,万一他们在里面聊很久,你要怎么办?」



「……可以考虑跳进去渠道里。」



「又不是白痴。」比内低喃。你可以回去啊!虽然我心里这么想,但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看我的秘密武器。」比内一边这么嘀咕,一边从包包里拿出杯装冰淇淋。她可能是在搭新干线时跟贩卖商品的推车买的,好羡慕喔!哪有人在热得快晕头的时候拿出这种东西,太犯规了!



「给我一口。」



「不要。」



比内拒绝了我。她掀开杯盖,看似凉爽的白烟往上冒。



刚刚的态度可能有些欠缺诚意,我试著有礼貌地提出请求说:



「请给我一口。」



「我不要。」



比内郑重地表示拒绝后,一口接一口把冰淇淋送进嘴里。「嗯~真好吃~」比内一副赢得胜利的得意模样说道。



可恶!



「……我的梦(遥远未来)似雨,一滴接著一滴落下,不曾停留在手上。」



比内猛地瞪大眼睛,接著像猛禽般摆出顶出利爪的姿势飞扑过来。



我摆好应战的姿势,准备在田间小路展开一场扭打。比内用嘴巴叼著冰淇淋杯,扭曲著整张脸发出「呼吱呼吱!」的不明叫声。



身为敌方的我也因为汗水流到眼睛里而大声狂叫,但还是不肯退后半步。



为什么跟这女人在一起的时候,老是陷入这种状况?



问题到底是出在哪一方?



比内的奇怪叫声似乎引起了注意。



木鸟一副前来观察状况的模样现身。包括不知不觉中出现一个女人的疑惑在内,她脸上写著一个大问号说:



「请问……你们在做什么?」



「做鞋模……」



我和比内互揪彼此头发,不停哭喊:「痛啊~~~~~~」看也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吧!



「你看不出来吗?」



木鸟露出诉说著「我看不出来」的眼神。不久后,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张大眼睛,放松脸颊地扬起嘴角。现在是笑的时候吗?此刻换成我的脸上出现问号。



「我看得出来你们两人很开心。」



说罢,木鸟脸上浮现柔和的微笑。那股天真无邪的感觉,足以让我想缩回手,展现成熟的姿态。同时,我也有了些许体会——为何世上真的会存在著所谓的援交,而且是在违法行为的情况下,援交行为肯定还是会在世界某处发生。



「呼吱!呼吱!」



比内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拜托你看一下气氛好吗?



就这样,我的存款减少了一些。



虽然荷包变得单薄,但我的内宇宙空间产生了良好的律动。



金钱变少了,但心灵上得到满足。



这是纯真不违法的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