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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后篇) 其实可以编排成第三章的(2 / 2)




「不知道人类为什么会变老喔?」



我感叹著世间的无常。木鸟脱下帽子后,尽管歪著头,还是很努力地依自己的看法做出回答:



「我想要快点再长大一些,然后去打工。」



木鸟的回答似乎有些文不对题。不过,我眯起眼睛想:「嗯!她真的年纪还小。」



「到了那时候,我是不是就能理解你说的『很复杂』是什么意思呢?」



「好了!」我再次敷衍木鸟。我没办法说出真心话,无法告诉木鸟说:「你绝对不会理解的。」



「我比较希望可以永远是个大学生。」



因为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能如此自由挥霍时间的日子。



喝下麦茶后,冒个不停的汗水总算停止,于是我离开房间去收拾杂草。把杂草塞进垃圾袋里,绑紧袋口后,往后甩到盾上。阳光斜斜照在云朵上,云朵逐渐泛黄,失去原有的洁白色彩。刚才拔草意外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所以现在开始做准备,时间正好。都这么晚了,我才发现还没吃午餐。



我回头看了看。两个人烤肉感觉有点冷清。既然都流了满身大汗拔了草,与其拘谨严肃地烤肉,不如再多找一些人,热热闹闹地办一场烤肉派对。



做好决定后,两只脚很自然地往公寓二楼走去。



「所以,你负责生火。」



「啊?」



比内一副非常困扰的表情出来应门,现在表情变得更加扭曲。比内只把门打开一道小缝,从门缝里伸出手探著头,那模样很像被封印的妖怪露出脸来。她不论做什么事都像极了怪物的举动,这点真的不能改善吗?跟在我后头的木鸟也显得有些畏缩。



「你应该很擅长生火吧?」



毕竟比内还曾试图对别人的房间纵火,而且,也经常看到她的热情如一团烈火般火红燃烧。我主要是在说这女人的诗篇。



「小男孩,不可以开大人玩笑喔。」



比内从门缝里伸出脚甩来甩去的,试图要赶我走。她那不正经的举动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说:「你才在跟人开玩笑吧!」比内的脚像是在强调「外面很热」似地,很快缩回门后。



「我才不要哩!天气这么闷热。」



比内迅速把门关上。怪了,我还以为她会挺有意愿参加这类活动呢。



「招揽行动失败。」



「真的……对了,等我妈妈回来,要不要邀她一起烤肉?」



「嗯……抱歉,插个话,请问你们家是谁负责煮饭?」



「我妈妈。」



「务必邀请你妈妈!」



光靠我自己的力量,恐怕连腌肉都无法完成,还很有可能只用香松(烤肉口味)来调味。



其他房间的住户我不怎么熟,所以没去敲门便回到一楼。至于西园,我当然不会邀他。我敢打赌那家伙不需要邀请,也会不请自来。



把塞进冰箱里的蔬菜和鲜肉拿出来后,我决定和木鸟分工合作。



「你可以帮我切蔬菜和肉吗?你会吧?」



「切东西还勉强可以。」



木鸟鼓起干劲地接过蔬菜和鲜肉后,瞥了我房里的流理台和品质粗劣的菜刀一眼说:「我回自己的房间去切。」嗯,正确的决定。



木鸟回去后,我开始准备生火。纸箱里有灭火罐和含盖的烤肉炉。翻了翻箱底后,还找到凝胶状的点火剂。意思是要用这个凝胶让木炭著火啰?我没这样生火过,所以有些不安,但这种事总有办法解决的。就好像一路来我去上课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算去了也是抱著郁闷的心情在听课,但截至目前为止,也没有被当过。



我捧著器具回到院子里,忙著组装烤肉炉时,比内从二楼走下来。她的穿著跟在房里时一样,只是手上多了绿色阳伞。我以为她只是路过,结果看见她一副跩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停下脚步。



「你怎么笨手笨脚的!」



「要你管!你来干嘛!」



「我来骂你笨手笨脚。」



比内一边莫名其妙地说:「说穿了,就是来监督你的。」一边撑起阳伞。你根本就只是因为太闲了,才会跑来看。我本来打算继续组装,但比内的视线又让人觉得在意。



「既然你都站在旁边看了,就帮我吧!」



「我不想弄脏手。不过,我要吃肉。」



比内厚脸皮地这么说,连眉毛也没动一下。我停下动作,朝挥著手催促我动作快点的笨女人走近后,指著她的鼻头说:



「你以为这么任性的要求会被接受吗?」



「会。」



比内用力点了点头。我难以置信地说不出话来时,比内像在叮咛似地又说了一遍:「会~」看著比内这样的态度,我忽然觉得反驳她一点意义也没有,于是缩回了手。不过在那之后,比内一副赢得胜利的得意模样扬起嘴角,我不禁有股想要一把揪住她胸口的冲动。不过,因为她是女的,所以我忍了下来。



「对了,你没事突然这么做,难道是想搭一个垃圾焚化场不成?」



比内转动阳伞,脸上浮现冷笑地说道。我望著光线和影子在阳伞表面快速滚动,抓起木炭给比内看。



「木鸟……那女生说是要回礼,送来给我的。与其放到最后变得布满灰尘,不如当天用掉比较好吧。可是,我又懒得出远门,最后就决定在这里烤肉。」



「惰性太重。你这么懒惰,小心以后得到相等的痛苦回报。」



一个不会帮忙,只等著吃晚餐的人还好意思这么说!算了,懒得理她。



虽然只是简单的说明,但装著木炭的袋子里附了一张如何用木炭生火的说明书,真是帮了大忙。我读著说明书时,比内走近我身边。我之所以会发现,是因为阳伞的颜色映入眼帘。你又想干嘛?我皱起眉头准备迎战时,看见比内那双左右不对称的眼睛直直注视著我。



「你……呃……我记得你是叫『太助』,对吧?」



「喜助。不要故意叫错。」



「你背部挺有肌肉的嘛。」



比内忽然摸起我的背部。她的动作让我不由得伸直背脊,还打起寒颤。摸了之后,比内立刻发现衬衫被汗水浸湿,迅速缩回手说:「好脏!」喂!你的个性会不会太老实了点!



「你是参加运动社团练出来的啊?」



「不是,有一段时间我自己疯狂锻炼的。」



「是喔。」



比内没有多说什么,表现十分乾脆。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等著她发表「疯子才那样做」之类的激烈感想,现在不禁有种扫兴的感觉。比内就这么在光秃秃的地面上走来走去,看著她,我忍不住想问一个问题。虽然我和木鸟都在放暑假,但照理说,今天应该是平日。意思就是——



「你都不用去上班吗?」



我刻意带著挖苦的意味问道。然而,比内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转动著阳伞,忽视我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都不会威到内心动摇,可见比内应该很习惯不工作。



没见过这么堕落的大人。



「……………………………………」



说实话,好羡慕啊!



没错,这种事或许必须由号召者来判断,但我根本没有号召啊。明明如此,公寓的所有住户却在不知不觉中聚集到院子里。大家甚至自备了椅子,围绕著炉火而坐。我明明只约了木鸟的妈妈,西园却也在场,还有名叫柳生的发廊男,跟住在他隔壁的米粉头男,就连房东都跑来凑热闹。



填满木炭缝隙的炭火闪闪发亮,光是看著那橘色的光芒,就让人感觉心情放松。在宛如窥见森林深处的灰暗木炭堆里,炭火就像永不熄灭的明亮光芒,感觉连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明亮。



虽然夕阳已渐渐西沉,但夏天的傍晚宛如风停止吹动地凝滞不动。只要挥挥手臂,停留的空气会立刻裹住肌肤。在紫色天空的遥远那一端,晚霞彷佛刚涂上油漆似地染上淡淡的色彩。近似乡愁的情绪撼动著我的心,视线和心灵像长了翅膀般飞向远方。



老实说,光是事前准备已让我筋疲力尽,甚至想就这么一觉睡到明天。



「肉烤好了没?」



「你也吃些蔬菜吧。」



听到比内的催促后,我把洋葱放进她的盘子里。瞥了盘子正中央的洋葱一眼后,比内再次递出盘子说:



「我是在问你肉烤好了吗?」



「好啦好啦!大小姐,请享用。」



我把肉也放进盘子里。包括我在内,共有八个人参加,组合包的肉根本不够吃,所以还去多买了肉——用我的钱。我也很想问为什么是我出钱,但当下的局面和气氛都很自然地导向这般事态发展。



包括木鸟那件事,最近实在花太多钱了,我又没有雄厚的存款。



我还在考虑要利用暑假的空档去打工呢。



「犒赏你一下吧,来!啊~」



比内把最先放进她盘子里的洋葱塞到我嘴边。虽然觉得可恶,但因为我一直负责烤肉,什么也没吃到,所以默默地咬下洋葱。洋葱没有抹酱,只是烤熟而已,独特的呛味和蒽臭味在嘴里蔓延开来。老实说,我没那么爱吃洋葱。



不过,因为一直没有吃东西,就连固体滑过喉咙的感觉也变得新鲜。



开始烤肉后,我一直反覆烤著肉类和蔬菜。就算很想找人来换手,也没人理我。西园只会说「不关我事,」然后逃远,比内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不理会我。木鸟应该会愿意帮我,但我看她时而显得面有难色,就觉得还是让她自由度过好了。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我而已。我抱著自暴自弃又自我陶醉的心情,把夹子当成响板一样打著拍子时,一道身影逼近眼前。谁啊?抬头一看后,发现帅哥出现在眼前。



「要不要换我来烤?」



人称发廊男的柳生展现亲切的态度。柳生,这名字只会让人联想到剑侠。不过,如果要比谁的名字比较有古味,我也不输人。是说,根本没有人要比这东西就是了。我接受柳生的好意,让开位置把夹子交给他。柳生拿著夹子敲了两声后,抬头看著我说:



「喂……你……抱歉,你几岁了?」



柳生问了我的年龄。如果不知道年纪,可能很难决定要用什么态度应对吧。



之前没什么机会听到柳生的声音,我发现他的声音比我低沉许多,给人一种低空掠过的印象。



「二十岁。」



「比我小啊。我猜也是。」



或许是觉得对方年纪小会比较容易交谈,柳生的表情夹杂著安心的情绪。他一副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模样用夹子又敲了两声,稍微停顿过后,开口询问:



「你好像很常倒垃圾喔?」



柳生像是试图观察出什么似地眯起眼睛,我的心脏随之猛力跳动一下。



我努力不让声音也跟著颤抖,但发现挺困难的。



「怎么了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会不会是很积极地在创作或什么的。」



柳生说的理由像极了谎话,明显是想要探听些什么。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有活动力的人吗?



「没有耶,我没在创作。」



「这样啊。」



柳生失去兴趣地别开视线,转头看向热得冒烟的烤肉炉。这回换成我感兴趣地注视著柳生的脸,但他明显表现出不想理我的态度,我只好死心地离开。反正一直盯著男生的脸看也没什么乐趣可言,所以这样也好。



和柳生拉开距离后,我搔了搔头。



柳生看起来像在怀疑什么。话虽这么说,但他应该很难联想到垃圾桶里的垃圾会移动。目前为止,这栋公寓的住户当中,只有比内知道神的垃圾桶的秘密,除非她把秘密说出去。不过,以比内那女人的个性来说,不可能会把跟自己的诗篇扯上关系的事说给他人听。其实,我并不在乎公开秘密的。



柳生动不动就剪女生的头发,他自己才是疑团重重。或许他有个立志当美发师的明确理由,但实质上是我在清理垃圾耶。他应该付给我助手费的。



我一边东想西想,一边寻找有没有空出来的椅子。绕来绕去,最后发现西园旁边有个空位。虽然很不愿意坐在已经喝得半醉的家伙旁边,但我不敌疲劳感,很自然地弯下膝盖在西园旁边坐下来。「啊!」西园一脸蠢样地张大了嘴巴。



「滚!」



「你干嘛啊!」



西园用肩膀不停顶著我的肩膀。一个喝醉酒的人,很难预料他会做出什么事。应付西园就够了,没想到另一边的肩膀也感觉到重量。我回头一看,发现比内使出全身力气压著我的肩膀,比内像是要推开大石块,卯足劲地顶著我。



「你没事跟著起什么哄!」



「我在想你会不会被压扁。」



「这算什么回答!」



我和比内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时,西园从我身上挪开肩膀。比内也发出一阵狂笑,跟著挪开身子。她往后退一步坐在后方的椅子上,默默吃起烤肉。



那画面宛如一幅画,同时也感觉到比内在四周筑起高墙。



先不管比内的事。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家伙的视线钉在比内身上。那家伙的痴呆程度强过我好几倍,一副看得入迷的模样。别说是视线了,感觉已经灵魂出窍地追著比内的身影跑。



那家伙就是西园。他那表情之陶醉,就像醉意和情感搅拌在一起形成了漩涡。



看见西园如此明显的反应,我察觉到一件事。绝对错不了。呵呵,被我逮到了。



「西园,怎样?你爱上那女人啦?」



这么好玩的事情,你怎么都没提呢?西园回过头,瞪大眼睛把脸往我凑近。男生把脸凑过来只会让人觉得恶心而已,于是我试图推开西园的脸。



我的手指陷入西园的肌肤,就这么对著脸部走样的西园说:



「你太没有眼光了吧?那女人的外表是不错,但内在很恐怖的。」



西园,她跟你是相同水准啊!在得知比内的水准足以跟我打架的时间点,我就发现这点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西园愤慨地说道。「她是……嗯……是……」西园试图反驳,但找不到话语反驳。取而代之地,他揪住我的胸口。这个取代动作会不会太激进?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跟她那么要好?以前就这样了吗?」



「谁跟她要好啊!」



「对我来说,你们算是要好。好了,回答我吧,快说!」



西园一边顶了顶我的侧腰,一边把脸凑近。虽然他像在开玩笑,但眼里充血,明显看得出不是因为有三分醉意才这样。西园之所以会气我坐在他隔壁的空位,说不定就是在期待比内会坐下来。抱歉啊,破坏了你的好事。我是说椅子。



「你怎么跟她混熟的?快老实说!」



「我哪知道!你可以约她去看电影啊。对了,最近不是有一部电影,叫什么来著?」



那部电影是将小说改编成电影,据说是一个跟我念同一所大学、现任大学生的作家的出道作品。我想要说出电影名称,却一时想不起来,竖起手指在空中绕来绕去。大学里的书店也在卖那本书,我曾经读过,但文章内容显得长篇大论,读起来很累人。



「叫什么?」



「没事。」



「有事吧~~~~」



西园激动地抓著我摇晃。我顺著西园的动作任凭脖子摇来晃去,但摇著摇著,忽然觉得脖子快断了,害我有些害怕起来。就这样玩耍打闹时,听到有人呼唤我的名字,我转动视线看去。



木鸟和她妈妈朝这边走来。说到这次的烤肉派对,木鸟妈妈真是帮了很大的忙。



弄到最后,连生火也是木鸟妈妈帮忙的。木鸟妈妈生火时的动作相当熟练,看得我又是佩服又是讶异。



「啊!内裤女孩来了!耶~耶……咳!」



西园像个小学生一样欢呼木鸟的到来,但欢呼到一半被打断了。木鸟妈妈逮住了西园。木鸟妈妈的强壮手臂紧紧扣住西园的脖子,西园无法呼吸地发出「呜!」的声音。「我女儿怎么了吗?」木鸟妈妈面带笑容问道,木鸟则是一副慌张失措的模样。看得出来木鸟十分挣扎,她既想解救西园,又担心西园会把事情说出来,显得相当狼狈。



这时,房东发出嘘声。房东应该是不希望场面太吵闹,害自己的评价一落千丈吧。「快想点办法啊!」房东指使我说道。为什么是我?我用眼神这么询问,但房东没理我。在唠叨的中年妇人强势催促下,我不得已站起身子。可是,要我想办法也有困难啊,小虾米怎么可能打得赢大鲸鱼呢?站在木鸟妈妈的面前,我的肌肉根本只是一种装饰品。我走近后,木鸟妈妈的犀利目光移向我。「她的脸这么大,眼睛倒是挺可爱的。」我脑中瞬间闪过这样的想法。不过,木鸟妈妈的眼睛和木鸟的一双大眼睛是属于不同类型的可爱。



「我也有话要跟你说,等一下再说。」



一阵寒意从我的背上爬过。真的只是有话要说而已吗?不会是要单方面施暴吧?「有话好说嘛!」我害怕地打著寒颤时,带著女生来参加的米粉头男出声当起调解人。散发出浓浓花香的米粉头男一碰到木鸟妈妈,瞬间像西园一样被扣住头。木鸟妈妈如旋风般的敏捷动作让人看得目瞪口呆,但看见脸部被挤压得像枯掉的菜瓜般又细又长、变成一对双胞胎的米粉头男和西园,让人忍不住大笑起来。应是米粉头男的女朋友的女生,也完全没打算出手解救的样子,自顾自地捧腹大笑。那女生大笑著,嘴巴却冷静、虚伪地喊著「加油~」,让人看了更觉得好笑。



场面变得越来越吵闹,彷佛炭火延烧到这里来。



望著吵闹的场面,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趁著没有人注意到时,偷偷溜走。压低身子拉开一段距离后,我发现有张椅子孤零零地放在远处,便走上前坐了下来。



「反正我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座位。」我找藉口似地嘀咕著,边坐著休息边望著西园他们。木鸟妈妈还继续甩著西园,乾脆把他甩到变成一坨奶油好了。



「…………………………………………」



或许是很多人都喝了酒,吵闹的声音相当大。



自己也被卷入其中时会觉得太热闹,感觉很累人,但稍微拉开距离后,就觉得气氛开朗。



现在的感觉像是看著发出光芒的炭火。有别于夏天那种彷佛硬逼人接受似的热气,现在让人感觉温暖,加上身体的疲惫,不禁陷入一种像在打盹儿的状态。我发愣地望著大家时,比内也离开吵闹的场面,来到我身边。



「有何贵事?」



「那是我的位置。」



「是喔~」



我知道是比内的座位才坐下来,所以不觉得惊讶,也不太想让位。比内这次也没有要推开我的意思。



「你干嘛一脸发呆的样子?也对啦,你平常就是一脸邋遢样嘛。」



总是一副感到无趣的模样扭曲著嘴唇的女人,这回批评起别人的脸。



不过,我们彼此的表情似乎都比平常柔和了一些。



「我刚刚在想,真希望这种气氛可以一直持续下去。通常都是在跟人接触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感受喔。」



有些时候独处会比较轻松,也会觉得那样比较自由。



不过,如果想要沉浸在温暖的气氛之中,就必须有他人存在。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说来说去,人们终究还是喜欢人类的体温。这或许就是人们选择群体生活的原因。



或许是不喜欢这样的气氛,比内脸上流露出沉重的神色。



「说出这种话的时候,通常都会发生事件导致现况无法持续下去。」



比内说出讨人厌的话语。她似乎是那种不多说一句就不畅快的个性。



「我不是过著那样冷硬派的生活,应该不会有事的。」



顶多只有偶尔会被人锁喉,还有房间会陷入纵火未遂的危机而已。



……回顾起来,似乎挺冷硬派的。一切都跟这女人有关。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比内发出「呵呵呵」的笑声,表现出让人在意不已的态度后,便离开了。可能是吃饱了吧,她趁著其他人没注意到时偷偷跑回自己的房间。我一直注视著她的房间,但迟迟没看见灯光亮起。比内在昏暗的房里想著什么呢?我想破头也猜不出答案。



姑且不论比内,连其他人有没有吃饱我也不清楚。



我站起身,伸长脖子看向公寓屋顶的另一端。在一片黑暗的山谷和坟场的另一端,出现闪闪发亮的光点。光点在视野范围里移动著,表示那不是星辰,而是飞机。



现在先看见了光芒,不久后就会听见划过天空的声音。



在声音传来之前,我闭上眼睛。



不久后,人们开心交谈的声音、木炭发出的劈里啪啦声响,以及划破云层和天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我感受到自己正身处人群之中。



光是如此,就足以让我的心脏激动不已地跳动起来。



在那之后,经过了两个星期。



到最后,我没有回老家,在夏天和蓝空的陪伴下度过一天又一天。



夏天还没有结束,不论外出或是关在家里都一样闷热。如果到街上去,会听到吵死人的蝉叫声,还会遇到要去游泳池的吵闹小朋友,所以待在家里至少会比较安静。热气笼罩下,我躺在房间里。我一直躺著也不嫌腻,就是坚持不肯变得有活动力,整个人懒洋洋地瘫在地板上。



不论如何挣扎,我还是没有挺起身子,而是躺著大喊:



「持续下去!」